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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没有多停留,跟云诜见过礼,便回了东厢房。
云诜的目光落到了三娘手腕的翡翠镯子上,正是上回他去云南办事,特意给三娘带回来的。
他的目光不由变得温柔。
“有件事,还要请夫人帮忙。”云诜的声音都软了几分。
三娘心中一紧,恐怕就是那件事了。只是她面上却不透半分,只做不知情。她笑盈盈的道:“世子爷竟还有事能求到我身上?您说罢,若是能办,我绝不推辞。”
“你还记原来我在军中历练时、跟我交情不错的校尉王鑫吗?”云诜道。
“王校尉?”三娘想一会儿,恍然大悟道:“我记得他来过咱们府里,高高瘦瘦的那个。”
云诜点点头,他看了三娘一样,有些愧疚的的道:“那年我在云南出了意外,如果不是王鑫救了我,恐怕的我命都丢在那儿了。”
三娘闻言,脸色大变,什么女人孩子的全都抛到爪哇国去了。
她慌得忙抓住了云诜的袖子,脸上犹自是后怕的神色。“出了什么事,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我误入了一片有瘴气的林子,险些在里头绕不出来,当时是王鑫带人去找我,这才逃过一劫。”云诜轻描淡写道:“怕你跟母妃担心,这才没说。”
三娘听罢,眼圈立刻红了,她哽咽着道:“出了这么大事你都不说!”她低下头,目光落到了手腕的翡翠镯子上。云诜有了那样惊险的经历,临回来前,还记得会给她带回来礼物……“咱们家又不需要您去挣那一份军功!”
这么想着,三娘眼中立刻滚出泪珠来。
云诜见自己把她惹哭了,忙温声安抚道:“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站在这儿呢?快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这会儿他还没忘了逗她道:“我夫人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哭坏了你怎么赔给我?”
“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情说笑!”三娘抬起眼,水汪汪的眸子半是担心半是嗔怒的看着云诜。
云诜的心立刻柔软成一片。
“今儿我说这事可不是要把你招哭了的。”云诜拉着她在临窗大炕上坐下,对她道:“王鑫有件事求到我这儿,我思来想去,这件事还是来做妥当。”
三娘犹自有些惊魂未定,听说是王鑫所求的事,自然满口答应下来。“您直说就是了,他是咱们的救命恩人,我一定给他办到。”
自己的丈夫险些丧命,多亏了这王鑫。便是再难的事,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帮忙。
云诜心中立刻涌上一阵暖意。
“倒也不是难事。这王鑫在南边打仗时,受了伤,又跟队伍失散了。后来他被一家农户所救,养伤住了些时日。你也见过他,能称得上一表人才,农户家又有个十五岁的女儿,这一来二去,两人就许了终身。”
云诜细细的道:“王鑫是家里最出息的孩子,之前他家中不过是在京中有两间铺子,如今他有了官职,他爹娘腰杆儿也硬了。便想着给他寻给得力的岳家,让他在仕途上再进一步。”
“可是这王鑫是个痴情的,死活不同意。他把那姑娘从南边接了过来,偷偷安置在京城里。可前不久,这姑娘有了身孕,这么拖下去实在不像样。他不愿委屈了那姑娘,这才求到了我这儿。”
话说到这儿,三娘已经全明白了。
王鑫家里想为他求娶官家之女,可王鑫喜欢的姑娘,却在还是寻常农户家的女儿罢了,身份实在是不显。若是他爹娘不松口,便是王鑫硬去了这姑娘进门,恐怕日子也不好过。
他求到了云诜这儿,恐怕就是想让郡王府的女眷出面,帮着料理这件事。
“这事可不就得求到夫人这儿了。”云诜起身,一本正经的朝三娘拱拱手,道:“夫人多费心。”
三娘没绷住,露出一丝笑容来。
“这事好办,我或是认了这姑娘做妹妹,或是说她是我远房表妹。”三娘运筹帷幄的道:“我亲自去给王家夫人说媒,这事十有八-九能成。”
原来那些人口中谣传的,什么世子要带个怀孕的女人进门,是这件事!三娘不由感到庆幸,还好当时听了九娘的劝,没有当场发作,否则不单她下不来台,云诜面子上也难看。
而传出谣言那些人……三娘眼底上过一抹冷意,她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乱嚼舌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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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月阁。
李氏让奶娘哄睡了孩子,让小翠立刻去请李侧妃过来。
“你只说我有要紧事,一定请侧妃过来一趟。”李氏声音迫切的叮嘱道:“你还是要小心些,宁可绕点远路,也别让人发现。”
小翠答应下来,立刻往李侧妃院中去了。
屋中,李氏把黑漆方桌上的一沓子纸攥在手上,上面娟秀的字迹清晰可见。她的目光陡然变得愤怒,想要狠狠的把这沓子纸摔了撒气,后来忍了又忍,还是轻轻抚平,放回了方桌上。
气急败坏、歇斯底里乱发脾气,是没脑子的安三娘才会做的事,她才不会如此蠢笨。
越是对她不利的时候,她越要沉得住气。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忍不住在房中来回踱步。
不多时,她便听到了外头传来脚步声。
旋即便有小丫鬟来通报,说是李侧妃到了。
“姑母!”李氏急匆匆的迎到了廊庑上,她三步两步的迈下台阶,张口就要说话。
李侧妃点点头,她给李氏使了个眼色,示意李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东哥儿睡得可还好?”李侧正妃脸上荡出一抹笑容来,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仿佛没有因为来了李氏处而故意避嫌一般。
李氏忙也笑着跟寒暄了两句。
等到李侧妃才进了屋子,李氏便急赤白脸的直接把她请到了内室密谈。
“不是跟你说过,你我姑侄二人关系本就显眼,有事让丫鬟传话就好。”李侧妃在陈设着秋香色锦垫的黑漆玫瑰椅上坐下,环视一周屋内的布置,目光落到了小几上摆着的一套旧官窑十样锦的茶具,心中暗道三娘没有亏待她。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的。”李侧妃那张保养得宜的柔美面庞上,却透出淡淡稍显冷漠的笑容。“如今你只是世子贵妾,便沉不住气了?”
李氏听出了李侧妃的不满,她脸上有些讪讪的。“姑母,恕侄女莽撞。实在是要紧事的事,这才打扰了姑母。您知道,虽说三娘没有禁我的足,可我这儿还有哥儿在,不能随意出去的。”
李侧妃摆了摆手,示意她说正题。
“姑母,今日咱们的计策失败了!”李氏恨恨的道:“我明明让人把话传到了三娘身边的小丫鬟耳中,可最后她并没有发作。”
“听说又是安九娘劝住了她!当时有人看到安三娘离席后不久,安九娘也跟着出去了。之前两回也是,三娘那急脾气,多容易被煽动了,可愣是没发作出来。可别看安九娘小小的年纪,却比她姐姐更沉着稳重。”
李侧妃对她这种火急火燎的想法有些噗之以鼻。
“我看你也是昏了头了。”李侧妃看着自己染着水红色的指甲,一双白皙柔软的手保养的如同少女一般。“你这计策本就不稳妥,之前你连连得手,不过因为你的主母是三娘,她的脾气性子,太容易拿捏了。怎么,接连失败了两次就受不住了?”
“九娘是个还不到十四的小姑娘,你这有儿子傍身的正经贵妾,还怕了她不成?”
李氏听了脸上只觉得一阵火烧似的。
“您说的是,可九娘实在不是个省油的灯。”李氏咬牙道:“今儿满月宴,抱着哥儿的那两个妈妈,就是三娘跟郡王妃求来的。她说了,从明日后,就让那两个妈妈来一起帮着照顾东哥儿!”
“实在没法子了,今儿这才坏了规矩,请您过来。”
直到这时,李侧妃脸色才微微一僵,终于意识到不是李氏瞎着急。
前些日子时,李氏从外头带来的心腹,两个照顾东哥儿的奶妈传出了照顾不利的消息,云诜勃然大怒,把处置权交给了三娘。三娘并没有直接换掉人,而是让一切照常。
谁知她竟不动声色的去跟郡王妃要了人,塞到她这小院中。
近身照顾东哥儿……差不离就是要一起监视她的意思了!往后的行事,可就不方便了。
“姑母,我本想着安九来了也好,以三娘善妒的性子,头一个容不下的就是她庶妹。等到她们姐妹两个先内乱起来,便是我的机会。”李氏不无担忧的道:“可这安九娘着实厉害,竟能让三娘对她俯首听命。”
“等到安九娘成了贵妾,她那张红颜祸水的脸蛋儿,只怕世子再没有不动心的。若是她还能哄住了三娘,姐妹两个联手对付起我来,恐怕我便是有百般手段也难以施展。”
李侧妃露出思索的神色来。
“我想过了,还是不能让九娘留在世子的后院。”李氏态度很坚决,她笃定的道:“若是真的给了九娘名分,恐怕我和东哥儿在这后院中,便没有立足之地了。”
曾经在安然才进府时,李氏本想着挑拨她们姐妹关系,不用她出手,三娘和九娘二人内讧起来,只会是两败俱伤,她坐收渔利。
可她这两次三番挑拨试探,却发现竟是九娘能把三娘辖制住。三娘那利害的脾气,她是领教过的。可是对着九娘,三娘却是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就连今日的事,都被九娘劝住了。
李氏前思后想,还是觉得想个法子,在未落实安然的名分前,让她离开郡王府才好。
“你打算怎么做?”李侧妃挑眉道。
见李侧妃又把问题踢了回来,李氏不由暗恼。她倒是一点亏的都肯吃。
想当初,她肯扶持自己,还不是因为她自己没能生出个一儿半女来,此时倒是得宠于毅郡王,可是等到毅郡王百年之后呢?
恐怕她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侄女略说一说自己的想法,若是有不对的,还请您指点。”心中虽然不满,可李氏并不敢跟李侧妃翻脸。论起手腕心机在王府中的势力,她远不如李侧妃。她还指望着李侧妃帮忙。“要是有什么人,能把安九娶了就好了。或是她不得不嫁给某个人……”
“这样一来,彼此俱是安安逸逸的,不动声色就解决了问题。”李氏说着,嘴角就翘了起来,她笑容中透出一丝阴冷。
她的话说完,李侧妃望着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她心里的算计,李侧妃已经全部都看透了。
李氏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安九好端端的,哪里能有了什么不得不嫁的理由?且她就算离了郡王府,给她做主婚嫁的还有南安侯府,等闲连三娘都插不上手。
李氏无非是想,陷害安九让她出丑,故意安排好让她失-身于某个人,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别的男人有了肌肤之亲,彻底坏了她的名节。
这样一来,便是三娘再护着她、南安侯府想要保她,也难。除非她一辈子不嫁人,算是能躲过去。起码断不可能再留在郡王府,给云诜做妾。更别提再嫁高门了。
好生歹毒的想法。
“我竟不知,什么时候你这么长进了。”李侧妃姿态优雅的坐在那里,笑容重新浮现在面庞上。“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姑妈又考我呢。”李氏面上仍是笑着,眼底却闪过一抹轻蔑之色。她垂了眼睑,恭恭敬敬的起身给李侧妃曲膝行礼。“多少人都求着姑妈要姑妈您这儿疏通关系呢,您岂会没有合适的人选?这些日子,我看那南边来的皇商夫人就跟您走动很近,您透出一丝风声去,恐怕她赶着就要把这事给办了。”
她的话音未落,只见李侧妃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李氏只当没瞧见,她笑盈盈的道:“侄女不过是随口一说,您觉得谁合适,选谁便是了。”她虽然不如李侧妃,可李侧妃也别当她是个傻的。
“不过侄女在这郡王府中无根无凭的,便是想去外头买根针线都难。姑母在府中经营了十数年,深得恩宠,此事还请姑母帮我!”
“往后不单是侄女,便是东哥儿都会铭记您今日的恩德!”
她在李侧妃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坚持说完了。甚至她还摆出了东哥儿这个杀手锏,即便是以后有了嫡子,东哥儿仍旧是长子,地位更与别个不同。
更何况……安三娘今生今世都别想生出嫡子来!
“请姑母帮我!”李氏见李侧妃一时间没答应下来,干脆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李侧妃淡然的望着她。
“你想好了?”李侧妃神色自若,不紧不慢的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别后悔。”
李氏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好,我再帮你这一回。”就在李氏觉得自己的腿快要失去知觉时,李侧妃终于开口了。
李氏起身,笑容满面,对李侧妃千恩万谢的。
安九娘……你才来就着急收拾我,是迫不及待想要坐稳她贵妾的位子了吗?
李氏不无阴暗的想着。
出了事,你可别怨我,要怨就怨你自己太急切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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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您去栖霞寺?”安然眨了眨眼,有些疑惑,明日并不是什么正日子,不懂三娘为何突然要去寺中。
三娘这些日来跟云诜又恢复了往日的亲密,夫妻间的感情好了,三娘自然心情好。
她笑吟吟的对安然道:“怎么,带你出去玩,你还不情愿了?”
“那倒不是。”安然摇了摇头,到了京城后,她极少出门,至多去看过安汐、安沐一回,还有就是往返于郡王府和侯府之间。
“栖霞寺里凉快着呢,寺中的素斋也是一绝。”三娘像是哄小孩儿一样,诱惑安然道:“边上也热闹着呢,到时候我差人多给你买些零嘴吃。”
安然不由失笑。
“那便多谢姐姐了。”安然答应下来。
等到三娘从郡王妃院中回来时,她又去找了安然一回。“明儿云芳她们也一起去,你们几个也好有个伴儿。”
安然心中飞快的掠过一抹异样,她追问道:“姐姐,是王妃提议的还是云芳她们谁说的?”
最初那会儿三娘并没有提要带着云芳三个人,去见了郡王妃,就说要带着云芳一同去。安然倒不是不喜欢她们,只是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我去跟母妃说时,正巧云兰、云芳、云蕊都在。”三娘不以为意道:“云蕊年纪小,倍受宠爱的,云兰不过略提了一句寺中有一处景致好,她便嚷嚷着要去。”
“去就去罢,你们年纪相仿,也能玩到一处去。”
三娘正是为了王鑫和那姑娘的事约了王鑫的娘在栖霞寺见面。之前三娘在郡王妃处透过信儿,郡王妃也赞成她这么做,痛快的答应让她出去了。
今日定下了时间,三娘便去郡王妃跟前知会一声。既是云蕊吵嚷着要去,三娘干脆做了人情,把三个都带上,也好在她跟王家夫人谈事时,九娘一个人无聊。
安然点了点头。
这么说,一起去栖霞寺,虽说最终是云蕊说出来的,可实际上却是云兰勾起来的……她倒不是故意针对云兰,只是听画屏说过云兰和李侧妃走动得近,她心中终归是有些别扭罢了。
“你好好打扮打扮,明儿是十五,恐怕去栖霞寺的人还不少,未尝不会见到熟人。”三娘调笑道:“若是碰上了谁家的姑娘、夫人,我妹妹这么漂亮,自然要好好展示一番。”
姐妹间的隔阂被消除,反而比往常更亲密了些。
安然脸色微红。
“回去我让画屏给你拿个帷帽过来。”三娘正色道:“便是皇后娘娘去,栖霞寺也是不肯封的。虽说咱们在后院,还是谨慎些好。”
知道三娘是为自己好,安然忙应了下来。
等到三娘离开后,安然忙让青梅和青杏去把她箱笼中最不显眼的衣裳都翻了出来。既是明儿人多,她更不能出头了。
至于首饰……安然打开妆奁匣子,只挑了简单大方的,不丢了三娘的面子就好。
直到安然把青色的衣裳都翻看过一半,她如醍醐灌顶一般,明白了明日三娘出门的目的。肯定是为了王校尉的事。
三娘把王鑫和那姑娘的事告诉了安然,安然感动之余,又长长的舒了口气。幸好当初拦住了她,若是闹起来,三娘可就一点儿理都不占了。哪能像如今这般,云诜还要求到三娘这儿,夫妻二人感情反而更好了。
安然打定了主意,明日就在栖霞寺的后院好好待着,别惹出事来。明日带着青杏出去,起码再把银屏、画屏中的要一个到身边,以防万一。
连日来李氏乖乖的呆在洛月阁中抄书,那两个妈妈也去了她院中照顾东哥儿,她对此没有丝毫怨言,反而更加低调,安分守己。
安然可不信她会真的移了性情、就此改过。
她越是按兵不动,安然就越觉得这平静之下,总有什么要发生一样。
自己只能更加谨慎的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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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安然就起来梳洗打扮,她又磨蹭了一会儿,才去了三娘的正房。
云诜已经走了,三娘已经换好了衣裳,正由梳头媳妇差不多快梳好了,正从紫檀木雕花的妆奁匣子里,挑首饰询问三娘。
今儿三娘梳了牡丹髻,鬓边插了朵珊瑚绿松石蜜蜡的珠花、发髻上插了赤金镶各色宝石的梳篦,耳上带着赤金嵌碧玺石的坠子。
整个人看起来贵气十足。
“三姐,您真漂亮!”安然方一进去,便称赞道:“今儿才见了,这才是世子妃的派头呢。”
三娘从梳妆台前的镜子里看到了安然,她转过身去,见了安然便起急。
今日的安然穿了天水碧的广袖上衣、一条散花水雾绿草的八福湘裙。头上照旧梳着双丫髻,戴了两串浑圆饱满的东珠链子,并两小朵珠花。
“你这是什么打扮?昨日我是怎么嘱咐你的?”三娘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就这么敷衍我!”
安然半是撒娇半是耍赖的笑了笑,试图蒙混过去。“三姐,这天水碧的料子还是您送我的呢,当初您也说我穿这颜色好看呀!”
三娘气结。
她偏过头看了眼时辰钟,见时间来不及了,本想让安然回去换衣裳,只得作罢。她把安然拉到梳妆台前坐下,对梳头媳妇道:“你把九姑娘的头发散了,给她都梳上去。”
安然垮下脸来想求饶。
她故意磨蹭到这会儿,就是想着即便三娘不满意,也来不及换了。
“给我散了。”三娘态度却很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