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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朱留在院子里照顾苏存善,陪同苏心漓前来的是水儿,不过苏心漓并没有让她一起进屋,而是让她在门外守着。
水儿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但是苏心漓迟迟没有吩咐,再加上前几日在林子里听到那个男人亲口说的那些话,她猜想可能是苏心漓和慕容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忍着没有进屋,差不多有两个时辰的时候,水儿再也没有耐心,推门冲了进去,屋子里空荡荡的,哪里有苏心漓的身影,她四下找了一圈,最后不小心碰到了床上的机关,床榻打开,露出一条暗道来,水儿也不犹豫,直接就跳进去了,等她除了暗道的时候,已经是在定国公府后院的山上了,水儿的脸色当即就白了。
水儿又从暗道回去,回去的路上,她就取出了竹笛,向兰翊舒报信,水儿再次回到慕容雨院子的时候,兰翊舒还没有到,不过齐云已经来了,看到水儿苍白着脸,火急火燎的从慕容雨的房间里面出来,上前问答:“出什么事了?”
水儿一双眼睛红红的,紧咬着嘴唇,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齐云一看她这样子,四下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苏心漓的身影,心里不好的预感更深,“小姐她人呢?”
水儿盯着齐云,红红的眼睛有眼泪流了出来,急的手足无措,她上前拽着齐云的手,眼泪流的更凶,哇的一下就哭出了声,“小姐——小姐她不见了。”
不见了?因为某种不好的预感脸色已经变的正经的齐云听了这话,一下也变脸了,“这什么意思?”
水儿将事情的原委大概说了一遍,但此刻的她泣不成声,说话断断续续的,齐云也没听明白,两人这样没一会,兰翊舒就来了,他似乎是匆忙赶过来的,风尘仆仆,脸上还有急色,他走到水儿跟前,见她脸色苍白,而且还在痛哭,脸色也变的难看起来,“漓儿呢?”
水儿已经蹲在地上哭了,听到兰翊舒的声音,吓了一跳,根本就不敢抬头,她心里慌乱的要命,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兰翊舒看向齐云,齐云迎着兰翊舒冷的有些吓人的眼神,硬着头皮道:“夫人——夫人她不见了。”
齐云也心虚的很,说话的声音很小,不过兰翊舒还是听到,他的脸色陡然变的更难看了,一瞬间,四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一般,“什么叫不见了?”
齐云垂着脑袋没说话,他没跟在苏心漓的身边,水儿的解释他也没听不到,他也不知道啊。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兰翊舒走到痛哭的水儿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双眼睛,冰冷又严厉,像是磨砺的刀刃一般,水儿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她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转身进了慕容雨的房间,兰翊舒和齐云都跟着。
水儿领着兰翊舒直接到了慕容雨的床边,然后道:“床底下有条暗道,通到后院的山上。”
兰翊舒听了这话,脸都绿了,齐云见状,终于明白水儿的解释了,他看向兰翊舒道:“慕容雨说要见夫人,夫人带水儿过来这边,单独进去了,肯定是她将小姐带走的。”
齐云分析的头头是道,但是现在,这样的分析,没有任何的作用,除了让兰翊舒的脸色更加难看,齐云听着水儿啜泣的声音,小心的瞅了兰翊舒一眼,道:“狡兔三窟,没想到慕容雨居然还留了这一手。”
他们谁也没想到,房间里面居然有一条可以通往后山的暗道。
“把定国公,还有程邵廷和程子落他们叫过来。”
兰翊舒冷冷的吩咐了一声,一跃跳下了暗道,水儿担心兰翊舒,也想跟着,被齐云拉住,“你守在这里不要动,我去教定国公他们。”
夫人不见了,公子现在心里正烦躁呢,虽然这件事情和水儿并没有太大的干系,但水儿也是保护不周,她这样哭哭啼啼的跟在公子身边,只会让他更加厌烦,公子可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他这段时间是温柔了不少,那些都是夫人的功劳,想到夫人现在的处境,齐云就觉得掌心和后背都在冒汗。
云氏的身体不好,不能承受打击,齐云也不敢让她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并没有去她的院子直接找程鹏,而是先去找了程邵廷,让程邵廷去通知程鹏,然后他去找程子落了,不过为免程邵廷露出破绽,他并没有将苏心漓已经失踪的消息告诉他,而是让他将程鹏一起叫到慕容雨的院子,并且不要惊动云氏,程邵廷以为苏心漓是想好怎么处置慕容雨了,想要和他商量呢,也没多问,就按照齐云的意思去找程鹏了。
程鹏和程邵廷抵达院子的时候,齐云和程子落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两人一进去就感觉气氛不对劲,四下看了一眼,没看到苏心漓,就看到那掀开的床板,脸色就变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漓儿呢?人去哪里了?”
程鹏一进来,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兰翊舒还没有回答,水儿红着眼睛蹲在地上,恨不得自己能够隐形,齐磊也到了,程子落和程邵廷两个人也没有说话,双手紧握成拳,眼睛暗沉,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暗道通往定国公府的后山,公子已经下去了。”
齐云绷着脸说了句,顷刻间,大家的脸色变的更加凝重,谁都没有说话,空气里萦绕着沉重的气息。
程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人有些发懵,他看着那敞开的床板,也想要跳下去,被程邵廷拦住,“父亲,等兰翊舒上来再说。”
慕容雨先前能勾结外人,现在也可以,他就担心程鹏现在下去中了埋伏,那可怎么办才好?
程鹏见是程邵廷拦他,一把甩开他的手,怒斥道:“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
要不是因为他和落儿的缘故,漓儿早就处置慕容雨了,如果那样的话,她现在也不至于身处险境。
程鹏担心,他实在是担心慕容雨对苏心漓不利。他们一家上下对慕容雨那么好,她都能忍心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她这次可是想帮着外人置他们定国公府上下所有的人于死地啊,而且她之前老早就想对漓儿动手了,她将漓儿劫走,肯定是凶多吉少啊,程鹏越想越觉得担心,一颗心都觉得乱了。
程邵廷心里原本就难受,程鹏这样说,他一颗心更是心如刀绞,他如果知道慕容雨会做出这些事情来,他肯定是不会娶她进门的,他要知道会有今天——他应该那个晚上就了结了那个女人的。
程邵廷想到苏心漓,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惶惶不安,要是漓儿出什么事,他还有什么颜面继续活着啊,他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啊,害死了他的妹妹和外甥,现在连他唯一的外甥女也不放过,他没颜面活着,但如果现在死了,九泉之下,他也面对不要立雪和历仁啊。
程子落看到程邵廷难受,想上前安慰,不过他现在和热锅上的蚂蚁没什么差别,能说什么,如果说之前他说没有慕容雨那样的母亲是有些赌气负气的话,那现在,他是真的不想认慕容雨那样的母亲了,她从来就没有一次,站在他和父亲的立场上为他们考虑过。
“当初我就不该带她回府啊,我就不该啊,她可不可怜关我们什么事,我和仙儿就该让她自生自灭的!”
程鹏暴跳如雷,忍着没有让自己发作,过了差不多又有一盏茶的时间,兰翊舒从里面出来了,程邵廷第一个冲了上去,想问找到苏心漓了吗,但是看到他沉郁的脸色,紧蹙着的眉头时,到嘴边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肯定是状况很不好,他虽然认识兰翊舒的时间不长,但他觉得兰翊舒是个生性淡然的人,现在这样子,肯定是没找到漓儿。
程鹏自然是也看出来了,他现在心里有些慌,是真的慌,四年多前,他失去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他不想四年后的今天,自己唯一的外孙女也出事,四年多前,云氏大病了一场,身体大不如前,程鹏不敢想,如果这次漓儿再有个三长两短,云氏会怎么样。
想到这些,程鹏又觉得懊恼自责,慕容雨在这里修了一条通往后山的暗道,他们这些人,居然没有一个知道的,他不禁白了程邵廷一眼,程邵廷现在是自责万分,就算承受动手打他,他也不会有意见的,而且心里还能更好受一些。
“我们即刻让人去搜查后山。”
漓儿是今日才来见慕容雨的,慕容雨前些日脚还受了伤,估计还没痊愈,应该走不到太远。程鹏素来是沉稳冷静的,但是现在,他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一颗心也都是乱的,就像失了主心骨似的。
“这件事情,不宜打草惊蛇。”
慕容雨确实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他刚刚在后山大概绕了一圈,并没有线索,慕容雨爱那个男人已经成痴,对苏心漓也极为憎恨,兰翊舒心里头是十万火急,但是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自己越是不能乱,越是要稳住,兰翊舒有些明白自己当初失踪时,苏心漓是用什么样的心情保持冷静了,有些时候,冷静比慌乱难。
兰翊舒垂着眼睑,抿着嘴唇,似乎是在思索,屋子里谁也没有出声,这个时候,他们的心情都乱的很,都忐忑不安,都希望有个人站出来支撑他们,兰翊舒救了苏心漓好几回,他们下意识的想到了兰翊舒,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害怕,自己的一个决定,可能会将苏心漓推向更加危险的境地。
“你们都不要插手,我来处理。”
兰翊舒沉默了片刻,给出了自己的决定。
程鹏等人先是有些犹豫,不过转念想到苏心漓现在在琉璃的影响力,如果她被人掳走的消息传出去,而且还是被他的大儿媳妇,程鹏简直不敢去想后果会是什么样子,那不论是对自己还是苏心漓,都可能是灭顶之灾,他们不要插手,静观其变,同时不要让这件事情泄露出去,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只是云氏那边,程鹏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隐瞒。
“外祖父,你南夏和大金那边,有没有自己的人?”
程鹏正满心忧虑苏心漓的事情呢,听到兰翊舒的问题,愣了一下,狐疑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倒是程邵廷开了口,“我有。”
这十几年来,他一直都驻守在琉璃和大金的边境,每到年关,大金就会派兵侵犯,洗劫百姓,所以他找了不少信得过的人潜伏进了大金做细作,有些时间久的在那边已经小有所成了,还有的入朝为官了。
“好,把他们的名字还有联系方式告诉我。”
程邵廷点了点头,“回去我就给你。”
程鹏盯着兰翊舒,细细的打量着他,到最后也松了口,“我给你。”
如果是苏心漓开口要,程鹏不会犹豫,但是兰翊舒——定国公府数百年的历史,积累的人脉,这绝对是件极为重大的事情,但是兰翊舒是他认同了的外孙女婿,那就是一家人,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同时更加相信苏心漓看人的眼光,而且兰翊舒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营救漓儿,他没有不给的道理。
“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兰翊舒,你也让我做点事情吧。”
程子落看向兰翊舒,满是哀切的恳求,他现在一颗心乱的都快炸了,如果这次不做点什么,就算苏心漓安然无恙的回来,他也会很不安心的。
兰翊舒本想拒绝,可看到程子落的样子,还是松了口,“那你留下吧。”
兰翊舒又叮嘱了程鹏和程邵廷几句,才让他们离开,程鹏和程邵廷离开的时候都表示自己马上就会让人把东西送来,兰翊舒在他们走后,将床底通往外面的暗道重新合上了,走到了窗边,他现在的心情也有些乱,就算不能花很多的时间去整理理清,但是也需要一丁点的时间。
他猜想,不单单定国公府的人不知道这个暗道的存在,那个男人应该也是不知道的,不然的话,他如果知道这个暗道存在的话,那对他而言,慕容雨就不是没有利用价值的,这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再贴上去了,但是慕容雨对那个男人已经到了疯狂执着的地步了,而且他感觉得到,那个男人似乎是想撮合苏心漓和轩辕律,这也正符合秋慈的意思,同时也是兰翊舒最担心的。
“齐云,告诉齐达,不算花费多少银子,多大的代价,让大金乱了。”
大金并不仅仅只有轩辕律一个皇子,大金可汗的位置,想要的也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而且,大金现在的大王,因为大权旁落在自己的儿子手上,一直都很不满,这次,他就给他们机会。
轩辕律的心腹就那些人,大金的可汗为了大金的本,不会动,而其他的人动不了,但是这其他人并不包括他,也不包括兰翊舒,他们埋在大金的,有许多顶尖的高手。
程子落在听到齐达的时候,觉得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他很快想到了天下第一富商齐达,因为程子轩想要经商,所以他听他提起过,开始程子落还觉得不信,不过在听到不管花费多少银子,多少代价,让大金乱了那句话时,程子落相信了,天下第一商人的生意遍布天下,包括大金,而且有很多的分支。
让大金乱了?程子落看着兰翊舒的背,忽然想到他上次在林子里用一颗珠宝连杀三人,他忽然间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这个深不可测的妹夫,就连齐达都要听他的命令,而且他听说就连皇上也对他青睐有加。
“还有,既然南夏的灵女不想回去的话,那就让她回不去好了。”
兰翊舒转过身,看着齐云,那眼神没有一丁点的迟疑。
南夏虽然只是个小国,但是局势比起西越等国来说要复杂许多,因为南夏有皇灵一族,同时也有皇室和朝廷,这样的格局,已经有数百年了,民间的百姓崇尚皇灵一族的人,也同样敬重皇室的人,但是皇室的人经常会遭受到挤压,两方的矛盾由来已久,因为曾经去过那里,所以兰翊舒还是有所了解的,皇室一族对皇灵的尊重不过是表面,实际上,他们是希望和琉璃一样,让自己能全权掌控子民,享受他们所有的尊重。
灵女在皇灵一族有极高的地位,但是秋慈这一届的灵女似乎有些作死,既然她缠着自己不肯放,一直赖在这里,那就烂在琉璃好了,她不是愿意放弃一切吗?他现在就成全他。
齐云听了兰翊舒的吩咐,见他每说其他,道了声是,转身就去办他交代的事情去了,动作快速利落的很。
齐云走后,兰翊舒将目光落在了齐磊身上,“找身手最好的人,时刻盯着轩辕律,一有消息,立马向我汇报。”
如果慕容雨没有立马处置苏心漓,而是去找那个男人的话,那个男人十有八九会和轩辕律联系。就漓儿现在的身份还有影响力,他们肯定是舍不得杀了这样好的筹码的,如果事情像他料想的那样的话,只要盯着轩辕律,肯定能找到漓儿。
齐磊领了命令,也离开了,现在这时候,兰翊舒交代的事情,他必须立马去办,而且还得办好。他跟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怎么能不知道公子现在是故作镇定,夫人失踪,他肯定比谁都还要忐忑不安,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我呢?”
一旁站着的程子落和蹲在地上水儿齐齐看向他,异口同声。
兰翊舒瞥了水儿一眼,那眼色和脸色都让人胆战心寒,水儿立马不敢再吭声,兰翊舒看程子落的眼神也不怎么友好,他本来就是个冷心冷性的人,对定国公府的人礼貌又友好,那是因为苏心璃,现在,因为程子落的生母,苏心漓身处险境,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兰翊舒会有好脸色才怪,这一点,程子落十分谅解体谅,兰翊舒就该是这样的态度。
“静观其变。”
他倒是想像无头苍蝇那样在后山地毯式的寻找,不过那样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还会暴露漓儿的行踪,让她更加危险,同时对定国公府也不利,而且,那样做,会让他最后一丝理智也没有,现在这样,已经是他可以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我进宫一趟。”
兰翊舒闭上眼睛,在心里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缓缓的说道。有些事情,他必须向文帝说清楚,而且,他也需要他的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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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心漓醒来的时候,颈脖子疼,脑袋也有些发晕,乍一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头晕的更厉害了,她闭上眼睛,可以听到水滴的声音,还有虫鸣鸟叫的声音,似乎是在山里似的,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四下有些漆黑,她扭头,看到了在一旁石块上躺着的慕容雨,她身上盖着披风,旁边还有一个包袱,苏心漓猜测应该是干粮,看样子慕容雨早有预谋。
苏心漓起初在稍稍恢复意识的时候就试着挣扎了,不过很快发现自己身上被绳子捆绑着,尤其是双腿,上面绳子的另外一端连着后面的大石头,而她的手也同时被绳子绑着,根本就不可能解开,她这个样子,是怎么都不可能逃走的。
她一直都知道,慕容雨是个极为小心心细的人,果然是这样,她现在这个样子,想给找她的人留下什么有利的线索都难。
苏心漓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不过她想一两个时辰肯定是有的,因为她现在浑身都是酸痛的,难受的很,而且喉咙也干涩的很,她试着动了动,然后轻咳了一声,既然她偷偷的逃不走,那就没有偷偷摸摸的必要,要是被发现,只会激怒慕容雨,显然,这是得不偿失的。
慕容雨睡的并不深,苏心漓这边一有了点动静,她就醒了,她猛地坐直了身子,眨了眨眼睛,一下就站了起来,苏心漓看着她苍白的脸,憔悴又狼狈,开口道:“我渴了。”
慕容雨一愣,有些吃了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苏心漓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她那张精致的让人心动的笑脸,淡然依旧,没有丝毫的慌乱,慕容雨看着这个样子的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生气。
“渴着。”
苏心漓也没说话,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然后咽了咽口水,慕容雨盯着她看了半晌,转身取了水,扔到她脚边,苏心漓看着近在咫尺的满满的水壶,有些无奈,低头朝着自己被捆着的双手怒了努嘴,“这样我怎么喝?”
“苏心漓,你不要得寸进尺,我现在这样子,都是被你害的,我给你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对苏心漓,慕容雨并没有好感,同性相斥,而且还是比自己优秀那么多的同性,你心里还认为是她破坏了自己所有的幸福,慕容雨是真的想将苏心漓一刀结果了泄愤。
苏心漓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这个样子,根本就喝不了水,慕容雨,你现在应该还是不想看到我渴死的吧。”
她要现在渴死了的话,那慕容雨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功夫了吗?
“那你想怎么样?”
最近事事不顺的慕容雨早就失了一贯的温和,脾气暴躁的很,尤其对苏心漓,更加没有耐心。
苏心漓朝着自己手上绑着的绳子怒了努嘴,“解开吧。”
她见慕容雨一副要暴走的模样,继续道:“你不解开,我怎么喝水,难道你喂我吗?你又不是真的生病,身手应该不错吧,这里就我一个,我打不过你的,而且我的腿不还绑着吗,根本就逃不了的。”
慕容雨自然是不愿喂她水喝的,听她分析的头头是道,而且她似乎也并没有逃走的意思,不然的话,她醒来的时候,完全可以趁着她休息逃走。
“你要敢逃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慕容雨冷哼了一声,走到苏心漓跟前,替她解开了手上的绳子,苏心漓的双手重获自由后,先是扭了扭酸痛到极致的肩膀,然后捡起慕容雨扔在地上的水,喝了一大口,整个人像是快要活过来似的,就连思维都清晰了很多。
苏心漓并没有将水全部喝完,喝了两口后,将水壶重新盖好还给了慕容雨,慕容雨想再将她的手绑起来,不过苏心漓并不配合,“这个地方我一点也不熟,你放心吧,我不会逃走的。”
苏心漓淡然的下着保证,然后抬头看向慕容雨,“为了那个叫楚奇的男人,你真的付出了很多。”
慕容雨听她提起楚奇,就像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似的,有些恼羞成怒,“你给我闭嘴,不许再给我提他!”
苏心漓看着一脸恼火的慕容雨,善良的媚眼儿闪了闪,明亮异常,她低着脑袋,垂着眼睑,不让慕容雨看到自己那微微上扬的唇角,片刻,才抬起头来。
“也不知道外公舅舅还有大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就这样消失,他们肯定会很着急担心。”
苏心漓说着,叹了口气,这个担忧,她一整个眼睛,迷迷糊糊的时候就有了,不单单他们,还有云氏和兰翊舒他们,尤其是云氏,苏心漓真的担心她会承受不住。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你是真情还是假意,慕容雨,你自己有心,可以辨别感觉的到,为了他那样的人,不顾一切,弄的自己众叛亲离,真的值得吗?”
苏心漓不是傻子,相反,她是在感情上极为敏锐细腻的人,并且极为擅长察言观色,慕容雨这样的态度,分明就是已经对楚奇失望至极了,而且还产生了憎恨,相同的经历让她和慕容雨心意相通,这样的心态,最是容易产生报复的心理。
“值得吗?”慕容雨冷笑了几声,向后退了几步,盯着苏心漓,一脸的怒火,“值不值得不都已经这样了吗?苏心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做垫背。”
苏心漓见慕容雨情绪激动,没有继续再提楚奇,她想,慕容雨应该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同时和上辈子的自己一样,都是个可怜的人,她们最大的失败,就是将虚假的爱情当成了真心,然后毁了一生。
“慕容雨,我能明白你的心情,甚至感同身受。我总觉得自己和你有相同的经历。”
苏心漓循循善诱,现在的局势是对她极为不利,但她并不是没有机会让所有的一切朝着对她有利的方向发展的。
“你撒谎!你从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怎么可能明白我的感受,怎么可能会和我有相同的经历,苏心漓,我知道你口齿伶俐,但是你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心软放过你了吗?不可能!”
苏心漓看着情绪激动的慕容雨,依旧淡然平静的很,“没有骗你,也没有必要,你不觉得这一年多来,我改变很大吗?在苏博然生日前,忽然有一个晚上,我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我梦到方静怡成了丞相夫人,苏妙雪成了最受宠的相府嫡女,我嫁给了某位野心勃勃的皇子,他利用我牵制外公他们为他所用,他登上了皇位,我也成为了皇后,还生下了孩子,但是到最后,定国公府一家被全部斩首,我被打入了冷宫,苏妙雪成了皇后,我的孩子被野狗咬死了,我的脸被毁了,到最后我也死了,我连续好几个晚上做了这样的梦,那梦境太真实了,我一天天的总是提心吊胆,害怕的要命,梦里的我为了个男人,失去了所有,太可怕了。”
苏心漓叹了口气,那黯然的神色,看着并不像是在撒谎,慕容雨听她这样说,再看一脸悲痛的苏心漓,觉得她似乎真的是懂自己的。
“那不过是个梦而已。”
“但如果我不小心一些,就会变成现实,如果我和以前一样,继续任由苏博然和方静怡他们摆布,如果我嫁给了一个野心勃勃,对我不是真心,只想利用我掌控定国公府的人,这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变成现实,只要一做这个梦,我就会被惊醒,我总觉得那些事情就好像切切实实发生了的一般,所以,我发誓,要保护好定国公府的每个人,不让他们因为我受到丁点的伤害,慕容雨,你可以仔细回想一下,我从来就不曾针对过你,我只是不想自己的亲人受到伤害,慕容雨,定国公府的那些人,也是你的亲人,尤其是大哥和舅舅,你现在已经是做奶奶的人了。”
慕容雨看着苏心漓,向后退了几步,倒坐在了之前躺着的石板上,她的神色黯然,精神看起来也低迷的很,垂着脑袋,一句话也没说。
“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怨恨,但是我母亲和哥哥两条人命,还有云姨,这么多的人命,还不够吗?过去发生的事情已经改变不了了,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不为舅舅着想,也为大哥多想想吧,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亲儿子,虎毒不食子,你是想逼死他吗?”
苏心漓盯着慕容雨,她的声音虽然轻柔,但是说话的口气却很重,满是质问。
“我没有,我没有,我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想要逼死落儿呢?”
慕容雨不停的摇头否认,程子落是从她的儿子,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一心盼望着他好还来不及,怎么会想要逼死他呢?不管他的态度怎么样,就算他不认她这个母亲了,在她心里,他还是她的儿子,她还是不会害他的。
“你在和那个男人私会,为他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你有考虑过大哥的感受吗?如果你的每一次计划都成功了,我死了,外祖母也出事了,整个定国公府都倒了,如果让他知道做这些事情的人是他的母亲,你让大哥怎么承受这样的事实?还有,琉璃上下,哪里有他的立足之地?”
“那可以去——”
慕容雨话没说完,就被苏心漓无情的打断,她勾着唇,用一种讥讽的口气问道:“让他去大金吗?你觉得大哥会去吗?你别忘记了,他身上流着的是程家人的血液,还有他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脾气,他的气节,还有一颗爱国的心,你觉得他会愿意因为自己让定国公府真正背负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吗?你觉得这种事情,他可能做的出来吗?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愿意那样做的话,你真觉得大金有他的容身之所吗?一个可以背叛家族,背叛国家的人!”
苏心漓想,就算这期间有十几年的时间,这些问题,慕容雨也未必细想过,因为对楚奇一片痴心的她只会不断的为她考虑,就像上辈子的自己对颜司明,多数的时间,她都站在了颜司明的脚步看问题,从来就没想过外公和顾大哥他们的难处。
“我知道,楚奇在大金的地位不低,但如果大哥去那里的话,再怎么样也是比不得现在的定国公府的,因为一个是骂名,而另外一个是赞誉,你忍心让大哥承受那些唾骂吗?慕容雨,你不是傻子,你应该明白大金的野心,轩辕律已经统一了草原的各部,他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他是看上琉璃这块大肥肉了,但是这块肥肉不好吞,所以他想把最膈牙齿的定国公府除了。”
苏心漓看着慕容雨,目光真切,“慕容雨,我可以不可以请求你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为你的儿子考虑一下,你做的那些事情已经让他在定国公府的处境够尴尬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让他抬不起头?”
“苏心漓,你给我闭嘴,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听吗?你就是想我放了你,我告诉你,我是不会那样做的!”
沉默了片刻的慕容雨,情绪再次变的激动起来,她现在的心情太乱了,已经是六神无主了,苏心漓说的那些,让她越加的心慌。
“如果你要这样理解的话,那也可以,但是慕容雨,你把我捉来,你再一次忽视了舅舅和哥哥他们的感受,而且和之前将定国公府推入万劫不复之地的举动根本就没什么差别!”
“你胡说!”
慕容雨站了起来,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曾经的某个决定是错误了,所以她已经决定去改了,定国公府的任何人,不管他们对她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她都不想再计较了,也决定不再伤害他们了,这是她能为落儿做的仅剩不多的事情了。
“哥哥和舅舅待我如何,你心中清楚,你害死母亲和哥哥,他们已经内疚至极,如果我再出什么事的话,你觉得他们心里能更好过一点吗?”
“你闭嘴啊,我让你闭嘴,你听到了没有!”
站在苏心漓面前的慕容雨发疯,扬手,给了苏心漓一巴掌,她这一巴掌不轻,苏心漓当时有些被打蒙了,觉得头晕晕的,甚至于眼前一片漆黑,她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等稍稍恢复了知觉,苏心漓明显感觉到了嘴角的粘稠,她的嘴角流血了,就这一巴掌的分量,实在不足为奇,苏心漓想,自己的脸肯定肿了,她扯了扯嘴角,那撕裂般的疼痛,让她蹙起了眉头。
苏心漓盯着面色疯狂的慕容雨,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你就算打我我也要说,我现在在琉璃的影响力,你是知道的,皇上对我也是青睐有加,你把我掳来,身为定国公府大儿媳妇的你把我掳劫而来,你觉得这件事情要传出去的话,对定国公府会有什么后果?对舅舅和大哥有什么后果?皇上本来就忌惮定国公府的势力,挖空了心思想要打压,不然你以为上次方家父子为什么能来定国公府搜查?你这样做和上次有什么差别?要是定国公府出了什么事,要是定国公府出事是因为你,我舅舅的夫人,我大哥的母亲造成的,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心里能很舒坦?还是说你之前没害死他们,心里不甘心啊!”
慕容雨一时间再次说不出话来了,她心里一直对自己说,苏心漓就是巧言善变,她就是那张嘴巴最厉害,自己一定不能被她蛊惑欺骗了,但是在对上她那双诚挚的媚眼儿的时候,她的心又松动了,刚刚她打了她一巴掌,她还是不住嘴,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她把她杀了吗?就算不能杀,不担心她毁了她的脸吗?慕容雨不想承认,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动摇了,她有些被苏心漓劝服了。
其实回头想想,虽然她落得今日这样的下场和苏心漓是有很大的关系,但是,苏心漓所做的一切,确实从来就没有一件事情是针对她的,而她,也确实给了她很多的机会。
苏心漓说的话很真诚,她说的每句话每个字出发点都是为了邵廷和落儿,她没有为自己辩解一个字。
慕容雨忽然想起前几日,程子落气冲冲的冲到她的房间,质问了一番后,大声宣告今后再没有她这个母亲,平日里那样乖巧的孩子,说出那样的话,一定是对她失望之极了,就像邵廷对她,一直以来,他虽然没有很多的时间陪她,但是不长的时间里面,他一直都尽到了一个丈夫的责任,她骗他不能生育,她骗他身子不好,她完全没有尽到一个做娘子的责任,但是程邵廷从来没有怪过她,而且处处安慰,还有云氏他们,就算是传宗接代这样的大事,他们也从来没有苛责她半句,更没有让程邵廷为此休了她。
就算在真相曝光后,程邵廷看到她脚受了伤,还是细心的替她包扎,慕容雨觉得自己真的是恬不知耻,不然的话,当时怎么问得出可不可以当一切从来没发生过,重新开始这样的话来?
慕容雨越是回想,就越是觉得自己错的离谱,她那双猩红的眼睛盈满了水雾,有眼泪缓缓的落了下来,她忽然间希望自己从来就没有遇上楚奇,那样的话,她这辈子一定很幸福,她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所有的一切重来,她一定不会让自己这样选了。
她想,她可能真的太傻。以前,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天真的认为,爱一个人就该为他付出一切,她爱楚郎,为了完成他的霸业,她这样牺牲也是应该的,原来,这所有的一切,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慕容雨,你可不可以做一回真正意义上的母亲,为你的儿子做点事情,为深爱你的夫君做点事情,让他们可以抬头挺胸,堂堂正正的活着?至少,呆在定国公府,面对我们的时候,不会尴尬难堪?”
苏心漓声辞恳切,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也有些哽咽,眼眶也红了。这些事情,她之前就想过了,但是现在说出来,她依旧觉得担忧不已,她不想程子落和程邵廷两个人一辈子都活在自责懊恼之中,那太痛苦,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慕容雨一句话也没说,重新回到原来的石板坐着,苏心漓也没再说什么,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慕容雨能听进去最好,听不进去的话,那她也没有任何的法子来,不过从她现在的样子看来,她应该是已经听进去了,也因此,紧绷着脸的苏心漓心里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石洞里面静悄悄的,苏心漓没闭上眼睛,也能听到水滴在石头上的声音,滴答滴答的响,像是敲击在她心上,苏心漓被打了一巴掌,脸本来就疼,现在又说这么多话,觉得脸肿的更厉害了,她摸了摸脸,上面的刺痛让她倒抽了口凉气。
下手,真狠!
慕容雨就一直静坐着,一颗心却经历着天人交战,她现在真的太乱的,乱的根本就做不了任何的决定,苏心漓也没有打断她,就看着外面的天色一点点变暗,心里也很着急,兰翊舒他们肯定急坏了,她现在真的很想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样的话,他们的心才能放下来。
对于目前的处境,苏心漓还算乐观,从慕容雨的态度来看,她应该是不会将自己交给楚奇以求两人的复合了,她并不知道慕容雨是怎么将自己弄出定国公府,她猜测应该是有暗道之类的东西,不过楚奇肯定也是不知道的,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在背后捅刀呢?
虽然手是自由的,但因为双脚被绑着,苏心漓担心刺激慕容雨,并没有起来,一直都是坐着的,浑身酸痛,这样过了差不多有半个多时辰,苏心漓差点都以为慕容雨睡过去了,她忽然开了口,“那最后是怎么样的呢?”
苏心漓乍一听到慕容雨的声音,吓了一跳,而且慕容雨的话问的也有些没头没脑,她扭头看着慕容雨,“什么怎么样了?”
“就是那个利用你的男人,你想怎么对付他?你又是怎么对付他的呢?”
苏心漓了然,原来她问的是这个。
“刚开始的时候很恨很恨,但是自从有了兰翊舒后,我就渐渐放开了,释怀了,将他当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然后呢,想尽办法扯他的后退,他有野心,我就让他亲眼看着自己距离自己的野心越来越远,到最后遥不可及,他爱面子,我就让别人一提起他的时候就笑话他,他喜欢权势,我就偏让他一无所有,让他永远都没有打压定国公府的机会,以前她轻视我,现在我要他仰视才能看到我。”
苏心漓一说这话,慕容雨再想到她刚刚说的皇子身份,就猜到他说的人是谁了。她的报复,不可谓不狠,比起杀了他,夺走他最想要的,才是更大的折磨。
“那我呢?我的一生都被那个男人毁了,我和你一样,不甘心!”
慕容雨刻意咬重不甘心三个字,她想像苏心漓一样报复,如果不能全身而退,那就同归于尽好了,那样做的话,落儿他今后是不是能过的好一些?
苏心漓看着慕容雨那双怒火燃烧的眼眸,抿着唇,沉思了片刻,然后道:“你想报复楚奇,可以,我可以帮你,慕容雨,我们合力演场戏,如何?我一定会给你想要的结果。”
楚奇不是一直觊觎她吗?想她和轩辕律在一起,成为轩辕律的踏脚石助力吗?还有秋慈,那她就成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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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奇潜伏在京陵城也已经差不多有二十年的时间了,从他来京陵城后,就一直和慕容雨有联系,出了隔三差五楚奇会偷摸上定国公府,他也给慕容雨留了其他可以联系到他的方式,所以慕容雨想要找到他,并不难,不过楚奇在见到慕容雨的时候,却吃了一惊。
他并不知道那条暗道的事情,还以为是定国公府的人放她出来的,尤其怀疑是苏心漓想要放长线钓大鱼。
“你怎么从定国公府离开的?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有没有人跟踪你?”
慕容雨乔庄打扮了一番,在见楚奇之前,她的脸上还绑着花布,而且还画了个又老又丑的妆,走路的时候还故意弓着背,根本就没几个人能认出来,不过在她取下脸上的花布时,楚奇一眼就认出了她。
慕容雨看着楚奇那张依旧熟悉的脸,以前,她会觉得他这个样子是关心自己,但是现在,她却觉得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为他自己考虑着想,这么久,他一直都没有去定国公府找她,他也丝毫没有关心自己这段时间过的好不好?慕容雨忽然想起每次程邵廷回来和自己说的那些话,更觉得心里酸涩。
以前,她真的好傻。
慕容雨强力克制住内心情绪的涌动,不让自己表露出任何不该有的情绪来,“我房间的床下有一条暗道,我从那里离开的,定国公府的人到现在都未必知情呢,没人跟踪我,我临走的时候还给楚郎带了一样大礼。”
慕容雨脸上的笑意更浓,从怀中取出苏心漓给他的玉佩,“你看看这是什么?”
楚奇伸手去接,却扑了个空,慕容雨将东西重新塞回怀中,笑着说道:“这是苏心漓的贴身玉佩。”
楚奇不是傻子,相反非常聪明,他一听慕容雨这话就明白了,慕容雨这意思分明就是说苏心漓在她手上,楚奇极力掩饰,却还是掩饰不了脸上的笑意,嘴角一直在抽。以前,楚奇这个样子,慕容雨会觉得很开心,觉得自己做了正确的事情,但是现在,同样的面孔,慕容雨却觉得无比寒心。
刚刚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现在,立马就换了嘴脸了,苏心漓还真是又聪明又残忍,用这种方式,确实可以让她彻彻底底的死心。
慕容雨心里头无比的厌恶楚奇,甚至是憎恨,她想,曾经的自己有多喜欢这个男人,那现在就有多讨厌憎恨。
爱的越深,恨得越深,大约就是如此吧。
“你最近在定国公府怎么样?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你?我原本是想去见你的,但是这段时间,我并不在京陵城,前几天才回来的,我听说他们将你软禁起来了,他们这样对你,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她最开始想听的时候,楚奇没说,现在,等他说了,她心里对楚奇的不满反而越大。慕容雨想,是不是对一个人绝望后,就可以理智的辨别了,他对自己的利用那么明显,之前那么久,她居然都没看出来。
楚奇牵着慕容雨的手,又是让人上茶又是让人上点心,并且都是慕容雨爱吃的,慕容雨看着满桌的糕点,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下就红了眼圈,“难为你还记得。”
“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有为我牺牲这么多,你喜欢的东西,我自然是要记得的,也会牢牢的记在心上。”
楚奇信誓旦旦,又说了许多甜言蜜语,譬如说慕容雨憔悴瘦了之类的,然后又是好一阵心疼,还不忘埋汰定国公府众人的绝情,挑拨关系。
“苏心漓她现在在哪里?”
楚奇已经知道,上次苏心漓说的那个报信的东西,根本什么都不是,自己被骗了,为此他气了好几天。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等定国公府内乱,但是那日回去后,似乎依旧一点事情都没有,所以楚奇到现在都以为程子落他们什么都没和慕容雨说的,但是肯定会加倍的刁难她,慕容雨现在说自己是从暗道逃出来的,她也不疑有他。
一直以来,慕容雨都太省事太听话了,对他简直就是千依百顺,而且很好哄骗,在他看来,这次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关于慕容雨对他的感情,他是自信满满。
“既然有暗道,你怎么现在才逃出来,为什么不早点出来找我!”
楚奇迟迟没有去找慕容雨,反而将事情的责任推卸到了慕容雨的身上,责怪她没有去找自己。
“你是在担心害怕什么,你是我的女人,出了事当然应该来找我了。”
楚奇言辞凿凿,就好像慕容雨现在来找他是多大的罪过似的,慕容雨在心中冷笑,他如果真的将她当成他的女人真心对待,那她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他们之间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从认识楚奇爱上楚奇一直到现在,这二十多年来,如果不是最近,慕容雨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憎恨厌恶上自己曾经深爱的男人,她的心里在痛恨的同时,还生出了唾弃,这个男人,用甜言蜜语和虚假的承诺毁了她的一生,不过她现在能怪谁呢?
“我现在不是来找你了吗?”慕容雨握住楚奇的手,小鸟依人。
“都是因为苏心漓,我才没能完成你交代的任务,事情才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而且,我还因此和儿子闹翻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造成的,楚郎,你可一定要替我报仇。”
楚奇拍了拍慕容雨的手,信誓旦旦,“那是当然,我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她现在人在哪里?”
自知道慕容雨这次离开还带了苏心漓这么个宝贝,楚奇就喜不自禁,只要苏心漓落在他手里,就算大业不成,琉璃也必定会士气大减,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我把她藏在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楚郎,你可要保护好我,因为之前的事情,定国公府的人已经不认我是他们的家人,现在我掳劫了苏心漓,他们肯定更加不会放过我的,那个家,我是回不去了。”
楚奇不住的点头应是,他本来是想让慕容雨说出苏心漓的下落然后将她弄到这里来,不过转念一想,苏心漓虽然失踪了,但是外面一点消息都没有,可见这件事情定国公府的人并不敢向外声张,但是肯定会让自己的人在京陵城各个地方加强戒备,这个时候动手,是最危险的,而且他虽然自信自己在慕容雨身上的魅力,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需要确认一下这件事情,如果是慕容雨后悔了,故意设计他,那他岂不是得不偿失?小心驶得万年船。
如果确认属实的话,他需要和大皇子商量一下,至于慕容雨,就像她说的,现在她已经将定国公府的人彻底得罪透了,是不可能回去了,她想要活命,就只能投靠他了,而且她还那么喜欢自己。
“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下人,我是这院子的主人,那你就是女主人,就当自己家。”
楚奇温柔的抚摸着慕容雨的脸,然后招了几个下人进来,让他们好生伺候慕容雨,然后就离开了,慕容雨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上面还有他的余温,以前,她眷恋不已,现在,却是心寒无比。
如果她能早一点认清这些事实,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但是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千金难买的就是早知道。
她猜想,楚奇应该是去找大金的太子去了,也对,他的心思从来都在他的大业上,而她,不过是他实现大业的工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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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奇离开后,并没有即刻去找轩辕律,而是找人前去定国公府打探虚实,不过因为定国公府上下就只有几个人知道苏心漓已经失踪的事实,除了兰翊舒告诉的那几个人,程绍伟还有除程子落外的其他兄弟还有云氏都是不知情的,都以为苏心漓是去做皇上交代的事情去了,所以楚奇什么也没打探到,但是这样的结果,让他心里越加肯定慕容雨的话了,因为情况是有些反常的。
为了查明真相,楚奇又让人去文帝派苏心漓公干的地方探查了一番,确定苏心漓根本就没去,他这才算是相信了慕容雨的话,不过这样前前后后花费了他近半个月的时间。
王牌在手,楚奇心里很有底,并不着急,他觉得定国公府的那些人虽然没有公布消息,但是肯定在京陵城各个地方都有掩人耳目的探子,太过操之过急,一旦失败,暴露了自己和苏心漓,那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谨慎行事。
楚奇在确认了事情的当天晚上,偷偷潜伏进了轩辕律的院子。
苏心漓已经消失半个月了,定国公府上下还有兰翊舒他们肯定是焦头烂额,楚奇上次是见识过兰翊舒的身手的,他也不自信自己是不是能敌得过,不过他觉得他身边的那些人,他还是可以应付的,而且他最近听慕容雨说,兰翊舒极为在意苏心漓,有事没事都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如果是那样的话,他现在肯定六神无主了。楚奇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程鹏掌控的,他虽然敬佩兰翊舒的本事,但是对他的谋略却不认同,在他看来,他就是个没出息的男人,不然的话,怎么会整日围绕着一个女人转悠?
轩辕律的房间,秋慈也在,楚奇在看到她的时候,吃了一惊,因为现在这时辰并不早了,按道理,秋慈并不应该在这里。
在楚奇看来,秋慈是不能和苏心漓相提并论的,虽然秋慈也长了一张让人动心的脸,她的眼睛也勾魂,不过两个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秋慈的行事作风,他也知道一些,她能走到今日,她的身体功不可没,而苏心漓则是因为天生长了双勾人的眼睛,而且她骨子里散发出的一种高冷的气息,就像是圣洁的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除了那种只是想要玩玩的,男人都会选择苏心璃。
不论是秋慈还是轩辕律,他们两个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秋慈,就算脸上依旧蒙着面纱,但是那双眼睛迸射的阴寒和凉气,依旧无法忽视,气氛很是不对劲,楚奇直觉的肯定是出什么事了,而且还是大事。
“主子,出什么事了?”
轩辕律坐在桌旁,比起秋慈来说,他的脸色要好看一些,不过也是有些难看的,浑身散发着冰寒之气,还有一种压抑着的愤怒。
轩辕律没有说话,将压在自己手下的一封书信递给了楚奇,楚奇看了信上面的内容后,大吃一惊,面色也是大变,“耶律老将军病逝了?还有齐蒙将军也出事了?”
楚奇用的是不敢置信的口气,耶律老将军虽然人老了,不过身体一直都很健朗,而且就他一个出事就算了,齐蒙在家中发生了意外,在家中的书房上吊了,不单单是他们,还有其他一些人,有些是楚奇知道的,有一些是楚奇不知道的,但是都担任了重要的官职,这些,都是轩辕律的人,而且已经死去的耶律老将军和齐蒙可以说的上是轩辕律的左膀右臂,轩辕律敢在京陵城呆这么久,就是因为大金的皇城有这两个心腹替他镇守着,现在,这两个人同时死了,楚奇绝对不会相信这是巧合,应该说,他可以肯定,这是有人蓄意为之的。
“不单单他们,我们皇灵一族的长老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之前民间一直信奉我们的百姓突然造反,说我们没有人性,朝堂上也陆续有大臣弹劾,说我们皇灵一族没有作为,草菅人命,不人道,但是却占据了南夏最为优越的资源,要求取缔我们的特权。”
秋慈没有告诉他们,她收到的来信,还有不少是指责她的,说她妖言惑众,魅惑民众,行为不端,要求撤了她灵女的职位,他们甚至已经找到了替代的人选,皇族有人提出今后南夏的灵女不应该像之前那样择出,要选择心里有百姓,真正善良的年轻女子担任,这什么意思,是说她没有为南夏的百姓谋福祉吗?
总之,现在的状况,对秋慈来说,是从未有过的糟糕,她原本是想请求轩辕律帮忙的,在知道他的事情后,更觉得焦头烂额。
因为兰翊舒和定国公府众人保密工作做的好,不论是秋慈还是轩辕律,到目前都不知道苏心漓失踪的消息。
秋慈的话,无疑是坐实了楚奇的观点,所有的这些,确确实实就是人为的。
楚奇下意识的就将这些事情和苏心漓的失踪联系了起来,虽然他觉得定国公府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但是除了苏心漓的原因,楚奇根本就想不到其他,楚奇越想越觉得后悔,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一早就告诉轩辕律苏心漓的事情了,那样的话,他们也能够早做防范,至少,损失不会这样惨烈,那可是两员大将啊,他们大皇子一派的核心人物啊。
“主子,我这次来,有个好消息。”
轩辕律挑眉看了他一眼,秋慈也在轩辕律的身边坐下,眼皮都不愿意抬一下。现在,除非是兰翊舒答应娶她了这样的消息,不然的话,都抚慰不了她内心的痛和不安,不过这几乎不可能。
南夏那边现在已经大乱了,她要是再不回去,可能真的一无所有了,要秋慈放弃自己灵女的地位,她是万万舍不得的。
“关于苏心漓的,她失踪了。”
秋慈一听说是苏心漓,再听到说她失踪了,原本无精打采的她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苏心漓,那是她最大的情敌,同时也是她内心嫉恨无比的人,秋慈长这么大,虽然吃过了许多苦头,但是还从来没尝试过这样嫉恨仇视一个人,因为那些她认为比她优秀或者说对她有威胁的人,都被她送到地狱了,但是苏心漓——
她不是没有动手,而是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机会。苏心漓的优秀,可以让所有男子疯狂,女子嫉恨,因为她所拥有的一切,身份,地位,荣誉,容貌,聪慧,谋略,全都在她们想要碰触却遥不可及的位置,她的优秀,并不是让人惊叹赞美的,而是——让人仰望。
“我知道她在哪里,我已经找到她了。”
秋慈在听完了楚奇的话后,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如果事实真的像楚奇说的那样的话,那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她现在人在哪里?”只要有了苏心漓,她还愁自己南夏圣女的位置不保吗?不,她完全不用犯愁,相反,她还可以拥有的更多。
轩辕律倒是能沉住气的,没有像秋慈那样的表现的那么激动,他只是扭过头,然后抬头看向了楚奇,他的这个样子表明,他对这件事情也是极为感兴趣的。
“在我手上,我将她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从兴奋劲头缓过来的秋慈又觉得不可能,苏心漓去哪里都有兰翊舒跟着,以兰翊舒的身手和本事,楚奇怎么可能从他的手上将人夺走?
“你是不是骗人?”
楚奇不满的看了秋慈一眼,然后一脸忠诚的看向了轩辕律,“我怎么会对主子撒谎?”
秋慈听他说完,看了一脸严肃的轩辕律,也觉得有道理,楚奇是轩辕律的手下,他没必要在这时候编排这样的谎言。
楚奇现在是后悔懊恼不已,这次轩辕律损兵折将多和他延误了战机有关,如果他一早就将这件事情告诉轩辕律的话,正因为如此,楚奇才更加想要弥补。
虽然大金各部是在大皇子的手上统一的,但是大金国内,依旧有人对他不满,譬如说大王,因为大皇子的才能,大王并不怎么宠爱大皇子,也并不想将皇位传给他,这次的这些事情,一方面可能和苏心漓失踪有关,但是应该也和他们逃脱不了干系,他们早就想除掉大皇子了,他们一个个也不想想,要没有大皇子的话,大金哪里能有现在的辉煌,一个个都是目光短浅的东西,他们这次是想趁着大皇子不在夺权了。
楚奇对轩辕律忠诚不假,但他也有自己很大的私心,所以他并没有将自己一早就知道苏心漓失踪的消息告诉轩辕律,因为他知道以轩辕律的性子,很有可能会因此惩罚他。现在,大金国内的局势必定十分混乱,这些年主子的心血是白费了,不过在看到轩辕律已经稳如泰山的坐着时,楚奇心里的敬意更重,同时越发坚定自己没有选错主人。
以前,主子需要像苏心漓这样的女人扶持,现在这种状况,他更加需要。
“主人,属下有一个办法可以扭转目前的局势,渡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