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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想问你——”那人拉长音调，也上下把叶初打量了遍，“你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很奇怪吗？”叶初说，“这归云峰又不是你的地盘，怎么说的像是这儿的主人一样。”
那比女子更甚两分的容颜，正是许久未归的贺鸣归。自上次出卖的事情后，已是过了将近一月的时日，此次见面，贺鸣归那原本布满丑陋疤痕的左脸，竟是恢复了往日的光洁明彩。
“我是不是这里主人不用你管，倒是你，肯定是个外来人。”贺鸣归的视线停在叶初脸上，忽的一下子笑了起来，“我想了想，莫非你是师尊找的男宠？也是，师尊他一直是一个人，也该找个发泄用的男宠了。”
叶初睨了他一眼，说：“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叫他师尊，那你肯定是我的师兄。话都不问清楚，就直接把人当男宠，你这个师兄，还真让人觉得不好相处呢。”
“……诶？”
“嗯？”
“师尊？”贺鸣归嘴角笑容一滞，眼中变得凝重起来，“你是师尊新收的徒弟？这不可能，师尊他怎么可能会收徒弟？”
“为什么不可能？如果不可能，那师尊他也不会收你当徒弟，你现在也不会站在这称呼他为师尊了。”
“别跟我玩文字游戏！”贺鸣归上前一步，语气加重几分，“就算你是师尊新收的徒弟，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这里可是师尊就寝的地方，一大早的你打算从这里出去，难道不是代表你昨晚在这过夜的吗！”
这里是池子瑜睡觉的地方？
叶初略感惊讶，这几日池子瑜一直没现身过，那他是在哪儿休息的？
喉咙抽动稍许，叶初抬眸迎上对方质问的眼神，说：“我不知道这里是师尊就寝的地方，是师尊他带我过来的，至于为什么带我过来，这你就不要问我了，我也不知道。”
艳丽的面孔瞬间扭曲，贺鸣归眼底浮现丝丝怒火，他许久没有感受到过如此的恼意了。
大师兄一直闭关，贺鸣归入门到现在，就只见过那么两面，从来就当这个大师兄不存在，认为自己是清羽仙尊唯一仅有的徒弟，每当在宗内受到弟子的羡慕目光，他都为此感到沾沾自喜。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十分独特的存在，也笃定师尊不会再收徒弟，两人可以以师徒身份永远长存下去。
池子瑜就寝的地方，也只有他一个人，可以随意进出。这种特例让他觉得高高在上。
许久没有音信，贺鸣归认定突然回来师尊会很惊喜，说不定还会对他露出罕见的笑容，可一踏入寝宫，在看见一个陌生身影后，他心里就仿佛扎上了一根拔不出来的尖刺。
“看见师兄，真是觉得太开心了。”叶初故意道，“听师尊说你出去历练很久了。我之前同他提起，说等你回来，要去拜访拜访你的，没想到没多久就见到你了。”
听着这番话，贺鸣归心里的刺又变大了一些。对方在知道两人为同门师兄弟后，就没有和他起冲突的意思了，这让他心中燃起的怒火一下子不知往何处宣泄。
一口闷气梗在喉头，贺鸣归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叶初也不说话，嘴角挂上一个看似欣喜实际上是虚伪的笑容，静静看着他。
过了半晌，贺鸣归平复好波动的情绪，也露出一个假到极点的笑，说：“我刚从远方归来，还不知道师尊新收了个徒弟，一时有些震惊，说了一些让人见笑的难听话，还请师弟不要放在心上。”
“没有没有。”叶初摆摆手，“我们还是出去说话吧。”
两人互相交换过姓名，虽然面带微笑，但彼此都对对方心存着芥蒂。
走出宫殿，叶初找着话题同贺鸣归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炫耀，贺鸣归心里的嫉妒不禁油然而生。
这个人，资质竟然比我更好，真是可恶。师尊给他特意寻找功法，还替他消除体内杂质，难道打算好好培养这个人？
周围很是空旷，叶初从剑匣中拔出画影剑，那腾空带出的残影让贺鸣归呆了一呆。
“其实我是打算出来练剑的。”叶初笑了笑，挥舞着画影剑，看似随意实则炫耀地说，“这柄剑也是师尊送给我的，师兄，咱们的师尊，对待徒弟真是好到不能再好了。”
什么咱们的师尊，那是我一个人的师尊，谁想和你分享！贺鸣归暗自磨牙，拳头在看不见的地方死死攥了起来。
深呼一口气，贺鸣归装作很感兴趣一样，盯着那柄不断带出浅淡残影的剑，说：“师弟可不要辜负师尊的一片好心。”
“师兄，你入门这么久，师尊他给过你什么好东西啊？”叶初凑了上去，神神秘秘地问。
贺鸣归气极了，可又不好发作，只能强忍着满腔怒火，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说：“你猜。”
《九幽混沌诀》和由玄铁锻造的画影剑，都是罕有的至宝，他贺鸣归就算是得到过恩惠，所有加起来也统统比不上这其中任意一样。
要怪，就怪自己没有他资质好，贺鸣归更加嫉妒了。生气和嫉妒掺杂在一起，即便是脸上挂着笑容，也掩饰不了面部的扭曲。见他被自己故意说的话轻易就刺激的心神大乱，叶初不免对他小看几分。
不过是待遇上有些微差别，就生出极端不满，这样的人，一直众星拱月顺风顺水惯了，想来在宗内碰上比他更有天赋的天才，也必定做了不少贬低踩压的事情吧。
“这我怎么猜的到呢？不过师尊待徒弟这么好，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再收过徒弟，肯定给了师兄你特别多的宝物吧。”
叶初露出羡慕的神情，贺鸣归瞧见了，几乎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师尊是打算给我宝物，可我觉得这些东西应该凭自身能力去获取，所以一般都是拒绝的。”
“没想到师兄这么有气节！”
受到夸赞，贺鸣归心里微微好受了一些，可对方的下一句话，又令他那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恼意再度飙上心头。
“师尊的好意一直被师兄拒绝，他一定很伤心吧！”
“你不要乱说！我跟了师尊十多年，他的脾气莫非你比我更了解！？”
“唔，师兄说的对，看来我也要多多跟在师尊身边，熟悉他的脾气了，不然万一哪天把他惹恼了都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贺鸣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话：“师尊很忙，你就不要打扰他了。”
“为什么？师尊应该喜欢勤学好问的徒弟吧？我有不懂的，也不能去问他吗？”
贺鸣归凝视着叶初，对方脸上的茫然和初出茅庐的生疏不像是佯装，可正是这种无意识流露的看似诚心的话语，更是让人心中郁结万分。
贺鸣归心中划过种种念头，蓦然，他生出了除掉这个师弟的想法。
这个师弟，抢走了师尊的关注不说，还不懂的讨好身为师兄的我，这种人不管是在哪儿，都不可能吃的开，早晚都会被别人当做眼中钉除掉。
即便不能在我手上陨落，也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狠狠吃上一番说不出的苦头。
下了决定后，他感觉一下子轻松许多。
贺鸣归的嫉妒心太重了，总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该聚集在他身上。一直是天之骄子走到哪都受人敬爱，这让贺鸣归容不下比他更优秀的人，他内心另一面隐藏的阴暗部分早已深深扎根，并且难以自拔。
“当然能啊。”贺鸣归拾辍好波动的心境，露出他最为拿手、能感染别人的如春风拂面的暖笑，“师尊很忙，一些小事就不用去打扰他了，有不懂的，师弟你可以来问我啊。”
“唔，好。”叶初眸中浮现困惑，“《九幽混沌诀》里我有一点不懂的地方，师兄能帮我解惑吗？”
贺鸣归心尖一颤。
《九幽混沌诀》，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功法，这人竟然找他解惑，到底是装的还是真不懂啊！
贺鸣归心中暗骂，脸上笑容却不减反增：“这师兄倒真不知道。”
“那师兄，两月后和天玄宗的比试，你有没有什么心得啊？”叶初一脸纯良地说，“师兄当年肯定也参加过这个比试的，所以我打算问一问。”
“这能有什么心得？”贺鸣归眉毛一扬，“这是靠实力的比试。”
“那师兄参加的时候，必定是夺得头筹的吧？”
“……这倒没有，那一届厉害的新弟子很多，你师兄我不才，只拿到第二名。”
第二名也很厉害了，贺鸣归以为对方会面露羡慕，可叶初却瞥了瞥嘴，有些失望地说：“原来才第二名啊……”
什么叫才啊！
才是什么意思啊！
第二名也是万中拔一了好不好！
“没能夺得头筹，确实是我实力不及对方，可如今十多年过去了，我的境界早就超过那人不知多高了。”贺鸣归给自己挽回面子，补充道。
“那个第一名，现在什么境界？”
“不知道。那人一次外出，被毁了修为，差点丧命，后来虽然修复了灵根，但也只是寻常灵根，达不到之前的天赋了。那人灰心不止，渐渐沉沦，再后来，我就不知道他的消息了。”
“还真是可惜……师兄能告诉我当时比试的具体情形么？”叶初好奇地说，“赢的比试很有可能不记得了，但这毕竟是输掉的比试，师兄肯定吸取了很多经验，不会随便忘记的，所以师兄可以回忆一下，让师弟涨涨见识吗？”
继续和这个师弟相处下去，可能肝都要气到爆掉。贺鸣归找了个借口，说：“师弟，师兄刚回来有些累，又陪你说了这么久话，更是觉得有些乏……”
“那师兄你先去休息吧。”
听见这句话，贺鸣归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师弟还识点趣，万一真是个丝毫不懂察言观色的熊师弟，他恐怕忍不到暗中下手的时候，就会提前直接伸手掐死对方了。
“好，师弟你继续练剑吧。”
贺鸣归道了这一句话，憋着一口压了许久的闷气，匆匆离开了。
叶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扯动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肯定很生气吧，是不是打算对我下手了？
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