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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二不是不会说话,只是听着太子操着一口官音,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那时的太子没有太多的玩伴,见着谁贴近他都会留在身边逗玩两天,见多了权贵子弟,小乞丐倒是第一次见。
身边的侍卫见太子对小乞丐起了兴趣,立刻带着满嘴油的何小二去了净身房清理。
太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二:……(何小二)
太子:没有名字?
小二:……(何小二)
太子:那这样吧,我给你取一个,近日太傅教了我一句话,'大者思远,能者任钜',今后你就叫思远,至于姓,方是国姓,你只是一个小乞丐,不然你与我母妃一个姓好了,姓温,怎么样?
何小二摇头。
太子:怎么了,不喜欢?
何小二摇头。
太子:你……算了,你只是个可怜小乞丐罢了。
太子放下高举的手,看着何小二蹲下身捡起一块小石头,在地上写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何'。
太子:哟,你还会写字呢,只是这字实在是太丑了,是什么字?'何'吗?你姓何?那以后你就叫何思远了。
刚刚换了名字的何小二跪下朝着太子深深一拜,此时的何小二不知道站着自己身前的是东晋太子爷,未来的皇帝。
三个月后,太子十五寿辰,并未大办,只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便饭,等结束时天早已经黑了很久了。
太子方毓,数年前在宫外置办府邸一座,闲暇时经常出宫入府小住,近三个月尤甚。
方方毓急匆匆地回府,平时平稳的步伐显得有些凌乱,三个月前他在大街上捡回来一个妙人儿,全身衣物破败不堪,浑身上下散着恶臭,却没想到一个街头以乞讨为生的小乞丐竟然识字,而且在两个月后,他真的把他当做一个小乞丐后,他居然开口说话了,一口的官音,声音有些少年育时的沙哑,并没有很难听。
方毓:思远,说好的生辰礼呢?
思远:公子回来了?怎么走的这么急,翠儿,去取水来。
方毓:我走的慢些可就过了生辰了,哪还有要礼的道理?
思远:公子走的再慢,这礼也不会长腿跑了,先坐下,我给你去取东西。
……
“皇上,老臣认为这何思远担不了如此重要的职务,他才刚刚入朝,怎么能担任户部尚书之职,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永庆三十年间,东晋君主亡,太子方毓继位,改号泰安。
何思远站在朝堂上,看着坐在龙椅上黄袍加身的方毓,以前以为他只是个富家子弟,万万没想到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是东晋的新帝。
方毓:思远,去考取功名吧,你那么聪明,肯定能考取状元的。
翠儿:公子,去考取功名吧,你那么聪明,以后肯定能帮到少爷的。
现在,何思远站在这里,心里很复杂。
“老丞相似乎不相信朕的眼力,既然老丞相的眼力已经不如从前了,那就告老还乡吧。”方毓一脸怒气,何思远是他养大的,有没有这个能力不是他们这群老匹夫可以说的。
“皇上,臣也认为臣并不能担任如此大任,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你……”
“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看着一干大臣跪在自己身下,方毓气的挥袖就走。
御花园内
“思远,你为什么拒绝我。”
“皇上,你怎么没告诉我你是皇上。”
“我要是告诉你我是皇上,你还能像往常那样待我吗?”
“现在我知道了就会往常一样待你吗?”
“你,你又和我绕弯子。”
“皇上,你也不小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如今你登基为帝,应顾全大局才是,怎么能自己想什么就做什么。”
“我没有你聪明,再说这皇帝也不是我想当的,若不是我生的早,这皇位早就……唔”
“皇上今后可切莫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了,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可不会有什么好事。”
“那思远,你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是,我一直陪着你。”
看着何思远走远后,方毓拍拍自己脑袋,该死的,又被绕弯子了,他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呢。
……
何思远用了两年时间帮着方毓站稳了跟脚,自己的官位也是一路高升,站在自己身边的左相被气的好几次入宫请了御医。
“右相,此事你有何看法。”头顶传来帝王的声音,何思远连忙收回自己的思绪,向前走了一步,道,“启禀皇上,臣认为应该拨款赈灾,尽快派人前往泗水河上游修好河堤,再将水引入沪河,方能解决。”
“皇上,臣认为此计不可实施,光是引水一事就要动用上千人,实乃好废人力财力,还望皇上三思。”右相向前一步,嘴里说着反驳何思远的话。
“泗水河上游常年大水,朝廷中每次都要拨一笔巨款去修河堤,若是早把那些钱财人力用在引水一事上,也不会死那么多无辜百姓。”
“右相真是老糊涂了,即日起右相就告老还乡吧。”方毓坐在龙椅上,双眸微睁,每次泗水河上游大水是让每任东晋君主都头疼的问题,一旦泗水河大水,朝廷就得拨一大笔钱前去支援,可每次还是有不少的难民来到帝都,个个面黄肌瘦,这里边的各种缘由,方毓都清楚。
“皇上,万万不可啊。”
“皇上,还请皇上三思啊。”
“皇上……”
“住口,你们一个个都反了吗?还是说你们想与右相一起?”
看着刚刚还在为右相抱不平的大臣此刻一个个都闭上了嘴,方毓嗤笑一声,父皇留下的这群'能人',不过尔尔。
“右相,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上,老臣活了半辈子都是为了东晋,还请皇上三思。”
“三思三思,朕都已经五思六思过了,废话不必多说,就这样吧,退朝。”
右相的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气的身体直哆嗦。
“皇上,臣还有话说。”站在右相身旁的何思远一直没开口,看着这副闹剧。
“爱卿还有什么话可说的。”方毓以为他也要替右相求情,语气不似平常那么高兴。
“臣恳请皇上下旨,派臣去泗水河监察。”
方毓被何思远的这番话惊的噎了一下,吞了口口水道,“你真要去?”
“是,请皇上下旨。”
“如果朕……”
“请皇上下旨。”
“好好好,退朝。”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看出来皇上生气了,生气的源头就是此刻站在那儿的左相。
何思远这次没有顺着方毓的脾气,他记得他的家就在泗水河上游的一个小山村里,他记得小时候离家时与大哥的约定,这次请愿,他是绝不可能再让步的。
简单收拾好行李,带上赈灾的银两,何思远重新踏上了故乡的土地,多亏曾经生他养他的那片故土里泗水不是很近,没有被殃及到。
何思远回到小山村,见到了头已经花白的父母,见到了哥哥,也见到了王小丫。
小:哥,你还是娶了王小丫。
大:没办法,谁让她总缠着我。
何阿大怀中抱着一个小豆丁,脸上露出憨笑,有些不好意思。
小:哥,这些年真是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回来,没有孝敬爹娘,这次,你们随我去帝都好不好?
大:小二,你长大了,有出息了,爹娘和大哥都很高兴,只是我们在这都过惯了,就不出去给你添麻烦了。
何思远不再多劝,他知道人生来就是要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生老病死的。
在泗水河监工了半年不到,何思远就被一道圣旨传回了宫,等着他的,是许多未知的路,与一直依赖着他的方毓。
……
“泰安四十八年,泰景帝亡,泰景帝的左右手左相何思远失踪,无人再见过他的身影。”
“相传泰景帝有龙阳之好,对左相异常的好。”
“泰景帝一生创了许多建工伟业,相传这里边有许多都是左相为他做的。”
“不知晚辈可有说错?左相大人。”
“这些都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先皇只不过是有些孩子心性,一辈子都不想被困在那高墙里,却被困了一辈子,至于龙阳之好,不过是世间的传言罢了,先皇爱了德妃爱了一辈子,却怕自己爱德妃爱的太满,让她失去了性命,只好把时间都花在了与我商议朝堂之事上,故而有了这些无稽之谈。”
茶杯里的茶水已经凉透了,油灯马上就要枯竭了,天也马上就要大亮了,二人说了那么久,都忘了时间。
“左相大人现在是孤家寡人吗?”
“是啊,人老咯,就会经常想起以前的事,想着想着,就会觉得特别的孤独。”
“一一说的那句话很对,天大地大,何处不能为家,当年您与东晋先皇一起把东晋展的如此繁荣昌盛,要我说,这东晋,起码有一半是你的,所以说,半个东晋都是你的家。”宗既明用手指画了个圈,往中间划了一条线,指着其中的一半对何思远说。
“哈哈哈哈,好小子,你与里面睡着的那个女子一样有趣,今后若是有求于我,老夫定当义不容辞,哟,天都亮了,老夫也要回'家'睡觉了,后会有期。”
“诶,左相大人,你都不知道我叫什么,住哪儿,哪儿来的后会有期,哎哎哎,别走那么快啊。”宗既明跑到船舱上,看着已经踏着水花远去的何思远,一脸郁闷,不愧是当了这么多年丞相还活的风生水起的,简直就是老狐狸一只。
……
“小二,你果然如当年所说的,一直陪在我身边,如今我要先你一步而去了,这次,你不用陪我了。”
耳边是泰景帝对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水中却倒映着当年他们在宫外府邸中何思远第一次送方毓生辰礼时的场景,不过是一副水墨画,却被他一直珍藏在身边,这么多年,也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