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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产后的身子很虚弱,医生让白娉婷住院观察。
每天穿着病号服的躺在病牀上,哪哪都是单调的白色,闻到的也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感觉生活就像是行尸走肉,睁眼闭眼之间。
只是在这当中,还是会有些精彩插曲。
顾海东不知道在哪得知了她住院的消息,傍晚跑到了医院里来,碰上郁祁汉。
两人本就冤家路窄,到一块自然是火花四射,病房里原本的安宁都被搅的天翻地覆,还是闺蜜叶栖雁刚好过来,打断了这一场硝烟。
送走了闺蜜叶栖雁,白娉婷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远远的,就能看到坐在病房门口的顾海东,她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了旁边。
视线打量过去,果不其然,顾海东干净的脸上挂了彩,那会儿她就撂话让他们想吵架还是打架都别在她眼皮底下,两人纷纷出了病房,就知道不会轻易了结。
“怎么样,疼不疼?”白娉婷拢了拢病号服外面的外套,挑眉问。
“不疼!”顾海东抬手摸了摸颧骨,否认。
“啧!”白娉婷砸吧下嘴,嗤笑道,“嘴可真硬!他以前可是在部队里做军医,天天耳濡目染的,你能有他的身手?再说个头上面你就吃亏!还有你照没照镜子啊,现在你的脸都肿得快成猪头了!”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也揍到他好几拳!”顾海东不服气的说。
“嗯,你们俩个真出息,都以为自己是街头古惑仔!”白娉婷拉下脸,冷声的训斥。
顾海东被她训的有些尴尬,垂着脑袋在那捂着脸上的伤。
白娉婷见状,心有不忍,主动的再开口,“你说说你,以后消停的别打架了!”
“我替你出气!小白,你看看你为了他都成了什么样!你跟我的时候,再不济我也只是伤了你的心,可你现在身心没一个地方是好的!我看着难受!”顾海东抬起头来,愤愤不平的表情。
“告诉你啊,我可不用你可怜!”白娉婷用力白了他一眼,又无声的笑了笑,“还是那句老话,这都是我的事,好坏都是我咎由自取,和你无关。”
顾海东闻言,无法再说出什么。
曾走过七年时光的两人,没想到还能有一天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
白娉婷当初撩过狠话,也认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和顾海东有再做朋友的可能,每次想起来他办的那些恶心事,就恨的牙痒痒。
只不过现在想来,忽然觉得没什么了。
没什么可怪,也没什么可怨,只当做生命中的一段经历。
过了许久,顾海东忽然出声说,“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了。”
“你还真离婚了?”白娉婷惊讶的睁大眼睛。
之前他在她面前提过了两次,只不过她都没当回事,也不在意,没想到竟然行动这么快!
“顾海东,你脑袋没进水吧,这才结婚多久!怎么说你这也是背叛我得来的婚姻吧,不管如何,你撑着也得过下去啊,而且还得过的好!”
“安宁宁在外面有人。”
白娉婷咽了咽唾沫,不禁试探问,“你……你逮到的?”
“嗯。”顾海东点头。
“人都会犯错的时候,你们现在都结了婚,更主要是还有孩子!它才几个月大啊,你好歹也得为你儿子着想……”怎么说都劝和不劝离,白娉婷皱眉说。
“那不是我儿子!”顾海东激动的打断她。
“……”白娉婷呆住。
“你早就知道了吧?被我撞到过一次,也骗我说是什么表哥,后来他们两个在家楼下车震,被我抓到了!”顾海东苦笑,手指握起了拳头。
白娉婷没出声的默认。
她之前撞破的两次,心中就有所怀疑,只是没想到,连孩子都不是顾海东的。
“我花钱找了私家侦探,那个男的是夜场的,他们以前就有过一段,而且始终都没断干净过!我觉得不对劲,就私下里去做了亲子鉴定,果然不是我的孩子,她现在也只能乖乖签字离婚!”
“小白,我竟然因为这样的女人,而失去了你……”
顾海东痛苦的抱着脑袋,拳头砸在自己的头上,“不过这都是我活该,都是我应得的报应!我对不起你,活该沦落成这个下场!”
白娉婷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也不觉得有任何痛快。
“小白,你能原谅我吗?”
顾海东重新抬头的看向她,眼眶红着问。
就是到了现在,他也执念于这一点,想让她原谅自己。
白娉婷像是以前那样对着他笑,轻声说,“海东,我都忘了。”
顾海东听后,怔了怔,然后也笑了,只是笑容相比较而言苦涩了许多。
“小白,虽然我们在一起七年的时间,有欢乐有背叛,但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其实我们那段感情里,你并不是真正的爱,或者说,我不是那个你真正爱的人……”
白娉婷低垂下了眉眼,睫毛微颤。
“能得到你的原谅,我就已经满足了!”顾海东长叹了口气,如此说,缓缓的站起身来,可又像是不甘心,离开之前望着她说,“小白,重新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有脚步声响起,走廊的地面上拉长出一道挺拔的身影。
白娉婷最终没有出声,顾海东却得知了她的答案。
看着顾海东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白娉婷眼球微转,看向从另一侧走过来的郁祁汉,她知道,刚刚顾海东最后一句话他一定是听到了。
英俊的五官看起来很憔悴,眸里的红血丝就没断过,此时下巴上有着一抹擦红。
从她被送到医院流产那天开始,他也始终待在医院里,白天处理公事,晚上就会过来,很多时候她半夜翻身醒过来,就能看到他站在窗边的身影。
保持着一个姿势很久,夜夜那样站着。
自从她提出来好聚好散以后,他们几乎就没有交谈。
“你脸上的伤没事吧?”白娉婷也同样的询问他。
“没事。”郁祁汉低声回。
白娉婷点点头,跟他说,“我明天早上就出院,杂志社那边我办理了离职,打算离开这里。”
“你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放心,我不是因为你,更不是像电视小说里的女主,伤心的远走他国!一我没有护照,二我英语很烂。我回乡下,到我爸妈爷爷那儿,我现在的身子也不适合跑采访,正好当休假了。”
“你回去吧,好几天都没睡了。”
郁祁汉薄唇没有掀动,在她目光久久凝望下,默默的转过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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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医院附近的一栋博士公寓。
窗外面的夜深而长,郁母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的不是黑咖啡,而是一杯牛奶。
朝着客厅的落地窗前望过去,儿子挺拔的身形垂手而立,背影萧瑟又孤单,她握着杯子的手都跟着一紧,脚步放轻的走过去。
“阿汉……”
郁母连着唤了两声,郁祁汉才似是听到。
英俊的脸转过来,却是难掩的空洞茫然,而且疲惫不堪。
郁母拉着他的手坐到沙发上,将手里的牛奶杯递过去,惆怅的柔声说,“阿汉,喝杯牛奶早些睡吧!”
郁祁汉瞳孔动了动,伸手接过,然后放在唇边,一系列动作都是机械的,全部喝光后递回给了郁母,狭长的眼眸里尽是细长的红血丝,却没半点睡意。
“是不是公司的事情很多,很累?”郁母看着儿子,不忍的问。
“还好。”郁祁汉没什么起伏回。
郁母看着自己的儿子,她知道他喜欢当医生。
忽然好后悔,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培养他学医的爱好,那么按照郁父的安排活,是不是就会另一番模样?至少他不会像现在这样沉默,仿佛变了个人。
郁母知道,自己的儿子不开心。
她在心里深深的叹气,却什么都不能做。
“……祁佑怎么样了?”郁母顿了顿,问。
郁祁汉闻言,只是摇头。
郁母握紧了手中的空杯子,张了张嘴,却不知能说什么。
“妈,你是不是也很喜欢婷婷?”
一片沉默里,郁祁汉忽然出声的问。
郁母没有忽略话里的“也”字,她拉住儿子的手,“阿汉呐,说句心里话,婷婷是个好姑娘,但我更多的还是爱屋及屋……阿汉,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和喜欢的人结婚。”
“是吗?”郁祁汉声音茫然。
“是啊……”郁母脸上多了丝怅然。
郁祁汉佝偻着背脊,还未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让他心口剧烈的在疼。
侧身的趴在了郁母的膝盖上,整张俊脸都深深埋在了掌心里,落地灯的光影里,照亮了他倾泻一地的忧伤。
郁母看着蜷缩在自己膝前的儿子,完全愣住了。
第一次看到他如此伤心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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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半小时的火车,辗转到了乡下。
白娉婷提前没有电话的忽然回来,白母自是会惊诧一番。
惊诧过后也是连番追问,她没有勇气直接告诉白母所经历的事,是扯了个谎,说是最近工作都太累了,也想要休假放松一下。
六个半小时的火车,辗转到了乡下。
白娉婷提前没有电话的忽然回来,白母自是会惊诧一番。
惊诧过后也是连番追问,她没有勇气直接告诉白母所经历的事,是扯了个谎,说是最近工作都太累了,也想要休假放松一下。
不像是城市里的生活,没有那么多车水马龙,没有璀璨霓虹的夜、生活,节奏也不快,夜色笼罩村里的时候,几乎家家户户也都很早的歇息了。
这样早睡早起的生活持续了两三天,白娉婷冲着爬高的太阳深深呼吸,好像失去孩子的苦楚能减少许多。
每天下午的时候,她都是会在村子里走一走,沿途也总能碰到认识的人。
老远的,她就看到眼熟的身影,是村长家的儿子彭博,和她年纪相仿,从小就是这个村里的风云人物,常常后面都会跟着一堆小姑娘,现在长得更是精神帅气。
以前她小时候每年寒暑假被白父白母带着回乡下看爷爷时,常常会玩在一起,所以两人关系特别好,只是后来她参加工作了,常常隔个两三年才会回来。
见面打了招呼,白娉婷惊讶的看着他手里牵着的小孩子,“这是你的孩子吗?”
“可不!”彭博笑着点头。
“天呐,真没想到,你竟然不仅娶了媳妇,还都有了孩子!”白娉婷惊呼连连。
“嗨!乡下不都这样么,结婚早,家里到邻村给说的媒!去年年初才在镇里医院生的,这小孩子都是见风长,感觉昨天还在襁褓中呢,今天就开始能自己走路了!”彭博摆了摆手,俯身晃动着自己孩子的小胳膊,“宝贝,来认识一下,这是小白阿姨!”
小孩子年纪还小,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
砸吧嘴了半天,可能是发音比较困难,最后含糊的吐出了句,“白白阿姨……”
白娉婷听后,忍不住“噗嗤”的笑了。
小孩子在那扭动没多久,就往上用力伸着两条小短胳膊,管爸爸要抱,彭博俯身抱起来后,小孩子便在他脸上吧唧的亲了一口。
白娉婷看着那画面,不由自主的失神起来。
彭博见状问她怎么了,她摇头笑了笑说,“没事,只是有些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我倒羡慕你!”彭博打开了话匣子,“在城市里生活多好,哪像是我天天窝在这个小村子里!不过我现在自己家弄了花卉培育,做的还不错,天天有城里人来和我谈单子!”
“那挺好啊,恭喜恭喜!”
“小白,现在我成家有孩子了,也不怕你笑话,小时候我还想着讨你做媳妇呢!每次放假你跟你爸妈来乡下看爷爷时,我都想表白,可怕你拒绝就不跟我玩了!我跟我媳妇说起这件事,她还笑话我来着!”
“哈哈!”白娉婷大笑起来,“不介意的话,带我去你家见见你媳妇吧!”
“这介意什么,走!”彭博热情的扬手。
在村长家里待了很长的时间,傍晚的时候,白娉婷婉拒了彭博留她吃饭,踏着夕阳的往爷爷所住的几十年老房子走。
临近时,她注意到狭窄的乡村小道上停着辆军绿色的普拉多。
白娉婷看到那款车型,以及车牌号,心里顿时一颤,朝着院子里望进去,果然里面看起来热热闹闹的,好像有客人来了。
“婷婷,你可算回来了,手机也不带!”
她才一踏入院子里,腰上扎着围裙的白母就迎了出来。
客厅里来了不少人,都是附近住着的邻居,而坐在最中央的,是穿着黑色西装的郁祁汉,露出白色的衬衫领口,皮鞋程亮,手里端着杯不知谁塞在手里的茶杯。
来的邻居们都围着他在唠嗑,白娉婷听在耳朵里,“女婿”、“孙女婿”等关键词让她头疼谷欠裂,后悔回到乡下的时候,没有立即和白母说。
其实是她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白母过来拉着她往里走,“愣在那做什么呢,还不赶紧的过来,就等你回来吃饭!”
“阿汉下午就过来了!你也真是的,他来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之前你爷爷从冰城回来时还拉着他手让他到乡下,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四方的餐桌,上面已经摆好了饭菜。
邻居们见他们要吃饭,没吃饭的也都回家吃饭去了,吃过的就还留在这儿,眼睛都还放在郁祁汉的身上。
“阿汉,快来,陪我再喝一盅!”白父很是高兴,拿着白酒瓶的笑呵呵。
“好。”郁祁汉双手接过酒杯。
白娉婷环顾了眼剩下没走的邻里,这个时候更没办法张嘴,否则岂不是让家人在邻里面前丢脸,什么也没说,她抿着嘴唇搬板凳坐下。
晚饭结束以后,外面天色也黑下来,来参观的邻里也终于都各回各家。
“你什么时候走?”白娉婷拉着他到了旁边的角落,凝声质问。
郁祁汉薄唇微抿,没有回答她。
白娉婷见状,压低着声音怒道,“郁祁汉,我跟你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们好聚好散!你是不是逼我现在告诉我爸妈咱们完蛋了?你最好趁明白赶紧走,否则到时候我妈会拿着扫帚打你出去!”
“就当是演戏,也不行么?”郁祁汉望着她,眸光幽幽。
“……”白娉婷被他语气里的乞求,捏紧了手指。
唾沫咽了咽,她最终在他幽深的目光里,什么也没说,拂袖的转身走了。
捡完碗筷的白母走过来,经过观察后的问,“阿汉,你们两个吵架了?”
“阿姨,我们……”郁祁汉突起的喉结在滚动。
“没事没事!”白母打断他的摆了摆手,还拍了拍他肩膀,“不用跟我解释,你们两个年纪轻,吵个架什么的这都很正常!阿姨理解你!”
在这里没什么饭后活动,基本看没多久的电视,就都哈欠连连了。
里外屋忙活着的白母,招呼着说,“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我刚把被褥都抱进去了,阿汉,你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赶紧洗洗休息吧!”
“我不和他一个房间!”始终不发一言的白娉婷,出声道。
“你这孩子!”白母不高兴的皱眉,不明原因数落起不懂事的女儿来,“哪还有多出来的房间,阿汉不和你住,让他上哪儿住!”
“阿姨,我睡方厅的长椅就行。”郁祁汉把话接过来说。
他也很想像以前那样和她住在一个房间里同牀共枕,可是他也知道,她现在有多排斥自己,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怎么行呢,现在气温这么低,睡那非感冒了不可!”白父在旁边也是不赞同说。
“没事,我身体好。”郁祁汉看了眼冷着脸的白娉婷,他表示说。
白母自然不可能让郁祁汉睡在长椅上,但见女儿态度异常坚决,最终只能自己抱着被和女儿睡,让他去和白父以及爷爷挤在一个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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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太阳光还是金灿灿的。
厨房里灶上的锅冒着热气,白白的雾气萦绕着,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白娉婷穿上了厚实的呢大衣,被白母推着和郁祁汉走出了院子,“你们两个出去走走,小河那边空气可好了!”
对于在冰城发生的事情都不知情,白母还权当两人闹了别扭,这两天里都试图营造机会的让他们和好。
白娉婷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他往出走。
村尾的地方,有一条几百米宽的河流,是从后面山上潺潺流淌下来的,这个时候最上面一层已经结了冰,远远的蜿蜒着。
从桥上走过去时,迎面遇到了只身一人的彭博,两人很亲近的打了招呼。
待对方走远后,郁祁汉沉着眉眼问,“那是谁?”
“暗恋我的对象!”白娉婷故意耸了耸肩,也不算撒谎,“怎么样,还不赖吧,是这村里最帅的!”
手机在这个时候刚好响起,是闺蜜叶栖雁打过来的,询问她这边情况如何,同时也是说了一下自己的近况。
曾经的初恋叶寒声始终执念的放不下,成为了池北河同父异母的兄弟,而池父为了怕兄弟为了个女人反目成仇,想方设法的拆散他们,最终池北河决定放弃池氏总裁的职位,带着叶栖雁和女儿定居国外。
白娉婷听了以后自然会是激动,很高兴自己的闺蜜能遇到如此托付终身的男人,同时也更为心酸自己。
顾海东背着她有了女人,而他在她以为爱情很美好的时候,成为了别的女人的未婚夫……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是不是她根本不值得人爱?
知道闺蜜叶栖雁那边事情很多,怕会担心自己,语气里也故意开朗轻快,“我这边凡事都好,乡下空气也特别好,每天早睡早起的特别舒服。而且我跟你说,还有帅哥呢……”
手中的手机忽然被人夺了过去。
“喂,你干什么!”
白娉婷低叫的去抢,郁祁汉干脆的给关了机,俊脸阴沉的能滴水。
“郁祁汉,你够了没啊!”忍了两天的情绪终于爆发,就好像忽然到了一个临界点,终于是崩不住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睁的大大的,里面却蓄满了泪水。
她上前抢不到手机,拳头就砸在了他的胸膛上,“你不好好在冰城当你的郁副总,当人家的未婚夫,追我到乡下来到底做什么?我不会对你念念不忘,现在把你当成是路人,从身边来了又去不行吗!”
郁祁汉任由着她砸,希望她能够再用力一些,让他能再疼一些。
“呜……”白娉婷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我跟顾海东爱情长跑了七年,他最后背叛了我,没关系,我依旧能咬牙的站起来!我遇到了你,把心交给了你,可你又给我插了一把刀!我依旧告诉自己没关系,我现在弄成这副模样,你是不是觉得不够惨啊!你非得看着我崩溃才甘心吗!”
从得知他联姻到两人结束,再到孩子从身体里流掉,白娉婷始终都没有痛哭过。
所有所有的苦楚都压抑在心底,此时全部都喷涌出来,她即便是咬紧了嘴唇,身体还是哭的一抖一抖的,整个人颓然的蹲在了地面上。
双手环抱着肩膀,白娉婷嚎啕的啜泣,“郁祁汉,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郁祁汉跟着她一块蹲下,单膝的跪在地面上,握着她肩膀的手指颤了又颤,无力的苦笑喃喃,“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又能说什么……”
一个多小时后,两个人从外面回来,晚饭也已经差不多,白娉婷进门后,低头直接进了房间,一直再没出来过,而立身在窗前的郁祁汉,整个人亦是僵硬。
白母看两人丝毫没有和好的迹象,反而比之前更为恶化,不禁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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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的夜空,浓黑且纯粹。
白娉婷夜里醒来,觉得口渴,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从炕上爬下来,怕吵醒白母,踩着拖鞋摸黑的走出房间。
到了厨房里暖瓶兑了杯温水喝,她原路返回,眼角余光忽然闪烁了下,脚步不由自主的顿了顿,偏头望过去,方厅的长椅上坐着个人。
她皱了皱眉,纳闷的走过去了两步。
郁祁汉半欠着身子坐在那,手肘抵在膝盖上,手指间飘着的白色薄烟萦绕在周围。
白娉婷见是他,后悔的转身想往回走,可是他的脚步更快,从后面攥住了她的手腕,“婷婷,能不能拜托你陪我坐一会儿?”
他的声音太低了,黑暗中一双狭长的眼眸。
犹豫了两秒,她鬼使神差的被他拉着走了过去,隔了些距离的坐在旁边。
她刚坐下,郁祁汉掐断了在手指间还燃着的烟,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罩在她的身上。
“我不用……”白娉婷皱眉的拒绝。
“披着吧!你会着凉。”郁祁汉手上用了些力,不让她闪躲。
白娉婷没跟他多推搡,怕会吵醒了已经睡下的家人,只是宽大的外套还带着他的体温与气息,是她哪怕屏息也无法忽略的。
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她看了眼他的手边放着的东西,“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郁祁汉闻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她。
“这不是二哥送你的汽车模型?”
白娉婷对此物比较有印象,还是之前他生日时,郁祁佑托她帮忙转交给他的,想到他的生日,怎么感觉是好久以前了呢……
“嗯。”郁祁汉点头,摆弄在手里,“像是这种的汽车模型我有很多,每年我过生日,我二哥都会送我一款,都是精挑细选的,已经成为了习惯。每一年的我都很珍藏。”
白娉婷听着他说,忍不住问,“你二哥他……”
郁祁汉英俊的五官顿时蒙了一层灰。
他低眉,沉默的掏出了手机,以前拿着手术刀修长如玉的手指,在屏幕上面轻划了几下,然后递给了她。
白娉婷不解,伸手接了过来。
“这是……?”她看了以后,仍旧不解。
“我二哥。”郁祁汉突起的喉结艰难滚动。
“二哥?”白娉婷一下子睁大眼睛。
手机上是一段录的视频,十多秒,可是画面和内容却像是静止了一般,病牀上躺着的人一动不动,身上插满了管子,口鼻上罩着氧气罩,只有周围的仪器在工作。
白娉婷手指轻微抖动起来,“怎么会……他……”
郁祁佑出车祸的事情她知道,但从未想过会如此严重。
“从出事故到现在,一直都没醒过来。”郁祁汉望着前方不知名的一点,声音低而绝望。
“大脑皮层功能受到严重损害,丧失所有的意识活动,只有皮质下中枢维持自主的呼吸运动和心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可能很快,也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没错,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植物人。”
植物人……
白娉婷握不住手中的手机。
跌落在地面上,发出了沉沉的一声响。
郁祁汉俯身,捡了起来,“我跟你说过,我是郁家的私生子,八岁以后才被接回到郁家。”
“大哥和二哥是阿姨生的,但我在郁家没受到任何排斥,反而他们都很照顾我,没有豪门中所谓的勾心斗角。跟大哥相比较的话,我跟二哥更亲近一些,也属他对我最好。小时候我总是闯祸,但每次捅了篓子都是二哥挡在前面,爷爷还在的时候,替我挨了不少揍。”
郁祁汉回忆起来的时候,眸里染上了几丝笑意,可很快又有更多的惆怅。
“除了我,郁家每个人的人生都被安排,大哥上军校、参军,二哥念MBA、从商……”
“公司全靠着二哥在撑腰,可现在他躺在ICU里,所有的股东都乱成一锅粥,哪怕消息藏下,但也阻挡不了股票大跌,有的是人想接手公司!二哥毕业就开始涉足商业,我是看着他一点点将公司发展到今天,他对我那么好,我不可能看着公司拱手他人,更不可能让它垮……”
“没有办法,只能我站出来,接替我二哥。”
“可是单凭我自己的力量,太单薄了,所以,必须和大鸿集团商业联姻。”
郁祁汉狭长的眼眸里已经涣散了光芒,声音云一般的淡,却重到喉咙沙哑。
“婷婷。”他侧过脸望向她。
白娉婷对上他漆黑中泛红的眸子,心头不禁震动。
郁祁汉勾了勾薄唇,弧度却那样涩然,“我也想像北河那样,带着你走!”
“可是不行……”
很快的,他无力摇着头。
他那样一瞬不瞬的望着她,黑色的瞳孔弥漫着一层仓皇的灰色,“如果可以,我宁愿选择不姓郁。但我不能选择,这是我的事,我得扛。”
不爱江山爱美人,这种魄力郁祁汉他也有,他原本就是政商都不屑,选了医生的职业。但和池北河的情况不同,二哥躺在医院,公司乱成一团,会牵扯到整个家族。
他能依旧不闻不问不管吗?
不能,他不能。
“孩子的事情,是我该和你说对不起。”说起孩子的事情,声音里控制不住的有些抖,那是他们两个同样的殇,“对不起婷婷,我让你失去了孩子,我们的孩子。”
郁祁汉掏出了根烟来,打火机点燃,并没有抽。
这样近的距离下,在他占据的那团阴影中,烟雾裹着红色的一点光,隐隐约约的,却只能看到一团灰。
一根烟那么燃尽,他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白娉婷缩着双脚在夜里,将额头贴在膝盖上,耳边还盘旋着他最后的男音:“婷婷,我从来没有跟你玩风花雪月,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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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村子上方开始有炊烟袅袅。
白母在厨房忙碌好了早餐,在院子里外环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郁祁汉的身影,问丈夫一脸茫然,她推开房门的进来问女儿,“阿汉呢?”
白娉婷坐在炕头的一角,双手抱着膝盖,像是没有听见。
“我问你话呐,傻了啊!”白母走过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白娉婷抬头看了眼白母,低声吐出两个字,“走了。”
“什么时候?”白母惊讶的问。
“昨天晚上就开车走了。”白娉婷低声的继续回。
“什么!”白母不禁低呼,“连夜就走,都等不及天亮?你们两个吵架了?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到底让我说你多少回!以前跟顾海东的时候,天天就跟着你操心!现在遇到阿汉这么好的男人,你又……”
“妈,我怀孕了。”
白娉婷抿着嘴唇,出声打断了白母。
“啊?”白母看向女儿。
眼前一阵模糊,她声音里带了哭腔,“可是又流掉了……”
白母闻言,愣了两秒,一下子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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