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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述生、刘氏与曹小溪听了曹小树关爱妹妹们的理由,透着重女轻男的思想,感觉曹小树的想法简直是违背良俗,叛经离道。
他们自然是无法认同曹小树的观念的,若非最近跟曹小树是又吃又拿的,得了太多的好处,否则,便要当场进行驳斥,要将道理扳了过来。
而曹小梅听得曹小树的肺腑之言,对妹妹们充满了尊敬,深情怜爱,心头暖流涌动,非常感动,目光灼灼地瞅着曹小树,眼眶之中,瞬间泛起了泪花。
一向沉默寡言的曹大山突地开口,淡淡地道:
“我支持老三的主意,我也觉得应该让梅子与花儿去京师读书最为合适,因为妹妹们要是有了本事,长了能耐,以后若是嫁到了外地去,就不会受人轻贱,被人欺负!”
曹小梅扭头对大哥投去感激的眼神。
曹小溪眉头一拧,不满地叫道:
“大哥,你这是什么理由,你怕梅子与花儿她们受人轻贱,难道就不怕我们受人轻贱,我们要是没有文化,没有本事,不是同样也会受人欺负吗?”
曹大山表情木讷,目不斜视,道:
“小溪,这个世界对女人不友善,我们男人有力气,妹妹们没有,所以,妹妹们要是没有见识,会比我们活的更加地艰难!”
曹小溪被曹大山这个最朴素最仁慈的理由,瞬间给击倒了,一时语塞,无力反驳,气得扭过头去,嘴巴一鼓一鼓的,怨念很重。
曹述生与刘氏的人心也是肉长的,女儿终究也是他们的孩子,所以,听得曹大山之言,心头一颤,对曹小树的决定,再也不敢心存异议了。
曹小树挥挥手臂,神色肃穆,态度坚决地道:
“爸妈,送妹妹去京师读书的事情,我主意以定,不会更改了,如果曹小溪觉得我处事不公,对我有什么看法,那我就带着妹妹们搬出去,单独生活,到时候,你们的事情,我可就管不过来啊!”
曹述生夫妇听了曹小树之言,心头一颤,登时急了,要知道在今年大旱的情况下,若不是曹小树及时搞来粮食,家里现在都要断炊了,家里要是没有吃的,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而现在曹小树居然威胁着要跟他们分家,不管他们了,如果曹小树不管他们了,就会断了他们的粮食,如此一来,岂不是要了他们的老命吗,那还得了。
曹小溪老聪明了,听得曹小树的威胁,知晓其中的厉害得失,愣了一下,随即,连忙摇头摆手,脸上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来,大声叫道:
“小树,别别别,一家人呆在一起多好,好好的干嘛要分家,我刚才只是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让妹妹们去京师读书,我没有意见,我没有意见啊!”
刘氏讪讪一笑,也连忙劝道:
“小树,瞎说什么,一家人呆在一起多好,这好好的干嘛要分家,你若是一定要送梅子与花花去京师读书,那就让她们去吧,我与你爹爹不反对,绝对不会反对的!”
曹小树脸上露出一丝胜利的笑意,点了点头,道: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让妹妹们去京师读书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不过,现在距离送妹妹去京师读书还有一段时间,趁着这段空闲,我要在晚上对哥哥妹妹们进行扫盲,教他们如何识字写字!”
曹小溪一愣,讶然叫道:
“什、什么是扫盲?”
曹小树道:
“二哥,任何的知识与技能的学习,都是从识字写字开始的,如果不识字又不会写字,那么,到了外面那就是睁眼瞎,很多东西都搞不清楚。
比如在那些城镇里,每条街道,每栋房子,都标有路牌门牌,如果你认字识字,你们就能够根据路牌门牌,到达目的地,如果你不认识字,要是没有别人带路,那么,那怕目的地就在眼前,你们也不知道。
又比如你给别人家干活,本来应该付给你二百块银元,你要是认字识字,工钱别人自然是少不了你的,但是,如果你不识字不识数,别人即使少给你一点,你也不知道,就只能吃哑巴亏了。
总之,出门在外,劳动生活,诸如此类,可见识字写字对于大家的重要性!”
曹小梅连忙举手,笑着叫道:
“三哥,我愿意进行扫盲,愿意跟你学习识字写字!”
曹大山也跟着叫道:
“不就是认字写字吗,能有多难了,我也愿意跟梅子一起进行扫盲!”
曹小花双臂挂着曹小树的脖子,坐在哥哥的腿上,摇晃着身子,咯咯地笑着,进行撒娇:
“哥哥,我也要扫盲,我也要扫盲!”
曹小树点点头,哈哈笑道:
“好好好!”
曹小溪一向的馋嘴贪吃,懒惰成性,他想要睡觉,听得曹小树的要求,原本想要拒绝,但是,待得见到兄弟姐妹们如此积极,他也不好反对,只是耷拉着脸,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曹小树见大家对他的主意没有异议,笑道:
“爸妈,你们快进屋休息,我要在大堂里教哥哥妹妹读书认字!”
曹述生与刘氏连忙站起身来,带着凳子进了堂屋,放下凳子,进入内屋睡觉去了。
曹小树抱着小妹站起身来,走进了屋子,搬出准备好的讲台,拿出了粉笔,在大堂的内墙上,挂起了黑板。
他待得哥哥妹妹们进了屋子,围坐在大饭桌前,便给他们每人分发了一个练习本,一支削好了笔头的铅笔,然后,在黑板上写了二个单词与五个名字:
爸爸
妈妈
曹大山
曹小溪
曹小树
曹小梅
曹小花
接着,便一手抱着小妹曹小花,一手拿着教棍,点着黑板上的字儿,一个一个地教授哥哥妹妹念咏着。
曹大山、曹小溪与曹小梅,甚至是曹小花,也跟着曹小树的指挥一起念咏起来,开始大家的声音是高低起伏,参差不齐,但是,念咏了几遍,可就齐整好多了。
曹小树教授了几遍,待得哥哥妹妹们都认识了黑板上的字儿之后,便教他们如何书写黑板上的字儿,尤其是自己的名字。
即儿,便对哥哥妹妹们的书写进行指导与监督。
练习了几遍,他擦掉了黑板上的所有文字,叫道:
“大哥、二哥、梅子,你们逐一上来,把自己的名字默写在黑板上,不许出错!”
曹大山等人便将自己的名字默写在了黑板上,又坐回到自己座位上。
曹小花明亮的大眼眸子,扫视着黑板上的文字,即儿,突地伸出小手指,指着溪字,笑着叫道:
“哥哥,这个字写错了!”
曹小树一愣,讶然问道:
“那里错了?”
曹小花指着撇横收尾的地方,道:
“哥哥,这个字少了一点。”
曹小树眼睛一亮,问道:
“花儿,那你知道这几个字怎么念吗?”
曹小花手指自左到右,逐一点着黑板上的三个字,大声叫道:
“曹、曹熬曹,小、小熬小,溪、溪一溪,曹小溪!”
曹小树越发来了兴趣,又指着黑板上的另外的字儿,逐一向曹小花问道:
“花儿,你还认得这些字儿吗?”
曹小花点点头,不待哥哥指认,自己却伸出手指,指着黑板上所有的字儿,声音稚嫩,逐一念咏起来:
“爸爸、妈妈、曹大山、曹小溪、曹小树、曹小梅、曹小花!”
曹大山等人目光齐刷刷地盯着曹小花,即儿,面面相觑,脸色微变。
曹小树目光灼灼地瞅着曹小花,嘿嘿一笑,问道:
“小妹,你虽然认得这些字,但是,你会书写这些字吗?”
曹小花嗯了一声,笑着点点头,拿起了粉笔,被哥哥抱着,挨近黑板,于是,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动作缓慢地书写着。
一会,当曹小花书写言毕,黑板上的字儿,虽然写的歪歪扭扭,不成样子,但是,那些字儿一笔一划的,居然没有写错。
曹小树仔细地瞅着黑板上的字儿,又定定地盯着小妹曹小花,表情呆滞,嘴唇抽搐,声音发颤,喃喃地道:
“我去,没发现啊,我家花儿的记性居然这么好,不简单,真是不简单啊!”
即儿,他在小妹的脸蛋上猛地亲了几下,扭头瞅着曹大山等人,眼中泛起了泪花,嘴巴一咧,嘿嘿笑道:
“天才,天才,出天才了,我们老曹家出天才了,我们家的花儿是天才,是一个未来可以搞科研的大天才啊!”
曹小花讶然问道:
“哥哥,什么是天才呀?”
曹小树双手将小妹高举过头,不停地摇晃着,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放声叫喊:
“天才就是这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我家花儿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最聪明的人!”
曹小花尽管听不懂哥哥话中的意思,但是,凭直觉感觉那是在夸赞她,加之,他被哥哥举着摇晃,很是好玩,心里欢喜,咯咯咯的,跟着欢笑了起来。
曹大山与曹小梅见瘦不拉几、年纪稍幼的的小妹曹小花,没想到记性力如此惊人,大人都没有完全记住的东西,居然被她给全部地记忆书写出来,又是惊诧,又是欣喜,脸露登时露出了欢笑。
曹小溪瞥了小妹一眼,翻了一个白眼,瘪瘪嘴巴,却是不以为然。
曹小树将小妹抛到了空中,稳稳地接住,再把小妹放下地来,便又检验了一下曹大山、曹小溪与曹小溪等人的学习情况,见大家都记住了自己的名字,非常高兴。
他的眼睛充满了柔情,自兄长妹妹的脸上一一扫过,欢喜激动,一字一顿,昂然地道:
“大哥、二哥、大妹,一个人的名字,就是他们生命的一部分,一个人能够认识并且书写自己的名字,就是在找回并且塑造自己的生命,让生命变的完整。
现在,你们既然能够认识并且书写自己的名字了,那么,就请你们爱护自己的名字,珍惜自己的名字,在以后的岁月与人生里,让你们的名字纯洁灿烂,熠熠生辉!”
曹大山、曹小溪与曹小梅听了曹小树之言,心里暖暖的,感觉心思澄澈,内心明亮,心身沉沁在一抹阳光之中,通体舒畅,充满了力量。
他们欢喜激动,眼睛一亮,咧嘴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曹小树又跟兄妹说了几句励志的话,便收了授课工具,结束了今日的扫盲课,各自休息。
曹述生与刘氏对于曹小树的扫盲行为,又是疑惑,又是稀奇,躲在门边偷看偷听,一会,待得钻进了被褥里,竟然莫名地兴奋,激动得无法入睡。
稍顿。
刘氏叹息一声,压低了声音,在丈夫的耳边,讶然问道:
“当家的,老三以前又没有上过私塾念过书,现在怎么突然就什么都知道了,居然还能教哥哥妹妹读书写字了,你说说,他的这些能耐是从那里来的呀?”
曹述生顿了一顿,也是一声叹息,摇了摇头,轻声道:
“我怎么知道,反正感觉他突地就像换了这个人似的,性格都变了,感觉又奇怪又神秘,又聪明又厉害,是一个很不好惹的人!”
刘氏点点头,眉头拧紧,一脸落寞,声音里透着一丝委屈地道:
“老三,他以前很怕我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是,他现在对我却是一点也不恭敬,牙尖嘴利的,依照他如今这个泼辣的性子,我估摸着,我这个妈要是那天真的惹急了他,他这个儿子就敢立即跟我这个老娘翻脸,不留情面!”
曹述生略一思忖,语重深长地道:
“唉!孩子他妈,你既然知道老三很厉害,那你以后就不要在他面前摆出一副老娘的架势来,想要压他一头,你以后得对老三忍着点,不要招惹他,更不能得罪他,他现在是咱们家里的大恩人,这个家以后能不能继续活得好,一切还都得指望着三儿呢!”
刘氏仰人鼻息,何况还是自己一向轻贱的儿子,出于自尊心作祟,心里有些憋屈,气忿地道:
“好好好!你说的对,现在家里都得靠他活着,为了口吃的,我只能忍着他了,从今往后,他是大我是小,这样总可以了吧!”
曹述生见妻子语中充满了怨气,知道妻子被儿子压了一头,心有不甘,便撇嘴一笑,柔声劝道:
“哎呀!老三是你的儿子,你这个当娘的怎么好跟自己的孩子置气呢,再说了,现在有儿子养着,我们衣饭不愁,无忧无虑,日子过得多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呀?”
即儿,神色一敛,进行警告:
“孩子他妈,我可得警告你,外面都饿死好多人了,咱们家里能够有口吃的,能够活下来,全靠三儿了,你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气跑了老三,断了家人的生路,到时候,可别怪大家跟你翻脸啊!”
刘氏脸色一沉,轻声呵斥:
“看你说的什么屁话,我有那么不识好歹吗?”
即儿,身子一侧,背对着男人,气忿地叫道:
“别说了,睡觉,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