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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秦朗带了二十艘船进京,大部分船只里都携带着是贵重物品。
不是聘礼,聘礼早就已经奉上了。
大明朝公主出嫁的章程与民间相同,都是采纳、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部分组成。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其他朝代大多不由皇帝亲自来主婚,而已同姓诸侯王公主持,而明朝则以皇帝主婚。
内里问名这个阶段还被简化了,因为按照规定朝廷还要行赐驸马宴等活动。秦朗这里直接就以赏赐了解。
现在要进行的就只有最后的亲迎。
这二十艘船只上大多载的是秦朗准备拜访各路码头的礼物,比如皇帝皇后先皇后和太子公主诸王的,还有刘文炳、巩永固这些之前就有结交之情的,乃至是逃遁南都的各家诸侯王,也要礼貌性的前去拜访。
日后彼此就都是一家人了。
所以,二十艘船多吗?不多也。
随行的还有上百奴仆和五百铁甲军士。
这些人绝大多数不下船,秦朗在扬州会歇息一日,然后还要渡江西去金陵呢。
上岸的甲兵只有百十人,但就是这百十人便已经可叫一些人领略到秦朗军的风采了。
不是领头的秦大个那高大魁梧的身躯很唬人很威风,而是上百甲兵鸦雀无声,却又令行禁止。他们人人铁甲森严,队列严整,随着为首秦大个的指令,如同机械一般整齐划一。
百十人如一人,这叫从未见过秦朗军威风的史可法、钱谦益、刘孔昭都十分的惊异,钱谦益还好,不过是一文人墨客,史可法和刘孔昭却都是‘知兵’之人。眼前这支军队所表现出的军纪素养已经远超金陵的勇卫营。
钱谦益更是赞叹道:“令行禁止,原来强军该是如此模样,几位,钱某人素不知兵,但瞧着眼前人马,便是黄闯子的家丁亲卫也颇有不足啊。”
“倒也未可厚非,不必太过苛刻,眼前之兵,必也是海云侯麾下之精锐,亦其家丁亲兵也。”史可法立马说道。
他对金陵现下正在一点点填充的南都京营还是很即以厚望的。以勇卫营为基础,便是不能把所有的人马都练成勇卫营,那也该相差不多。
为首四人中只有张世泽默不作声,该说什么呢?秦朗军他又不是没见过。何况人家是凭靠着火器犀利厮杀的,眼下这些可都是身披铁甲手持刀枪的肉搏军士。
不过他不会说什么,秦朗已经来金陵了,这就是天大善事。何况对于这些个人,一些道理你也说不通的。
就当他们是瞧热闹的吧。
跟打圈周遭的老百姓们一样。
扬州城的百姓一如之前秦朗在淮安停靠时的人一样,都是来瞧热闹的。
大明这么多年来在鞑清兵锋下吃了多少大亏,此前清兵南略时候,扬州城都一度风声鹤唳呢。现在听到一支叫鞑清吃了亏的海州兵来到,那一个个可不都跑过来相看热闹?
刘昀瞧着秦朗上岸跟几个穿着朱红袍子的大官儿絮叨了一阵,然后随着鼓乐向驿馆行去,自己也抖了一下袍子,对身边的阮大铖说道,“咱们也走吧,等公子爷应酬完了,我带你前去拜见。”
阮大铖激动的点着头,看向秦朗离去的方向,眼神中尽是火辣。
将来有了这位大爷的庇护,看谁还敢对他喊打喊杀的?
秦朗中午时的酒宴吃的还是很愉快的,扬州自古繁盛之地,美食也是一等一的翘楚。而且谁也不会不着四六的灌他酒不是?
等回到驿馆歇息下,刚梳洗换了衣服,就听秦露来报说刘昀带着阮大铖来见。
“叫他们进来。”
秦朗对阮大铖早有安排,这段日子他已经想的很明白了,对于明末士大夫集团就要以毒攻毒,想要拔下他们道貌岸然的外表外皮,就必须寻一个对他们知根知底的人。
阮大铖简直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当然,这个目的要先隐匿着来,否则他怕把老阮给吓到。
这阮大铖很明显就不是一个胆大有风骨的人,对于这种人委以‘重任’,那必须讲究办法。
先不露声色的引他入毂,温水煮青蛙一样一点点的叫他陷入其中不可自拔,如此等到图穷匕首见的时候,他才无路可逃无路可退不得不为之所用。
“你是江南知名的词曲大家,而本侯对于戏剧也颇有些心思,可惜郁洲山岛偏颇,本侯也根基浅薄,没有梧桐树难招来金凤凰。岛上的多个戏院,养了不少人,却只能弄出些三流货色。”
见了刘昀、阮大铖,秦朗短短的几句寒暄,话就入了正题。
这种说话做事风格阮大铖真是见所未见,在来之前他就为刘昀提醒过,可再多提醒也比不得亲眼一见亲耳一闻。
秦朗这位驸马爷真的跟他之前所交往的人有很大不同。怪不得外头都盛传他是愣头青呢。
阮大铖两眼直放光。
戏曲啊,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阮大铖仕途无望之后,整日里能搞的便只有文学了。这家伙人品不咋滴,节操很细碎,可文学上的才华却是有的。
尤擅长五言诗,堪称晚明第一人。
然后在戏剧词曲上也才华横溢,包括他儿女,那都是点满了艺术细胞。
阮大铖没儿子的,只有一个女儿,嫁给了好友曹履吉之子曹台望,婚有育有数子,阮大铖一直想过继个外孙来当孙子。
现在听秦朗提及了戏曲,那是立马来精神了。尤其在秦朗解释了郁洲山岛上搞的那几处戏的目的和用意之后,他就更爱了。
那若隐若现的可不就是对东林党的讽刺吗?
这阮大铖可太有动力了。
这家伙自从周延儒事后,就绝了入仕途和跟东林党讲和的心了,现在有机会暗嗖嗖的捅东林党的刀子,他是喜闻乐见。
事实上眼下社会里也有一些人对阮大铖持‘公正’态度。东林党势头是很大,复社名望是很高,但到底不是一言堂。
早在崇祯初年就有人说了:大铖为人反复,固然不足道,然所以臭名昭著者,盖反出东林而已。而查其与光斗辈差池,亦不过反复得保身而已。然而其反复之故,东林中人又有六七分责任。故曰:大铖为人偏激而猾。故观大铖,可知东林之七分,还有三分,则留待迂人也。
反正任何时代里,都有阮大铖这种人品虽差,但文采斐然的“精英”么。
比如唐代的沈佺期、宋之问,宋代的孙觌、方回,蔡京等等。
这没什么好稀奇的。
只不过明末时候此类人特别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