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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浔闻言立刻警觉,左右看一眼,见路上没有旁人,才压低声音道:“回殿……沈姑娘,主上还在洛阳。”
李禅秀闻言一愣,心中不由泛起失落,但好像又不那么意外。毕竟刚听说这消息时,他就觉得蹊跷。
伊浔来的路上也听说了太子在梁州起兵的消息,此刻皱眉道:“梁州确实有我们的人,但一个月前为送殿下出京,赵大人他们频繁动用关系,使大家行踪有些暴露,洛阳忽然戒严,我们的人被困在京中,跟梁州的蔡大人失去了联系,暂时也不清楚那边是什么情形。”
她几句话将李禅秀离京后,众人在洛阳的情形概述,略去了许多惊险和危机。
实际上,自李禅秀被安排顺利出京后,皇帝就察觉京中有太子旧部活跃,很快下令戒严,全城搜捕。那段时间,旧部们东躲西藏,有时在地窖中一待七八天都不敢露面。饶是如此,仍有几名旧部被抓,险些将众人都牵连出去。
此外,被关在太子府北院的李玹也被多次提审,遭到更加严苛的对待和看守。就连李禅秀诈死后被运出去的棺椁,都被开棺验尸。幸亏旧部中在朝为官的赵大人早有准备,命人在棺中放了一具面部已经腐烂的女尸进去,才遮掩过去。
也因如此,留在京中的旧部没能把李禅秀流放的时间、路线递出去,导致本该负责接应的伊浔等人,一直没寻到李禅秀。
直到前段时间,皇帝出宫,紧接着洛阳又被流民围困,被困在京中的一部分旧部才找到机会逃出来,跟伊浔等人汇合,往西北这边来寻李禅秀,可谁知路上又被乱军冲散。
不过,就算伊浔没说,李禅秀也能想到他们这段时间有多艰难和不容易,不由叹道:“你们这段时间辛苦了。”
顿了顿,又犹豫且不放心地问:“我父亲……在洛阳还好吗?”
“主上一切安好,请您不用担心。”伊浔很快说,“京中还留有我们的人,赵大人说洛阳被围,京中兵力不足,对太子府的看守可能会变松,他们最近正寻机会救出主上。”
李禅秀安静听着,良久才轻轻“嗯”一声。
之后他一路沉默,到衣铺后,去见了那名伙计,请对方帮伊浔遮掩一下身份,并安顿伊浔住在镇上。
伙计是宣平派来的心腹,沉稳可靠,连忙点头答应。
李禅秀放下心,又叮嘱伊浔几句,让对方先安心留在这养伤。
时近傍晚,离开衣铺时,天际铺下霞光,将低矮的土墙染成灰金。
李禅秀想着父亲的事往回走,心中沉沉,经过一家客店门口时,忽然被人拦住去路。
“表妹,你怎来镇上了?”顾衡抬手在他身前挡了一下,笑意吟吟开口。
李禅秀抬头对上他含笑的面容,一阵无言。
永丰镇距离驻地不算远,自己来买点东西不是很正常?
自然,顾衡这话不过寻常的客套寒暄而已,只是他已经有些不喜此人,才在对方话中挑毛病。
他很快淡下神色,道:“我来镇上买只鸡,回去给夫君补补身体,他最近在外领兵太辛苦了。”
自然,这话也是故意说给对方听,省得这人又诋毁裴二,拾掇他和离。
且说完这话,他就绕过对方,想继续往前走。
顾衡笑容一滞,很快反应过来,又拦住他道:“表妹,难得你我还能再见面,不如到酒楼一叙?我请你。”
说完看向李禅秀因天寒,半缩在袖中的手,语带怜惜道:“表妹,你以前也是官宦家的小姐,出入有人伺候,如今跟……跟你那夫君在一起,竟要买鸡杀鸡,给他洗衣做饭。以前在家中时,姨母何曾舍得让你做这些粗活?你夫君他竟丝毫不怜惜你么?我见了实在心疼……”
“咳!”对面酒馆二楼的杨元羿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一个酒杯掷到顾衡面前,打断道,“哪来的登徒子?竟当街调戏有夫之妇!”
李禅秀也听得一阵皱眉,只觉顾衡长得还算温文尔雅,怎么说话这么不正常?何况裴二还真没让他洗衣做饭,大部分时候,做饭的反而是对方。
他不动声色退后一步,抬头看见杨元羿,又脸色微变。
杨元羿这时一个翻身,已经从二楼翻越而下,两三步就到顾衡面前。
顾衡莫名被泼了一盅酒,又被当街这般指责,顿觉斯文扫地,正脸色难看。可没想到杨元羿眨眼就到他面前,又惊得后退,站稳后,不由皱眉训斥:“你是何人?可知本官……”
“不是何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杨元羿抬手按着腰间佩刀,仔细打量一眼他穿的官服,又哂道,“刚才没看清,你居然还是个官啊。”
顾衡明显一噎,再看他身上穿的甲衣,和明明认出自己穿的官服,却仍不羁的态度,不由凝思:莫非此人有什么背景或靠山?
想到这,他不由谨慎几分,不欲纠缠,道了声“告辞”,便转身离开。
杨元羿见他竟然就这么走了,愣了一下,随即道:“没趣。”
说完脸上又换上笑容,转身道:“小嫂……欸,人呢?”
怎么这就走远了?
杨元羿表情一僵,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自语道:“难道真怕我?我长得也不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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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店内,顾衡回到房间,面上温雅瞬间消失,神色变得阴沉。
身旁心腹劝道:“大人,您那表妹既然不识趣,您又何必管她?严郡守已经离开永丰,咱们也没必要一直在这耽搁下去。”
顾衡看他一眼,半晌道:“你觉得,我那表妹样貌如何?”
心腹小心看他,斟酌道:“自然是姝色清丽,难得一见的美人。”
顾衡喃喃:“是啊,我也没想到,当年的小病秧子长大后,能有这般颜色。”
顿了顿,像是忽然回神,他又道:“你知道府城的王家吧?”
心腹点头。
顾衡接着道:“虽然姓王,但这个王家跟那两个世家大族的王可不一样,雍州的王家原本不过是个末流世家,只是将女儿嫁到了梁王的姻亲宋家,从此就一飞冲天。
“表妹那般容貌,世所罕见,就是洛京那些世家贵女,恐怕也没有能比得上的。如今梁王世子就在雍州府城,你说,若将表妹送给世子……”
心腹闻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罢了,此事让我再想想。”顾衡有摆摆手,皱眉沉思。
作为已经落寞的世家旁支,他所在的这一支顾氏已经落魄到与寒门无异,虽然他用尽办法,成为梁王世子的幕僚,可并不受重视,如此下去,何日才能重振门楣?
原本去见“沈秀”,不过是恰好得知这个表妹被流放在这,想着来都来了,不见一面,显得无情。
可没想到,这个表妹竟出落得如此貌美,让他瞬间就权衡起了利弊。原本他以为这事会很简单,毕竟一个曾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被流放到这,一定吃了很多苦,给她一个机会可以离开,她定会紧紧抓住。
可没想到,他这表妹不知是脑子坏了,还是怎么回事,竟真对她那贫寒夫君死心塌地。
既然想拿人去换取利益,自不好强迫,否则表妹怨恨他,他就是真把人送给梁王世子,也不能长久得到好处。
这般想着,他又觉得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起码要先和表妹打好关系。还有对方那夫君,也着实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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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杨元羿回酒馆结完账后,拎着打包好的酒菜往军营去,途中刚好遇到骑马回家的裴椹。
他忙拦住对方,把酒菜递过去,道:“喏,拿着,给你带的。”
裴椹没接,反倒皱眉:“你不去查案,在这喝酒?”
杨元羿“嘶”一声,道:“我就不能是刚好查完歇息一阵,抽空喝个酒?而且你别不识好人心,我这可是帮你,赶紧把菜拿回家去。你不心疼媳妇,到时有别人替你心疼。”
裴椹脸瞬间有些冷,眼神倏地看他,凉飕飕问:“什么意思?”
“呃,别误会,不是我。”杨元羿只觉脖子一凉,忙缩了缩,把方才顾衡说的话学了一遍。
怕这事影响他们夫妻感情,说完又赶紧补充一句:“不过小嫂子对你倒是一片真心,压根没理那个假表哥,还说你最近打仗辛苦,要去买只鸡给你补补身体。”
裴椹方才还冷沉的脸色,瞬间如冰雪初霁,转头瞥他一眼道:“这还需要你说?”
他妻子有多喜欢他,他能不清楚吗?
说完,唇角也忍不住弯起。
杨元羿顿时有些受不了,强行把酒菜塞给他,道:“行了,赶紧回家去吧。”真不想看见你。
裴椹接过酒菜,拱手道了句“多谢”,便驾马离去,心中竟有几分迫不及待。
……
小院内,李禅秀拎着鸡刚回来,就听见外面传来马蹄声。
这个时间,骑马过来,只可能是裴二。
他心瞬间一紧,目光看向草垛,想起草垛上的血迹还没处理。
这会儿再把草抓去厨房烧掉已经来不及了,他当机立断,将那片沾血的草抓到石板边,同时从石板下抽出刀。
就在裴椹推开院门进来的一瞬,李禅秀目光一冷,手起刀落,“哐”的一声,快速斩下鸡头。
裴椹拎着杨元羿给的酒菜,刚要和他打招呼,忽然对上如此有杀气的一刀,不由一僵,莫名觉得脖子寒凉。
李禅秀听见动静,转头朝他清浅一笑,声音温柔:“夫君,你回来了?”
说着,拎着无头的鸡往旁边干草上放了放,不着痕迹地将血滴上去。
裴椹:“……”
他轻咳一声,走过去道:“娘子,杀鸡这种粗活,以后让我来。”
李禅秀抿唇笑笑:“也不累。”
裴椹觉得即便不累,也舍不得对方做这些,何况还有顾衡那番话,想想就心中不快。
将酒菜放进厨房后,他便折了折衣袖,走过来接过李禅秀手中的无头鸡,道:“还是我来吧。”
李禅秀将该遮掩的都遮掩了,也不跟他抢,道:“那我去是烧些热水。”
说着,他将沾血的干草抓起,打算一起带走。
裴椹“嗯”一声,在他抓起干草时,忽然又道:“等等。”
李禅秀瞬时脊背一僵,片刻后,转身微笑问:“怎么了?”
裴椹轻咳,问:“怎么忽然买只公鸡回来?”
问完,目光便忍不住看向对方,眸中难掩期许,唇边也溢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
他自然知道,杨元羿已经告诉过他了,妻子心疼他最近出去领兵打仗辛苦,特意买只鸡给他补补。
可他还想再亲耳听一次。
以前他不觉得情话有什么好听,甚至觉得酸腻,但可能是妻子声音好听,他之前听了一回后,总觉得听不够。不过修身齐家,夫妻和睦就是家中和睦,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李禅秀闻言,顿松一口气,朝他微微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小黑回来了,可能是在外面没怎么捕到食,刚回来就想吃肉,我便去镇上给它买了一只鸡。”
裴椹:“……”
笑容忽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