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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师弟闻言看了葛少艾一眼,葛少艾见状接过话题,道:“在下得知消息去接小师弟的时候,周围吵杂,十五师弟向我汇报凶手相貌特征时,听见了有人说,似乎是之前住进冯婆婆家的外地人。顺着,我们去找到冯婆婆家,然而家中无人。我们打问了众人,大概得知确实是外地人住进冯婆婆家。既然外地人,我们就顺着客栈一间间找过去。耗费了半日时间,终于在前三刻,搜到上一家客栈时,听人说了句,似乎知道个外地人刚刚住进了这里。我们才找了过来。而且大堂小二曾说,你问他要买了成衣。十五师弟说过,那人拔剑之时,迸出的血溅了凶手一脸一身。”
贺易行微叹一下:“是不是我若拿不出换下来的衣服,这罪名,一时半刻洗刷不清?”
葛少艾道:“如果真不是贺大侠,烦请贺大侠行个方便,借刚刚换下的衣服一观。”
贺易行想起之前自己焚烧掉的衣服,一时有些无奈:“这个真的是……拿不出来。”
葛少艾眼神一凛,看向贺易行的视线中多了几分猜测:“不知贺大侠为何拿不出来?不过一件换掉的衣服罢了。”
“这……”贺易行眼神有些飘忽,瞄了一眼眼下捧着茶杯碎片摆弄着看似乖巧的少年,少年注意到贺易行投来的视线,抬头微笑,端得是一副你奈我何。
怎么说?他对面坐着的少年是罪魁祸首?然后又扯出重心门?一团乱账!
贺易行打了个哈哈:“实属巧合,在下之前的衣服上不太干净,换了新衣后,就随手烧了。不过在下可以保证,旧衣服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血迹。”
“这话全是你的一面之词。”十五师弟道:“恕我冒犯,拿不出证据的贺大侠,实在有几分可疑。事关小师弟殒命,且在下是目睹者,实在要对你的话,存疑几分。”
贺易行抬眼望了一圈周围葛少艾同门,皆是一副‘听你鬼扯’的表情,众人手按武器,蠢蠢欲动。
贺易行无奈,开口辩解道:“旁的不说,还请阁下告知,在下与令师弟无冤无仇,为何会出手杀害一个小小少年?而且还被人目睹?但凡出事,皆有因起。我与贵门素无瓜葛,与令师弟也是素未逢面,谈何因起?这个果,不该是贺某来认。”
葛少艾听完贺易行的话,开口道:“阁下的话并非没有道理,所以我们才会坐在此处商问。而非即可打杀。在下很赞同阁下刚刚的话,事皆有因。阁下是被冤枉的,又是何人为何冤枉阁下?杀害我家小师弟,不栽赃旁人,认准了阁下,又是为何?所以别的不说,在下能确定的一点是,阁下这里,绝对是不能放过的线索。”
贺易行之前就确定,葛少艾是聪明人,现在更能确定,是个难缠的聪明人。
贺易行再度苦笑,他发现今天短短一天时间,是以往多年加在一起的次数。不由想起之前师父给他卜的一卦。
易行啊,为师给你算了一卦,你今年不宜出行,菖迦成亲,你就不去了吧。
已经跑出来的贺易行无法,木已成舟,再不宜,也出来了。只能硬着头皮扛着了。
第一次牵连进人命事件,素来淡然自若的贺易行也驾驭不住了,不由抬眼向同盟求助。
完整接收到青年抛来的求助眼神,江非离噙了笑意,一直默不作声的他首次开了腔:“葛大侠这是舍近求远,死了人自有官府衙门,你盯着贺大侠又有何用?”
众人的目光又纷纷投向江非离。这个第一眼让大家皆小瞧了去的少年,如今在他们眼中,亦是高深莫测起来。
江非离的开口,无异于给了葛少艾一个很好的借口:“还未请教这位少侠,敢问少侠贵处?”
江非离似笑非笑,他乜斜着眼,嗤道:“本座奉劝你一句,少知道为妙。”
少年此时给葛少艾说不出的威压,令葛少艾迟疑了片刻,然而他还是咬着牙相问:“事关小师弟,还请尊驾行个方便。”
江非离看了贺易行一眼,扭过头来,面带笑意,对葛少艾道:“江让。”
江让?!
充满玩味的口吻令葛少艾瞬间惊了一跳,目光闪烁,面色大变。同行门人亦是惊呼不断。
江让?
贺易行保持微笑,眼角扫了江非离一眼,闹不明白江让是江非离的真名,还是又一个杜撰。却对葛少艾等人的举止留了个心。
少行走江湖的贺易行能知道重心门已经是不错,知道江非离是门主完全是推测,但是江让这个名字,他不曾知晓;自然也不知道这个名字在江湖实属名声大震,却是名声狼藉的那一类。
葛少艾虽是小门派出身,却对徐州地头蛇重心门非常清楚。依附白月教而生存立足的重心门,行事与白月教无异。端得是一派邪门歪道之法,在江湖中遭人唾弃。然而重心门毕竟不是白月教,没有白月教的实力,却学着白月教的行事张扬,惹人注意的重心门几次三番曾与名门正派年轻弟子发生冲突,双方往来中间有所人命夹杂其中,更使得重心门与多门多派交恶。
江让,重心门门主,三年前重心门横空出世,当时作为门主的少年江让行事乖张,一身本领诡异莫测,扯着白月教的大皮,狠狠嚣张了一番,多次以门主为中心,在江湖中大张旗鼓的行事。不过短短一年,就令重心门在江湖中站稳了脚步。也让江让在江湖中名声鹊起。虽是骂名。
与之诡异身法,嚣张行径同样出名的,是传闻中见过江让的都一同口径,重心门门主江让,是一个长相秀丽的少年。
眼前俊秀的少年,实力摸不清的高底,让众人瞬间相信了他是江让这一点。
坐着的十五师弟惊得跳起来,连连退后几步,一张脸面色不定,连连看向葛少艾。
葛少艾受到的惊吓不比十五师弟小,瞪圆了眼的他竟多了几分可爱之处,张着嘴的他第一时间回想起刚刚自己师妹的出言不逊,想起江湖传言中脾性怪异,杀伐无度的江让,猛然跳起身,朝对面托腮而坐的少年深深施了一礼:“师妹刚刚无状,烦请江门主高抬贵手!饶师妹一命!”
江非离歪了下头,满是不解:“刚刚这个贺大侠不是已经说过了嘛,还是你觉着,本座是个出尔反尔之人?”言至此时,少年的眼危险的眯了起来,看向葛少艾的目光不太妙。
葛少艾呆了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一边呆坐的贺易行。
对上年轻人的求救目光,贺易行默叹,眼见着被吓住的众人面带惊恐,都小心翼翼的偷偷看向葛少艾,明显都把大师兄当做了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在向他求救,视而不见总是不好,而且想起自己的身手,如果少年并未藏匿身法,大概还是能制得住他的。若此想来,他开口道:“江弟,不若还是谈正事吧。”
青年的开口无异于拯救了尴尬中的葛少艾,年轻的大弟子闻言重青年感激的一笑,口吻郑重道:“贺大侠,在下以为,大约是贵处平日行径惹着了什么人,这才引来的移祸江东。贺大侠来重心门之事必然走漏风声,我夔目派虽只是徐州边境小门小户,然而门中有一前辈原是出身某一大家,前辈素来爱护少才,若是让前辈得知贺大侠杀害了我门中重点培育的小师弟,怕是会震怒,请大家中人前来相助也是有可能。如此一来,怕是两处皆有祸事。所以,当务之急还请贺大侠前去蔽门解释清楚。”
这是得知江非离是重心门门主,见江非离对自己的态度微妙,加之之前自己有所隐瞒的姿态,几厢相加,把自己当做白月教来人了?
贺易行不免佩服葛少艾,在短短时间内根据少少信息迅速判断出最有可能的结论,并以告知贺易行自己的判断,大约是以判断为基准,最大利益化的拉拢强有力的贺易行。这些举止当真有几分出色之地。虽然判断有所失误,却毫不影响贺易行对葛少艾的看法。
江非离闻言眼中带了几分笑意看向贺易行,贺易行面不改色,回以微笑:“葛兄误会,在下与江弟只是萍水相逢,与白月教亦是毫无交集。”
葛少艾点点头,不再对贺易行的出处纠结,对贺易行一拱手:“在下人微言轻,做不得主,恐怕还要麻烦贺兄移步夔目派了。”
很明显,葛少艾觉着说真话的贺易行才是在隐瞒自己出处。依然以贺易行是出身白月教为基准做出了邀请。
贺易行完全无法答应这本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出言婉拒道:“在下游历此处,本只是做好看了明月会就走的打算,之后还要去给成亲的师兄送信,完全无法耽搁,这件事,请恕在下不能答应。”
葛少艾闻言,轻轻一笑:“最近江湖中成亲的年轻一辈好像很多,据在下所知,天下第一刀柳可畏即将嫁女。而问鱼山庄少庄主也不日大婚,听贺兄所言令师兄也好事将近,真是喜事连连啊。”年轻人语气一转,又道,“可叹的是,本来我们夔目派也打算在下个月给小师弟小师妹订亲摆宴,也算是小喜一桩。是我无能,没有照顾好师弟,喜事不成,为小师弟难受,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师父师叔与小师妹交代,在下心痛至极啊。”
贺易行摆出一副悲天悯人之状,怜惜道:“可怜令师弟了,只愿葛兄能早日抓到真凶,为令师弟报仇。”虽是可怜,贺易行却是丝毫没有把自己填进去的打算。
见贺易行完全不睬理刚刚自己提出的话,葛少艾有些急了,小师弟平白殒命,找到的疑似凶手的人却疑点重重,仔细思考毫无杀人动机。唯一能让他们找到真相的人却不配合,没了线索就如无头苍蝇,想要提小师弟报仇,却是天方夜谭了。
葛少艾咬牙,一甩衣摆,双膝弯曲,正要跪下时双膝却被一股力量托起,丝毫不能下去半分,抬头对上贺易行深邃的眸,葛少艾看懂些。沉着脸的葛少艾站直了身体,被围上来的师弟妹们搀扶着退后了几分。心中茫然。
坐在一边打着呵欠丝毫不曾动容的江非离,面带微笑却毫不犹豫拒绝了自己的贺易行。葛少艾抬起双眸左右看看,对自己的周围产生了疑虑。
难道小门小派在大宗门派斗法中遭了殃,就只能忍气吞声,自认倒霉了?
那可是一条鲜活的人命!为别人的设局而成了其中一环!
葛少艾此刻怕自己维持不住态度,挣开被师弟妹们相搀扶的双臂,略一抱拳,道:“阁下态度在下懂了,没有抓到真凶之前,夔目派会上贵处讨个说法。我们小师弟,不能让他白死。”
言罢也不再看向二人,一挥手,带着同门乌泱泱一片如冲进来时一样,与之不一样的时,冲进来时一股气憋在胸膛的大家气势磅礴,如今出去的时候,沉甸甸的脚步让人看了就难受。
“慢着!”
贺易行嘴比心快,话说出口了也不能收回,只能无奈的看着葛少艾猛然回头,充满希望的眼神投向自己。
下次,真的是嘴快不得了。给自己揽下一桩麻烦事的贺易行,迎着江非离意味深长的眼神,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