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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清门的使者团悄悄出发,快马加鞭行了六日,过了昆仑关,终于来到厉宗的都城:凤凰城。
凤凰城就在厉宗王宫的山脚下。
五人来到山门前,面色深沉,望着牌坊上的“厉宗”二字,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一时都说不出话。
明明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却要低声下气来谈判。
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不知道,或许今日便会葬身在此。
本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过了片刻,李松渺开口道:“千里迢迢跑一趟,不能白来。”说着大步上前,对一位守门人道:“我是尧一鸣的师父,姓李,赶了几天的路,特意来看他,麻烦你去通禀。”
说完从怀中摸出一个十两的大银锭扔给他。
守门人得了银子,又见这五人气势不凡,既然是二殿下的师父,必定身份高贵。赶紧朝五人恭恭敬敬施个大礼,对另外几个门人交待几句,转身快速跑入山里。
尧一鸣听完守门人的禀告,心中一颤,知道情况不妙,立即询问这人的相貌。
守门人细细一讲。
果然是师父李松渺!
竟然找上了门,玄清门为了舍利真是什么都放下了。
来不及细思,尧一鸣立即把事情禀告给尧海刃。
尧海刃听完也是一惊,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一边命人去接待这五人,一边召集人商量对策。
事到如今,尧一鸣混入玄清门意图盗取舍利的事再也无法隐瞒了。
尧海刃只说舍利被一个神秘人夺去,这人还打伤了尧一鸣,并未讲这人就是冷冬岳。
事已至此,冷冬岳仍有利用价值,还没到翻脸的时候,这枚棋子不能丢弃。
玄清门丢了舍利总归是件好事,狠狠打击了仙门的士气。
只不过便宜了冷冬岳。
议事厅里,众人讨论完,尧海刃便命人去叫玄清门的使者团。
魔教九宗与仙门毕竟是几百年的仇敌,偶尔有些谈判都是秘密进行。双方保持着默契,都对外界隐瞒着。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道义要遵守,而且杀了这五人毫无意义。
会了面,五个人站在堂中不卑不亢,寒暄了几句,李长老道:“尧一鸣化名柳星风,在我玄清门学艺五年,玄清门一直把他当作核心弟子精心培养,没有一点亏待。他现在文武双全,都是靠我们的悉心栽培。我们这次为了舍利而来,只要贵宗能交还舍利,有什么条件尽管提,万事好商量!”
语气谦和,没有丝毫的怒气,更无怨恨。把尧一鸣说成在玄清门“学艺”,用词隐晦。至于尧一鸣杀了十八个无辜的人,提都不提,仿佛这件事根本没发生过。
这些话落在耳间心间,满屋的人都感受到了玄清门低声下气的态度,心头都涌出复杂的滋味。他们明明占着理,却如此谦卑恭顺。为了舍利,真是舍弃了所有尊严。
尧海刃心内叹口气,看向五人,正色道:“实不相瞒,鸣儿盗得舍利后,在归途中遇到一位蒙面人,被他击伤,舍利被他夺去了。”
这话一出,五人半信半疑,互视了几眼,目光流转间心意交汇,终究成了不信。都皱起眉,面色阴沉,强忍着怒火。
如此低声下气,竟被一口回绝,还找了这么个拙劣的借口!但上门求人,再大的怒火也要忍住,五人都在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讲。
大堂里顿时安静。
静得闷人。
尧海刃知道他们不信,继续道:“我说的句句属实!若舍利真在我厉宗,你们又抢不去,我也不怕别人来抢,我堂堂一宗之主何必欺骗你们!我处心积虑派鸣儿潜伏在玄清门五年,就为了盗得舍利。若真盗来了,何必不承认,我还不至于不敢承认!”
这话极有道理。五人齐齐看向尧海刃,他的神色不像在说谎。
若他真的在说谎,也拿他毫无办法。
这谈判的门,还没开始谈,便被关上了。
“尧一鸣可看清了那个蒙面人是谁,用的是什么功法?”李长老问。
“我也问了鸣儿,他说当时已经逃离了玄清门,那人的功法非常怪异,以前从未见过;那人的身形动作也不像认识的人,而且他最多至造化境五层,否则鸣儿也逃不了。”
这么说来,那个人不是冷冬岳!
冷冬岳听着,心里长长松了口气。果然与自己预料的一样,尧海刃不会供出我。
人总是趋利避害的。只要我还有价值,只要舍利在我手上,尧海刃便不会轻易与我翻脸。
“我想单独见见尧一鸣。”李松渺开口道,“我毕竟是他的师父,有些话想当面跟他讲。”
尧海刃没想到李松渺会提出这个要求,略一思忖,正色道:“我要问问他。”
“我也想单独见见他。”冷冬岳立即道,“尧一鸣与我家人相处得极好,与我儿子更是至交好友。我一直把他当作家人看待,也有话想对他讲。”
尧海刃看着他,两人心照不宣。尧海刃心内连连冷笑,脸上依然庄重,“我也要问问他。”
又讲了几句,便命人安排五人去偏殿休息。
五人都面色阴沉,千里迢迢跑一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尧海刃讲的应该是实情。这个夺走舍利的人也许是山里的散修,也许是玄清门的人,总之极难调查。退一步,就算尧海刃说谎了,也毫无办法。
不一会,一位侍女进来,请李松渺去见尧一鸣。
李松渺心中百感交集,跟随侍女来到一间内室。
尧一鸣见到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躬身施个大礼。
“我养了你五年,五年来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儿子看待。”李松渺盯着尧一鸣,说得恳切。
当初所有人都认为尧一鸣父母双亡,家中没有亲人,成了孤儿,实在可怜。李松渺为人忠厚,便把他接到自己家里住,一直照顾得极好,真如生父一般。
“师父的养育之恩,我没齿难忘,只有来世再报!”尧一鸣黯然跪下来,连连磕头。
一旁的尧海刃瞧着,心内连连叹气。
“我除了传授你武艺,还教你做人,一直对你讲做人要心存仁义,与人为善。这一个多月来,我心如刀绞,悔恨当初。最想当面问一句,那些人究竟是不是你杀的?”李松渺语气悲愤,胸口起伏,显然在努力控制激动的心绪。
“我实在不敢相信你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
尧一鸣依然跪着,头磕在地上,默不吭声。
仿佛已经默认。
见这情景,李松渺苦笑几声,心如灰死。过了几息,心绪终于平复下来,重重叹口气,转身离去。
尧海刃见他走了,气狠狠道:“冷冬岳这个小人太过恶毒,我不会饶了他!”
说完命人去叫冷冬岳。
不一会,冷冬岳大步迈进门,在堂中昂然而立。
尧海刃屏退了其他人,命尧一鸣在门外守着。
“想不到我精心谋划了这么年,本以为是条天衣无缝的妙计,却被你坏了事!”尧海刃冷笑道,“你现在成了最大的赢家。”
“你还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让鸣儿背这个黑锅,真是大手笔!”
冷冬岳毫不在意,干笑几声,“无毒不丈夫,我们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