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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來自两方的夹击,慕容钰卿手不离箫,脚下步伐变换纷繁,红锦纹云的袖口随着他的动作翩翩而动,一步一摇,一动一舞,他的动作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与两人猛烈肃杀的攻击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哪里是在比武,分明是在跳舞!
梨花树旁,花雨之下,身着红衣的翩翩公子眸中含笑,嘴噙慵懒,仰腰、拂地、旋身、走步……一场杀气洋溢的对决被他演绎成了一个人的舞蹈,他跳的如此干净利落,跳的如此清丽脱俗。
跳的如此亲切熟悉……
“花间一舞,向晚花……缭绕……”眼前的一切与记忆中那个花间少年意外重合,花晚照看的有些痴了,喃喃道出一句话。
慕容钰卿,这“花间向晚”终究也只有你才能使得这么绝代风华。
“持续发动这么大规模的幻术箫曲,你刚恢复不久的真气又能支撑多久?”秦笛讥讽一笑,竟收了剑,栖上去想近身搏斗。
这边白降却凭着厉害毒辣的掌风和捉摸不定的移形换影对他穷追不舍,几次堪堪擦过慕容钰卿宽大的袖摆,几欲灼伤布料。
慕容钰卿就是再强大,毕竟功力刚恢复不久,又是面对两人默契的联合夹击,饶是他也有些微微吃力。
好在他从不是什么君子,也不在意秦笛的冷嘲热讽,既然箫音收效甚微,还不如收了曲子专心打一场。
“既然秦兄如此担心在下,在下怎好拂了秦兄的好意。”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玉指不知在碧箫何处轻拂一下,方才接合天衣无缝的玉箫此刻又化作扇骨,被他用來格挡两人出其不意的攻击。
“慕容公子真是好大手笔!”白降恼怒道,“我未必堂的镇堂至宝就是阁下手中随意耍弄的玩意么!”
碧箫之曲可塑幻境,是世间难得的宝贝,识得之人莫不是当做比命还珍贵的东西还爱护,哪里还和他一般当做武器來使!
怪不得碧箫上布满裂纹,想來就是这样弄出來的!
“白护法可是心疼了?”慕容钰卿轻轻地“啊”了一声,明显不当一回事。
“当初是情非得已才让它受了些小伤,如今我自会为它连本带利讨回來。”
双袖一甩,掌下立现两团赤红的光芒,一记劈向秦笛,一记迎上白降。
“小池,你还在观望什么?还不去把那个女人给本公子带过來!”声音陡然森冷,眼神轻轻带过已快清醒过來的王勃等人,以及目光幽幽看着这边的花晚照。
墨池本躲在梨花树下冷冷看着这边的局势,方才慕容钰卿的一番话已彻底动摇了他对此人的信任度,可是眼下局势却容不得他信与不信,落入白降他们手中,自己定然难逃一死,而如果帮了慕容钰卿却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想到这,他从树后走了出來,顾不得肩上伤处,施展轻功向花晚照飞來。
“你要做什么?!”看着越來越近的身影,花晚照惊恐地反握住王勃的手,已然顾不得早已被对方捏的青紫的左腕。
“姐姐,请吧。”墨池反手劈向两人交叠的手腕。
岂料,王勃竟突然清醒过來,臂上用力就要带着人躲开。
“嘶!”腕骨传來锥心的疼痛,墨池下意识地翻身后退,原來花晚照挣脱不得情急之下抬脚踢來,墨池从未想过她会有如此举动,竟然被踢了个实打实,正挨上关节处。
这边王勃已大力将人带到怀中,花晚照脚下一软,挨着他的身子直直跪了下去。
“噗!”嘴中一甜,竟喷出一口鲜血。
慕容钰卿虽应对着秦笛和白降,心思却始终留在这边,见状眼中不由闪过一抹异常,舞步略顿,手上动作竟不由慌乱了几分。
高手过招,原本最忌分心,倘若他沉下心來仔细对付,断不会被对手钻了空子,然而他却有些心浮气躁了,似乎想尽快结束这边的打斗。
奈何天不随人愿,他越是想加快进度,白降和秦笛痴缠的就越是紧密,几次痛下杀手都未能脱困。
但这边,花晚照却似乎有吐不完的鲜血,很快,身上士兵的铠甲便被鲜血染出一道刺目的痕迹。
“慕容……”脑中那段儿时的记忆意外的变得逐渐清晰,又或者说,是熟悉的箫曲引回了原先死去的花晚照的记忆,才导致她吐血不断?
花晚照不知道原因,也制止不了吐血的冲动,只能虚扶着似乎被吓到的王勃,口齿不清地吐着慕容钰卿的名字。
墨池显然也被吓到了,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该截人好呢,还是回去好。
“点她的至阴穴!”慕容钰卿终于忍不住出声,目光不住地往这边瞟。
墨池立即上前出手,被王勃一把拉住。
“慕容钰卿,你就算不在乎她的命,也得看着她身体的蛊皇!”王勃恶狠狠地道。
“让开!”墨池不耐烦地道,“难道你想让她吐血身亡么!”
“王……王勃……让……”花晚照扯了扯他的袖子,齿贝红白相间,甚是骇人。
墨池干脆小臂一扬,施力将那握着自己的手甩开,另一只手点住花晚照身前大穴,紧接着顺着她的胸口,一连点住六处穴道。
“你且忍忍,我替你输气。”忍着腕处的肿痛,他双手自她肩头滑至手掌,两股无形的力量将她的手臂带起,连续运气几番,终于压制住了她内体奔涌的气血。
王勃却被掀得几乎站立不稳,见他似乎真的是在替花晚照止血,这才抿唇不扰。
只是看着慕容钰卿的眼神变得越发阴冷了。
“我警告你,想从我手中将晚照夺回去,别做梦了。”三人对掌而立,慕容钰卿以一当二竟是变成了同秦笛、白降生拼内力的结果。
而秦笛正借着这样近距离的相持,低低地道。
只是显然,他并不习惯这样与人说狠话,连语气都这般生硬古怪。
慕容钰卿当即沉了目光,眼里的笑意冷如坚冰:“秦兄莫不要忘了,花晚照本就是我的人。横刀夺爱的人貌似是你们吧。”
“慕容公子说出这样的话难得不惭愧么?晚使到底是因为谁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么?”白降也开口,立场难得同秦笛一致。
“哼!本公子的事情,何时轮到你们插手!”真气一阵暴涨,慕容钰卿曲臂一顶,竟将面前的两人顶开两丈,后者在地上拖出四道长长的痕迹。
借着难得的空隙,慕容钰卿急迅向花晚照这边飞來,眼神冷的吓人,伸手就要取被王勃揽在怀里已经昏迷的人。
“想走,哪这么容易?”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鬼魅般阻断他的动作,白降不知何时隔在了俩人之间,他的嘴角带着血迹,却并不影响他施掌的速度。
“不知好歹!”眼见几乎唾手可得的人被王勃打横抱起被掩护到更远的地方,慕容钰卿哪里还有方才闲适的心情同白降比试,掌心光芒又变作赤红,接二连三地向白降劈來。
“可别忘了还有我!”秦笛也赶到了,提剑刺向他的身后,为了自保,慕容钰卿不得不收掌侧身,而这一收,却是将自己再度推进了三人无休止的纠缠中。
这边,王勃紧抱着花晚照站在一处安全的大树旁,一人突然闪身到前,跪了下來。
“主子,那边一切妥当,我们的人已经快攻破他们最后一道防线了。”
从慕容钰卿出现开始就不曾放松的神经终于缓了缓,俊脸上绽放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影卫汇报完毕,自动离去,王勃向前迈了小步,提高了声音。
“慕容公子怎么就不关心关心花间阁的事情?说起來朕还得好好感谢感谢杨姑娘,若不是她受伤后忙着逃回阁中报信,朕的军队又怎么可能如愿以偿地寻到花间阁的所在之地呢?”
阴狠的目光毒箭一般射过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王勃此刻一定身重剧毒倒地而亡了。
“我说你怎么那么大胆子敢留在这里与我僵持,原來是存了这个心思。”慕容钰卿笑道,当即收掌后掠三丈,翻身立于高高的树枝上。
“不敢当,”王勃笑意更深,“公子再不回去,恐怕到时候只能眼看着阁中巨变,多年來奋斗的东西都毁于一旦喽。”
从來都是要挟别人的人,此刻竟然被人反要挟,慕容钰卿的心情可想而知。
但他知晓王勃此言非虚,自己中毒离阁太久,原先掌控的势力三分自立,三分被夺,三分被其他势力打压殆尽,如今的花间阁确实混乱不堪,这也是自己为什么当初病愈便立即回阁去的原因,但是还未等他处理好阁中的情况,便接到这边的告急信号。
王勃他们比自己料想中的聪明很多,提前逼到了未必堂,还认出了伪装成碧华的杨媚儿。他这才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情赶过來,却意外地发现已被王勃等人挟持住的花晚照。
慕容钰卿冷哼,似笑非笑道,“你既如此苦心孤诣想带这个女人走,我便暂时允了又有何妨?只是你最好记着,我的东西,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地取回來。到时候就恐怕不仅仅是一曲轻描淡写的六重箫奏这么简单了。”
话音还在园中徘徊,树上的那抹红影却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
枝头未颤,若不是眼前血海一片,真叫人分不清方才发生的是否只是一场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