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神涧村

烟雨未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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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残春树,星牧塞野。

    众人短暂悲伤之后,便各自克制情绪,不得不将心力投入眼下的现实中来。

    稍一沉吟,秦风道:“周师兄的尸身不如且放一放,如今还来不及哀痛。大师兄和三师兄伤势太重,眼下最要紧的是赶快就医。老伯可知这附近何处有郎中?”

    见秦风问话,老翁这才从哀伤中抽出神来,泪眼迷离的一扫众人,道:“这庄上本有个不错的郎中,只可惜方于年前过世。如今,十里之内唯谢家沟与赵家寨各有郎中,只都医术平平。吾观众人负伤皆重,只恐非觅良医不可。”

    语毕,众人一时黯然心灰,黄莲道:“老伯可知这边地何处觅得良医?”

    老翁道:“近处只怕不成,老夫之意,诸位不如且到附近郎中处暂将伤势稳住,随后打听良医未迟。”

    坐在周良尸首旁的徐行健忽地叹息一声道:“嗨!也只得如此了。”

    一边的何时逢与江若平似已疼得神志不清,险些儿晕过去。楚青萍看着秦风受伤的后背默默流泪,而另一边的季少胤此刻脸上却是阴晴不定,看不出是喜是悲,显得怪异而陌生。

    秦风道:“如此也好,事不宜迟,我看现下就动身吧!”

    老翁道:“众人是打算将郎中请来呢,还是自个去就治?”

    秦风略一沉吟,扫了一眼受伤众人,道:“师兄们伤势过重,骑马恐怕是不成了。若将郎中请来这里,来回折腾只恐误时。老伯可知这庄上谁家有大车?若能租借得一二辆最好不过?”

    老翁道:“大车倒是有的,只恐人家未必肯借?”

    这时,一直沉默的季少胤忽道:“这个好说,老伯只管弄得车来,倘若不肯借时,自有银子料理。”

    老翁看了看他,道:“愿掏银子,去了便好开口!”

    当下,秦风与季少胤随那老翁到得村里,少顷便拉着两辆大车回来。这些日子,陪众人一道来此的三匹马,早在方才的战乱中散失。如今尚有那都头留下的五匹马,秦风从中挑选出两匹精壮的出来,随即与众人将两辆大车架好。

    然后便将何时逢与江若平装了一车,由伤了腿的徐行健坐在前头驾车。又将之前受伤未愈的黄莲和楚青萍装了一车,季少胤也旧伤未愈,坐前头赶车。剩余三匹,一匹由那老翁驮着周良尸体返回院中。秦、童二人各骑一匹,一前一后押车。一行人连夜便朝谢家沟方向赶去。

    约有柱香时光,众人便到了谢家沟。闻得鸡啼犬吠,已是夜入三更。庄上一片黑灯瞎火,却不知哪一家是郎中。

    童阳接连敲了几家大门,却无人应声。无奈之下,便喊道:“铁鸽子来喽!铁鸽子来喽……!”

    听到喊声,村中立时人言吵闹,鸡啼犬吠,夹杂着小儿啼哭,乱作一团,乡民们尽皆奔出院门往山沟里逃去。

    秦风接连迎上几人打听郎中居所,却都惊恐万状,望风而逃。无奈只得抓住一人问个明白,问过之后忙向庄客们解释铁鸽子并未来到,却哪里有人听得进去。偌大个村庄,顷刻之间便逃的干干净净,只剩鸡啼犬吠之声兀自聒躁。

    这时,驾车的季少胤,忽然笑着道:“童师兄这办法倒是好办法,只恐咱这一惊扰未免也太缺德了些!”

    童阳道:“是他们自己不好好睡觉,又不是我让他们逃的!”一副无所谓的的样子。

    秦风苦笑一声道:“惭愧,如今只得让众乡邻辛苦半夜了。赶快到郎中处,迟了只怕也逃之夭夭!”

    众人匆忙来到郎中院落,却见一老头正背着老伴拄着把铁锹从大门出来,一见众人更是神色惊恐,急望一片洋槐林落荒而逃。

    秦风见状赶忙拍马过去绕到前头,一翻身便下来一揖,道:“老人家受惊了,敢问老丈可是这庄上的郎中吗?”

    只见那老人脸上疑惧不定,仔细一打量秦风,似见也不像坏人,更不是什么铁鸽子。便缓下神色,道:“正是老夫,阁下是……?”

    秦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晚辈与几位朋友受了伤,想劳烦老丈救治救治,除此别无他意。铁鸽子已让晚辈们打跑了,不来啦!老伯只管放心回屋吧。”

    郎中满脸疑虑之色,道:“打跑了?不来啦……?”

    秦风勉强苦笑了下,道:“打跑了,不来啦!”

    听了秦风解释,那郎中老汉这才将信将疑的转身,边往回走边打量着众人。

    回到屋里,得知秦风等人的确刚与铁鸽子交过手,郎中老两口很是赞叹。一边悉心为众人处理着伤口,一边拉着家常,及至所有伤员都包扎停当已是东方大亮。

    老郎中又为众人开了些伤口换药和内服药带在身上。从谈话中,众人得知河东代州有位石神医,善治百病,医道之精纯,为当世罕见。若能寻得,则何时逢碎了的肩甲骨与江若平的断腕皆有复原之望。

    当下众人在郎中家吃过早饭,便匆匆赶回崔家寨。一干人来到昨夜的战场四下搜寻,最终在路边草丛中找到江若平断掉的右手。随即便将周良尸首暂时葬在附近山上,以待来日迁返,未及哀悼便匆匆上路。当下撇北朝东,直望代州方向行去。

    如今只驾了一辆马车,拉着何时逢、江若平、黄莲、楚青萍,其余四人皆骑马而行。一行人饥餐渴饮,住少行多。经义合寨来到黄河边,却见渡口皆是些小船和羊皮筏子,不见有大船。无奈之下只得弃车,只将八人五马分数次渡过黄河。

    到了对岸又另雇大车,由石州北上苛岚,过了草城川,不几日便到了代州城郊。

    路上逢人便打听石当化,几乎人人皆知。原来神医并非住在城内,而是在州城东北二十里外的神涧村。众人只好在道旁的村店胡乱吃喝了点,便又匆匆上路。

    大约一个时辰后,便过了上磨坊,终于来到神涧村,来到那个寄托着无限希望的神奇之地。

    近前才发现村里只有几户人家,疏疏落落散居半山腰上,大多是些猎户和牧民。而神医却住在村前一座僻静的山谷中,离众乡邻较远。

    一行人来到谷中,但见两山多是参天古树、林木碧深,夹峙着中间一条细窄浅谷。一道山涧自谷中石壁上垂帘般轻驰而下,激起万点碎银。山涧一侧的竹林间掩映着几间瓦舍,便是神医居所。

    谷虽不大,却是别有一番幽静。神涧村这个村名,便来自这道山涧和一次奇遇。

    据当地人传说,神医少时曾牧放于此,一日午间寐卧涧前石上,梦中见一白须老者拄藜杖至前,道:“少年禀悟天成,堪受斯任救民于水火。此药经三卷乃天方神物,悉数纲目唯此涧之水可引也。汝得之须潜心为俢,他日自可功德无量。造化,造化也!”言毕,化清风而去。及至醒来,石上兀自三叠经卷摆在眼前。

    自此,年少的石当化便悉心钻研三卷药书,数年便见火候,始为四乡医患。及至年愈,更是声名噪起,凡医过之疾皆有神验,神医之美誉便由此而来。

    如今,秦风等人已来至舍外疏篱前,方待扣门,却见一药童掀竹帘探头,道:“各位可是来看病的吗?”

    秦风道:“正是,劳烦小兄弟转告神医,外有紧急患者求见!”

    药童道:“各位稍后,待我转告师父!”

    少顷,便见那药童出来,道:“师父老人家不见,各位请回吧!”言毕,刚待转身回屋,秦风忙道:“请问小兄弟,神医何故不见在下众人,莫非我等失了礼数?”

    那药童随即回头一笑,道:“诸位既是专诚求治,岂不知这里规矩?”

    童阳道:“救疾而已,哪来那么多狗屁规矩?”

    秦风忙向童阳使了个眼色,随即朝那药童道:“有何规矩,还请小哥一并告知,在下几位确是不知。”

    药童道:“各位来此之前,本该知道师父他老人家向来秉宗的五不治与无不治才对。”

    徐行健笑了笑,道:“何为五不治,何为无不治?”

    药童道:“既是阁下问及,我便但告无妨。这五不治便是:卖国求荣者不治,山贼草寇者不治,敌国伤兵不治,地皮恶霸不治,武林人士不治。除此之外,便是无所不治。”

    众人听后俱皆哭笑不得,秦风苦笑一声,道:“敢问小哥,何故武林人士不治?”

    只见那药童愤愤道:“武林人士打打杀杀,不自珍重,不就是求个你死他亡嘛,又何必多此一举。”

    秦风道:“在下几位也非武林人士,缘何拒之门外?”

    那药童似脸带嘲讽,不屑一顾,道:“各位衣衫不整,俱携兵刃,又身有伤疾,不是武林人士难道还是救国英雄?”

    秦风道:“在下几位虽非救国英雄,却因救国伤损,小哥若不信,在下亦不好相缠。”

    “石韦,师父叫你碾药呢!”

    “噢,来啦!”

    秦风话音刚落,忽见又一药童掀帘探头将外面那药童唤了回去。

    众人正不知是走是留之际,忽见三骑簇拥一辆大车远远驶来,转眼便上了院外的草坡。待得来到院前,见为首是个富家公子打扮的青年男子,身著锦缎长袍,坐下白鬃骏马。右手轻抚逍遥扇,英俊潇洒,气度不凡。

    另外两骑是两个中年汉子,俱戴马连坡大草帽。一个五短四粗,貌状狰狞,背负着三尺七寸金丝大环刀。另一个瘦长身板,细眼长眉,一身黄衣,背负青釭剑。二骑旁边是辆装扮华丽的大车,颇有些气派,却不知车中所载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