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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位警官模样的人来到容瑾等人入住的酒店。
以此同时,容家三叔来电。
“阿瑾,人见到了吗?”
容瑾瞥了一眼警官的方向,“见到了。”
“那是艾伦警官,他可以让你接触到死者,但也仅仅是接触,你不能直接参与破案,把你所得到的信息都转告给艾伦,他会处理。”容家三叔的语气难得严肃。
容瑾沉吟了很久,才缓缓道:“足够了。偿”
“你就这么有把握,要是你的小妻子真的是凶手怎么办?我了解了一些情况,觉得杀人动机很纯粹。”
容瑾沉了眸,并不打算给他好脸色:“挂了。”
“别,等下。”电话那端,容三叔干笑两声:“我只是合情合理的猜测,毕竟因为争风吃醋行凶这种案例多的是。”
“我在她心底没那么重要。”
此话一出,电话那端愣了半晌。
容家三叔叹了口气,才继续开口道:“你应该明白,我帮你必有所求。”
容瑾脸色无动于衷,似是早已料到容三会来这招,“什么事?”
“这件事情过后,我在国内的一些事务由你接手。”
容瑾沉吟片刻:“老爷子的主意?”
“老爷子自然是提过,但也不全是,我有私心,扛了这么多年,突然不想扛了,我不像某些人,那么看重权势。”
“让我想想。”
容三叔料到他没这么轻易答应,所以也就提了下没有继续深入,他顺势转移话题:“回去前来趟伦敦?”
“估计会直接回国。”
“阿瑾,你真的是一点不肯满足三叔的好奇心。”
容瑾抬手按了按眉心:“如果三婶也在的话,我可以考虑顺道过去一下。”
一阵忙音传来,电话被暴躁地切断。
容瑾扯了扯唇,把手机扔到一旁,朝静坐的警官伸出右手:“你好,艾伦警官。”
艾伦回握:“你们,汤森.容先生,我听说过你的大名。”
“荣幸至极!”
几句客套之后,二人开始直入正题,艾伦皱着眉头:“下午?”
“是的,越快越好,这样死者的初始形态保存得更好。”
艾伦点头,他起身告辞:“请等我联系你。”
他离开后,向启走了进来:“怎么样?”
容瑾抿唇,点了根烟。
一室烟雾缭绕,容瑾谈了谈指尖的烟灰:“等消息。”
他朝他身后看了眼,略有些困惑地抬起眉梢,向启会意回答道:“沈纾大概是太累了,还没睡醒,我没吵醒她。”
容瑾沉着的目光在他身上注视了良久,向启被他盯地全身发麻,忍不住问:“怎么了?
他这移开视线:“没什么。”
午饭时间刚过,接到艾伦的通知。
容瑾和向启对视了眼,露出会心一笑。
解剖室内
容瑾盯了安妮的惨白的脸看了一会,朝她颔了颔首,这才开始解剖事宜。
已有法医检验过,所以死者已不是最初的形态,但是似乎是人证物证俱在的关系,也没太被破坏。
“咦,脖子上淤青。”向启蓦地开口。
容瑾看了眼,切割开表皮:“皮下有出血,脖子受过压力。”
“你的意思,大妹子还掐她脖子……”
话未落,容瑾冷冷一眼扫来,吓得他连忙闭了嘴:“我说的是凶手。”
“颅部创口有组织间桥,死者生前受过钝器打击,腹部的传口直径三厘米,没有伤到脏器和血管,不是致命伤。手腕处,大腿外侧都有小片的皮小出血……”
向启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容瑾分析,“所以致命伤是?”
“头部。”
“可是在案发现场的时候,大妹子拿的是水果刀……”向启打量着容瑾从死者的鼻腔夹出一根黑色毛状的东西,禁不住问:“这是?”
容瑾眸光眯了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猫毛。”
“这个消息有价值吗?”
容瑾没有答话,而是走到一旁,认真检查着安妮生前穿的衣服,不多时就从衣服上面又夹出一小撮猫毛。
“脱毛期的猫?”向启忍不住问,猫会少量脱毛不错,但不是脱毛期或是染上什么疾病的话,不会这么一撮一撮地掉。
“你再认真看下。”容瑾沉了声音。
向启凑近仔细看了下,发现猫毛的前端有细小的凝固黑块,若是不仔细认真地去找,极容易被忽略,他疑惑地挑眉:“血?”
“对,所以这猫毛不是自然脱落,而是被拔掉的。”
“谁这么残忍?”
“或许是那只猫刚好阻碍了他。”
向启沉思了片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沈纾说顾笙歌给她电话的时候是跟一只猫在一起,这只猫会不会就是那只猫?”
容瑾冷哼一声,向启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急忙解释道:“我只是想到,我没说一定是大妹子拔的猫毛。”
容瑾没有理会他,仔细检查了一便死者的身体,开始缝合动作。
向启见状,讶异道:“这就好了?”
“致命伤在头部,安妮的身高比顾笙歌一样,出事的时候,安妮穿着五公分的高跟鞋,顾笙歌是穿的平底,身高差异的原因,没办法造成这样的创伤。”
“若是一个人蹲着一个站着呢?”
“力度达不到。”
向启不明白他判断的根据,但只要能从容瑾口中吐出来的话,必定是可信的,他沉默地看着他处理缝合事宜,待他把后续事宜都处理好后,才跟在他身后困惑地开口:“先前你说你并担心是大妹子杀的人,那时候你应该知道她不是凶手了,那你怕的是什么?”
容瑾脱掉塑胶手套扔进垃圾桶,“顾笙歌出事前发给沈纾的那张照片你有看过吗?”
向启摇了摇头。
他见状不再多言,脱了解剖服把手洗干净后朝外走去。
艾伦看着二人走近,“找到有用信息了吗?”
容瑾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又想起几人此处站得的地方是禁烟区域,所以并没有点燃,而是捏在手心把玩着:“根据案发现场的检测和尸体的解剖,初步可以确定凶手应该是一名身高在一米七五以上的成年男性。死者的致命伤在头部,凶器是管状类物体,但是我估计凶器很难找,可以试着打捞一下,如果找不到也没有关系。”
艾伦和向启皆是沉了眉,此处一开门就是海,是毁尸灭迹的好场所。
艾伦蹙眉:“汤森,听你的意思是还有其它的切入点?”
容瑾点了点头:“我在死者身上发现了一撮带血的猫毛,要麻烦艾伦警官帮我找一只猫,烟黑色毛发的波斯猫。”
“猫?这岛上可是又很多猫!”艾伦有点不可思议。
“猫是很多,但是我想如果掉了一块皮的猫应该不会多吧。”
艾伦虽然嘴角抽搐,但还是冷然道:“我让人去盘查这所小镇上的猫。”
容瑾盯着手里的烟沉默了片刻:“我之前住的酒店老板养了一只猫,听说就是只烟黑色波斯猫,但是已经消失三天了。”
而烟黑色和黑色在晚上根本分不清楚,在西方,黑猫被认为是不吉利的。
艾伦了悟:“我明白了。”
在偌大的岛上找一只失踪的猫谈何容易,容瑾和向启与艾伦告别后,回到了酒店。
向启看见沈纾叫住了她:“沈大律师,你把大妹子出事前给你发的那张照片给我看下。”
沈纾疑惑地掏出手机,打开图册递给他:“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向启放大图片认真地看了一遍,最后视线停留在笙歌的衣服上良久。
沈纾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向警官,魂归来兮。”
“原来如此。”向启把手机递还给她,脸色愈发凝重了一些。
她丈二摸不着脑袋:“什么原来如此?向警官,你问下容教授,有没有办法让我再进去见小歌一次,我想再去劝劝她。”
向启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急步朝容瑾的方向跑去。
容瑾站在阳台上,手边有瓶未饮的红酒。
他正盯着手上的钥匙扣发呆,不曾察觉到向启的到来。
向启在他身后一米处停住脚步,开口唤道:“阿瑾。”
容瑾回过神,看到身后向启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吃惊,他把钥匙扣收起来,淡淡开口:“找沈纾要过照片了?”
向启点了点头:“我想跟你确认一件事。”
容瑾拧开了红酒塞子,取了两只酒杯倒上,把一杯递给他:“陪我喝杯酒。”
向启摇晃着杯中的红色,在纯粹天空颜色映衬下,潋滟流光。
大白天喝酒,并不是容瑾的作风。
他啜了一口酒,才缓缓试探道:“安妮的身高和顾笙歌一样,那天两人穿的衣服又惊人的相似,还有遇害的地点……阿瑾,你担心的是凶手原来想要动手的对象是顾笙歌对不对?安妮只是个替死鬼?那天有人约你出去是预谋好的?”
容瑾沉默不言。
他知道他猜对了,沉眸道:“是谁?”
“找到凶手再说。”容瑾晃着杯中酒并不打算多答。
或许,也因为现在他根本就不清楚对方到底是谁。
向启默了默,问出了心底的另一个疑惑:“青大附院1303号病房住的是?”
虽然内心隐隐猜测到了,但是他还是要得到容瑾的肯定。
话落,气氛凝滞了很久。
“维维。”
短短两个字,仿佛惊起了惊涛骇浪,向启不可置信道:“醒了?”
“嗯,昨天商博打电话来,刚醒。”容瑾抿了一口酒,“顾笙歌大概是听到了。”
向启的手抖了一下:“大妹子那句话其实是想借沈纾的口说给你听?”
“她想告诉我,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让我放弃她。”
容瑾的话语并无波澜,但是他却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他垂了垂眸,果然,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但是他没有想到顾笙歌会用这种伤人伤己的方式。
“这也是她不辩解的理由?”
容瑾沉了沉眸:“嗯,但不是主要的原因,她的理由我也想知道。”
“可是她不肯见你?”
他盯着杯中酒垂眸沉思了片刻:“我若是想让她见我,有千万种方式。”
但是,他不敢。
容瑾不知道此刻心内的胆怯从何而来,也许是明白了她曾经生死一线,心底才无比的庆幸,他无法想象,如果他没有找跟拍摄影师,如果安妮那天没有出现在他们的房间,如果她没有跟笙歌穿着同款的衣服,那么躺在解剖室里的那个人会不会是顾笙歌?
胸腔里有股难以抑制的烦躁感涌了上来,容瑾猛地灌了一口酒。
喉腔灼热的感觉像团细火,在喉管里燃烧,一直烧到了胃部,一杯又一杯下肚,却无法平息内心的那股暴躁。
向启见状,默默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看到沈纾的时候,莫名地心一虚。
沈纾倚在门口处,幽幽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向启连忙追上她,“我说沈大律师,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到,但是事情并不像你所想象的那样。”
她冷冷一笑:“我现在所能理解的意思就是容瑾心里的那个女人醒了,然后我那个傻闺蜜顾笙歌故意不辩解,用另类的方式成全他们,向警官,你告诉我,难道我听错了吗?”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顾笙歌又不是傻子,她肯定还有其他的理由,只是这个理由我们不知道而已,而且阿瑾,也从来没想过放弃过她。”
“我不管她有什么理由,也不管容瑾是怎么想的,我在乎只有我的朋友,向警官,如果那天去探视的人是你,看到那样颓败的小歌的时候,你就不会这样说了。”沈纾眼眶通红:“当年被顾如年背叛的时候她还会哭,但是你知道那天她是以什么样一种口气让我去查1303号病房的人吗?很平静,平静地让我觉得可怕!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小歌,不怒不笑,整个人犹如一团枯萎的植被,毫无生气,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心里的感觉,但是那时候我的心里只有一个词,就是不应该!纵使遭受打击,她也不应该是这副模样!”
向启哑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纾的话语,嘴巴张了张,他沉沉地叹了口气:“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案子破了,找到凶手,替顾笙歌洗清罪名,先把人接出来再说。”
沈纾纵使心中有万般埋怨,却也知道他此时说的实话,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接出小歌。
她瞪了他一眼后,甩上自己的房门。
向启在门外抬起手,却久久没有在门上落下,他幽幽叹了口气后,转身离开。
***
青城
黎臻这些天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对劲,他扫了眼书桌上的文件,走到酒柜处取了一瓶威士忌。
要倒酒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把它放回原地,转手倒了一杯凉白开。
他一边喝着水,一边缓步走到阳台。
青城的秋意已经很明显了,风透过针织衫的缝隙割到他的皮肤上,有点疼。
视线若有所触地往隔壁栋楼瞥了一眼,蓦地凝滞住视线。
沈纾的公寓掩着厚重的窗帘,月光流泻,在窗户打上淡淡的清辉。
但是窗户里,没有灯光透出来。
沈纾自两天前的早晨匆匆离去后,似乎再也没有回来过。
不是似乎,是肯定。
她的习惯很固定,若是回来的话,客厅的灯会先亮起来,然后厨房的灯,她的厨艺似乎不错,他有很多时间能看到她在厨房里捣鼓菜式,有时候是沙拉,有时候中餐,大部分时候都是香气溢散,终是二人的楼隔些距离,他还是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但是这两天,却没有,她几乎每天都会开火,这次却整整熄了两天的火。
黎臻想到此处的时候,蓦地顿住了,他怎么会去关注沈纾有没有开火?
把开水猛地灌进喉间,他回身走进客厅,将窗帘遮得严严实实。
回到书桌看文件的时候,却越发越心不在焉。
他蓦地想起,已经很多天没有跟笙歌联系。
之前听她说要去度假,期间还给他发了一些度假的照片,只是这两天似乎没有接到她的只言片语,难不成是已经回来了吧?
想至此,黎臻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他看了眼时间,拿过手机给笙歌打电话。
系统机械女生提醒着关机的状态。
身为医护人员,她的手机几乎二十四小时都是开机状态,为了就防止患者出了突发状况而找不到人,当然也有短暂没电关机的状态。
他就当做她短暂没电的状态,隔了一个小时重新打过去的时候,还是提醒关机的状态。
重复几遍后,黎臻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他拨通助理的电话:“你去查一下顾小姐最新的行踪。”
不久后助理回电:“老板,顾小姐原来应该是两天前回青城的机票,但是不知道为何取消了。”
黎臻拧了拧眉:“两天前的机票?那她现在在哪里?”
“没有重新购票的记录,她现在人应该还在希腊。”
“我知道了。”他顿了顿:“等等,你去再查一个人,我把她的信息发给你。”
十几分钟后,助理把沈纾的行程发来。
黎臻看着信息上的内容,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沈纾行程的目的地是:希腊圣托里尼。
同行的还有向启。
笙歌在希腊,无缘无故取消航班,沈纾和向启也去了希腊,他记得她那天神色很匆忙。
一个想法击中脑门,黎臻蓦地挺直了脊背。
审讯室内
两名警官照例对笙歌进行审讯,他们对这名固执的犯人已经没了耐心,无论他们说什么,她都垂眸不答,在他们以为又要跟往常一样毫无所获的时候,笙歌缓缓地抬起头。
清冷的瞳孔里黯淡无光,她看向警官嘴唇颤抖地翕动。
***
艾伦警官还没有找到猫,但是酒店里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沈纾看着突然出现的黎臻,倒吸了一口凉气。
“黎臻,你怎么会来?”
黎臻没有看她,目光直直地落到容瑾身上:“警局给我打了电话,是歌儿的意思,她要见我。”
容瑾的眉梢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黎先生,劳烦你替我的太太跑一趟了。”
“容先生莫要套近乎,以后歌儿是不是你太太还有待商榷。”
他本来就不同意二人的婚姻,而此刻笙歌遭遇的事情,他也尽数归罪在他头上。
所以对于容瑾,他本来就不喜欢,此刻更是两看两相厌。
“黎先生说笑了,只要我一日不同意,顾笙歌就一日是我的太太。”
容瑾笑了笑,还是一副巍然不变的态度,冷漠疏离。
他盯着容瑾,容瑾亦是盯着他,二人之间的气氛仿佛结冰了一般,冷冽异常。
黎臻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后,甩手离去。
沈纾见状,悄悄跟上他的脚步。
黎臻走到一块海崖前,停住了步伐,头也不回道:“我听说,你去里面看过歌儿,她目前状态怎么样?”
沈纾走近一步,她咬着唇:“不好。”
他的目光黯了黯,“这个傻瓜。”
她听说他话语中不同寻常的意味,惊讶道:“黎先生,莫不是你知道一些什么事?容教授现在正尽力抓捕真正的凶手,若是你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告诉他,这样的话,线索一多,破案的时间应该会缩短。”
黎臻回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由于出来的急,沈纾身上只穿着一件牛仔裤加针织衫,身子在夜晚的海风中有些瑟瑟发抖。
原本纤细的身躯此刻因为蜷缩的关系,更显得娇小。
他迫使自己移开目光:“那他现在查到了些什么没有?”
沈纾眼睛一亮:“已经有了初步的推测……”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黎臻不耐烦地打断:“那就是什么都没有查到,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将我知道的告诉他?”
她咬了咬唇,她明白,因为笙歌的关系,黎臻对容瑾的成见很大。
想到一种可能,她抬眸看向他问道:“黎先生,你是不是喜欢小歌?”
黎臻沉沉地看了她一眼,眉目中流淌过一抹她从不曾见过的柔情:“不可以吗?”
沈纾浑身蓦地一颤,黎臻已经从她身边错身而过。
清冽的香水味若有若无袭入鼻尖,沈纾却觉得全身发凉。
不是顾大哥的惯用香水。
不似顾大哥的温和脾气。
不是左撇子。
小歌也说他不是顾大哥,而他刚才还说他喜欢小歌……
可是那样神似的气息怎么回事?
还有他身上的那些旧疤,医生都说有可能是车祸造成的。
沈纾只觉得脚底一片冰凉翻涌而上。
如果黎臻是顾如归,他怎么会喜欢自己的妹妹?
她能看得懂他眼里刚才的那一抹柔情,那不是哥哥看妹妹的目光,而是看情人的目光,浓情蜜意又刻意压制着,这种感觉沈纾懂,她从狄清泽看自己的目光中看到过,也从镜子里的自己的眼睛看到过。
左胸腔那股疼痛来得不期而然,几乎压弯她的腰。
多年的期盼瞬间成空,这种感觉很绝望。
肩膀上传来一片暖意,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披上她的肩头,沈纾揪着外套的一角,欣喜的转身,嘴里的称呼还没来得及交唤出来,却在看清来人的那一瞬间尽数吞入喉间。
向启的手还保持着给她披外套的姿势,此刻看到她失落的神情脸上有些尴尬。
“海风大,你一个姑娘家的穿得这么美丽冻人,是打算让我把你扛回青城吗?我可扛不动……”
“向启,谢谢你。”沈纾垂了垂眸,她拢紧了衣服,的确是有点冷了。
向启下巴朝黎臻离去的方向抬了抬,语气有些好奇:“他就是你之前说看上的男人?”
沈纾看了黎臻的背影一眼,提到音量开口:“那时候年轻,不懂事。”
她是故意说给黎臻听的,很显然后者也听到了,但是他爬楼梯的脚步都不曾停顿片刻。
置若罔闻。
向启翻了下白眼:“你现在不年轻吗?”
“也年轻。”沈纾咧嘴一笑,又恢复往日大大咧咧的模样,仿佛刚才的悲天悯人只是他的错觉。
他摸着下巴思忖着,看着沈纾有些发怵。
她跳开一步,“向启,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在想‘女人善变’这句话果然是真理。”
沈纾不以为然撩了撩头发,朝他抛了个媚眼,一副风情万种的模样:“善变不就是百变,向警官,我可以把这句话当做你给我的夸奖吗?”
向启嘴角狠狠地一抽。
不过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比平时更有女人味一些。
不对,平时是一点味道都没有。
沈纾挑眉:“默认相当于承认。”
向启捶胸顿足:“沈大律师,我真的不能对你抱有太高的希望,刚才那个动作要是让玛丽莲梦露来做的,绝对会风情万种风靡全球,但是由你来做,我的眼前只出现了三个字。”
“哪三个字?”
“违和感。”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个形容词:“浓浓的违和感。”
“……”沈纾差点一口血呕出来,她把外套往他手里一丢:“绝交!”
向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手机蓦地响起,容瑾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阿启,你在哪里?”
他和沈纾开玩笑的心思顿时湮灭的无影无踪:“我在海崖边,怎么了?”
“马上回来。”
简单的四个字后,容瑾已经挂断了电话。
沈纾回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向启凛然道:“好像找到线索了,我们回去吧。”
二人赶回去的时候和从里面出来的容瑾真好碰上。
“阿瑾,是不是找到线索了?”向启急忙迎了上去。
容瑾的目光淡淡落到沈纾身上:“猫找到了。”
向启和容瑾已经有了长久的默契,他抬头看向沈纾道:“沈纾,你留在这里吧。”
“为什么?”
“我怕味道会不太好。”
沈纾起初不明白,略一思索后点了点头。
酒店老板的波斯猫死在一处草丛中,这个季节游客稀少,直到传出味道才被人发现,艾伦和几个人站在发现波斯猫的地方,其中有一个是酒店老板。
酒店老板脸色郁郁之色明显:“莫在我身边三年了,那天乔娜小姐带它出去它跑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却不曾想到她竟然……”
在这里,宠物就像主人的孩子一样,酒店老板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
艾伦一脸凝色:“汤森,现场没人动过。”
容瑾接过警察递来的塑胶手套套上,不顾猫尸身发出的恶臭,认真开始检查现场。
他很小心地翻动着猫的身体,就算对待一只猫,他亦是像对待死者一样认真,在他眼里,生命都值得尊重。
如他所料,这只波斯猫的身上少了一块皮毛,伤口有些发黑。
不多久,他就断明了猫的死因:“颈部骨折致死。前爪呈现前伸的状态,爪子还未来得及收起,说明咽气的时候正与人搏斗。”
他冷肃开口,周围的人几乎屏住呼吸怕打扰到他,待他判断完,酒店老板早已忍不住转过身,眼角有些湿润。
容瑾顿了顿,他用镊子从猫瓜里夹出几片皮屑之类的东西放进塑封口袋中,递给向启:“化验。”
目光寻视了良久,他从从猫的口中取出一珠子模样的东西。
“这是?”
“这是珊瑚珠,岛上很多,也有很多游客购买。”酒店老板接口道。
容瑾把它封进塑料袋,一起递给向启,向启看着手里的珠子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猫体解剖完毕,但是已经没有什么可用的信息,容瑾处理好后续工作,脱掉手套朝酒店老板颔了颔首:“我替我太太跟你说声抱歉。”
酒店老板看了一眼地上的爱猫:“汤森,我看得出来你太太很喜爱莫,我相信她并不是凶手。”
“多谢。”他转身看向艾伦:“艾伦警官,麻烦让痕检人员化验一下,我等你消息。”
艾伦点了点头,让人把猫的遗体收拾后带着人离去。
容瑾看着从刚开始就一直在发愣的向启,蹙眉道:“阿启,你在跑什么神?”
向启浑身一激灵:“我在想,就算化验出DNA,但是岛上人流量这么大,查得到吗?”
“如果他的目的是顾笙歌,那么没有得到一个结果之前,我相信他还在岛上,也许就在我们身边也说不定。”容瑾盯着地面沉沉道:“黎臻什么时候去见她?”
“明天一早。”
容瑾面色一沉,朝来时的方向走去,向启跟在他身后,总觉得刚才从猫口中夹出的那枚珠子莫名的眼熟。
翌日,黎臻见到笙歌的时候,蓦地瞳孔紧缩。
笙歌倒没有他那般反应,看着她淡淡笑道:“祁大哥,你来了。”
“怎么回事?”黎臻的眼里有浓浓的不悦:“明明没有杀人,你却一句话都不辩解,歌儿,这不像你。”
笙歌脸色一阵黯淡,她嗫嚅着双唇:“祁大哥,如果一个医生不能救人,跟杀人有什么分别?”
“歌儿,医生不可能救每一位伤者,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她淡淡地点了点头:“好。”
黎臻不说话,等着她开口。
笙歌吸了口气,缓缓开口。
那天她打算回房间去等容瑾,刚走到房间门口,却发现里面有些不对劲。
房门是半开的。
根据老板的口气,容瑾应该是在他口中得知她出去的消息,又出去找她,那么他应该是没回过房间,可她记得很清楚,她出去的时候把门锁好了。
此刻半开的状态,莫非是里面遭了贼?
她握着手机,打算往回走向酒店老板求助的时候,一个男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男人手上染血,看到她的时候错愕了一瞬,但因为周围恰好有人声响起,他连忙跑走。
她有种极不好的预感,连忙推开门,就看到趴在地板上的安妮。
她的头上潺潺鲜血冒出,听到动静的时候眼睛一亮:“救命!”
笙歌一惊,大声叫了几声“help”朝安妮跑过去。
安妮的受伤的部位是在头部,身为医生她的第一反应是做急救措施,止血!
安妮吃力地抬了抬眼皮,看见是她的时候,眼里的光蓦地黯淡下去。
“挺住,你不会有事的。”她安抚着她,这里没有设备,她没办法替她做手术,只能止血并且安抚她,并一边呼救。
“顾笙歌,呵呵……”安妮满是血的脸庞上扯出一丝笑意:“还真……真的给你说对……我就是因为你才出现……就连、就连死也要替你去死。”
她一惊,急忙道:“别说话了,马上就有人叫救护车了,保存体力。”
“别假惺惺了,你……这么幸运能得到容瑾的疼爱……我很嫉妒,我很嫉妒……”
手上蓦地一紧,安妮握着她的手,和一把不知何时出现的水果刀一起捅进她的小腹,脸上的笑意癫狂:“我恨你……我听说你是个医生……”
---题外话---明天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