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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下的雨滴还在不时滴落，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如同时间的流逝，不急不缓。
院中的水池里，水波荡漾，叶上雨滴落入其中，激起一圈圈涟漪，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花瓣。
这样静谧的时刻，林献听见面前这人开口，“……是莫迟与。”
眸间刹那的错愕浮现，似乎有些出乎意料，喃喃道，“竟然是他……”
手上力道变轻，谢予很自然地把手伸回来，但也没什么过多动作，似乎在等她缓过神来。
眼中神色恢复如常，林献问出一个有些锐利的问题，“谢明非，你也在这京中待了多年，你对莫迟与这人是什么看法？”
眼前人的回答来得迅速且决绝，“离他远点。”
抬眸与她对视上，眼神深邃，“他远没有看上去这样简单。”
果然……
林献面上没什么波动，心中却不免有些感慨。
果然与上辈子是一样的看法。
真要说哪里不同的话，那大概是，前世他这番话不是对她说的，她也没问过。
那个时候，是萧澈问起，随后谢予劝萧澈离莫迟与远点。
如今是她……
“关于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林献对莫迟与还是有些好奇的，前世今生得谢明非这样评价的人，上辈子却安安分分当着他的小小文官，什么也没做。
又或者说，其实他做了什么，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就如同她上辈子也并不知道那座望月楼是他开的一样。
想到望月楼，林献忽然意识到，前世莫迟与并未出什么意外，但望月楼最后却到了她的手里。
……为什么？
谢予搁下手中筷，淡淡回了句，“林若音，他的事与你无关，不要去查也别去问他，离他远点。”
“他行事很偏激，也不算什么好人。”
“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为何执意要帮昭华，但既然已经帮完了，到此为止吧。”
“你不是不想掺合进这些事情里来吗？那就别管别打听，也别和他走太近。”
一字一句劝她离莫迟与远点，可是……
“谢明非，若真想不掺合进这些事情里来，京城之中，我不是最该离你远些吗？”
名义上的太子少师，实际上的帝王身边人，最后更是颠覆了京都。
整个大祈王朝，她若想远离这些事，那么最该避讳的，就是他。
只是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眼中丝丝缕缕看不懂的情愫，她听见这人很轻地笑了一声，“为什么要离我远些呢？”
“如果你不想掺合，我可以确信你不会被搅进来。”
林献觉得事情在往某个不对劲儿的方向发展，她合该及时拉回正轨才是。
“不用，谢先生与莫先生所谋划的事，我都不想掺合。”
清冷的嗓音响起，便是句句疏远。
但对面那人似乎对这句话并不在意，又或者说，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
就好像，只要他想，旁人说的话便能都不作数。
*
回到宫中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了，路过一殿，里面穆老先生正在授课，看着就要讲完了。
这样的情况下，林献自然也没勤快到跑去听课，自然选择跟谢予回泛月阁。
所以孟依依和萧安回到院中来的时候，就发现昨日一声招呼没打就玩起了失踪的两人正坐在院中凉亭里对弈。
谢明非他们自然是不敢问，但这不还有林献吗？
之前休沐回来，隔天就上请回徐州祭拜生母离京数日，回来不到一天时间又因为家中的事走了，又是消失七天，昨日回来把江芷萱叫走了到现在又才回来。
一般来说伴读半个月才能休沐三日，她倒好，才休沐完回来伴读不到一天，总有这样那样的原因离开好几日。
知道的是在伴读，不知道的还以为拯救家国去了。
两人走近凑上前看了一眼，棋盘上早已落了很多子，似乎双方僵持不下。
棋盘上棋子很多，两边也吃过不少子，看起来至少下过百手了。
萧安看不大懂现在的局势，把旁边的孟依依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他们这局棋谁快赢了？”
孟依依人被拉过来了，心思却还在那盘棋上。
怎么会呢，往常林献都是下不赢谢先生的，怎么今日看起来倒是隐隐占了上风？
她没理萧安，又凑过去看，正好看到林献下了一手绝妙的棋，随即谢予便在棋盘上搁下两子算作结束。
紧跟着过来的萧安也看见这幕，怪震惊的，“林献赢了谢先生？”
局外人震撼，却丝毫没影响到下棋的人。
林献垂眸抬手，漫不经心收着棋子，“孟小姐、三殿下，我厉害吗？”
孟依依敏锐地嗅到一股不对劲儿的味道，她总觉得这人的下一句话会出乎她的意料，于是想着先不动，观察一手。
旁边的萧安明显就没她想的多，当即也忘了谢明非就在旁边，而林献问的是她赢了谢明非，厉害吗？这种情况下，无论说是与不是，都会得罪人。
“厉害惨了好吗？赢了谢明非，大祈境内你随便吹，不够本宫陪你吹。”
腰忽然被旁边人的手肘捅了一下，萧安看过去，那人疯狂给他使眼色，于是再顺着她的目光寻过去。
另一侧谢明非正坐在那里，整暇以待地看着他，眼中意味再明显不过，“陪她吹，然后呢？三殿下接着说啊。”
懒懒的调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脾性多好似的。
萧安：“……”吹过了，甚至有点得意忘形了。
这千钧一发之际，倒是真有人敢在谢明非手下救他于水火。
四目相对，忽然听对面坐着的少女开口，“然后……”
这一声打破平静，三人下意识看过去。
三道视线之下，她接着说完了方才那句话，眼中瞧着倒没有往常那般死气沉沉，罕见地带着几分雀跃，“就该我炫耀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这句话，少女眉眼上扬，眸子弯成月牙，手搁在桌上撑着下巴，直直看着对面那人，“谢明非，我不收徒。”
被人簇拥包围的少女，嘴角带笑，胜过千万次海棠花开。
于是谢明非也罕见地弯了弯嘴角，似乎眼中只看得见她，低低地回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