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前尘之杜鹃啼血

蔚子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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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杜鹃开了,好红。

    齐州物阜民丰,四季分明,花鸟虫鱼皆好来此地栖居。济水城中穿,河岸上每到清明前后,就开遍了杜鹃,红艳艳一片,正是春意闹人。

    一个身着锦缎,头饰玳瑁,打扮贵气的小奶娃在河边耍了些时候,仰头看见招摇的红杜鹃,笑开了眼,小手朝花伸了过去,眼看着要采下花儿了,却又停下,转而捡起了落在地上的花瓣,满心欢喜捧在了手心。

    这娃不过五六岁,有双极漂亮的丹凤杏核眼,明明是凤眼却有罕见的外双,眸子漆黑莹亮,眼睫宛若两片扇门,忽闪忽闪,好讨人喜欢。

    河边几个洗衣的妇女见到这小娃自个儿在水边耍,忍不住靠过来逗弄他。

    “娃,你怎的不摘那花儿啦?”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悄悄拍拍他的脊背,柔声问。

    “万物皆有命,你伤它,它会痛。”他回答的奶声奶气,却干脆利落,看得出是个极机灵的孩子。

    “哦,那你阿父、阿母呢?”妇人忍不住又问。

    小娃还没回话,远处来了个二十四五的女子,一见这小娃就加快了步子,急匆匆跑来抱在怀里,道:

    “素娥,这不是房公家的宝贝吗?呦,来让姨母抱抱,亲亲……”

    “哎呦,难怪了,房夫人可是这齐州第一的美人,难怪这娃这么漂亮。”素娥不禁有些艳羡。

    小娃甜腻腻地绽开一大朵笑容,大眼睛弯成了月牙。

    素娥轻轻戳了戳他白嫩嫩,能掐出水的脸颊,问道:

    “娃,你在这儿等谁呢?”

    “等……小秋。”他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小秋是谁?

    素娥正想接着问,却见边上一个一身粉黄罗裙,扎着双环辫的小丫头远远奔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俩急步小跑的女仆。

    “乔哥哥,小秋方才见着好多人去你家啦,有个人穿了好多金子,鞋子还绣着龙,闪闪发光呢!”这小丫头瞪着双灵动的大眼儿,煞有介事。

    “诺……那我回去瞧瞧,改日再陪你玩!”房乔眨眨眼,对小丫头摆摆手,就朝家跑去了。

    “兰湘,这小丫头是谁?”兰湘既是小娃的姨娘,应知道的。

    “哎呦,小丫头,你自己说?”兰湘把小秋抱在腿上,偷着笑出了声。

    “小秋长大是要嫁给乔哥哥的,两个阿父都说好了,小秋还有乔哥哥的玉呢……”这小丫头倒是不害羞,叽里咕噜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白玉,喜滋滋地说。

    “素娥你可别小瞧了这丫头,她可是齐州太守赵成的嫡女,赵雁秋。这丫头可有来历着呢!若不是房公家的儿子这般讨喜,叫太守一眼相中了,这好事可轮不到房家呢!”兰湘说罢拿出手绢,替小丫头擦了擦唇角残留的糕饼渣,看得出十分待见这小丫头。

    “呦……这可真是一对璧人……”素娥轻叹。

    绕好几道弯,穿过几面墙,房乔攥着刚掉在地上的杜鹃花,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家,只是……娘怎不在院子里晒书呢?

    小脑袋一晃,他就朝娘的闺房走了去。

    咦?这是什么声音?娘怎的在哭?

    遥遥听见娘阴阴的哭声,他不由跑得更急,直冲冲地撞开了房门。

    “娘!”

    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一身金子的人,怎么骑在娘身上?

    “你这禽兽!放开我!放开!”她大喊大叫。

    “晚了……箐涟,你可知我等这天多久了?!”这金衣男子回头看了一眼这闯进门的男孩,猛地起身朝他走去。

    “这就是他的孩子?箐涟,你叫我好等啊!”这金衣男子的面容登时变得万分狰狞。

    “乔儿!快跑!快!”娘拽住辈子裹着半裸的身子,从床上扑了下去。

    房乔兀得赶到一阵恐惧,下意识地想跑开,可这小腿哪里跑得过这男子的大步!

    金衣男子狠狠扭过他的胳膊,将他反手捆在了桌上。

    娘像疯了一样,举起剪刀就朝这男子刺了过去!

    可这男子竟反手一扭,狠狠甩了娘一耳光!

    他拼命挣扎,却无力扭开这胳膊粗的麻绳,嘴里被堵上了破布,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哼。

    “乔儿……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阿父……”柳箐涟自知无力和这金衣男子抗衡,闭了眼睛,举起剪刀狠狠刺入了胸口。

    “杨……广……你……我死也……不会让你……如愿。”

    杜鹃花开了,开在娘的胸口。

    好红,好烈,好腥。

    “柳箐涟!你竟……哈哈!既是如此你莫要怪我凶狠!”金衣男子见她竟如此干脆,五官完全扭曲成了一副厉鬼的模样,狠狠拽过她的手腕,将她粗暴地仍在地上。

    血,如泉涌,从她胸口喷出,她已无力反抗,闭上了眼。

    下体被凌虐的痛,怎能与胸口相比?她除了痛,再无所知。

    璀璨的金色刺痛了娃儿清澈的眼瞳,那男人胯下的坚挺狠狠没入娘那冰冷的身躯,反反复复,不肯消停。

    “我要你,你就是死,我也要!”

    他已无人性,狰狞如厉鬼,连尸体也不放过。

    那金衣男子抽动的身躯,娘胸口干涸的血迹,*的身躯,叫他恍若坠入地狱。炼狱,也不过如此。

    柳箐涟的身躯已然冰冷僵硬,杨广仍持续着凌虐。

    血,顺着宛若凝脂的肌肤没入金衣,浸透缟素,染红散落一地的碎瓷。

    这房里寂静的叫人恐惧,没有挣扎,没有抵抗,只有受辱。

    这凌虐,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

    杨广摸着已经冷硬的身躯,看着美人已然面容僵硬,才恨恨地停了手。起身,用火点燃了帘子、被衾、床榻和……捆着奶娃的绳索。

    火好红,却比不过杜鹃的红更浓。

    火好烫,却不比那漂亮的眼瞳滴出的泪珠更烫。

    “野种,你就陪你那没见识的娘一同去阎王!”杨广嗤了一声,本已要离去,却仍有不甘,拔刀捅入了小娃的后心。

    “咳……咳……”

    一朵杜鹃,也开在了他的胸前。

    他……终于要陪娘去了么?

    杨广走了,留下一片火海,两滩血泊。

    他……

    头好昏……好重……若是就这么去了,在阴间,能再见到娘的笑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