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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整的旗袍,是从未有过的端庄秀丽,如果那一头青丝还在,如果他能站在身后替我绾发,如果……
青玉扳指从拇指上卸下,用红绳穿起,系在脖颈。
醒来已经有些日子了,身子还有些乏,但不想再躺着。这人躺的久了,也会晕床。
脑海中的画面停留在那张照片。
记得当初的我心中是多么的恐慌,如今早已不在意。
有很多时候,表面上看上去很是惊悚,不敢相信的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那些被忽视的细节,一点一滴的相处、关心、信任,要远超过不切实际的猜忌和试探。
于是这次清晰的回顾,并不是为了纠结当初不该纠结的那些事,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他。既然与神龙木有关,那就不用再被无关紧要的事情所干扰。
这也是今天如此打扮,盛装出席的原因。
时间回到2天前的对话:
“非子,你醒了?”胖子接到我的电话很是开心。
“神龙木,神龙木还在你那里吗?”就着记忆中最清晰的部分,我急于知道线索的行踪。而当初也的确是穆云掌柜亲手将装着神龙木的匣子交给了胖子。
“……神龙木。”胖子犹豫着,似乎在回想,“是这样,我前段时间将先前的旧物委托出去,过一阵要拍卖,你知道,我的那些宝贝很是值钱。现在既然退出了,留着没什么意义,不如换些现钱,以后孩子出国还能派上用场。”
“所以,神龙木在那些旧物里面?”
“不出意外,应该是的。”
我需要合法的身份参加拍卖,但很明显,我没有邀请,且不想通过胖子进去。因为我要做的事情,牵扯上她,会变得更加复杂。虽然我不再恨她,却也谈不上当初那般信任。
而且,她已经有了新生活,不再纠结于过去,那便算了。
北京东城式微园
园子里安安静静的,没什么人的样子,跨过拱门,进了内院,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气。是吧,哪里像拍卖的地方?不该是人声鼎沸吗?这般又哪里来的生意?
突然觉得难得精心的打扮付之流水了。
环境安静了,人也容易静下来,不是流于表面的强装镇定,而是心里的沉静,不害怕自己的小心思,小计谋被发现,反倒像是偶入人家的路人,静静走过长廊、花梯、云亭……
来之前只知道是个四九城里保留较好的44处私人园林之一,从未想过会是这般了无人烟。
时间我必然不会记错。原本只是想趁着诸多人流混入其中,反倒没想过会一个人都没有,进门进的如此轻易。
顺着竹梯上了小楼,阁楼上空无一物,只有声声慢的纱帐,镂空金丝的钩索细细挂着,缀了翡翠的珠串,有微风吹着,然后铃铃作响。纱帐后是大大的雕花木窗,形状不慎规则,也许是为了文人的应景,就如同这园子的名字,那般雅致……式微式微胡不归……
我把绣花的细高跟脱下,用手拎着,踩着窗框走出去,又是悠长的花架,不知通向何方。光脚踩着,小心翼翼,不再是常见的藤蔓,看着像是紫罗兰,在冬日竟然开着,是府上有温泉吗?想不通。
脚踩在上面,有咯吱咯吱的响声。
“喂!这院子,如何?好看吗?我固来最爱的都是紫罗兰,改了基因的品种,四季常开。我想你也喜欢,对吗?”
清润的声音突然出现,脚下一个踤迾,差点摔倒。
这么半天没见到人影,不晓竟然有人搭话,很是意外。
抬头看到的,是个清秀的年轻人,穿了一身粉红穿花蝴蝶似的戏服,不是京戏,没那般缤纷艳丽,很是清越。
我看着他的打扮,笑着道:“你多愁多恨成千古,我形单影只何以生!”
他也抬手兰花折梅翘,“我与你海誓山盟生前订,地老天荒永不分。”
是了是了,那是祝英台的戏服。
“富察月鹿。”
“岑非儿。”
“我知道,恭候多时。”
第一次见到男生能把女生的戏服穿的这般感觉,不过于娘气,也不是雄壮,说不上来的舒适感觉,似乎原本就应该是那样,没有一丝一毫的维和感。
他是特别的。不算那显赫的姓氏,单单那个人。我有预感,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能解释给我听吗?”坐在他阁楼的长塌上,我问道。
他看着我微笑道,“我以为说了姓氏,非儿姑娘会已经明白了。”
“我猜是我猜,若是能得到你的答案,心里会踏实很多。”
他笑着摇摇头,起身走到窗边坐下,背对着我,看着梳妆台上的镜子,用手指细细描眉,凤眼轻合。
“说说看……”
“九爷知道我要的东西,要怎样才会给我。”
“那原本就是你的,他留给你的。”他的语气很平淡,我却在听到他时,心中陡然一紧。
“寰儿说九爷也不知道他的消息……我不了解他,如果有可能,能给我讲讲吗?他们2个的关系,我把他弄丢了,我怕,我怕自己再也找不到……”愣愣的看着地板,我心里是不觉得会收到回应。为何每当有人可能知道真相时,都讳莫如深,没有人愿意告诉我,仿佛是个不能触碰的禁忌。
“原来你只是想知道这些。”
“什么意思?”
“寰儿为什么会有那东西?你从未怀疑吗?”他说着,转过身掰开我的手,哪里有个刺目的红圈,“这尸毒走的真快呢。若是我家老爷子说的没错,那今年便是你最后一个寒冬了。你说?他知道了,会不会心疼?你,是不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命其实应该珍惜。”
“我没有。”他的神色有些怪异,我自己的情况我清楚,被这样质问,我回答的很小心,怕惊着他吗?我觉得自己很可笑。
“没有?”他的瞳孔放大,面色变得狰狞,一把拽住我的领子,旗袍的盘扣都开始松脱,我怀疑他松了手我就会变得衣冠不整。“你自己都觉得无所谓,又为什么要苦心找他,让他知道你混的有多惨吗?是让他同情你?真是可悲。我的哥哥怎么会如此糊涂。”他松开我,坐回去,眼神失去了焦距,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然后娓娓道来,那是一个我完全接触不到的世界,时他的故事,他的童年,也是唯一一次,有人愿意告诉我,让我走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