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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夫人难得接连两次入宫,皇后特意指了青萝去接人,把青扇打发去御药房拿补药。
“娘娘,宫中……”
当着一干闺阁小姐的面,踩着高公子就这么活生生的想往皇上的龙床上爬,居然还没爬成功。
当日高公子领着人大张旗鼓的捉奸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再来这么一出折腾,小姐们回头添油加醋那么一形容,李月婉顿时成了满京城的笑话。
涂夫人第一时间就从各个闺蜜圈里七拼八凑凑出了个勉强靠谱的版本,若不是碍着涂相拦着,早把李月婉给逐出涂府了。
“这么大的事,母亲想必也早已知道了,前些日子母亲进宫,不过是为月婉姑娘求得一个诰命恩典,现在看来,本宫这个妹子,心可大呢。”
青萝奉完茶早已领着一干宫女全出去了,整个偏殿鸦雀无声,皇后说完便不再开口,一时之间便只有母女二人轻轻的呼吸相对而闻。
“你爹当年自己闯的祸,我就是有心替他瞒着,现下那个女人不能进宫,在京城又难以立足,高家已经回不去了,只怕不日就要求着你爹让她认祖归宗。”
皇后手指一根一根收紧,半晌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爹会同意吧。”
能让自家娘两次进宫来,想必是那只小狐狸精现下是抱紧了涂相的大腿,死活都不肯从涂府挪出去了。
好不容易才把她拒之宫外,难道还能由得她在涂府里给自己添堵?
要是个真的也就罢了,这只是个冒牌货,让皇后怎么忍?
“这姑娘能有本事找上京来,想必父亲也是留了些信物给她娘的。”虽然说釜底抽薪也算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但好歹比那小狐狸精就住在眼皮子底下祸害自家爹要来得强。
“一个姑娘家,一路上京何等不易,爹难道就从未怀疑过?”
涂夫人说得近乎咬牙。
“信物自然是有的,那女人上京找上门来了,我才知道你爹这些年竟然一直暗中周济她,怎么会找不到?本来就没断得干净,这会儿自然是信的。”
顿了顿,涂夫人到底不放心,又往周围瞄了一眼,皇后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这周围一定安全。
青扇还没回来,院子里有青萝亲自盯着,周围不是侍卫就是东厂,还有一个施尉双重保险,还能有人听了墙角去,就算是那人能飞天遁地都不可能了。
“我私下不是没找人查过,只是你爹防得严,我竟半点也不知道,和那女孩儿平时闲谈倒是露出一星半点,顺着去查了,又是真的,我也没了办法,现下你爹怜她早年吃苦,什么都尽着她,只怕若是她哭着一定要进宫来,你爹说不好都会应。”
皇后差点没生生咬碎了后槽牙。
她进宫?
那自己算什么?
姐妹二人共事一夫?
说得好听,那是娥皇女英,说得不好听的,那就是姐妹双双狐媚惑主。
“现在涂府里的消息是我死压了下去,但饶是这样,京城里还是传出了涂相家的二小姐的风言风语,若是再不处理,恐怕日后就难了。”
涂夫人一字一顿的说完,勉强恢复了脸色,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便是要赐婚,找个人家不难,难的是从哪儿出嫁,若是真的出嫁,难保我爹不会顺理成章的求个恩典收她为义女,到时候名正言顺,如何除她,母亲说她是真的,女儿看也未必,必得是要查清楚的。”
只要自家娘和自己一边这便没问题,枕头风吹得多了,她就不信她爹心里不犯怵。
人在家时是真的,但谁能保证路上不被人掉个包?
真的都能咬死成假的,何况这本来就是个冒牌货。
皇后发愁的只是怎么才能不露痕迹的让自家爹知道。
涂夫人慢慢点了点头,继而又颇为犯难的皱了眉头。
“那丫头口风紧得很,我明面上虽没刁难她,但她平日里请安的功夫做得足,到底与我未曾交心,即便是有那么几次来我房中哭诉艰难,也未必是真情。”
“月婉姑娘御前献舞之事,看到的人太多,想必母亲已经知道,只不过再之后的事,房中只有皇上,月婉姑娘,和高贺两位公子,再来便只有女儿了,皇上是一定不会想将那日谈话内容说出去的,大概宫内流言只是纷传,母亲听到的是什么消息?”
皇后一直拿不准青扇到底已经透了多少底给谢慎行,或者是谢慎行顺着青扇透露的消息能够查到哪一步,
自从淑妃半把自己关了禁闭不问世事,剩下的就是德妃和薛昭仪没事会往凤仪宫来争风吃醋,絮絮叨叨听下来,大多也是宫嫔痛骂李月婉是只小狐狸精,想着爬上皇上龙床一举野鸡变凤凰,奈何皇上看不善,免了宫内一场风波。
涂夫人沉吟半晌,倒是皇后率先拍了板。
“也罢,不管外界如何说,女儿自有决断。”
她也太小心了。
外间传言还不都是人说的,自然传闻自然是有,谢慎行亦可以放出风来,那她为何不行?
反正当时屋内情形只有五人知晓,高琨吃个暗亏,想必不会再给自己打脸,无论外间如何说,他只有闭嘴才是上策。
贺欣然说不说全在他,一人之力到底风声传得不快。
皇上还在堵心到了手的美人居然脚踩两条船,外界消息如何会管?
怎么说还不是由她说了算?
涂夫人默默点了点头,整整衣服,向皇后告辞
“只不过依你爹的意思,还是要她住在府内,我会尽早和你爹说明,在外重新置一处小宅子,拨人过去伺候,府中怎能有不相干的外人随意出入?”
皇后拿手支着额头,心里装着事,便没起身。
“母亲自去吧,青萝送你,女儿不孝,便不送母亲了。”
能做到涂相这个位置,手里怎么可能太过于干净。
不怕贼偷也怕贼惦记,李月婉随便往哪儿一趴听一耳朵,就足够谢慎行抓着把柄的了。
自从出现天卫之后,皇后一直都对各个地方的隐秘工作感到担忧。
总觉得上哪儿都会有人在自己看不到的阴暗角落里暗搓搓的听墙角。
“李月婉有那么难解决?”大概今天宋桥忙着去干别的,加上最近皇后宫中刺客也没再出现过,暗卫们紧张兮兮了十来天之后,也便慢慢懈怠了。
施尉瞅着空子见缝插针的就往皇后面前戳了过来。
皇后倍儿淡定的继续拿手支着额头。
反正隔三差五就会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跑出来点自己的眼,皇后算算日子也是有些时候没出来了,现在滚出来时间刚好也差不多。
“我母亲第一次来你也听着了,昨天贺欣然说什么你也知道吧,不用这么和本宫冷嘲热讽的。”
要好解决她也就不可能放任她大摇大摆的跑来宫里撒野了。
会武功又怎么样?
东厂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暗卫杀手。
施尉沉默半晌,从怀里抽出一封书信直接放去了皇后桌上。
“袁有琴去了东厂,我的毒也解了,你先前疑心青扇与谢慎行来往,这是证据。”
皇后颇觉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施尉。
“你这些日子一直跟着谢慎行?”
难怪宋桥把整个皇宫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出他来,闹了半天丫就根本不在宫中?
“青扇是你贴身宫女,谢慎行难得的重视,如果你想留她一条命,不想亲自杀她,若是赐给谢慎行当侧妃,多的是人立刻会替你动手,如果不在你身边,谢慎行不会多留她一刻。”
皇后越发诧异。
难得施尉转了性子,没和她说杀了了事这种话。
是她听错了还是她听错了?
“最近事多,青扇也没找着机会来和本宫表忠心,大概她还没发现我疑心,过些日子待李月婉之事平了,她自然等不及,你这个……”
腾出一只手来捻起信笺,皇后轻轻笑了笑,又把信给放了下去。
“过阵子再用也不迟,她与青萝多年姐妹,我倒要看看,她要怎么把这个黑锅扣去她脑袋上。”
施尉颇觉迟疑的皱了皱眉头,脸上几乎呈现出一种可以称之为茫然的表情。
“你既然要拖着那也由你,大概是觉得自己若是说全了消息就没用了,我看谢慎行的反应,青扇也没吐多少有用的消息。”
皇后默默点了点头。
然后就听得施尉吐了一句。
“你若觉得李月婉棘手,我今晚出宫把她杀了就是,她藏得深,如果贺欣然不说她会武的话,我竟也没看出来,只不过看她献舞的样子,武功算不上顶尖就是了。”
皇后哀怨的叹了口气,拿手揉了揉额头。
“你消停一点好么。”
要能这么容易就暗杀了,她还用得着施尉动手?
别的不说,光是她爹都不会善罢甘休。
涂夫人来宫里说必然是捡软的说,只说平日里也没有苛待她。
那搁涂相身上,就不只是苛不苛待的问题了,从前没有疼爱过这个小女儿,这会儿必定是要加倍的补偿的。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让涂相自己查知冒牌货的身份,再联手把人解决了,才不会让谢慎行钻到空子做文章。
“难道你就从未想过,若本宫现在动手,我爹会作何想?”
“不过一个女儿而已,不值什么,涂相难道会舍不得?”
施尉表情越发茫然。
皇后拿手指敲了敲桌子,还嫌不够重,又轻轻拍了拍。
“当然,在你眼里什么都不值,父女之情不值,手足之情不值,只有皇上的命才是值的。”
顿了顿,皇后难得收了温婉贤惠的表情,笑得一脸嘲讽。
“啊,本宫忘了,你想让皇上也不是皇上,大概在你心里,皇上的命都不值什么了吧。”
施尉一本正经的看着皇后,甚至还往前稍稍走了一小步。
“天卫从来只当皇上之命才是命,从小我师父便是这么教我,除了皇上,眼中再无第二人,包括自己,不过现在……”
又往前迈了半步,天卫终于还是停在了离皇后还有三步之遥的距离。
“你说的不错,皇上的命在我看来的确不是命了,只有你的才是。”
皇后只觉得自己心脏陡然停了一拍,下意识便的回了一句。
“那是因为你发现,只要我一死,一切都会回到从前,也只有你会陪着我一起死回去吧。”
然后瞬间意识到说错话的皇后,立刻就给呆了。
什么叫他会陪着自己死回去……
虽然说这是事实,但是怎么听上去就是有哪里不对劲啊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