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6

帘十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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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贩毒组织规模并没有那么庞大,秦森也不确定这就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还是真的就是这样,他在那里待了大半年也没见过所谓的大哥。这里权利最大的叫陈凡,黄宇是打小就跟着他的,他对黄宇十分信任。

    秦森也没见过陈凡几回,总觉得那人挺深不可测的,不像一般喽啰穿得很粗糙,反倒是西装领带,看上去像个文化人。

    黄宇喝得有些醉,摇头晃脑的讲个不停,说是那家万盛足浴里的小姐长得多勾人,那活有多好。

    一桌人都笑笑,那几个都喝得眼睛发红了,唯有倪成,啤酒都没下肚。

    秦森点了支烟朝黄宇问道:“你跟着陈大哥几年了?”

    “十一年!”黄宇打了个嗝,比划着手指激动的说:“我跟着他出生入死,那时候从广州干到云南,好几次死里逃生。陈凡他...他不像我们是大老粗,他可有文化了!”

    秦森点点头,附和道:“我也觉得,陈大哥一看就是个文化人!”

    倪成斜眼瞥了一眼秦森。

    对面的一个人说:“黄宇,最近陈大哥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又要......?”

    那人的意思是是不是又要去进货了。

    就算喝醉,黄宇还是保持着多变沉淀下来的警惕,望了望周围,说:“上头的事我们哪知道!”

    他在警告他不要多嘴。

    秦森有预感,这次会是个大买卖。

    他有点犹豫,要不要参与,弄得不好命就真没了。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想写的东西早就摸清楚了,他应该要退出这个圈子,顺便把线索都提供给警方。

    可是怎么退,退了之后怎么才能去确保他们不会找上门。

    最好的办法就是警察把他们一窝端了。

    陈凡上头肯定有人,这个小组织的背后也肯定有个庞大的交易系统。

    秦森狠狠的抽了口烟,说:“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几个人架着黄宇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只有倪成跟在秦森后面,他一点也没有喝醉,走得不紧不慢。

    秦森看得出来,倪成是个心理素质很强的人。

    他递了支烟给倪成。

    倪成很少和他说话,这次却开口了,说:“在酒吧或者夜店,他们就会像这样朝玩乐的人递上饮料或者香烟,里面都掺了毒品。等下次毒瘾发作的时候就不得不想方设法的去找他们。一般人很难抵抗初次吸毒带来的快感。”

    他没抽秦森递的烟,只是拿在手里把玩。

    路边的街灯,忽明忽暗。

    秦森说:“你缺钱所以来做这个?”

    倪成忽然笑了一声,反问道:“你也是缺钱?”

    “嗯,缺钱。家里人生病,需要好多钱。”

    倪成说:“谁不缺钱,亿万富翁也还是每天都在想办法赚钱。”

    秦森:“说得挺有道理的。”

    不出两个月,陈凡又回来了,把一些旧兄弟叫过去开了个小会。秦森和倪成躺在狭小的分间里一声不吭。

    直到门外走廊里传来人声,秦森起身的时候看到倪成也起身了,两个人对视一眼。秦森一笑说:“等级高的就是不一样啊,还能开会。”

    倪成笑着不语。

    似乎要谋划好了所谓的大事,那帮人这阵子异常的兴奋。对他们来说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黄宇最近花钱开始大手大脚,隔三差五的去找乐子。

    在夜店弄了个包房,坐在沙发中间,两条搁在茶几上,一脸我最牛逼的神情。他说:“今天我请客!想玩什么尽管玩!”他揽着一个女人,,笑得眉毛鼻子都皱在一起。

    秦森仰靠在沙发上,坐在最角落,点了根烟,问道:“你最近发财了?”

    “嘿。马上就要发财了。”

    秦森后来再没说话,一直窝在角落安静的抽烟,一根比一根抽得凶猛。

    他们去做交易的时候可能是最好的逃走机会,可是如果就这样逃走,以后的麻烦事一堆,得让警察把他们都端了才行。

    黄宇喝得半醉,摸着身边的女人,油腻的嘴到处游走。

    秦森说:“这次带不带我们啊?”

    “老大安排带谁就谁,怎么,你很想去?”

    “当然,不然怎么分你们钱。”

    黄宇倒在美女的怀里笑,“老张,就你钻钱眼里。”

    “难道你不爱钱?”

    黄宇捏着女人的腰,说:“比起钱,我更爱美女。说到美女,啧啧啧,这些□□其实玩多了也没意思,外面那些正儿八经的雏才好玩。前年,我在一家酒吧门口碰到过一女的,长得那叫一个水灵,也单纯得很,稍微骗几句就被跟着我们走了,当然,我们也不是啥流氓,就给那小美女打了几针。我本来想让她染毒再玩玩的,结果带回来后,擦,到嘴的鸭子都飞了。陈大哥晚上就把那女的上了,我他妈憋屈的还一个字都不能说。那女的醒来后自杀了,我他妈连摸都没摸过一下!”

    秦森夹着香烟的手讲了僵,扬起一抹笑容说:“那后来呢,人死了难道没人查没人找?”

    “当然有人找,我当时吓得魂都没了。不过还好,大哥把那女的给安顿好了。”

    “安顿?怎么安顿?”

    “嘿嘿,这就不能告诉你了。我只能说,这尸体啊,到现在警察都没找到!”

    秦森掐灭烟头,说:“我去上个厕所。”

    倪成跟着起身,一齐出去。

    身边的人捅了一把黄宇说:“我怎么瞅着倪成那小子古里古怪的,和我们都不说话,他那样子是来赚钱的吗。”

    “我怎么知道。反正用来看门打杂就可以了,正经事轮不到他。”

    “不过张深这人倒是挺靠谱的,对咱哥几个也挺好的。来了快要一年了。”

    黄宇眯起眼,“老张是挺不错的。”

    倪成走得很快,越过秦森,撞到他的肩,他也没有丝毫停顿,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冲到就夜店外。

    深秋的冷风吹得他手指骨都泛白了。

    秦森跟在他身后,站在远处静静的望着他。

    倪成如同一尊雕像一样站在冷风中,过了好久他忽然仰头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的从裤袋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打火机的火苗被风吹灭了一次又一次,一直打不着,他牙一咬狠狠将打火机砸在地上,手背展露的青筋好似一种无法抑制的狂暴情绪。

    回去的路上,回到那个隔间以后,秦森都没说什么。

    直到有一天,倪成说梦话,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那么凉的夜他脑袋上都是汗。

    他从梦里惊醒的时候,秦森忽然打开灯。

    秦森坐在床边,望着他说:“你到底是谁。”

    倪成背后一凉,和他对视,不开口。

    秦森说:“上次黄宇说的那个女人是你的谁?”

    倪成的瞳仁闪过一丝震惊,但随后很快平复下来。他只是吃惊于秦森的洞察力。

    “不回答我?倪成,你到底是谁?”

    倪成躺下,不理他继续睡觉。

    秦森说:“如果是为了她来这里冒险还是快点离开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他吃不准倪成是真的来堕落的还是为了一种报复,除了那晚,他看起来一切正常,对黄宇也一切如旧。

    唯一的反常是,他说想跟着他们一起干事。理由很简单,为了钱。

    黄宇不放在心上,他就觉得这小子就是一孬种怂货。

    陈凡的安排下来,加上秦森的‘说话’,黄宇让秦森跟着去望风,他们去接头,至于倪成,起初黄宇是不肯的,他就是看不惯这人。最后还是秦森说服他的,反正就是望风,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

    秦森跟着他们做过两次小的,黄宇信得过他。

    后来秦森设想过无数次,如果当时没有顺着倪成让他一起去,如果再给他一次警告,如果当时他自己再快一点,只要一点点,这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操他妈的,你出卖老子!”

    ——“倪成你他妈的,老子弄死你!”

    ——“砰!”

    那些激烈晃眼的画面碎成无数个残片在眼前闪过,飞溅着鲜血,空气中弥漫着惊心动魄的味道。

    那一声枪响,炸得人脑袋疼。

    秦森一抖,惊醒过来。

    火车车厢里的喧闹和平凡在他眼前化作混沌,他下意识的摸上脖子,那里似乎还留着当年的刺痛感。

    他垂下头,深深吸了几口气,像是窒息般的渴求。

    车窗外的天很黑,只能大约看见路过的山脉的轮廓,还有山里零星的灯光,夜黑得没有半点星光。车厢顶上的灯光线不是很充足,这种模糊的感觉让他觉得有点难受,心口像是被堵着什么。

    手机电量还有百分之三十,他看着沈婧的照片,灵魂一点点的慢慢归位。

    当一切安静下来的时候,秦森一阵耳鸣,只能听到火车车轮滚在轨道上的摩擦声,平稳的,耐磨的。

    他打了沈婧电话。

    现在的科技发达,他用的手机卡在铁路上信号也很好。

    沈婧的声音听上去很清明,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

    “怎么还没睡。”

    沈婧:“在画图。”

    秦森说:“很晚了。”

    “你也应该好好休息。”

    秦森从背包里拿出她准备的矿泉水喝了好大几口说:“刚眯了会,火车上不能熟睡。”

    一是这节车厢里的小孩子太多太吵,二是太容易发生危险的事情。

    沈婧说:“今天回到家才发现,放在桌上的手套忘记给你放包里了。”

    秦森轻笑了声:“不用,我不怕冷。”

    沈婧想起他炙热的身躯,每次抱着他总是那么暖那么热,男人的体温是比女人的要高一些。

    “秦森......”

    “嗯?”

    沈婧说:“我觉得...我好像有点矫情了。”

    “什么?”

    “我不习惯。一个人,不习惯。”

    你不在,一切都开始变得不习惯。回去的路上沈婧走得很慢,她不知道回到那个家要干什么,也不知道回去的意义。她坐在床边看着这个小小的单间发愣,她依旧不知道要干什么。窝在桌前画画的时候,身后的床上没人,空落落的感觉充斥满了整个房间。

    她停笔的时候又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了。

    这种想念和依赖深的程度让她觉得有点可怕。

    上次回上海,对他的感情远不如现在的浓烈。

    秦森在电话那头静默很久,他听到沈婧浅浅的呼吸,那么柔那么细。

    秦森说:“沈婧,你等我。”

    沈婧抬头盯着书桌上那盏灯台,说:“秦森,我爱你。”她的语气很平淡,很柔凉。

    火车经过一个隧道,车轮的声音突然变大,但秦森还是听到她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