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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夷归氏这四个字被提出来,大殿上瞬间陷入死寂。了解事情的几位掌门与师叔面面相觑,甚至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而不了解的弟子们见掌门不说话,自然也不敢打扰,听洛玉湮的语气,只怕是比邙山一脉更厉害的存在。
还有一些不明所以的弟子看向了舞风堂掌门归霁娘,同属归姓,都在暗自猜测有什么关联。
归霁娘受不了众人猜测的目光,柳眉微蹙,面色甚为不悦。她不怒反笑,只是笑意中怒气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归氏本就是个世代传承的大家族,只不过东夷谷那边的太过于有名,反而将整个归氏拖入了泥潭。不懂的就收敛点眼神。”归霁娘抱着胳膊,冷冷的目光扫过那些弟子们,弟子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
本来这几天就被尚柔的事弄得心烦气躁,这会儿在大殿上被人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探视,更是怒气冲冲。
掌门洛玉笙出言说道:“东夷归氏已经隐没千年,不知也是常情。当年家族兴,门派弱,东夷谷归氏是众人皆知的修仙大家族,只是一味追求修为而不论方式,竟然吞人性命而长自己修为,如此邪佞为正道所不容,便联手诛之。此番大战正道险胜,东夷归氏从此销声匿迹。”
洛玉笙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东夷归氏的过往,三言两语中弟子们也大概明白了千年前的血雨腥风。众位掌门也终于在震惊中缓过来,然而只有缓缓一叹。
“怎么还有他们?他们怎么还在?”空铭师叔揉着眉心,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惊,他没想到洛玉湮还查到了这件事。
“一千年了,难道时隔千年还要卷土重来?!”元掌门瞪着眼睛。
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众人看向洛玉湮,他倒是神色如常地坐在位置上,偶尔端起茶杯喝上一口茶水。
“二公子,有什么话还是直说了吧,为何确定东夷归氏卷土重来?千年来一点消息都没有,怎么此时与邙山一脉凑在了一起?”庞掌门追问道。
洛玉湮放下茶杯,也不再吊胃口。“我并没有见过东夷归氏的人,得知这个消息还是一个偶然。古林林氏被小门派长生堂围攻,帮凶就是邙山一脉。我觉得此事并不简单,就趁着长生堂空虚之时潜入其中,结果发现了长生堂掌门与贼人勾结的书信,书信言辞模糊,但确实有勾结嫌疑。”
“这个嫌疑二字似乎不能确定吧?笃定与东夷归氏有勾结,会不会有点牵强?”白掌门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个消息。
一旦认定东夷归氏与邙山一脉卷土重来,那么修真界真要大乱了。
“自然不会凭借一封书信定论,只是书信中的消息会让大家更震惊……”洛玉湮不急不缓,“至于长生堂与二者勾结一事,基本可以确认了。长生堂围攻古林林氏的时候,邙山一脉的紫虫化血蛊封锁了林氏出路,长生堂弟子手中操纵阴尸的器物正是东夷归氏的阴罗盘!”
洛玉湮早有准备,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两物,催动灵气使其漂浮在大殿之上,一一飞过众位师叔与掌门眼前并且稍作停留,以便仔细观察。
一圈下来,掌门们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东夷归氏与邙山一脉回来了!
沙璃是亲身经历过的,此时再见两物依然有些反胃。若是说之前不知道东夷归氏和邙山一脉代表着什么,此时见众位掌门的表情就足以说明一切了。在座的各位没有人参与过千年前的大战,可千年过去了,这场大战的阴影依然留在他们心中。
甚至各大派的掌门都默认了一件事——淡忘那段过去。
这也是沙璃始终不解的问题。若是按常理来说,越是胜得艰难,过后越应该大肆庆祝才对,记录功勋也好,劫后余生也好,留予后世瞻仰也好,偏偏最不该的就是淡忘,仿佛将前辈们的心血都一并抹去了。
这件事涉及到洛潮平师祖,洛玉湮并不清楚,就连山门事纪上都含糊过去。而最有可能知道内情的南渊也摇头,当初被封印得太早,之后的事情就没有参与了。
不知是谁在大殿上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重的气氛,一声叹息过后,众人也如同梦中惊醒,纷纷议论起来。
东西应该没错,洛玉湮与掌门洛玉笙应该都确认过。在这件问题上,众人相信山门不会造假危言耸听。
不明内情的弟子们私下询问这两个东西的来历。蛊虫这东西再没见过但也知道危险,有些人也参与过清理蛊虫的历练,普通蛊虫一不小心就会着道,邙山一脉更是用蛊毒的高手,他们的蛊虫就算是死的也要焚尽才行。
而关于阴罗盘的事情,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云隐师叔费了一番口舌才将此物的阴邪之处说明白,而阴罗盘不过是归氏器物中最为常见的。这也在侧面说明了东夷归氏的可怕。沙璃也庆幸当时自己没有因为好奇而乱动。
沙璃犹记各大门派刚来山门之时轻松的样子,有些弟子暗地中对召他们门派来山门议事的事还颇有微词,再看当下,一个个忧心忡忡,全然不敢多说一句话。且不论修者界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请,只怕这回议事结束后,各大门派就要纷纷加固门派结界,加快督促弟子练习了。
都喜欢过安稳日子,人人都是这样。一旦大战来临,却只有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有更多的选择与可能。
沙璃一哆嗦,忽然想起南渊的话。
“本质依然是弱肉强食。”
沙璃神游物外之时,大殿上的议论声已经渐弱。
许久不说话的归霁娘忽然说道:“二公子方才应该说了有封信,信中似乎有着更为惊人的秘密,可是比这东夷归氏卷土重来更为骇人么?”
“其实信件本身没有任何问题。那间收藏信件的长生堂密室我下了结界,若是有人怀疑信件的事情可以亲自去探查。”洛玉湮在细节上也是做得滴水不漏,“问题就出在信件的落款,还是让大家一并看一下吧。”
洛玉湮将准备好的信件拿了出来,尤其将最后一张的落款处指明给大家,鼎剑门掌门于省身的大印,清清楚楚地印在纸上,暗红色的印记刺痛了众人的眼。
“于掌门!”
“什么?!于掌门不是闭死关呢么?!”
“鼎剑门果然与这些邪道勾结在了一起!”
沉不住气的弟子们破口大骂,而稍有些见解的弟子与众位师叔掌门一样闭口不言。
元掌门心直口快,几乎要从座位上站起来:“这都是什么?!于省身怎么会参与进来?!会不会贼人故意造假的!我与老于也是多年好友,我不信啊!”
“确实有可能被造假。”洛玉湮倒也不避讳,“仅仅是一枚于掌门的印章,只要得到这枚印章,并想办法将灵力附着上就有可能伪造。”
“假设于掌门真与邪道勾结在一起,那他完全没有必要声称闭死关,不如光明正大与我们坐在一起,一旦出现问题也容易随机应变。如今太过明显的证据指向于掌门,反而有诈。”掌门洛玉笙接过话尾。
杜衡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于掌门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迷惑我们?”
“那岂不是多此一举?没必要的脏水何必让自己沾染呢?若真是他,干干净净地观望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泼自己一身污水还不容易洗清,这事做得就得不偿失了。”掌门洛玉笙耐心解释道,“要知道,越复杂的计划,漏洞越多。”
众人点头称是,元掌门稍稍松口气:“那如此看来,于掌门还是被陷害的可能更大一些,可是,陷害他能有什么用?左右都是鼎剑门!”
“我与玉湮苦想许久,最后得出了个最不像结论的结论,众位权当一个参考吧。”掌门洛玉笙缓缓吐出一口气,“于掌门闭死关不过就是个幌子,暂且不论于掌门生死性命,若是与邙山一脉和东夷归氏交换利益,那么最应该出面的就是于掌门,此时以于掌门闭关为由不方便见客,那就用带有印章的信件加上其他什么物品作为信物与邪道沟通。万一将来事情暴露,鼎剑门完全可以将于掌门变成第二个弃子,完事一推脱,再将于掌门的尸体抬出来,那么……”
“那么依旧没有确凿证据证明鼎剑门参与其中,只能说明于掌门与邪道有染!”庞掌门冷着声音说道,“好一个狡猾的鼎剑门!”
“邪道就那么相信鼎剑门还是于掌门掌权么?就不怕鼎剑门匡他们?”田掌门也忍不住问道。
“是不是于掌门掌权又有什么关系呢?”洛玉湮淡然说道,“他们需要鼎剑门帮助,谁掌权并不重要,得到帮助就好。再以东夷归氏的能力,估计他们也不怕鼎剑门耍什么诡计,当年曾是重创修者界的家族,千年休养后的实力只怕还不把小小的鼎剑门放在眼里。”
洛玉湮说的轻巧,可话语中的意思再沉重不过。鼎剑门好歹也算是修者界七大正派之一,若是东夷归氏已经到了不将鼎剑门放在眼里的情况,只怕修者界真的要面临一场浩劫!
“不,这太骇人了,我们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白掌门端坐着,“既然东夷归氏与邙山一脉还不敢明目张胆,就说明他们还没有袭卷修者界的能力,这时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这是自然,他归氏修养了千年,我们正道千年来同样人才辈出,真若比试起来,他们未必会讨到好处。”洛玉笙顺着白掌门的话继续说道,恐吓了一番后,自然是要给大家一块定山石,而那块石头只能是山门!
“说起来,也不过都是我们的猜测。”田掌门点头附和。
洛玉湮随意翻弄着手上的信笺,估计他们也快到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