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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在战争年代,依弗伊斯尼尔也不会褪去繁华的外衣。
天圣帝国立剧院不久前刚上演了《故都绝恋》,它讲述的是一名贵族子弟与平民少女恋爱的故事。据作者称此剧取材于前宫廷首席法师帕尔提修斯?利亚顿。该剧一上演便在朝野引起轩然大波,玛丽女王气急败坏地宣称要将与该剧有关的所有人员吊死。首相扎比?金却乐得旁观这出顶着“自由恋爱”之名丑化他前政敌的歌剧,因此在女王面前力保与该剧组的所有成员。在首相大人的庇护下,这出歌剧在国立剧院一连上演了二十一场,受到所有年轻贵族子弟的热烈欢迎,女主角玛蒂尔?格林的装束成了王都最风靡的款式。有评论家称,这出歌剧为贵族子弟们挑战米德菲尔特传统伦理观提供了最好的武器。
大街上出现了不少模仿男主角——精灵法师帕林言行举止的贵族阔少,剧中使用得最多的绢制紫荆花也悄悄地在大街小巷中流行起来。
然而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他们并不知道老爷们为什么纷纷在衣衫上别上了紫荆花,也不知道为什么贵族老爷们纷纷学起了精灵那种忧郁的气质,他们只知道因为东边新爆发的“圣战”,他们每人必须多交纳二十三铜子的战争税。
交税,交税,交税!!
自从财政大臣扎比?金成了王国首相扎比?金,民众们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个词。
除此之外,假如您的祖先没有传给您什么贵族封号,您还得小心,晚上最好别出门,现在王都的夜路不太安全。
天圣王朝鉴于弗兰肯斯坦、罗德尔两朝的历史教训,自利弗尔大帝起就有一项传统:无论贵族们的领地有多远,他们至少得派一名年轻的家族成员来王都“学习”。
天圣大帝准备了不少场所用来培养帝国未来的栋梁们:从前朝大贤者手里传下来的天圣国立魔法学院、历史悠久的哈文利神学院、让年轻的贵族子弟们牢记祖先光荣传统的贵族政令院、有承袭前朝罗德尔工学院,现改名为利弗尔大学的全国最高学府、还有专为王国培养军事人才,由费尔南迪家族主持的战争讲习所。
即便身上流淌着高贵的血液,这些年轻人到了那个冲动的年龄仍像是脱缰的野马。罗翰大帝早有先见之明,在王国历七年便颁布了宵禁令,上面明文规定在校贵族子弟不得在外留宿。十**岁通常是人一生中精力最旺盛的时期,可这些高贵的孩子们却得在学校里坐牢,你说,还有比这更令人扼腕叹息的事情么?
不过生命总会自觉地寻找机会绽放活力,现在距离那条法令颁布的年限已过了四百八十二年,虽然各院校的负责人名义上还维持着罗翰大帝的禁令,但之前的歌剧《故都绝恋》不就活灵活现地为贵族子弟们讲述了多种突破禁令的巧妙办法吗?
如您所见,现在王都的夜晚热闹起来了。
这些脱出牢笼的年轻人是王都市民夜晚的梦魇,雾月六日,利弗尔大学的学子、未来的桑特鲁斯伯爵在贫民区放了一把火,害得王都警备队忙了半个通宵,这才把火势控制到一定范围内。贫民区的人们从睡梦中惊醒,大多身着单衣逃命,拦在他们面前的是手挽着手的贵族少年们,他们拦住贫民逃亡的去路,齐声唱起了粗俚的歌谣:
“胖伙计约翰呀,
提好你的裤子哟!
**就要准备好
被爱燃起的**一路狂追!嘿!嘿!”
逃难的人们可没有少爷们那么好的心情,他们得作出抉择,要么当面冲撞这些少爷们,要么转身在火海里再找一条生路。
古老而又光荣传统和卑微的理智清楚地告诉他们,他们应该选后者。
于是,有人大声惨叫,有人哈哈大笑,您可能觉得残忍,但这是天真活泼的少爷们干的事呀!
这件事情只是少爷们平日里众多娱乐活动之一罢了,假如你是罗翰的平民,不必惊奇你家窗户上糊着的牛膀胱或者窗户纸会被人一晚上全部戳破,也不必惊奇你家木房的柱子什么时候就被人偷偷锯断了,柯露娜在上,要不是依弗伊斯尼尔大多数都是奥德尼斯风格的石制建筑,这城市的面貌恐怕要大变样哩。依弗伊斯尼尔城的面包房老板通常要准备好几个招牌,因为没准哪天早上起来招牌就被劈成碎片丢到水沟里了。鲁特?阿尔方斯,城南的皮鞋匠,半夜小解的时候听见自己门口有悉里唆罗的声音,他大着胆子提着门阀开门喝了一声,就看见一名戴着貂皮冕的少爷从他门口垒着木桶上滚了下来。老实人慌忙掩上门,任凭少爷再度雄赳赳地爬上木桶,摘走了他夜半冒险的战利品。也有人曾经尝试在入夜之后摘下招牌,不过第二天他家的房子就被砸了个稀巴烂。一块招牌和一栋房子之间,正常人都会明智地作出取舍。
依弗伊斯尼尔的平民是不流行养狗养猫的,曾经有人养过一只狗,不过第二天的再找它的时候已经完全面目全非了:头顶的毛被剃得干干净净,就像苦修士那样;它的尾巴被剪掉,身上穿着一件蓝纸制成的法袍,那张满是灼伤的狗脸上左边清楚地写着:“沙文?维克。”右边写着:“守财奴教宗”,显然是出自哈文利神学院学子之手。至于猫呢,下场大都差不多,割掉耳朵,拔掉指甲这种事情已经不算希奇了,市民们有时能在垃圾桶边发现一只浑身血迹的猫,全身都散发着上好的桑菲尔德郡红酒的味道。怎么死的?当然是被醉死的。赞美柯露娜,这只猫真是幸运,贫民就想尝一口这种奢侈品都不可能哩!
弄坏依弗伊斯尼尔的路灯这种事情更是家常便饭,曾经有一位男爵之子吹嘘自己射箭的本领,一口气射掉了半条街的路灯。不过就在他气宇轩昂地走向下一条街时,后方一位好奇市民的尸首带着他的羽箭从自家的阳台上坠了下来,所以入夜的依弗伊斯尼尔是不流行开门开窗户的。
还好魔法这种东西是非常讲究天赋的,而进入米德菲尔特魔法学院学习的贵族子弟大多都是准“魔法学徒”。要不然,整个依弗伊斯尼尔都会叫他们烧了哩。想当年不顾宵禁令喜欢夜游的魔法学徒倒也有一位,就是那位风流倜傥的半精灵法师帕尔提修斯?利亚顿,不过在当年他除了叫那些女子心甘情愿地堕落之外倒也没干拆房烧屋的坏事——假如《故都绝恋》上面讲的用魔法在墙上拆洞私会不算的话。相比之下,费尔南迪战争讲习所的学生们略微安分一点——他们想突破院墙的难度要比其他学院难许多,大概是因为那里的导师们绝大多数是光荣的王国军人的缘故。
现在单身在依弗伊斯尼尔走夜路是无比危险的事情,前些日子就有好些女子在晚上莫名其妙地失了踪,顺带一些年轻漂亮的男性也倒了霉。据一位裁缝店老板的女儿讲,她在回家的路上被几位年纪很轻的绅士团团围住,他们称她为女王,卑躬屈膝地向她问安,然后用手把手托着她去一家俱乐部跳那种“哈尔茨布洛蒂舞”——就是曾经某位伯爵特别嗜好的、那种跳起来要把裙摆高高扬起并且不断劈腿的舞蹈。起先她不愿意,他们就用那种小牛皮做的鞭子伺候她。倘若姑娘不是及时改口,恐怕等她跳起来的时候身上便没有什么布遮掩了。最后,姑娘还是受了男性最喜欢对女性做的那种侮辱,不过仗着年轻力壮,最后才在黎明众人熟睡时逃了出来。至于其他的女孩子,都像烟雾一样消失了。除了她们的家人,没有其他人关心她们的下落。
另一位年轻男士的遭遇就不那么幸运了:玛罗?克林根爵士家里在桑菲尔德郡附近有块小小的封地,不过还没有大到要被强制到王都“学习”的地步。克林根爵士长得年轻俊俏,听说这年头这样的贵族在女王面前挺吃香,所以就背井离乡只身来到了王都。年轻人有抱负倒是不错,他错就错在不该选择在半夜里进城。他刚下马车,便在王都倒了霉,那群人把他抬到俱乐部时才发现他们把猎物的性别搞错了,不过这并没有令少爷们扫兴,他们望向他的眼神反而愈发狂热了。感觉自己尊严受到侮辱的年轻爵士亮出了自家的爵号,不料引来的却是哄堂大笑。他身上传承自祖先的骄傲血液迫使他像狮子一样凶猛地反抗。不过少爷们全然不顾以多对一,一起用沾了酒水的牛皮鞭伺候他。虽然传统里说不得以众欺寡,可那是用剑的场合呀!于是很快,这位年轻人便奄奄一息,动弹不得了。天明时市民们在圣母之井附近的一条小巷里发现这位爵爷浑身是血、裤子褪到脚踝的尸体,慌忙向王都警备队报案。经过调查,法官最后作出的裁定是:“因饮酒过量,失足在小巷里摔死。”其实法官也不是没有根据,克林根爵士确实一身酒味,抽他的鞭子就是沾过酒水的。
不必怀疑王都法官的公正,据他本人讲,他一直是女王陛下和首相大人最奉公守法的下仆。而那些喜欢半夜里绑人的少爷首领,正是首相之子耶罗?金。
耶罗?金,今天二十四岁,早就过了“学习”的年龄,不过呢,他父亲可是米德菲尔特国立魔法学院院长,所以发生这种事情是完全没有必要深究的。
不久前,受命全权负责御敌事宜的王国首相扎比?金颁布了征兵令,上面明确规定王都必须在近日内召集起一支三万人的大军,用以支援费尔南迪公爵的抵抗。相应地,耶罗?金也在贵族学子的圈子里提出了“为了王国荣誉”、“做一名典范的贵族子弟”“国家有难,人人有责”等等等等口号。耶罗?金的个人威望也因此迅猛增长,应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能激发贵族青少年的爱国热忱了。
于是学生们夜生活就更加丰富多彩了:隔天依弗伊斯尼尔就像被爱尔兰德海盗光顾了一场那样干净整洁。市民们一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门外摆着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到下午,他们发现王宫后的小广场上摆满了各家各户的失物:有磨房的磨盘、裁缝店的木梆子、纺纱店的纺车、面包店的大袋面粉、女人的内衣、干掉的木柴、孩子们的玩具竹马等等等等,最显眼的是上面垒着的一尊秘银打造的圣母柯露娜像。孩子们对站在城门上的女王说,这些都是光荣的依弗伊斯尼尔市民为了抵抗法尔伊斯顿帝国的侵略而向王国捐赠的物资。女王听后很高兴,连连夸奖她子民的忠诚。正当她觉得那尊秘银打造的圣母像有些眼熟的时候,哈文利神学院院长、暗月教会的大教宗沙文?维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从学院方向跑来了,脸上的肥肉不停地乱颤,连声哀求女王归还哈文利神学院的圣物。
女王吃了一惊,气质典雅地侧过脑袋想了半天,这才想起自己在哈文利神学院女子分院的学生时代里好象和偷跑出来的米德菲尔特国立魔法学院的高材生帕尔提修斯?利亚顿在这尊神像脚下幽会过,玛格莉特公主没准就是那时候怀上的——即使玛格莉特公主身上有那么明显的精灵血统,女王还是有点吃不准她的父亲究竟是谁,她年轻的时候实在是太忙了,不过她现在做了女王更忙。
玛丽三世一见这位曾经做过自己校长的老臣涕泪交流地跪伏在她面前,立刻仁慈地同意了大教宗的请求。欣喜过望的大教宗连连在胸口划着圈,没口子地称赞女王圣洁虔诚,王国命运必受圣母眷佑之类的话。女王虽然早就听多了这类话,但这次还是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眉目间神情妩媚,语笑嫣然。
解决完了财务,还要解决兵员问题。按照坦兰斯王朝的传统,民众的从军资格是由各个领主赋予的。这不,这些充满活力的年轻人这就充分运用起血统赋予他们的权利为王国征起兵来了。
首先入伍的是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们,对他们来说,那或许是一种幸运——不入伍的话,他们要么冻饿致死,要么沦为奴隶;而参了军就迥然不同了,即便是阵亡,那也将是得到圣母祝福的无上的光荣呀!
依弗伊斯尼尔作为米德菲尔特的王都,那些有辱王国形象的贱民的数量自然是比较少的。于是,很快贵族子弟们便发觉他们的兵员不够了。
有人开始埋怨未来的桑特鲁斯伯爵那晚不该放火,不然要征兵还不容易吗?
不过,一些聪明的脑袋瓜很快就想到了补偿的办法——将自家的奴隶放出来充军。
不过这样一来,另一些家处远方的贵族犯愁了——他们的兵马从哪里召集?相比之下不是显得他们无能么?
不行!决不能辱没祖先的荣誉!
这些封地在全国各地的爵爷们开始自发地开动脑筋,为他们的兵员忙活起来。
汤姆是个个无家可归的聋子,当他被套上号衣时,他正打算从面包房里偷一块面包。假如成功的话,他今晚便不会饿死,假如失败的话,他明天就会吊在王宫小广场后的绞刑架上。因此,当那枷锁似的东西套上他身体时,着实吓了这位未来的小偷一跳。大惊之下他全力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嘴巴里啊啊啊地大声叫着。不料这举动正好被爵爷看在眼里,他摸了摸下巴上尚未长齐的胡须,满意地道:
“嗯!不错!这士兵很健壮!一定能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扬我米德菲尔特王国无上威名!”
亨利是一位因为疾病失去了右手的的残疾人乞丐。当一位年轻的爵爷为他套上了一件印有剑齿草纹章及自家纹章的号衣,宣布他就是自己家族的士兵时,他正在冬日难得的太阳底下抓痒。
“您……您刚才说什么?”虽然身上新套了一件衣服,这人却冷得颤抖起来了。
“你现在是一名米德菲尔特王国的士兵了!”那名爵爷道。
“什么?!”亨利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谁都知道他是一个残疾人,他努力地抬起自己只剩下了右手肘的右臂给那爵爷看,结结巴巴地辩解道,“老爷……我是一个残废,我的老爷!”
“唔……”那爵士这才发现这个尴尬的问题,他朝身后的其他人扫了一眼,开口道:“没关系!对圣母的虔诚将化为你的利剑,对女王的忠诚将化为你的胄铠!来吧,我的士兵!王国正在危难之中,迫切需要像您这样的士兵!”
独臂人还想争辩什么,早被爵爷身后的士兵伸手一抓,丢进了马车。
既然有人开了头,依弗伊斯尼尔城中的乞丐都成了少爷们猎取的对象,聋子瞎子之类手脚健全的穿上号衣还像模像样,至于那些断臂的、瘸腿的穿上号衣就有些匪夷所思了,一位爵爷这样向为此质疑的政府官员说:他们至少给予了那些人为国捐躯的机会,女王那里么,金币会帮助您的。至于那些患了麻风的,或者是染上邪王的诅咒的人就没有战死在战场上的光荣了。说起来,疾病这种东西还真是无情,除了剥夺人的健康与生命,还要剥夺人的荣誉。
即便是全城的乞丐贫民都聚集到了剑齿草之下,兵员的数量还是有些不足。一位爵爷一拍脑袋,便出了如下的主意:
城南的木匠约克?汉斯在街上行走的时候突然发现地上有一枚利弗尔银币在向他招手,他一面默念着柯露娜的名字一面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四周的动静,确定四周无人之后这才把它捡起来起来。走了几步又在地上发现一枚银币,幸运的家伙连忙在自己胸口划起圆圈来了。他一路上捡啊捡,浑然不觉自己走进了一条小巷,直到他跟着银币跨进一间小屋,房门咣当一下关住之后,他才从幸运的迷梦中惊醒过来,擦擦眼睛一看,一群手持礼仪细剑的少爷们正等着他呢。
“欢迎您以无上的荣誉感及爱国情操加入天圣****!”为首的那位少爷神色庄严地宣布道,旁边大大小小的孩子们一起竖起了手中的细剑,齐声说道:“女王万岁!赞美柯露娜!”
可怜约克被吓得脸色发青,他稀里糊涂地给人套上了一件印有剑齿草图案的号衣,然后又被稀里糊涂牵到一群同样稀里糊涂的同伴那里,花费了大约一刻钟才使自己神志清醒。
这是一间狭小的木板屋,它不同于依弗伊斯尼尔的石制建筑,显然是仓促间建成的。里头沙丁鱼般地塞满了像他一样的人们。光线透过装有铁栅栏的窗户透进来,给小屋里带来微弱的光明。凭着这光亮,约克看见了一双双和他一样惶恐的眼睛。开口一打听,大家被抓到这里的方式千奇百怪:有出门即被从天而降的渔网网住的;也有去圣母之井的打水途中被人拖进小巷的;还有经过王宫小广场后便成了失踪人口的……总之欢迎词都差不多是那一句:“欢迎您以无上的荣誉感及爱国情操加入天圣****!”
于是,在贵族与民众们高涨的热情下,这支天圣****很快便组建起来了,旗帜是受过沙文?维克大教宗神圣加护的蓝色,上面绘着一株碧绿娇艳的剑齿草,旗杆顶上飘着一抹鲜艳的红绸带。
当这支队伍在那些身着艳丽铠甲的贵族子弟簇拥下走过王都大道时,旁观的老百姓寂静无声。那些王国的忠诚勇敢的士兵里面,有不少是他们的亲族。
一个长着栗色头发的小男孩突然穿过了静默的人群,无视那些高举着的刺枪重剑,径直朝队伍中某人奔去。而在他奔去的方向,一位手握长枪的中年男子刚想停下脚步,便被身后的同僚挤着朝前走去了。
“爸爸!爸爸……”小男孩冲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大声喊道,身子因为呐喊而微微前倾,微微有些佝偻。
一个马蹄,一个钉着白银衬底的马蹄就这样朝着孩子矮小的脊背上踏了下去。众人只听喀嚓一声,那断裂的肋骨刺入了肺部,再也叫不声来,那呼唤父亲的声音就此断绝。孩子瘦小的身子在地面上打着滚,原本象征着生命活力的绯红血液洒落在这条古老的花岗岩街道上。
“自己找死!贱杂种!”马背上的爵爷皱着眉头掏出手巾擦拭着染上血的马裤,但不管他怎么擦,这都擦不干净了。
前方的队列里突然传出一声悲凉低沉的大吼,一杆铁枪旋风般地一记横扫,队列里的士兵倒了一大片,不少假手假腿满地乱滚,城门上的检阅军队的女王朝这边看了一眼,却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一旁负责监督的贵族骇得脸色惨白,慌忙向他的亲兵如此命令道:
“杀!杀了他们!”
于是重剑与长枪并举,这条大街上很快涂满了鲜血。女王身边的官员低声向她解释了几句,她便不再朝这边看。
那条长龙的首部,耶罗?金家学渊源,身着金盔金甲气宇轩昂地走在队列最前方,一杆写着“天圣****”的大旗就竖在他身旁。不少大臣围绕在城墙上扎比?金的身边,不停地恭维首相公子雄姿勃发。那声音大到一边的女王陛下足以听见。
玛丽三世转动着她那颗依旧年轻美丽的头颅,满面春风地望着城门下经过的的军队,浑没发现身边的首相大人今天的笑容有些僵硬。
“女王万岁!赞美柯露娜!”那些从底下经过的贵族子弟们纷纷朝城门上的女王欢呼,他们中不少人本来便是女王的情人。
他们站在城门上的父辈藏起了满腹心事,冲着他们笑。然而当他们的目光扫向扎比?金时,却满怀怨恨。他们都是过来人,都知道这股年轻的狂热将面对的是什么。
这支队伍终于浩浩荡荡地出了依弗伊斯尼尔,女王突然觉得有些寂寞,借口身体不舒服,在一名美少年的搀扶下走了。
周围群臣一见女王走了,连忙也三三两两地散去,城墙上只留下扎比?金和他的心腹。
“相爷,您今天不舒服?”心腹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
“您在担心公子他们的安危吗?”
“没有。”
“相爷……您如果担心公子他们战败,完全可以让其他人领军出征呀!”
“胜败没有关系。”王国首相说,“再怎么样说,支撑一两个月没问题吧……”
那人听了扎比?金这句话,害怕地朝他看去一眼,王国首相那张肥脸上,嘴角正微微朝上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