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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儿,你过来。”刚走到前厅,叶笑就听到母亲叶幼娘的呼唤。
“是,娘亲。”叶笑脆声答应,随后颠颠的跑到母亲怀里,过程中顺便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中年和尚。
锃亮的光头,显然刚刚修整过,一张稳重威严的国字脸,浓眉大眼阔口方鼻,显得很有气势。胡子像是特意修剪过一样,不长不短,让他看起来更加庄严肃穆。此时中年和尚正一脸孺慕,慈祥的看着叶笑,像是看着自己的子侄。也确实是看着自己的子侄。
“雀儿你下去吧。”叶幼娘随手打发了带叶笑进来的丫鬟,只留自己跟随多年的丫鬟倚翠,随后眼光闪烁的看了叶笑好一阵,这才轻声说道:“笑儿,这位是慧通……禅师,娘以前修佛的时候曾经多受他指点,你去帮娘……行个大礼,算是……算是谢谢禅师以前的指点迷津吧。”今天的叶幼娘明显有些不对,说话也是有些磕磕绊绊的,而且眼睛湿润满是悲戚的意味。
叶笑抬头看了看叶幼娘,转头看了看慧通和尚,可爱小脸甜甜一笑,显得异常可爱。当然这是在慧通和尚眼里,而另外两个熟知他秉性的都忍不住心中‘咯噔’一下,叶幼娘甚至忍不住伸手就要抓他过来。可是叶笑小身子一扭就离开的叶幼娘的控制范围,颠颠的跑到慧通和尚的跟前好奇的打量着。叶幼娘有心站起拉他过来,可是却又顾忌礼仪惴惴的停下。而一旁的倚翠则是好奇的盯着小少爷看,想要看看这个小少爷又要出什么坏主意。
“你的脑袋真亮!”叶笑开口一句话差点让倚翠笑喷出来,连忙低头咬紧嘴唇压制自己的笑意。
“笑儿!”叶幼娘呵斥一声,好气又好笑的样子。
“无妨无妨,童言无忌。”慧通和尚却是和蔼的紧,劝止了叶幼娘,随后转头看向叶笑带着慈祥的笑容说道:“笑儿这是与我亲近才这般说话的。”
叶幼娘听着慧通对自己儿子的称呼脸色变了变,随后轻叹一声低头不语。旁边的倚翠心中的笑意也消失无踪,抬头看着慧通的眼神也是冷飕飕的。
“我的脑袋能不能像你这么亮?”叶笑好像一无所知的继续说话。
“笑儿!”叶幼娘这次的脸色是真的变了,声音严厉的呵斥道。
叶笑回头看了自己的娘亲一眼,眨眨纯真的大眼睛,随后继续看着慧通。叶幼娘得到儿子的讯号有些迟疑的停住,暂时按下自己的心情,想要看看儿子到底搞什么鬼。
慧通和尚却是有些高兴的,眼神一亮看着叶笑更加慈祥,开口说道:“笑儿,你想和我一样吗?”
“不想!”叶笑急转直下的拒绝道。
“哦?为什么?”慧通和尚有些失望的问道。
叶笑歪头想了想,随后一脸天真的说道:“因为有人说,大头和尚心眼最坏了。”
“呃~”慧通表情一滞,不过看着叶笑天真的表情,脸色又渐渐恢复,开口反驳道:“怎么会呢?出家人慈悲为怀,心地肯定是善良的。怎么可能心眼坏?”
叶笑脸上出现纯真的疑惑表情,开口说道:“可是我听人说,大头和尚最是狡猾,化斋时好言好语的骗人,待到吃干抹净后就会碗盘一推全不认账。”说完还用大眼睛仔细打量着慧通,像是在确认对方是不是这样的人。
饶是慧通和尚心智过人,也忍不住老脸发红,这话粗看是说的化缘的事,可是套在现场几位身上那意思就耐人寻味了。他不就是那个把对方吃干抹净不认账的和尚吗?
当然脸红的不止慧通一个,不远处的叶幼娘更是俏脸通红,她可是那个被吃的。
“笑儿!”这次叶幼娘是真是起身将叶笑抓了过来,拉到旁边低声教训,还伸手拍打几下。要不是顾忌有‘外人’在场,说不定就要来一盘‘竹笋炒肉’。
好一阵教训后,叶幼娘的气也终于散了些,也不再要儿子去行什么礼了,脸色冷淡的对慧通说道:“大师请回吧,想来大师寺内还有不少事物处理,我们孤儿寡母就不方便留外客了。”
说完眼神示意倚翠,倚翠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情,紧绷着脸走上前来,‘请’字都不说一个,抬手一指门外,冷声说道:“走吧。”
慧通和尚面露愧色,张嘴欲言又止,可是叶幼娘却是连头都没抬,只是低头整理儿子的衣领,像是怎么也理不顺一样。
慧通长叹一声,起身向着门外走去。临近出门前,身后童音再次响起。
“大师,等一下。”
慧通回头看去,却见那可爱的孩子正直直的跪在地上,看到自己回头后,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抬起头依然天真的说道:“我知道大师肯定是个好人,不然我娘亲不会让我给大师磕头的。虽然我记事的时间不久,可是我却是知道娘亲以前,可是从来没让男人进过内院,更别说让我磕头了。所以我想大师一定不是那些心眼坏的大头和尚,是吧?”说完还一脸天真的看着慧通,像是做了好事等待夸奖的小孩子。
“对……对的。贫僧……我不是那样的……大头和尚。”慧通眼睛发红声音哽咽的说道,随后深深看了叶笑和正惊愕看着他的叶幼娘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
“说!是谁让你说那些事的?”后院叶幼娘闺房里,叶幼娘摆出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冷飕飕的盯着叶笑。身后倚翠则是眼神带着赞赏和欣喜看着对面的小少爷。
“切~,这也用人教?小少爷我眼睛一眨,就能想出十个八个比这还狗血的段子。”叶笑小下巴高抬一副不屑的样子。随后眼睛看着叶幼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也就是你们,竟然连个大头和尚都降不住,这样我怎么能够放心啊~!”
“你个混账小子!连你娘都敢教训,看我不打死你!”叶幼娘一张俏脸通红,又气又羞直接跳起来就要打死这个鬼小子。
可是此时又没有外人在场,叶笑又怎么可能束手就擒,脚尖一点身体就向后飘去,避开叶幼娘的手掌。叶幼娘更气,迈开步子就追了过去,势要教训这个无法无天的臭小子一次。随后两母子就在这不大的房间里到处乱跑,身形犹如奔马,迅疾如风。
要是被外界的武林高手发现,定然会惊掉下巴,这对年轻的母子虽然是不通武艺,可是却像是有着无比高深的内功修为。举手投足都是势大力沉,偶尔控制不及竟然能够将这青石板的地面踩得凹凸不平。这般强劲的力道,怕是此时江湖上的普通一流高手都不能达到。可是看样子这竟是这两母子平常嬉戏的手段,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时光辗转,转眼五年过去了。
此时嵩山脚下的叶家也已经消失不见,在金国和西夏交界却是出现了一个新的叶家。男主人叶通是个老实的员外,家里良田数顷乐善好施,往日架桥修路救助贫困时常慷慨解囊,周围都称其叶大善人。而他的夫人也同样是个菩萨心肠,两人夫唱妇随在搬来的四年间做下无数好事,极得民望。而他们的小公子更是天资不凡,年仅八岁竟然就拿到了秀才的功名,当真是让无数当地人又敬又羡。
“好了回去吧,我又不是不会来,干嘛这样送了一里又一里的。”一个看模样十五六的少年,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夫妇两人说道。
“笑儿,要不……要不你再等两年再离开好吗?”一身温婉大气的年轻妇人开口说道,眼神中满是不舍和期望。正是几年前嵩山脚下的叶幼娘,因为时常诵读《易筋经》,又有叶笑当年在她腹中时替她打下的稳定根基,使她不自觉得练成了绝世的内功。虽然不通武功招式,或许打不过一流的高手,可是自己确实得到莫大好处。此时驻颜有成就是其中微小的一点,是以多年时间面貌依然青春,倒像是新婚不久的新妇。
“好了,既然儿子想要出去闯闯,你就别再拦着了。而且你不是答应过,只要他有了秀才功名就放他出门吗?怎么现在又要反悔。”叶幼娘身边,一个威严大气的中年男子说道。正是四年多前,还俗成功的慧通和尚。此时化名叶通,像是为了纪念少林寺和叶家母子的恩情一般。
“你是不担心啊!又……又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叶幼娘声音哽咽的说道,话语中的眷恋之情,让另外两人都忍不住有些眼圈发红。
叶笑用力吸了吸气,压制涌上鼻尖的酸意,随后微笑开口说道:“好了娘,我答应你早点找媳妇行了吧,到时候让你儿媳妇来陪着你解闷。”
“去你的!整天想不正经的!”叶幼娘笑骂一声,伤感也少了些,随后细声开口叮嘱。
“路上要小心,莫要让歹人伤到。”
“嗯,知道了。”
“切莫贪快走夜路,安稳最重要。”
“嗯,好的。”
“路上要知冷暖,莫要生病。”
“嗯,好的。”
“万一要是……要是有个伤病,万不可逞强,要及时就医行药。”
“嗯,我知道。”
“要是身上的银钱不够,就送信回来,娘亲让人送去与你。”
“好的,放心吧,我自己赚钱的本领可比你们强得多,定不会短了花用。”
“娘就是怕你逞强不肯向家里说难,要是……”
“好啦,你就不用啰嗦了,儿子什么本领你还不知道吗?纵使咱们全家护从,也没有他一个人安全,哪里还用得着你担心?”叶笑的父亲,此时的叶通不耐烦的打断道,随后示意叶笑,“走吧,路上小心就好,记得多回来看你娘亲。”
“好的,孩儿走了。”叶笑跪倒磕了几个头,起身深深看了父母一眼,上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