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亦师亦父(一)

真廷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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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凰山的雪,与其它名山大有不同。只因为在凤凰山落雪之时,会盛开一种红色的花,这种红色的花极为鲜艳,即便是在山脚处,也能够在风雪停息之后远远瞧见点点艳红。

    凤凰山之所以得名,与这种红花脱不开关系。

    只因为凤凰山的花,四季皆有盛开,并且四季皆为艳红。

    山脚处那两处村落中的农户,皆以为这是一种花,只不过分为四季盛开。但有些人却很清楚,这些花并不相同。

    春季时,这凤凰山红花盛开于杂草丛中,山中猎户皆可在道路两旁瞧见,这种红花花心有着近乎春天桃树一般的颜色,粉中带俏,总有游人喜欢摘下几朵插在鬓边。但无论是山中猎户,还是那往来游人,却都不知道,这红花凋零之后,余下的叶子晒干,可以作为一味药的引子。

    到了夏天,这凤凰山中草木争执茂盛之时,但红花却不盛开于能够触手可及之处了。在山岩峦石陡峭之处,那一处处缝隙之间,无数红花冒出头来,本该是遍野红花,而如今却成了满山红。猎户皆称这夏季红花为凤凰山一景,也引来许多游人围看。但这些游人们却都没有发现,这些生于逆境之中的红花,与春季花大不相同,非但花心暗红,便是花瓣边沿处也呈黑紫色。只因为它们生于岩壁之间,游人不能近观,而山中猎户又代代传言这些花本为一类,是以即便是山脚处那些白首老者,也都会告诉一些游客行人,凤凰山上只开一种花。

    盛夏过后,秋日便临,凤凰山上红叶无数,红花却只盛开于两处泉眼边。凤凰山上有两处泉眼,一处名曰“鸾首”,另一处名曰“鸿头”,这两处泉眼分处于山阳山阴,其地理方位洽和阴阳之道,是以许多道家前辈皆认为凤凰山具有“宝气”,适合修行羽化。而秋季花便盛开于泉眼处,但碍于泉眼处猛兽毒蛇市场出没,再加上山中瘴气,因此这秋季花比起夏季花来说,更是只可远观。当然,这凤凰山山脚处那些农户,自然也不知道,这类红花花心微黄,若是近观,辅以飒爽秋风,单单是瞧着这花,便能让人浑身上下感觉到满满暖意。然而,这花却是剧毒之物,若是野兽食之,不出一旬也会肠穿肚烂而死。若是常人食之,又不得良方解救,不出三日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至于这救命良方,却与凤凰山冬季花脱不离干系。凤凰山冬季花据山脚处白头老翁之口,大约是大宋一统天下时方在凤凰山盛开的。据说盛开的第二年,扬州知府便将这冬季花以祥瑞之名奏达天听。凤凰山冬季花与与春夏秋三季最大不同,便在于这冬季花只开在落雪之后,滑雪之前。因为大雪封山,上山不易,是以这山下百姓与慕名而来的游人,都没有半点机会上山一睹真容,他们大多只能在山下远远朝山上望去,看见一点点鲜红出现在雪地上。但当雪融冰消之后,这些花却又消散得无影无踪。

    但这世上总有胆子大的人,愿意以身犯险,只为一眼美景,无论山下的人如何阻止这些人,这些人也是铁了心要上山一窥这“雪地开花”的真容。当然,这些人大多都在春来化冻之时,被发现冻死在半途中,也有失足跌落山崖的,更有尸骨无存,大约是被猛虎分食的。

    总之,想去一窥冬季花真容者,大多都一去不返了。

    但是,在这凤凰山上,还有比一窥冬季花真容更加凶险之事。

    凤凰山大约三百丈高,临近山峰之处,有一座道观,尽管年代已久,但从大体外观看来,却并没有显露出陈旧之感。青瓦红檐早已被岁月磨得褪了颜色,但道馆院墙上那些阴阳鱼却依然秉持黑白本色。

    这一处道观,是被凤凰山百姓称为“鬼道观”的所在,传说里边曾经住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道士,是苦练仙法出了岔子,因此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若是有人去打扰他,便会被他弄得疯疯癫癫,流着口水在山中晃晃悠悠,只要一见到人便会扑上去像野兽一般撕咬,是以这道观无人胆敢靠近。

    当然,这流言若是传到江湖之中,不少江湖人大约只会对着不实传言嗤之以鼻。江淮仁侠隐居凤凰山的消息,在江湖之中不敢说人尽皆知,但只要是稍稍上了一些年纪的江湖人,即便是一辈子并没有离开蜀中或大漠的侠客,也都听说过吴青山的名号。

    吴青山之所以隐居凤凰山中,与扬氏兄弟同阳非秋一战脱不开干系。自那一战过后,江淮仁侠便挂剑离去,只留下“仁侠”名号,从此绝迹江湖,再无半点音讯。

    直到咸平元年,江湖中才再一次流传起吴青山这个名字,只不过这一回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吴先生,便是葬在这里么?”

    凤凰山上,那传闻“有妖孽”的“鬼道观”后,一处不新不旧的新坟前,摆满了切得整整齐齐的祀品。

    坟前,杨朔正闭着双目,双膝着地,光从他面上表情看来,并无半点悲喜,极为平和。

    但随着这位不速之客一声问候,杨朔缓缓睁开了双眸,那只左手也从膝前一刹那换到了地上那柄宝剑处。

    “杨帮主,不必这般紧张,我不过是一个过客。”

    那人微微一笑,取下斗笠,却是令杨朔心中一突。

    倒不是杨朔识得此人究竟是谁,而是因为此人面上大大小小布满了疤痕,也不知是被人施以酷刑还是其它别的缘故,但这骤然陡现,着实令杨朔吃了一惊。

    虽说这人已经摘下斗笠,但依然黑袍覆体,杨朔根本瞧不见此人黑袍下衣着模样,只是这目光转回此人脸上时,这布满疤痕的面庞,着实令杨朔不敢再直视。

    “不知阁下究竟是何人?”

    杨朔心中只稍稍斟酌,便下了决定,将手中利剑放下后,站起身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