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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九重阳佳节。穆家老太爷邀外门两姓,内门三族共商大事。各家堂口手里都有除了请柬之外的东西,或是报纸上不起眼的一片,或是一份相关的报告,皆为实物。穆家老太爷的意思都表现在明面上,就如同实物上所显示的。
那东西,叫做《山河集》。
《山河集》到底是什么?同为倒斗届泰山北斗,但若不是五姓之人,便没资格知道它的隐秘。
五姓传承自两家,一家为姜,是外门穆、傅两姓,两姓为姜氏手下,姜氏势微迁居海外,留下产业被两姓瓜分。称之为外门是其行事无所顾忌,杀人越货,毫无底线,让人忌惮,也颇为排斥。
另一家为清末皇室裔冑,满洲大姓贵族,家产丰厚,眼光独到,自喻上等,规矩甚多,为内门三族——富察、瓜尔佳、那拉。谁人都知,清末民初,当年的贵族也都不再高高在上,大姓之族喜好古董者甚多,便有了三族从事这种行业,图的,不过是衣食温饱罢了。
当年东陵出逃,姜石匠和张秀才带出了《山河集》残卷,发现上面对长生不老的记载,欣喜若狂,无奈自身根本没那个实力去收集单方上的材料来炼制长生不老药。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势。
借谁的势,当时的年代,只有军阀有次实力。
还有的,就是上海滩租界上的洋人。
他们不了解洋人,但熟悉军阀们的性子。若是就这么呈上去,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怀璧其罪。但洋人不一样,洋人们根本不了解幅员辽阔的中原珍藏着怎样的秘密,甚至不需要全说,就能很快获得自己想要的。
《山河集》是丹方成册,它由金文书就,布帛残卷。要想获得长生丹方,需要的,就是完完整整的全卷。既然能从慈禧东陵获得其中的残卷,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些传说中的帝王陵。但上下五千年,帝王陵多如牛毛,根本无迹可寻,且大多都被席卷一空。
与洋人的合作让姜石匠和张秀才的身价迅速膨胀,势力发展迅速,很快有了同满清贵族在古玩界平起平坐的机会。
寻龙点穴,少不了风水大师,一手捧起傅、穆二族时,姜石匠和张秀才从未想过自己的势力有朝一日会被他们所取代。姜石匠身死,妻儿利用洋人势力逃往海外,张秀才为求自保把《山河集》向内门三族和盘托出并承诺从此退出此行。
从那一刻,这消息便只有五姓之人知晓,消息对外封锁,内部互通消息,多年来相互合作,《山河集》也逐渐完整。盗墓世家也变得庞大无比,族人潜伏政军商界,势力盘根错节不可撼动,难分彼此。
直到重要的残卷出现,一个罕为人知的实验在重阳佳节被穆家老太爷提上案头,供五姓商榷。
“老太爷年长了,许久不见,也是两只脚迈进棺材的了。”董九起了副牌,随手扔了白板出去。不是什么稀罕物件,穆家老太爷年轻时也是土里刨食的,没那些穷讲究,这些年谋了某人的家产,仍旧窝在这村子里,怕是化了灰也就埋了。
“九爷这话就让人不爱听了,谁也没比谁小,说的难听了,也不怕隔拧到自己。哎!别急,我没说不要。那拉大姑且先放下。”说着挡了那拉氏大姑的手,碰下那白板。“我倒是不怕被你们说,总之只要是头在外面,就都别想给我闹腾了去,且听听老太爷的说法,今个到不会真是叫我们来打牌赌酒吧?”
边上的(瓜尔佳氏)关印斜倚在炕上,手里捧着书册,不是什么文人惯看的之乎者也,不过是些坊间的话本,牌九骰子他从来不沾,倒是对话本演绎一直搁不下,心之所爱罢了。听到这,抬起眼,看向有一搭没一搭撑着额头看牌的穆家老太爷。
尽管上了年岁,他还是他,当年那风靡一时的穆家俏郎君。每个人都说他们二人当初忘恩负义,却不知这背后龌龊的由头。当年共患难,是兄弟,就不会任他被欺辱。那谪仙般的人,就该高高在上,不是吗?
轻轻推了牌,“九连宝灯。”淡淡的声音,沉静,却不浑厚,众人也不言语,撤手端盏。来人收拾一翻,又重新落了坐。现在是个谈正事的样子。
“领那两个孩子进来吧。”
“是。”
不一会,有些黄昏十分昏暗的大堂里,站着两个几岁大的幼童,长的可爱,安安静静站着,不吵不闹。但在乖巧也没什么意义,总归是要被哪去当作试验品。
“你们穆家的?太爷倒是舍得。”那拉大姑看着孩子,摇摇头,都是同自己孙女一般大小的娃娃。
“又有什么舍不得的,活下来,自有它的好处,若是不幸,也好过就这么呈给上面,那就是灭族的大祸,谁又顾得了太多。”
所谓的大事,就是这个实验,长生不老的实验。穆老太爷年轻时得到的那段神龙木,最大的作用今日也许会被验证。
宛若肉筋般的盘龙纹路,狰狞的结在木上,立在灯火通明的院子里。上面缠绕的是陨石铸就的链子。
院子里灯火通明。院子外跪着的两个孩子的父母撕心裂肺的砸门哭喊,却无人动恻隐之心。
孩子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院子里这么多人,只有他们两个还傻傻站着,笑着,想着族长爷爷看他们这么乖巧,也不哭闹,会不会赏些糖果给他们。
“绑上去吧!”管家一声令下,两个孩子就被抓起,喂了红色的药丸,用木塞箍住嘴,然后缠绕在铁链子上,和神龙木紧紧捆绑。
终于意识到不对了,那不是糖豆,族长爷爷为什么要把他和弟弟困在柱子上,是他们犯了错吗?最近没有做错事啊,一直很乖的,父亲母亲还有夸他懂事了呢!
明亮纯真的眼珠渐渐迷茫,在火光的映照下能清晰的看到他们的面部所有的表情。从无辜,到似乎强行忍耐这什么,之后慢慢放大的恐惧。一声长过一声的**,有什么东西掉落,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猩红的血水,纯阳幼童的献血,混着一些不规则的碎肉,带着灼热的蒸汽,不是白色的烟雾,是淡淡的红色,在黑夜里都如此清晰。
孩子们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他们内心觉得为什么这么痒呢?身后的柱子上蹭一蹭,似乎好了一些,好舒服,然后不停的蹭着,浑然不知身下小摊的献血在扩大,身上的皮肉已经不成形了。
直到身上的皮大部分被蹭掉,只剩下皮下跳动的肌肉组织和血筋,然后是脸,开始把脸靠在满是血槽的神龙木上,一点一点褪去,大片的脸皮黏在上面。
那拉大姑早就看不下去了,那是曾经那么可爱的孩子,和她孙女一样可爱的孩子,如今却成了这幅模样。他们这些人是怎么了?失了心智吗?怎么会决定做这样残忍,丧失人性的实验。她扶着铜盆不停的呕吐。身旁其余四姓的家长也面色青白,强忍着。
院门外的父母们已经不闹了,他们听得见里面的**,他们孩子的**,但却越来越模糊。人伤心、悲痛、恐惧到这样的程度,强弓弩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