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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宁城,热情似火,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山茶、含笑、丁香、紫玉兰、大丽花石榴……,绿城改名“第二花城”,第一花城在隔壁,人家大名就叫“花城”如假包换的“花城”。
学校旁边肯德基,人来人往,比往常更热闹几分。兰婧独坐在一个角落,和往常的习惯一样,她点了一杯中杯可乐和小薯。
正值毕业日,食客越来越多,有些杂闹,后面来的人很难再找到空位。
几大拨企业和公司到学校来招聘,今天已是学校最后一天的签约日期了,兰婧必须做出决定,但是父亲的正面回答却迟迟未到,兰婧除了等父亲的回答,对其它的事已经了无兴致。
那片古宅,父母相扶相持,还有那个勤恳一生都护着父亲却说不出说的哑伯,那曾是兰婧成长的记忆,虽然前几年母亲被无情的病魔夺去了生命,但兰婧难以容忍其它女人出现在古宅,占有母亲的地位。
一个身着白色T恤牛仔裤的男孩子坐下来,也没看一眼对面坐着一个一直没有抬头的女孩。
兰婧头也没抬,太过专注手机上讲的事,丝毫没有察觉对桌坐下一个人。
准备签约了,何去何从?都说了签约毕业第一大事,是人生一大事,这个年代,不仅是男人怕入错行,这读过书的女人也是怕入错行的,而兰婧却没注意力放在和什么企业签。
兰婧觉得一个来想这个问题比较好,自己的伤楚何必揭开给别人看,心疼自己的人也许会安慰几句,但很多人是看热闹,何必给人落下口舌呢?
兰婧右手摸摸了左手戴着银手镯,纯银的手镯精致光亮,左边镌刻是凤右边镌刻是龙,中间是两个字“吉祥”,手镯给兰婧带得银光闪闪,这是母亲给自己唯一的念想。
一直以为父亲很爱母亲,一直以为他们是相敬如宾,应该如同苏轼写的“不思量、自难忘”一样,没想到母亲才过世三年,父亲就以胃穿孔胃出血等身体不适要再娶一个女人,恰好那个女人略懂一些医术,跟父亲有共同语言。
半年前回家了一次,原本有些木讷的父亲婉言地告诉兰婧要再娶这件事,兰婧傻站了半个小时没有回过神来。
那一夜,兰婧走在诺大的兰家大院想了一夜,走在那石板铺着的小石阶,桂花成荫,桂花的香气弥漫于兰家古宅,加深了兰婧对母亲的思念,真想去母亲的坟头大哭一场呀。
兰婧始终没有存在一丝留在一线城市宁城的念头,本想大学毕业签约一家在苍海的小企业,回来好好陪老父亲贻养天年,没想到父亲却告诉兰婧这个让她无法接受的消息。
那个爱她疼她护她的母亲就算过世只不过短短的三年,兰婧依然觉得母亲没有走多远,更不容忍另一个陌生的女人来代替母亲在家的地位,母亲的地位怎能撼动呢?
兰婧发了一个短信给父亲,说:“爸,如果您答应不让外人进我们家,我就回苍海陪您和哑伯。”
兰婧不停地看着手机屏幕,等待着父亲的回答,可父亲迟迟没有给予答复,越等心越冰冷,像缓缓坠入海底的鱼,越往下,温度越低。
兰婧抬起头,才看清对桌人的尊容,瞬间绝对被惊艳到了。
兰婧也觉得用“惊艳”这个词放在一个男生身上好像有些不妥,但确实这个男生是兰婧长么大第二次看到长得这么精致俊俏的男生,真可谓“面冠如玉”,冰肌玉洁,就算是坐着,身材也是笔挺颀长。
其实说是第二次,看到的却是一个人,在郁州水上乐园曾经见过一次面。
这张脸和这身材确实在几个月前曾经惊艳过兰婧,让她这二十年来第一次不敢正面打量的脸和身材。
那张脸精致如同玉雕般,肤如凝脂,鼻梁直挺,特别是侧脸的时候,那完美的下颌线条呀!这张脸是让绝大多数女生看了会自卑的脸。
真没给女孩子活下去了,而周围已经有女孩子的目光不断地望这边了。
而那个俊美而表情冷漠的男子现在就在自己面前,看兰婧瞪着他,也眼睛直盯兰婧,长长的睫毛根根可数,就算兰婧在别人眼中是“纤指如春笋,媚眼若秋波”,对面那双眼透露的表情一点也不友好。
这也是兰婧第二次打量这个陌生男子超过五秒,面面相觑,真是棋逢对手,谁也没有先退缩。
对面的年轻人的电话也响起,他拿起手机,显得不烦耐,手机里应该讲了很长的话,那美少年一字一句地说:“妈,我已经说了很多遍,我是绝对不会回金江的。我已经在宁城找到签约的医院了,是一家正规医院,你俩老人家就不用担心啦!”
这个季节真是签约的旺季,随便一坐不是一个正签约的人或者就是已经签约了的人。
可好像对面电话里的妈妈却没有放弃,又叽里瓜啦地说了几分钟。那个小伙子显然却不想听下去了,想必也没和妈妈谈拢,他加快语速说:“妈,我知道了,再见!”生气拍地用力地把手机拍在桌上,一部三个摄影头的最新款的风靡全球的手机,11。
这一大大的“啪”把正苦苦等信息的兰婧吓了一跳,手拿手机的手突然松开,手机从手中滑落,不偏不倚,手机屏幕正面碰到地上的不知那家的小屁孩丢失的凌角的玩具上。
兰婧弯下腰捡起手机一看,真是不入流的手机,屏幕已经被碎裂开成花辨,而且,更恼人的是,它自动关机了,怎么拍怎么敲都开不了机,把正等父亲回复的兰婧急坏了。
兰婧杏眼圆眼,翻了几眼白眼,瞪着对面的年轻人。
那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或许平时就是这样对发生什么事无所谓似的,瞥了兰婧的手机,也没有蹦出一句话。
冷冷的眼神让兰婧非常不爽,好像是自己打扰那个美少年而不是他打扰了自己。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兰婧问,对方没有回答,头也不抬。
“你吓了我一跳,你知不知道?”兰婧问,对方没有回答,对方总算抬起了头,脸是挺好看的,但脸色就很难看了。
“就是因为你吓到我了,我的手机才掉地的,你不会不承认吗?”兰婧问,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兰婧。
“你不说话没代表不是你的错!”兰婧问,对方眼神茫然。
“你不会是哑巴吧?”兰婧问,对方抬起了下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装什么装呀,别装听不懂人话,你刚才不是打电话了吗?”兰婧问,对方撇了她一眼。
“帅哥,你吓我搞掉手机,坏了,我生气了,听明白了吗?”遇到一个根本不管你怎么说都不回答的人,兰婧真的气炸了,真想动手了。
“你再不回答,我要报警了。”兰婧说。
“弄坏别人的东西要道歉,要赔钱的!”兰婧说到第九句话。
“多少钱?”听到“钱”字,那个美少年终于开口,就三个字,他不是哑巴,只是根本不愿意搭理别人,所以别人发出的信息,他给硬生生地挡回来了。
没有一句道歉,脑子只有用钱来衡量一切,兰婧想这个也是暴发户的孩子吧,狂狷狂妄不已。
“你应该先道歉!”兰婧一脸不悦。
“道不道歉的结果都是赔钱,何必那么麻烦呢?”对面那个暴发户二代面如吐出的话把兰婧噎得脸色发白,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兰婧一时真不知道怎么怼回去。
那年轻人望了望天花板,对容貌出众的兰婧也不多看一眼,问:“如果我说对不起,你不用我赔了?”
人真是长得人模人样,但说起话来那没法听。
兰婧反问:“我叫你赔了吗?”
对面那个年轻人打量着兰婧,瞪大了眼,问:“不用我赔?那我走了!”漫不经心的模样,也是知道是情商过低还是没有智商。
兰婧斩钉截铁说:“回来,道歉!立即!”
那个年轻人见兰婧毫不妥协的脸,用玩世不恭的神情看着兰婧,晃了晃脑袋,再次强调:“我的字典从来没有‘道歉’这个词。”
“道歉!”兰婧不依不饶:“你要向我道歉!”
“道歉?”那个年轻人皱了皱眉说:“我赔你新手机就行了,为什么要道歉?你到底是想到新手机还是要道歉?”
一脸正经却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来,虽然那张帅出天际的嫩嫩脸蛋,也立即让人生厌,真想一巴掌拍过去,在那白晰的脸上留下五个血红的手印。
兰婧用手掌指轻拍几下桌子,加重语气问对面那个无赖:“小帅哥,如果你不会道歉,我来教你。”握手成拳。
那个年轻人瞅了瞅兰婧的拳头,说:“你给个地址,下午你可以收到新的手机了。”
兰婧冷冷拒绝:“帅哥,我再说一遍,我要你道歉,不要你赔新手机,你没长耳朵吗?”
然后她站起来凑近那个年轻人的耳边悄悄地说:“想尝尝体育学院的高材生的拳脚吗,不怪我不提醒你,我会散打哟。”
对方想了想,白了兰婧一眼,说:“真没见这么个听不懂人话的人!”
兰婧说:“费话少说,快道歉!”
那个年轻人的电话此时又响,他的眉毛皱成两团,看来有要紧的事,也不想跟兰婧纠缠下去,极不情愿小声说了一句:“sory!”
虽然双方看起来心也不诚,讲那句“sory!”声如蚊鸣,兰婧想还有重要的事,也懒得与这种人计较。
兰婧说:“看来你还是会道歉的呀!”拿起摔坏的手机头也不回了。
这种容貌惊为天人情商低到零点的冰山男神还是留给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多看几眼,你大姐对这种人深恶痛绝,兴趣索然!
可以说是针眼对麦芒,就算兰婧长得还是不错,那双冷冷的双眸始终没有多瞧她一眼,戴上无线耳机,或许是沉醉于BMG里,一副懒得与旁人交流的样子,拒人千里。
耳机是现代年轻人的金钟铁布衫,戴上耳机,谁也不爱,没有尬聊,也没有麻烦。
这美少年戴上耳机,更是冷漠寡淡,睁天眼,目指气使,闭上眼,眼中也就无人了。
但不得不承认,那小子闭上眼长睫如松,如同漫画中的俊公子,或许漫画中的俊俏公子就是画师按他这种人画的吧。
兰婧没有空理这个容貌到男生天花板却是蛮不讲理的人,她走了好几条街道,将手机拿到手机店,一问,乖乖换一个屏220元,顿生悔意,早知道这么贵,叫那个小子赔新手机得了,兰婧对那个不知礼数的小子更生厌恶之情。
十几分钟后,手机屏换好了,兰婧付了钱,急忙打开手机,不知道父亲会回复什么信息?
可是一直都没有接到父亲的回复的信息,兰婧想父亲是不会妥协的了,是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亘古不变的真理,女儿长大了也终竟要嫁人的,还是找个老来伴重要。
兰婧一直感觉天灰暗阴沉的,坐在街角的一棵大树下暗自伤心,发誓要签一个偏远的地方,折磨自己,折磨父亲的独生女,让那个已经忘了母亲的老头伤心愧疚。
只是她并知道,父亲回复她的信息是:“兰婧,爸我答应你!”因为手机坏了,恰好没有收到。
拖着有些沉重的身体回到宿舍,兰婧对那盆君子兰说:“小兰,我们准备去出外面看看喽,别怕,有我陪着你。”
兰婧闭着眼,仿佛看到儿时的自己,清晨,田里已经结着薄冰,冷风灌着,全身没一处是暖的,但却没有停止向前的脚步,那是她走向学校的田埂路。
同样固执的父女都没有主动打一个电话给对方再次核实,鬼使神差地让兰婧与生她养她的苍海擦肩而过。
兰婧真的签了一个偏远的地方-金江,听说是一个地区偏远的地级市。
当兰婧公布自已的去向时,微信群全班同学都表示了惊诧,表情包发了一大波,心碎的表情也发一大波。
韦俏丽说兰婧是闭着眼签约的,班里所有的人都比兰婧签得好。
兰婧心里却无比痛快,那个老爸,那个老头,我就要折磨自己,也就是折磨你!折磨你的独生女。
想到一切是未知,有些担心也隐生了好奇,或许一个未知的世界更诱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