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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仿佛被一层纯净的纱幕轻轻覆盖。
在这冰封雪盖的大道上,一辆古朴的马车缓缓行驶,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驾车的女子面容带着几分憔悴,眼神却依然坚毅。
她身着厚实的棉衣,外披一件深蓝色的斗篷,雪花落在上面,渐渐融化成水珠,滑落在地。
她双手紧握马鞭,但并未轻易挥舞,而是让马车以一种稳健的速度前行。
马车内,坐着一位少女,年纪尚轻,面容绝色,只是眼下早起乌青,一双明眸仍如宛如秋水般清澈。
“昭华,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定州边界?”林献探出头来,淡淡问道。
她不大晓得这边路段,只是听说祈岁城离定州边境很近,只几个时辰的路。
昭华已有些疲惫,仍是微微一笑,回答道:“快了,二小姐,再坚持一下,前面就是驿站了,今日也不早了,我们可以在那里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
林献闻言,点了点头,但她没又缩回车厢内,继续抱着暖炉取暖。她望着车窗外的雪景,心中充满了期待和憧憬。这是她第一次离家远行,虽然路途艰辛,但她却觉得异常兴奋和新鲜。
马车继续在大雪中前行,车轮碾过雪地的声音和马蹄踏雪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在为这场旅程伴奏。婉清时刻注意着前方的路况,小心翼翼地驾驶着马车,生怕有任何闪失。
随着时间的推移,雪越下越大,风也越来越猛烈。马车在风雪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可能被掀翻。
但昭华却毫不畏惧,她紧握马鞭,时刻调整着马车的速度和方向,确保能够安全到达目的地。
马车内,林献也开始感到有些不安。她紧紧抱着棉被,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疲倦来。
但她并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看着昭华驾车的样子,心中有些不知名的情绪。
终于,在风雪交加中,马车抵达了驿站。
两人相继下车,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昭华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关切地问道:“二小姐,你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
寒冬凛至,天空阴沉沉地笼罩着这座古老的城池。突然间,细密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落下来,初时如细盐,后来渐渐变大,变成了鹅毛大雪。这些洁白的雪花在空中翩翩起舞,仿佛无数精灵在嬉戏打闹。
城池的城墙高耸入云,由巨石砌成,显得庄严而古老。雪花落在城墙上,迅速积成一层厚厚的雪,将原本冷硬的城墙装扮得柔和了许多。城楼上,士兵们身着铠甲,冒着风雪坚守岗位,他们的身影在雪中显得更加坚毅。
城内的街道上,行人匆匆赶路,身上落满了雪花。一些顽皮的孩童却不顾寒冷,在雪地里打雪仗,堆雪人,欢声笑语回荡在街巷之间。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都挂起了红灯笼,与雪白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增添了一抹喜庆的氛围。
随着雪越下越大,整个城池都被白雪覆盖,仿佛披上了一层银色的外衣。街道两旁的树木被雪压弯了枝头,偶尔有几片雪花从树梢滑落,飘洒在空气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城中的湖面上也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雪花落在冰面上,与湖水融为一体。一些大胆的孩童尝试着在冰面上滑行,他们的欢笑声和尖叫声在寂静的雪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而在这座城池的深处,一座座古老的建筑也被白雪装点得如诗如画。翘起的屋檐上挂着长长的冰凌,闪烁着寒光。庭院中的假山、池塘、小桥都被雪覆盖,形成了一幅美丽的雪景图。
城中的居民们也纷纷走出家门,欣赏这难得的雪景。他们或站在街头巷尾,或登上城楼远眺,脸上洋溢着喜悦和满足。这场大雪不仅给城池带来了别样的美景,也让人们的心灵得到了净化。
一些文人墨客也趁机挥洒笔墨,描绘着这美丽的雪景。他们的诗句中充满了对雪的赞美和对自然的敬畏,这些诗句传颂在城中,让人们更加珍视这场大雪带来的美好时光。
随着夜幕的降临,城池中的灯火渐渐亮起。在雪光的映衬下,这些灯火显得更加温暖而明亮。人们围坐在火炉旁,品尝着热茶和美食,谈论着这场大雪和城中的趣事。整个城池都沉浸在一种温馨而和谐的氛围中。
这场大雪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清晨停下了脚步。当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雪地上时,整座城池都熠熠生辉,仿佛变成了一个银色的童话世界。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清扫着门前的积雪,迎接着新的一天的到来。而这场大雪也成为了城中居民们心中永远的美好回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面的风雪渐渐停歇。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驿站,为这个世界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见天地大雪纷飞,一刹成永久,恍惚间,竟不知此间身在何处。
到定州边界城池的时候,终于再度见着了人烟。
天大寒,裸露在外的地方顷刻间便能冻得没知觉。
林献掀开车帘的时候,未有多考量,只管全掀了,寒气透进来,冷的叫人发颤。
因此她又忙把帘子放下,只略微掀了一角,看看外边景象。
按理说这样的天儿,大都该窝在家里不出门才是。但街上出来叫卖的人依然不算少。
驾马车速度自然是要比骑马慢上一些的,但好在两人状态确实是要好上不少。
两人换着驾车,不下车的那人坐在马车里,也能休息会儿,这样算下来,倒也不用停留歇息了。
路过一个卖阳春面的小摊时,林献忽然开了口,“昭华,我们吃阳春面吧。”
这时天也不过刚蒙蒙亮,街头巷尾的一隅,一处简陋的小摊已经支起。
摊上飘起袅袅炊烟,伴随着晨雾,给这清冷的早晨增添了几分生气。
小摊的招牌上用朴拙的字体写着“阳春面”三个大字,字迹虽不工整,却透出一股子亲切与朴实。
摊主是一个中年汉子,面容憨厚,手法娴熟地在热气腾腾的大锅前忙碌着。
锅内,清澈的汤水咕嘟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他手中的长筷在锅里轻盈地搅动,夹起一缕缕细滑的面条,盛入早已准备好的碗中。
阳春面的汤汁清亮,上面飘着点点油花和翠绿的葱花,显得既清爽又诱人。
面摊周围,几张简陋的桌椅已经坐满了食客。有的食客边吃边与同伴闲聊,有的则独自埋头享用,偶尔发出满足的啧啧声。
不时有路过的行人被面条的香气吸引,停下脚步,来到摊前询问价格。
摊主总是热情地回应,麻利地为客人下面、加料。随着天色亮了些,小摊前的食客越来越多,热闹的气氛与飘散的香气交织在一起。
按理说这样的冬日应当不会有人在外出门吃东西才是。可这些人偏像是专程为这碗阳春面而来的。
也因此吸引了林献的注意。
只是昭华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大情愿,“二小姐,稍后我们找一间客栈住下之后再吃东西吧。”
车中传来少女淡淡的声音,“吃一碗面而已,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见她执意,昭华也没再劝。
诚然,吃一碗面会需要多长时间呢?
只是说他们两个驾着一辆马车出现在这儿,停在路边的小摊吃阳春面,看着会有些显眼罢了。
更不要提这儿有这么多的人。
只怕到时会招来不少的注意。
但林献这一路过来实在艰辛,吃不好,睡不好。昭华不可能连这点愿望都不满足她。
于是便掀了车帘子,伸手接她下来,将马车停在了路边,将绳系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昭华捡了几两碎银,在小摊上要了两碗阳春面。
冬日里冷得叫人打颤,出门吃东西的姑娘素来不多,两人长相打扮都不似寻常人家的姑娘,一时间在这街上倒是有些醒目。
瞧着像是姐姐带妹妹出远门,只是却没见她们搭话,也不知是不是关系不大好。
摊主是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大叔,面相和善。
趁着给两人上面的功夫,顺嘴问了句,“二位姑娘这是打算去哪啊?”
紧接着又是担忧又是劝诫,“近来定州可不太平啊,咱们这些临近通州的小地方还好,那边挨着大梁的,哎呦喂,又起战事了。”
“我观二位像大户人家里的小姐,怕是足不出户,不知晓近来事。要是叫这番祸事给牵连到,那就不好了。”
昭华从碗边拿起木筷,将面挑散了些,以便散热,“多谢提醒,我姐妹二人只是到这边来拜访个远房亲戚,听说有位长辈前些日子病了,他幼时待我们不差,如今也该来看看才是。”
听着这么番话,大叔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下些许,笑着说好,转而又到一旁忙活上了。
搅着碗中面,林献扫了眼那边在灶台上忙活的人,复而抬眼回看向对面埋头吃面的昭华,“谎话也是信手拈来啊。”
原本要再挑面的手一顿,昭华抬头,神色带着点说不清的伤怀,“乱世之中,有心人最可悲。”
因为既救不了自己,也可怜不了旁人。
那不如就让他以为,在定州是有这么一位长辈的吧。
*
填饱肚子,买了些干粮、装足了水,又是一路前行。
此后越靠近江陵,人烟越稀少。
到后面粮水短缺,几乎是一路硬撑过去的。
又是打定主意要早些到定州江陵,自也没顾及旁的事。
等赶到时,倒叫人远远拦了。
只是待这人走近时,又忙让手下放行。
“原是二小姐与昭华姑娘。”
除却旁的不说,林献的身份在京城众闺秀里不算高,较之昭华倒勉强胜一筹。
退一万步讲,虽说现下关系闹得有些僵,但到底怎么说,林献也算是她亲自挑选的主人。
因而少女走在了前面,昭华紧跟在后。
来人既打了招呼,便断然没有不回之理。
林献微微点头,同他回了一礼,“王副将,咱们又见面了。”
说来也是赶巧,今儿个正值王守带兵巡逻,远远的便瞧见两人纵马而来。
说来之前靖云之战,虽只见过几面,但给他留下的印象却不算浅。
这方才瞥见相貌,便只想迎来。
林献才到这边缘便在想着该如何进去。
军营重地,若是没个说话有分量的出来相迎,贸然闯入怕不是要被当做敌军的探子给当场拿下。
真是想什么成什么。
还没等想出个对策来,倒是先把王副将给送到跟前来了。
连江陵之战这种战事都敢跟来,可见王守对裴氏兄弟二人的忠心了。
王守微抬眼瞧了几番两人,心中揣测数回,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二小姐与昭华姑娘这是特意为江陵之战赶来吗?”
林献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女子,半垂着眸子,敛了眼底情绪,“算……是吧。”
岂料王副将不似先前靖云那般欣喜,面上倒满是担忧之色,“可使不得啊,江陵这场战事与之前的靖云之战不同。”
“二小姐若是来帮忙,胜败姑且不谈,单从立场上,便算是违逆了圣意。”
因为萧嵇不许任何人帮,也不让任何人拦。
“我家将军,只怕不会愿意……”
他这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裴迁在哪?”
于是话头戛然而止,王守缓缓移开视线,目光转而落到后面的昭华身上,眸底升起一抹疑惑之色。
虽有疑惑,却并未将之说出口,只是抬眼朝林献递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只是这人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带我们去见小裴将军吧。”
见两人执意,王守也没再劝。
听说昭华姑娘原是京城里的人,而二小姐前些时日去了通州治水。
京城路远,通州到定州一路上也并不好走。
能寻到这儿来,算是下定了决心了。
只怕他也没法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