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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勤佑……
笑话,他堂堂九五之尊,有何惧怕?
难不成萧庭深还敢在坞堡上杀了他不成?
他斜睨了眼萧庭深,“前边带路。”
萧庭深幽邃的深眸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跟在李勤佑身后的‘家奴’,李勤佑当即明白了萧庭深的意思,冷冽开口,“你们不必跟来。”
常年跟在李勤佑身边的凌宦官目中流露担忧,??“……皇上。”
萧庭深喉间溢出一道轻嗤,“一直听闻凌宦官是皇上的心腹,如今见了,果真如此。不过凌宦官太过忧虑了,臣的妻子孩子都在坞堡之上,臣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他们,??皇上真在坞堡上有什么了,臣的妻子孩子还能无忧么?”
他说完又看了眼李勤佑,??“皇上,您觉得呢?”
李勤佑厉眸扫了眼多话的凌宦官,凌宦官小心肝猛然颤了颤,倏地闭了嘴。萧庭深说话从始至终都未有过高声呵斥,但却无时无刻不说明着他坚定的立场,外表看起来无害实则却是强势到骨子里的人。
这就叫李勤佑觉得他们之间有一张无形的网,谁也别想越过那张网。
细细想来,萧庭深十三岁便出兵打仗,甚至一举成名,被先帝封为骁骑将军,少年有成,后又双腿残废,可以说是从天堂跌进了地狱,少年有成到成为废人,这样的心里路程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但他却又坚韧地站了起来,再次带兵击退匈奴,迫使匈奴写下投降书,这样的人,??又怎可能是个软柿子?
李勤佑看向萧庭深的眼神多了些叫萧庭深有些看不懂的意味。
“走吧。”
…
…
进入火药房,李勤佑整个人再一次震惊了。
火药房里面的布置格局要比外面的守卫更为森严,萧庭深和他进入后没有人朝着他们看过来,他们依旧有条不紊地做自己的事,像是经过操训一般。
他们制作的东西也是李勤佑头一次见到。
嵇四正在盘账,见到萧庭深过来也只是抬了抬眸,又继续快速写着些什么,都没注意到萧庭深身后跟着的人,嘴里还打趣了句,“世子,您不是新婚第二天嘛?不在家陪着夫人,怎么到这儿来了?”
萧庭深看了眼伏案的嵇四,说:“嵇四,有没有新制的火药?”
嵇四一听正题,立即来了兴趣,“有有有,之前底下人一直在做烟花和火树银花,我就单独研制了比例,这次新制的要比之前的威力更大,等我盘完账,??我跟你去后山试试?”
萧庭深说:“我们先去后山试试,你等会回来盘。”
嵇四愣了愣,这要换了往日,萧庭深肯定会说你先忙,不着急。今天倒是奇了怪了。
嵇四这才抬目朝着萧庭深看去,一眼便见站在萧庭深身旁的李勤佑,看清来人时,惊得手上的笔直接掉到了纸上……
嵇四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去抓笔,毛笔在纸上打了个滚,一滩墨汁深深地晕染在他刚刚记录的账本上……
啊!
他好不容易做好的账啊!
但是,但是……
世子怎么把皇上带到火药房里来了?!
火药房可是他们的秘密基地!
世子…世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嵇四暂且也管不了账簿了,连忙站起身来到李勤佑的面前,恭敬行礼,“小人参见皇上。”
嵇四并未行大礼。
李勤佑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面生的嵇四,嵇四长得矮小,行礼时却是不卑不亢。
“不必多礼。”
话落,嵇四便挺直了腰杆,连谢皇上这话都未说。
李勤佑顿时觉得他的皇威受到了漠视,一张脸顿时难看了几分,这坞堡上的人似乎都不将他放在眼里!
这种感觉叫他万分不爽。
而嵇四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似的,双眸看向萧庭深道:“那世子…咱们去后山空地?”
萧庭深点头应道:“好。”
…
…
这火药房占地三亩地,每块区域划分得都相当明确。
火药房的北面有一扇后门。
李勤佑跟着萧庭深和嵇四穿过火药房,出了后门,外边便是一块荒无人烟的空地,空地上有好几块黑色的大坑。
李勤佑并不明白那些大坑是干什么的,只觉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烧焦的味道。
嵇四忙着将新制的火药放入一个大坑里,摆上引线,将引线一点一点地拉至三米外处。
萧庭深则和李勤佑站在十米远的小坡上,这儿视野清晰。
李勤佑看了眼眸色深深的萧庭深,又看了眼忙忙碌碌的嵇四。
周围一片人影都没有,就只有他们三人。
就在这时,嵇四点了火折子,火折子轻轻触碰了下引线,空气里便传来一阵“嗤嗤”声响,李勤佑双目看着那蹿起的引线,嵇四快速朝着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被一阵巨响吓了一跳!
“……呃。”
李勤佑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差点就闭紧了双目。
不消一会儿的功夫,眼前就被炸出了一个比那些大坑更深更大的巨坑来。
李勤佑一颗心都被震荡了下,反应过来时才见萧庭深和嵇四像是见怪不怪,只塞了下耳朵,便将手放了下来。
李勤佑也跟着连忙将手放下来。
嵇四兴奋说道:“怎么样?世子,是不是要比之前的威力还要大些?”
萧庭深唇角勾起笑意,“嗯,是。”
嵇四从萧庭深带着李勤佑进来就有点儿明白他的意思了,所以这会儿也不藏着掖着,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世子,怎么样,这匈奴人要敢再侵入漠北,不得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萧庭深将目光看向故作镇定的李勤佑,俊脸上的笑意比鬼都要渗人,“皇上,您觉得呢?”
李勤佑的双腿莫名软了软,他突然意识到萧庭深并不是单纯的想要给他看打败匈奴的武器,倒像是在影射着些什么。
这个叫嵇四的表面对他没做什么,却实则是听命于萧庭深的。而这偌大的火药房,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士兵,倒是有比士兵更严苛的守卫。
萧庭深在他的坞堡上建立了完全不必听命于他的军事!且这样的军事战斗力十足,能够将十几年都未打下来的匈奴最终打到被迫投降!
足以说明其威力之大!
而萧庭深对此更没有要藏着掖着,反而带他直面地感受火药的威力。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李勤佑不敢深想。
…
从火药房出来,李勤佑的心情就复杂不已,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今却有种被人捏住三寸的感觉。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就像当初齐王兵临城下,最终不了了之一样。
两人沉默地往厢房的方向走去。
快要到厢房门口,萧庭深止住了脚步,他目光坦然地看向李勤佑,淡声开口,“皇上出门有好些日子了吧?”
这是要下逐客令了?
李勤佑脸色已然绷不住了,“萧庭深,你什么意思!”
萧庭深沉默了一下,浑身的气场倏地全开,冷酷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意有所指地说道:“皇上,我并没有多余的意思,我在坞堡上所做的每件事只为了我在乎的人。皇上,你应该也有在乎的人吧?”
所以,言外之意是谁敢动萧庭深在乎的人,他便拿火药轰谁?
这是实力的打压!
他可不管你是不是九五之尊!
李勤佑一张脸色铁青,话语几乎是从牙齿缝里发出来的,“萧庭深,你敢?”
萧庭深却道:“我不是养尊处优的齐王,我经历了战场血腥的洗礼,皇上,你觉得我敢不敢?当然……”
李勤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他狠狠地攥紧,痛到吸口气都疼,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萧庭深坦然地被他看着,隔了会,身上的气息瞬间收敛,淡淡一笑,“北凉已经经受不住战争的摧残了,我的立场始终是希望一切都相安无事,百姓安居乐业。”
李勤佑……
…
…
坞堡的发展正是劲头最猛的时候。
就单单灯会爆竹烟火的买卖就是一笔丰厚的收入了。
温情和萧庭深的想法不谋而合,如果能没有战争,当然是最好的,至少在这一段和平的时间里,所有人都能喘上一口气。
晚上夫妇俩躺在床上。
萧庭深就将今日带李勤佑去火药房的事情说了一遍。那样机密的军事基地,萧庭深可真敢带着皇上去看!
温情简直要给萧庭深竖手指了。
“你这样就不怕皇上视你为眼中钉?”
“他不会。”萧庭深自信满满。
“怎么不会?他是皇帝,你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萧庭深喉间溢出一抹轻嘲,“他连齐王都干不过,还想干掉我?且再等几年吧。”
温情:“……”她倒是差点忘了这个朝代诸侯的权利早就大过了皇帝,皇帝说到底不过是个门面,哪天哪个诸侯不高兴了,直接踢了都有可能。
啧。
萧庭深继续道:“我给他看火药的爆炸现场,一是想震慑他别有什么想法就想干什么,我没那么好说话,二当然也说了自己的衷心,会为皇上守护好这片疆土,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匈奴便不敢进犯北凉,让他回去安心当好他的皇帝,别太安逸了就想肖想我女人!”
温情:“……”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你瞎说什么呢!”
“你看他都从北凉追到这儿来了,情情,你还想瞒着我?”萧庭深单手撑着,黑眸紧紧地盯着温情。
温情直接被盯笑了,一脸懵逼,“我瞒你什么了我?”
“你和李勤佑是不是在我之前就认得了?”
“打住!打住!萧庭深,我发现你不出本书简直就埋没了你的想象力…”温情也单手撑起了身体,朝着他看过去。
这词新鲜。
萧庭深差点就被逗乐了。
“那李勤佑莫名其妙跑来坞堡做什么?”
温情:“……”
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明明从穿书进来开始便扭转了剧情,可在萧庭深上门提亲时,突然李勤佑也来提亲了,这中间是不是有她不知道的事?
夫妻俩一时谁也没说话。
萧庭深仰躺下来,伸手沿着她腰腹的位置伸了进来…
温热的掌心擦过温情的肌肤,温情怕痒,快速截住了他乱动的手,“萧庭深,你干嘛……”
“三个月已过,夫君想你的紧。”
“呃……可是昨天才……唔……”流氓啊。
温情话还未说完,就被堵住了嘴。
长夜漫漫,红帐轻轻晃动,外头的月亮似乎见着了什么,羞得躲进了云层。
…
…
翌日,又是一个艳阳天,不过天气依旧寒凉。
萧庭深的腿虽然能跑能跳了,但遇上这样的天气仍然会酸疼,夜里做完后,就疼得睡不着,好不容易睡过去了,这时候还没醒。
明日便是年三十,一早就能听到外头时而传来的爆竹声。
温情窝在萧庭深的肩窝里,只觉得现在的晨光悠然又美好。
不过,再躺下去肚子里的宝宝就要抗议了…
真的很饿。
温情轻手轻脚地起身,腰间突然就横过来了一只手。
萧庭深音色慵懒,夹着刚睡醒的迷蒙,“去哪里?多躺会?嗯?”
温情的后背抵着他温暖的胸膛,手指捏着他的手指把玩,“你饿不饿?”
萧庭深长长地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嗯……你饿了?”
“不是我,是他。”
温情眼睛往下示意。
萧庭深“唔”了一声,“那起床吃点东西了再睡?”
温情知道他腿疼,“嗯,你饿不饿?我去叫岑夏端点过来,我们一起吃?”
被窝里都是她的味道,萧庭深埋在她的发间狠狠吸了口,“好。”
温情披了件衣服就出了房门,朝着门房处的岑夏唤道:“夏夏,帮我叫后厨送两碗馄饨来。”
岑夏听到声音,应了声是,便下去了。
温情又快速回到了床上,只从床上出去了一小会儿,手就冰了,被萧庭深放在胸口好好地捂了会儿。
后厨来得很快。
萧庭深坐起身拿了张当时他腿不行定做的小桌子,岑夏着人便将两碗热腾腾的馄饨放上桌,随即默默退了出去。
萧庭深昨夜消耗多,温情不说,他也饿了,伸手就拿了筷子,正要开吃,却听温情责备道:“你怎的不去洗漱一下了再来吃?”
“嗯?怎么了?你嫌弃我?”
温情嗔了他一眼,“你昨晚摸了什么你忘了啊?”
萧庭深微微愣了愣,反应过来时,黑亮的眼睛含着耐人寻味的光,轻笑起来,“就是吃到肚子里又如何?都是夫人的。”
温情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啊~
这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