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东郊闲游

醉枕山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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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宇今天决定和杨凡去东郊野游。

    最近张知府在忙着对洛少华的事情进行清算,新官上任对前任的班底自然要又打又拉揉搓一番,才能建立自己的威信。这些事跟钟宇没什么干系,钟宇乐得清闲。

    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经历了斗垮洛知府的事情,又莫名其妙的成为锦衣卫小旗,钟宇感觉自己有些累了,所以今天便决定歇息一下。

    ……

    春天里的青州城外,草长莺飞,绿意盎然,此时正是天气不冷也不热的好时节。每到天气晴时,青州城外东郊的护城河畔,到处都是踏青的游人,大户人家的女眷,吟诗作对的文人,还有挑着热食担子的小贩,连那些衣不蔽体的小乞丐们也趁着这好时节,捧着破陶碗,拿着打狗棍,笑闹着在城外的青草地里打滚撒欢。

    护城河水碧波荡漾,不时有调皮的鱼儿跳出水面,又随即落下,只留下那一层层的涟漪一圈圈变大。

    和煦的春风里,钟宇负手走在河畔的青草地上,偶尔用力嗅一下,还能闻道青草的气息。

    钟宇的看着这春天里生机盎然的景色,也好了许多。

    钟宇在前面走的悠闲轻松,心情舒畅,可是跟在后面的杨凡却没有钟宇的那股闲适的气息。倒不是杨凡没有闲情雅致,实在是手中提着的食盒很沉啊。

    “大哥,要不咱就在这吧!”杨凡指着护城河畔一株新长出细叶的垂柳下的青草地道。

    钟宇看了看,垂柳下草色青青,四周空旷无人,倒是个野餐的好地方。

    “嗯,那就在这吧!”

    杨凡欢呼一声,连忙把手中的食盒放在垂柳下的草地上,在旁甩着胳膊,显然提了这么久食盒胳膊累的不轻。

    钟宇打开食盒,拿出准备好的两只鸡和各种香料,打算做叫花鸡。

    叫花鸡的做法很简单,非常适合野餐时做,当然叫花鸡有乞丐版和贵人版两个版本。

    乞丐版的做法简单,就是将鸡直接包进荷叶,外面裹上厚厚一层湿泥,放进火堆里煨烤,这自然是乞丐们用的办法。至于贵人版则复杂一些,将收拾好的鸡用黄酒和盐腌好,鸡肚里塞入肉丁,蘑菇和各种香料,外层裹荷叶和湿泥煨烤。

    钟宇觉得自己虽不是贵人,但好歹有两千两银子傍身,绝对不能算是乞丐了,自然选用贵人版。

    钟宇将两只鸡肚里塞满了肉丁和香料,用荷叶包住,荷叶外裹了厚厚一层湿泥。

    当然钟宇干这些的时候,杨凡也不能闲着,他在捡了一堆柴禾后,又被钟宇吩咐在一旁挖坑。

    杨凡一边挖坑,一边看着做着钟宇在荷叶上糊泥巴,神情有些犹疑不定,犹豫了半晌儿,还是开口道:“大哥,你这又是泥巴又是叶子的,这东西能吃吗?”

    钟宇头也不回:“不吃别吃,等会儿有种别抢着吃,快挖。”

    坑被挖好后,里面点上柴禾,钟宇把两只裹好了泥巴的鸡,放进了坑里。

    钟宇又指挥杨凡从食盒里翻出一张硕大的麻布,在绿草地上摊开,将带来的一壶竹叶青酒和几样小菜放在麻布上,二人脱鞋盘膝而坐,一边喝酒一边等着叫化鸡出炉。

    闲聊等待的过程实在有点无聊,主要是钟宇觉得有些郁闷,因为他觉得如此良辰美景如果跟一位美女在此聊聊人生、谈谈理想什么的,才算是真正的郊游。跟杨凡在一起,显然不符合这一点。

    叫花鸡熟了,钟宇用树枝将两个烧成了黑炭状的土包扒拉出来,找了一块石头,轻轻捶了两下,外层已被烧干的泥土应声而碎,露出被荷叶包裹着的鸡肉。

    泥土刚碎开,一阵浓郁的鸡肉香味顿时充斥着空气,引人垂涎欲滴。

    “好香!大哥您当真是本事多得很啊,这又是什么法门?用泥巴都能做出如此好吃的鸡!”杨凡馋涎欲滴,又满眼崇拜的望着钟宇。

    “这是叫花鸡……”

    杨凡已经等不得听钟宇解说,劈手夺过一只,便迫不及待地大吃起来,被烫得哇哇大叫,仍一边倒吸凉气一边大快朵颐。

    钟宇一撇嘴,瞧这吃相……怪不得你跟我差距那么大呢!

    钟宇正准备扳开剩下的一只鸡,用优雅姿势吃的时候,却听不远处的河堤边传来惊疑的一声“咦,好香”,接着一道白色人影一闪,一个陌生来客便盘腿坐在麻布上。

    这位来客的穿着倒是很华贵,月白色的织锦长袍,腰间系玉带,挂着一个纳福玉佩,嘴里爽朗笑道:“呵呵,二位兄台来得倒早,这便吃上了……”

    在钟宇和杨凡愕然的目光中,来人也不客气,劈手抢过钟宇手里的鸡,学着钟宇刚才的样子用石头砸碎表土,剥开荷叶,埋头便大吃起来,吃得满嘴油花,光可鉴人,显然对叫花鸡的味道很赞赏,只是嘴上没空,发不出赞赏之音。

    钟宇目瞪口呆瞧着这位身着月白锦袍的仁兄大吃,听他刚才说“二位兄台”,似乎与他和杨凡颇为熟稔,可是……自己真的不认识他啊!

    叫花鸡只有两只,这位陌生的仁兄吃了一只,便意味着钟宇没得吃了。

    直到整只鸡被陌生仁兄吃得干干净净,草地上只剩了一堆鸡骨头,钟宇终于忍不住了,望着杨凡的目光有些幽怨。

    “乐安啊,你有客人来也不早知会我,我好多准备几只啊……”

    杨凡大吃一惊,瞪圆了眼睛愕然瞧着面前这位锦袍青年,半晌儿才道:“我不认识他呀,他不是大哥你的客人吗?”

    都不认识,这家伙是哪来的什么“兄台”?还吃得那么酣畅淋漓……

    钟宇呆住了,接着只觉脑门一炸,下一瞬便狠狠揪住了陌生仁兄的衣襟:“你到底是谁?白吃白喝差点被你蒙混过去……”

    “唰唰唰”,一片长刀出鞘的声音,陌生的锦袍仁兄不知在背后打了个什么手势,周围便没了动静。

    显然这位锦衣青年带着不少护卫,定是青州城的权贵。不过钟宇此时怒火攻心,丝毫没有在意刚才的动静,依然义愤填膺的抓着陌生仁兄的衣襟。

    “鸡很好吃,再给我做几只尝尝,给你银钱便是了。”被戳穿的白吃的仁兄丝毫不觉得羞愧,神色间颇有倨傲之色,好象习惯于发号施令。

    钟宇怒极反笑,吃白食吃得理直气壮,这人怎么比我还不要脸?

    吃白食无所谓,可你吃完白食还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就有些混帐了。

    “给银子,二十两”,钟宇冷冷地伸出手。

    锦袍仁兄似乎对银钱没什么概念,很爽快的一扬手,旁边一道黑影窜了过来,两个大银锭马上出现在钟宇手上,还不待钟宇看清那黑影的面目,黑影刹时却不见了踪迹。我靠,难道见鬼了?!

    不过既然人家给了钱,自然不能算吃白食了,钟宇收起银子,表情变得宾至如归,毕竟愿意为一只鸡花二十两银子的奇葩吃货不多见了。

    “兄台贵姓?”钟宇很礼貌的朝锦袍青年拱手问道。

    “姓朱”,这位锦衣青年倒不谦虚,也不说“免贵”之类的客套话,仿佛这个姓本来就很贵,谦虚是跟祖宗过不去似的。

    当然这个姓确实很贵重,国姓嘛!

    钟宇敷衍似的拱拱手,道:“幸会幸会……”

    不过钟宇虽然口中说着幸会,却一点也没有跟他继续“会”下去的意思,钟宇扭头招呼杨凡收拾东西回城。

    挺扫兴的,他娘的,忙活一上午,自己连只鸡毛都没吃到。虽然赚到了二十两银子,但是钟宇还是觉得满肚子的怨气。

    那位姓朱的仁兄急了:“收了银子,你怎么不多给我做几只鸡?就要刚才那种味道的。”

    钟宇很是不客气的说道:“二十两银子是付你刚才吃掉那只鸡的账,想吃也没食材了,有缘的话,下次再说吧。”

    “有缘?那你什么时候再出来野餐?”

    钟宇没好气的道:”不期而遇才叫有缘,定下日子相会,那还叫什么有缘。你没事就在这东郊转悠吧,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心情好了就会出来野餐,说不定我们就会有缘碰上!”

    望着钟宇二人远去的背影,锦衣青年吧嗒吧嗒嘴,似乎对叫化鸡还有些意犹未尽,呆立半晌儿,才喃喃的自语道:“这人倒是一个不拘于形的真性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