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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五年(1642年)四月,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衡州城内城外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城外绿油油的麦田迎风摇曳,农夫们看着自家的田地里的庄稼长的很
是茂盛,都不禁高兴地指着麦苗互相比较起来。城内的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一片繁华安宁的景象。可是在桂王府的门前,军队的高级将领神色匆匆地不断进入王府,当地的文官和衡州府各地的知
州,知县在聂云海的带领下也急匆匆地赶来,连锦衣卫千户杨金川也带着两个百户进了王府。百姓们纷纷议论道“难道衡州要出大事了?”“你没听说吗?两个月前,平贼将军左良玉二十万大军在开封附近被李自成打败了,李自成又把开封给围住了,听说
开封城都断粮啦。”一个老者说道。“还有更加不好的消息呢,你们知道吗?听说张献忠在安徽被史可法大人的军队逼退后,又去湖北啦!前些日子把老王爷的亲弟弟惠王所在的荆州给攻破了。”另
外一名儒生说道。
人群里的众人听了都忧心道“这两股反贼如此强大,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才能剿灭他们啊?我们衡州可不要被他们给盯上啊。”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朝着桂王府方向驶去,“快看,是小王爷带着亲卫回府了。”人群中有人喊道。众人看到远处周仁远身穿金甲带着十几名亲卫骑马直奔王
府。
“我们衡州有小王爷坐镇,再说我们衡州军有两万,还有团丁三万,应该安全吧。”有人嘀咕道。
周仁远刚刚视察完衡州军的兵工厂和城外原先流民的住所,便赶回王府和衡州府的文武官员商议几项新政。周仁远回到王府,便去了王府三进院东面自己的居所。这东面的六间屋子是朱常瀛在上个月划给周仁远,王婉婷和聂芷若三人的,因为他已经成家,就算是周仁
远的自己的家了。世子朱由楥和世子妃刘如丝在三年前成婚后,则居住在西面的一座大院子里。王婉婷和聂芷若正在屋里聊天,看到周仁远进来连忙上前帮他卸下盔甲,换上便服。“仁远,你怎么一天到晚这么忙?自从和我们成婚后,这大白天的老是见不到
你的人影。”聂芷若一边帮他整理着穿着,一边抱怨道,她现在也开始习惯叫周仁远的名字了。
“没办法,现在的形势不太妙啊。婉婷,快给我倒杯水,渴死我了。”周仁远说道。“怎么不妙法?你给我们说说呗。”王婉婷一边倒水一边问道。“现在李自成和张献忠都在不断攻破大明的城池,连关外的皇太极又在蠢蠢欲动了呢。我倒是想休息,可是他们都不让我休息,我有什么办法!”周仁远一口喝下
杯中水,回答道。
原来皇太极得知周仁远已经远离了朝廷中枢,高兴的一下子病情好了大半,为了报锦州之战的仇,下令重整兵马准备再次攻打锦州。
“那我们衡州不会有事吧?”聂芷若担心地问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不我回府就是要和衡州的文武商量怎么提前做好准备呢,有备无患嘛。”周仁远答道。“小王爷,老王爷已经在催促了,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墨竹进来禀报道。“得,你们看,刚换衣服的功夫,父王就来催了。”周仁远自嘲道,“我就是个劳碌命,
你们俩得多担待。”说完便去了前厅。
“妹妹,你看仁远这么辛苦,我们两个妇道人家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聂芷若心疼道。
王婉婷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正为此事犯愁呢,按理讲,这王府里老王爷年纪大了,应该由世子主持大局,可是世子身体一直不好,只好落到了仁远身上。”聂芷若轻声说道“可不,前两天我和世子妃聊天,听她说世子的病情又加重了,经常咳血呢。”王婉婷一愣,她听周仁远说过桂王朱常瀛和世子朱由楥按照历史记载应该会在两年半后病死。想到这里,王婉婷的脸上不禁阴云密布,自己和周仁远的到来会不会改变历史的进程?可是按照目前的态势,历史还是在按照原来的
步伐前进。
“妹妹,你在想什么呢?”聂芷若看到王婉婷怔怔出神,不由好奇地问道。
“没—没什么。”王婉婷掩饰道,“我在想是不是得找个好大夫给世子看看病。”虽说自己在后世是个护士,可是对朱由楥的病情也是不太了解。
“要是那个给仁远治伤的龚御医能给世子治病就好了,人家可是位圣手。”聂芷若听了叹气道。
“姐姐你就别瞎想了,人家龚御医在京城皇宫大内,会千里迢迢来衡州?”王婉婷说道。“也是。”聂芷若无奈地说道。王府前厅里,众人在争执着,“摊丁入亩,火耗归公,官绅一体纳粮这不大妥当吧,我朝的一条鞭法在张居正大人去世后就已经废除,这几项比一条鞭法更加激进
,要我们纳粮交税?我们不赞成,还火耗归公?没了摊派,我们这个做官的难道要去喝西北风?。”几个县令对着王夫之嚷嚷道。
王夫之听了也怒气冲冲地道“你们不赞成?我王家也是官绅,家里的土地比你们多,我都赞成,你们凭什么不赞成?”
“那是你在拍王爷的马屁。”马县令叫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王夫之站起身指着马县令怒色道。
“好啦,诸位大人,这里是王府的议事厅,有话好好说,都坐下,坐下!”聂云海出来打圆场说道。
“怎么回事?你们在吵什么?我在外面就听到你们大呼小叫的。”周仁远跨进大厅问道。众人一下安静下来,王夫之和几个县令也不再争吵,坐在椅子上不断喝茶。“怎么?舅舅,我父王没来?”周仁远环顾下大厅里的人,发现朱常瀛不在,接着问道
。
“老王爷的身体有点不舒服,回去歇息了。他交待由小王爷全权处理。”长史马九功说道。
“那好吧,今日就由我来主持此次的事项。”他坐在正中央的位置上,左右文武分开坐在两旁。“刚才,王主簿和几位县令大人吵什么呢?”周仁远开口问道。“哦,小王爷,刚才王大人和几位县令在争执关于摊丁入亩,火耗归公,官绅一体纳粮的事。”聂云海赶紧说道,他深怕王夫之说起刚才马县令说他拍周仁远的马
屁,有意逢迎周仁远。毕竟这马县令是自己的下属,自己还是要维护他的。
周仁远听了干咳两声,没有理睬聂云海,看着左手边的武将们问道“何总兵,你们武将怎么看啊?”何海龙正在喝茶,被他一问,连忙放下茶杯说道“小王爷,我们都是武将,都是吃朝廷俸禄的,家里田地也不多,我们没啥意见。”其余熊天宝,洪奎胜等武将纷
纷点头。“这么说,都是文官有意见喽?”周仁远转向坐在右手边的文官,眼睛严厉地盯着他们。聂云海这边的同知,通判,知县,县拯都被他盯的纷纷低下头去,不敢言
语。
聂云海见气氛不太妙,自己的周仁远的老丈人,还是得自己先表个态,当即笑着说道“小王爷,我们不是不赞成,有些事情还是得商议周密些才好。”周仁远见自己的老丈人发话了,也笑着说道“我知道各位大人心里在顾虑什么?就是因为这三项政策侵犯了士绅们的利益,你们深怕没有了士绅们的支持,就坐不
稳这个位置,我说的对否?”“小王爷这话说到下官的心坎里去了,下官正是这样担心的。说句实话,下官家里田地也不多,纳粮交税这才几个钱?可是没了县里士绅的支持,要是他们闹起来
,下官如何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王爷?”刚才和王夫之打嘴仗的马县令说道。
“是啊,是啊,马大人说的极是,下官等都有这般顾虑。”其余的文官一齐附和道。周仁远沉默着端起手中的茶杯,把玩片刻,幽幽说道“各位大人都是寒窗苦读多少年才考取的功名,成为朝廷的命官。如果各位没有考上功名,是不是还在哪里乡
野之地男耕女织,过着贫苦的生活?可是就是这些天下贫苦的农夫所拥有的财富却只占国家的三成左右,却要承担七成的税赋,你们想想公平吗?”“下官也知道这朝廷税赋的弊端,可是官绅不纳粮是朝廷的祖制,自太祖开国以来就一直这样执行,是为了笼络士绅们的心啊!否则,士绅们一旦离心离德,恐怕
———”衡州的一名同知小声说道。“士绅?呵呵——”周仁远冷笑一声,“去年我在京师,皇上穿的是皇后打补丁的衣服,宫里吃的都是平常的菜肴。皇上缺钱,朝廷缺钱,可是这些大臣,士绅用
度极为奢靡,他们可曾为朝廷,为皇上想过?”“再说一件事给大家听听,我路过天津卫的时候,卫指挥使孙得禄将军向我禀报,这五军都督府里的公爵,侯爵连同当地的地主乡绅连卫所士兵的田地都敢侵占。
卫所的士兵连饭都吃不饱,还叫他们怎么保家卫国?他们都是士绅吧,他们的良心在哪里?”周仁远“啪”地拍着桌子大声说道。“不为国家,朝廷考虑的士绅都是些贪赃枉法,欲壑难填的奸佞之辈。从今天起,我衡州就要改变这不公平的现,因为我追求的就是公平二字!”周仁远最后决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