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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川看着嬴稷许久,好像在斟酌他话的诚意,又似在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性,他忽然发问道“你为何会认为我会帮你?”
嬴稷道“因为孤王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你是否真心帮助嬴煊又怎能瞒过我呢?”
小川笑道“秦王说的对,不过我想秦王似乎忘记了一点,嬴氏族长何等聪慧之人,她又怎会听信我这么一个四处游荡之人的话呢?”
嬴稷笑道“嬴煊是个聪明人,你只需将话带到,这里的前因后果她一定会想明白的,而且对于她来说,和孤王合作,对她只有利,孤王相信,她会作出明智的抉择的,至于说到信任,若非你舍命救下嬴煊,她又怎会帮你救楚怀王那个蠢货呢?”
小川苦笑道“看来秦王也不是等闲之辈呀。”
嬴稷道“那么一个月后,我就在此等候二位了。”
嬴稷说完后起身,见小川点了点头后,嬴稷和身旁的侍卫又顶着大雨离开酒肆。
…
秦宫宣太后寝宫内。
宣太后此刻正在**作乐,忽然侍女匆匆走进来禀告道“启禀太后,丞相大人求见。”
宣太后拉下脸,挥了挥手道“宣”
侍女赶紧出去宣召魏冉,宣太后对床上的男子笑道“你先下去,一会再与你乐上一乐。”
年轻的男子赶紧连声称“诺”
丞相魏冉进来的时候与那男子擦肩而过,魏冉抽了抽嘴角。
宣太后许久未见魏冉了,笑呵呵道“怎么今日丞相如此有空,深夜来此?”
魏冉道“启禀太后,出大事了,微臣得到密保,有紧急军情不敢耽误,这才寅夜进宫,还望太后恕罪?”
宣太后稍稍前倾了下身子,凝视魏冉道“哦,何事令得丞相如临大敌,与哀家说说?”
魏冉拱手答道“诺,微臣遵旨。适才微臣进宫前得到密保,齐国丞相孟尝君已然说动齐王将于秦国不利?”
宣太后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毛道“哦,田文啊,沽名钓誉之辈。”
魏冉道“太后所言极是,但恰恰是此等小人,万万不可轻视,此类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是等闲视之,恐会吃大亏的。”
宣太后妩媚的冷笑道“呵呵,那我到要看看这个田文是长了几个脑袋,敢与哀家作对?”
魏冉道“微臣已经派出密使前往齐国,离间齐王和孟尝君的关系,只是一时半会恐难成形,而齐国与秦国不利,却迫在眉睫。”
宣太后问魏冉“可是这齐国和秦国并不相连呀?”
她顿了一下,了然道“哦,莫非齐国是要借助韩、魏等国之力。”
魏冉道“是的,齐国目前已经鼓动了赵、魏、韩、燕四国,共同组成五国联军,不日即将组成联军攻秦。”
宣太后轻视的笑道“看来齐王是准备一统天下了?”
魏冉也不屑的说道“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实力。”
宣太后道“呵呵,齐王竟然将手伸到秦国,哦,也对,除了秦国又有谁是齐国的对手呢。”
魏冉道“据微臣所知,齐王并无甚大志,只是为孟尝君所鼓动。”
宣太后一挥手道“那不就更好办了,派些刺客去把田文除了不就行了。”
魏冉道“他想必也有这方面的准备吧。”
宣太后道“哦,既然如此,那就稍后再收拾他,今夜丞相来此,想必是为了明日朝堂之上派何人迎敌,是否?”
魏冉道“诺,微臣以为此次五国联军攻秦,吾当派得力干将前往拒敌。”
宣太后道“你说说咱们朝堂之上这些人的利弊吧”
魏冉道“目前朝堂之上最有能力抵御五国联军的自然是司马错和嬴钧,这个嬴钧是万万不能用的,我们将他调到秦赵边境,就是防止他作大,虽然派他出战也有好处,若是他败了,我们就可以以此为借口,再次血洗嬴氏公卿,将嬴氏一族彻底踩在脚底下。”魏冉狠狠的抿了下嘴接着说道“但微臣却以为,此次若派嬴钧前去作战的话,他获胜机会很大。”
宣太后也闭了下眼沉重的说道“确实如此呀。”
魏冉道“除去嬴钧,最堪大任的就是司马错,无奈其早早告病,此刻即使有王命,他托病不去,我们也奈何不得呀”
宣太后道“这个老匹夫,真是茅子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魏冉道“司马错自恃随惠王南征北战,不将王上和太后放在眼里,太后和王上却不于他计较,还委任其为客卿,只是这个老家伙这些年却越发的不知收敛,平日里不仅大放厥词,还三天两头的告病,不如就此让他彻底回家歇着吧。”
宣太后道“我何尝不想,只是如今我们既要对付嬴氏公卿,若是连夫君手下的强将也一并处置了,只怕更会失了人心,不如给他个闲职,暂且养着吧。”
“哎,只能如此了。”魏冉叹息道。
宣太后问道“除此二人外,丞相还有无适合之人,说予哀家听听。”
魏冉踌躇道“还有二人,都是微臣甚是赏识之人,只是微臣也很是了解这二人。”
宣太后道“你说的那两个人倘若出战的话,有输的可能?”
魏冉赶紧起身道“微臣不才,手下无大才,未能为太后和王上分忧,微臣之错。”
宣太后摆了摆手道“丞相为哀家和稷儿鞠躬尽瘁,哀家是知道的,丞相也不要再愧疚了。”
魏冉接着道“微臣想了许久,也只能推荐此二人,毕竟他们二人还是有些才干的。”
魏冉下来很大的决心,这才说道“这二人是王龁、庶长奂”
宣太后道“庶长奂上次担任主帅之时,在垂沙胜了楚军,想来是有些才干的,这个王龁呢?”
魏冉道“王龁擅长战术。”
宣太后想了想后,狠辣的说道“五国联军,赵国那一路就交给嬴钧,我会令稷儿给他下令,若赵人侵占我秦赵边境一寸土地,责其提头来见。”
宣太后清了清喉咙,接着道“至于剩下的四国就交给庶长奂和王龁,任命庶长奂为主帅,王龁为前军主将。”
魏冉点了点头称赞道“太后英明。”
宣太后在寝宫内接见魏冉的消息此刻却似长了翅膀,迅速的传到了秦王嬴稷的耳中。
秦王遣走了密探,座于榻上,他一只手放在膝盖上,一手托着下巴,神色犀利笑道“母后和舅舅真是打的好算盘呀。”
…
嬴煊来咸阳见到小川后,小川将此前秦王嬴稷相约之事告诉了嬴煊,嬴煊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他这是逼我与他联手。”
小川道“那可如何是好?”
嬴煊问小川“是那日?”
小川算了下道“后日。”
嬴煊道“我们去会会他。”
相约的那日到了,秦王却没有出现,一整天嬴煊和小川都呆在那里等候,直到店家打烊,二人方才离开。
小川疑惑的说道“怎么回事呢?”
嬴煊道“我让人去打听打听吧。”
小川点头道“只得如此了。”
打听回来的消息令二人都是一惊,原来今日秦王嬴稷未到,乃是因为齐、赵、魏、韩、燕五国组成联军即将攻秦,而魏冉等人建议任命庶长奂为主帅,王龁为前军主将,只是他们这个本来有十成把握的提议,却超乎寻常的不为众臣所同意,因纠葛许久,到底是派司马错为主帅还是派庶长奂为主帅争论了半天,剩下的半天又开始争论是派王龁还是嬴钧,又辩论了许久。
嬴煊听后愤慨的怒斥道“芈八子和魏冉之流,当真不愧为宵小之辈,秦国力抗五国联军,如此危难之际,他们却不思对策,为国解忧,仍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任命嬴钧为主帅,也不认命他为前军主将,不用身经百战的老将司马错,却任人唯亲,派那个什么狗屁庶长奂担任主帅,置国难于不顾,他们还有心情构陷嬴氏族人,竟然责令嬴钧若丢失寸土之地,提头相见。”
嬴煊说着说着哭了起来“苍天呀,我嬴氏的列祖列宗呀,我秦国有此之辈当政,国府危矣,秦国危矣,难道我秦国数百年的江山,当真要断送在这些人的手中,若果真如此,嬴煊他日又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小川见嬴煊如此伤心,也只得不断的安慰她“别太伤心了,秦王嬴稷是明白这里的厉害的,就是宣太后和魏冉也会不希望秦国被打败,好在他们争论的焦点主要是在主帅和前军主将上,若族长不想秦军败北,秦人任人宰割的话,趁一切未成定局前尚可争上一争。”
嬴煊擦了擦眼泪,疑惑的问道“你是说?”
小川道“秦王似乎想任用司马错为帅,只是魏冉等人说司马错老矣,久病不堪大用,若是司马错主动请缨的话,不知这个事可还有转还的余地。”
嬴煊想了想后对小川说道“趁着天色已晚,我们连夜去拜访老将军。”
小川先是一惊,转而一想,呵呵的笑道“族长当真是手段通天呀。”
嬴煊道“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说动老将军呀。”
嬴煊和小川来到司马错的府中,很快的被带到内宅的一间书房里,名震天下的司马错此刻正端坐在书房内。
嬴煊见到司马错先是一拜,老将军赶紧起身,盯着嬴煊许久才道“果真是驷车族长驾临,老朽已多年未曾见过嬴氏族长了,适才听闻族长驾临,司马错实不敢信也。”
嬴煊道“煊无大才,族人惨遭屠戮,自接任五年来,勉强带领族人艰难度日,本应早来拜访老将军,无奈如今的嬴氏一族岌岌可危,煊不敢为老将军惹祸,这才远远的避开,还请老将军不要怪罪。”
司马错沉重的点点头道“老朽知道族长艰难,嬴氏一族艰难呀,只是不知族长深夜来此,可是有何大事?”
嬴煊点点头道“老将军,煊确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现如今五国联军已经开始集结,而我秦国能抗击五国大军之人非将军不做第二人选呀,可是今日朝堂之上,魏冉等却任用其楚国宗亲庶长奂为我秦国大军的主帅,国之危矣,煊不才,叩请将军为国出战。”
说着嬴煊下司马错跪了下来,司马错赶紧去扶嬴煊“你即为嬴氏族长怎能轻易与人下跪,老朽不堪族长一跪呀。”
小川在嬴煊跪下来的时候,也只得给司马错跪下,见司马错上前搀扶嬴煊,嬴煊却不愿起身,司马错对小川呵斥道“你快些扶族长起来。”小川赶紧起身,和司马错协力去扶嬴煊。
嬴煊道“嬴煊身为嬴氏族长,不仅仅是为了嬴氏族人,也是为了我秦人向老将军一拜,请老将军务必答应。”
司马错见嬴煊如此坚定,不得不答应道“好吧,老朽虽然老了,可是也是有血性的铮铮汉子,怎能让你一个弱女子为秦国向老夫叩拜,今日老夫就答应你,明日进宫,老夫就是舍了这一身皮囊,也要保我大秦国泰民安。”
嬴煊对着司马错扣了三首“老将军不愧为我秦国之肱骨,请老将军受嬴煊三拜,煊今日就代表秦国的百姓向老将军磕头,代表秦国的社稷向老将军磕头,代表为秦国呕心沥血的各位先贤向老将军磕头。”
嬴煊说完后,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
司马错看了看嬴煊道“哎,嬴氏一族虽遭屠戮,但嬴氏一族血脉未断,族长虽是女子,却万分坚毅,于大难之前,不顾个人危难,不计得失,为国谋利,嬴氏一族后继有人哪,想那魑魅魍魉之徒,想肆意奴役、宰割嬴氏一族,却是很难如愿哪。”
嬴煊谦虚的道“煊不才,不堪老将军如此赞赏。”
小川望着此刻的司马错,不由的想起了刘禹锡的那首《登司马错古城》:将军为秦师,西南奠遐服。故垒清江上,苍烟晦乔木。登临直萧辰,周览壮前躅。堑平陈叶满,墉高球蔓绿。废井抽寒菜,毁台生鲁谷。耕人得古器,宿雨多遗镞。楚寒郁重叠,蛮溪纷诘曲。留此数仞基,几人伤远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