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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到你……是,是……我,这一生,最……最美的……意外!”
“我…爱……爱……”
她在听,她在很认真的听,她用尽全身所有的感官再听。
可最终的字再也没有吐出来,一阵山风吹来,他胳膊彻底无力垂下,头悠悠向后倒去。
她再也抓不住,任由他轰然倒地,坠入蔓蔓青草之中,凌乱的野草埋葬了他最后的话语,那句他从未开口,也尚未说出的话。
风低低呜咽,吹荡在山谷之中,它是在祭奠什么吗?为什么哭的如此悲切?为什么听起来那么的让人心殇……
那天,她问他:“为什么非得是我?”
他宛然笑道:“为什么不能是你?”
那天,她问他:“你的心里是否只有一个?”
他温柔笑道:“用你聪明的脑袋瓜子猜猜看?”
那天,她问他:“你不确定什么?你想确定什么?”
他狡黠笑道:“想确定……青芙晚上能不能赢五两。”
那天,她问他:“你真想娶我?”
他认真凝望:“你说呢?”
他没有说过那句话,至始至终都没有,不管她怎么问,他都是各种方式避开。这个死男人瞒的她好辛苦,直至生命的最后,他还是不愿完全说出来。
说半句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只说半句?他还要让她等着吗?
缓缓跪坐在他身侧,轻轻执起他的手,望着他,眼眶里满是温热,却盈盈笑道:“晟,你怎么又不说完?说完啊,别让我再去猜了。”
“说完再睡好不好?”她轻柔淡吐,像是在哄着孩子。
“晟,别闹,说完……”
“说完啊……我不想再等了。”她无力低语,声音淡的自己都听不到。
好似什么在破裂……好似有什么东西迅速的在抽走她全身的气力…,好似有什么人在离她远去。
缓缓将他重新搂入怀中,看着他渐渐冰冷,再也没有睁眼的面容,她贴着脸轻轻厮摩,如同每次在他怀中幡醒时慵懒的轻蹭。
以前每次这种时候,他都会瞥来宠溺的一眼,唇角开出两璇梨涡,将她搂的更紧。
可如今,为什么他冷冰冰的躺在她怀中,再也没有搂她?
哦,对,他胳膊受伤了,他搂不了她,一定是这样。
他刚才说他好累,累了就睡会儿吧,但只能睡一会儿……
要醒来,醒来说那句没说完的话,她一直等的那句话,那句只要他说了,她便愿天涯海角随他走的话。
万世沧海桑田,唯你不弃。随君赴火奔潮,唯你不离。
岁月癫狂,乱世无沧,冥夜茫茫,不坠不掩,心火冉冉,不愿不休。
良久,见他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她开始止不住泪流,开始是一颗,两颗,接着是一串,两串,直至泪流满面。
她将他拥的紧紧的,不想放手,如同在悬崖里他死命抓住她的手一样。
“晟,醒来……”
“求,求……你了,醒来。”
可他动也未动,任她怎么呼喊,他都不再开眼。
颤抖的手一寸寸摸向他的面容,却迟迟不敢去探鼻息。
“醒来……”
她的泪越来越多,心中抽搐的越来越疼,犹如谁在心口上剜了一刀。
世间万物都宁瑟了般,只能听见这个女人隐隐的低泣,十几双眼睛都盯着她怀中那个至始至终再未动的人。
他的背部开始大面积渗血,现在不仅前襟一片血红,后背也是模糊一片。唇已经彻底惨白,整个人一身红衣,面色却通透的如一尊白玉,没有一丝血色。
所有的血,都染尽了那身素白的衣衫。
两人皆是满身鲜红,像极了新婚的夫妇。
风中传来他往日真诚的话语。
“我不动她,你嫁我?”
“我会对你负责。”
“你是我的女人,除非我死了,否则永远不会放开你,不管你愿不愿意。”
“苏校尉,本王问你要个人,给不给?”
他一直都坚定的想娶她,只是她一直在徘徊,而此刻,他用鲜血给她染了嫁衣,在这茫茫天地间,只有天边的皎月为证。
她抽泣着贴着他的耳朵道:“我嫁你,即便你死了,我还嫁你。晟,天地为证,我纳兰芮雪从此刻起就是你的妻子,你一个人的女人。”
可她的承诺还是没能让他动容半分,他睡的极其安详,再也听不见时间的任何声音。
她哭泣着拥住他,缓缓吻上他的唇瓣,那冰冷的柔软凉至心中最深的地方。
他的牙关再也拗不开,她再也嗅不到他暖暖的鼻息。
他的眼眸再也不睁开,她再也看不到他满眼的温柔。
他没有呼吸,一丝也没有。
他没有知觉,一瞬也没有。
眼泪滴落在他的脸上,洗刷掉零星的血迹,沿着面容滚落,像极了血泪。
她好悔,好恨。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
“啊!”她仰天悲鸣,凄厉的声音划破天空,更多的泪喷薄而出,山风愈刮愈烈,颇有吹倒天地之势,吹的她青丝空中飞舞,也映得她单薄的身影好似要卷入天地间消亡。
山谷传来一遍遍她的哭嚎。
“啊!”
此时此刻,世间仿佛只剩下这一声凄厉的尖吼。
那是她心碎的声音,是她后悔的声音,是她断肠的声音。
绵绵不绝的厉吼似乎能将大地震裂开口子,草木亦动容,肆意乱舞。
天黑压压的一片,明月渐渐被云层掩盖,整个山谷都充斥着一股衰败的味道。
萧赫等人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连有几个杀手都不忍的闭上眼帘,别开头来。
她哭的那么绝望,那么撕心裂肺,无绝的泪水似乎要将整个山脉淹埋。
沙哑撕厉的声音响彻整个寂静的夜,唯美的紫柏山用它厚重的泥土与年岁的长轮湮灭着一切……
命运就是这样,或许只是一个年少的偏执与狂妄,错失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份爱情。
人总是要等到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相爱不易,易的又怎会是爱?
命吗?命何薄待?命何弄我?命何相守?
那一年桃花纷飞,那一天雨夜绵绵。
她遇到她人生中最特别的男人,拗开她的心门。
他们不畏世俗的拥吻,厮磨,他甚至让她给他生个孩子。
他对她说,晟媒正纳共御弦。
他今日千聘娶她,他今日提前祭烧了黄泉路上的迎娶聘礼。
他此刻已去黄泉路上等她,他用血染的嫁衣娶她。
晟,若有来世,你不为王,我不为妃。
你不为天下,我不为家国。
只有我们两人可好?
明月送君别千里,离离殇歌遥吹起。
寸寸痴心不忍负,碧落黄泉妾随依。
晟,等我……
现在,她要天地陪葬!她要让所有人都跟着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萧赫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慢慢放下他的身体,单薄的身子晃了晃站起来,缓缓侧头看他,那眼神,已然看不见瞳仁,只有无边的漆黑,宛若死尸。
她没拿武器,而是一步步走向他,山风吹的她青丝与血色的衣衫翩翩凌飞,好似破碎的火红蝴蝶,下一瞬间,所有人都怔愣原地。
从她手心迸出两道泛着白光的气流,一道二尺长,明环配诀,凝气成剑,一道瞬膨,锋蔌凌霄,化流成刀。
而她周身也迸出千万道泛着薄白色彩的气流,觅觅漫漫,周身环绕,形成一道牢不可破的光晕护盾。
宛若立地而起的龙卷风,呼啸着吹开她面前的额发,露出她只剩下一记黑瞳的眼眸,白仁散去,那是无边无埃的深渊。
他们看到了什么?
来自阿修罗结界的鬼魅?还是地狱的亡灵?
她冷冷一笑。
“我说过,敢动我男人,就要你们血债血偿,既然他死了,你们,便陪葬吧!”
话音刚落,绚丽的白影便带着阵阵旋风呼啸而至,两人还未反应过来,瞬间尸身分离,一气呵成的嗜血狂攻几乎是不可能达到的攻速。
可她就是做到了,众人不再怔愣,立刻提刀相迎。
她的身影奔若鬼魅,成若幻影,加上周身四浮的气浪,几乎是屠杀式的穿梭十几人中间,她的一招一式都让萧赫不断怔大眼球。
他看到了什么?北宫剑术?她居然会北宫剑术?
北宫晟居然连这都敢外传?这得是多大的信任才能违背生死重誓做到?
他姓萧,没有资格学北宫剑术,但他知道,每一个被命定选的孩子都要在皇陵面前破指滴血,指天誓日,北宫剑术绝不外传。
北宫晟居然连这都敢?萧赫笑了,所以北宫晟遭到老天的惩罚吗?
可下一瞬间他又不那么想了,那似乎又不是北宫剑术,北宫剑术讲究的是行云飘渺, 化凌魔,而她的招式恍若疾风厉雨,那种嗜血,如光影般的肃杀是北宫剑术不具备的。
比北宫剑术更凌烈,比北宫剑术更迅猛。
杀手渐渐抵挡不住她的速攻,一片片血色扬起,刹那芳华间,一人被断了手脚,一人被破开肠肚。
萧赫皱眉,提剑加入战斗。
看着他的到来,纳兰芮雪唇角勾出冰冷的弧度,在他一刺到来的瞬间,气剑消失,两手合握刀柄,气刀放大两倍有余,形成钧天之刃。
她飞身跃起,刀锋大开大合。
“叮!”一记横斩将萧赫刚刺来的利刃拦腰砍断,众人惊诧,还未缓神。
她一个回旋斩横劈犹如盘古开天般,似乎要劈开时间,斩断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