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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那天,陆子筝提早起了床,洗簌完毕,简单地热了杯牛奶吃了两片面包后,就按着与连萱约定好的时间,提早了五分钟出门,准备候在门口,等待连萱出门。
意料之外的是,陆子筝一打开门,便看见,连萱竟已经等待在门边,一副准备完毕的模样,一手提着挎包,一手提着……一袋早餐?
看见陆子筝出来了,连萱立即站直了身子,歪了歪头,乌发洒落一肩,温柔一笑道:“早上好,早餐吃了吗?”说着,她把一手拎着的豆浆和包子往上稍稍提了提,解释道:“我早上晨练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了早餐,给你带了一份。又担心太早了你还没起,就一直没敢敲门,在这里等着,看看会不会凑巧碰到你出来买早餐。”
陆子筝轻轻地合上门,看着她,咬了咬唇有些尴尬道:“我已经吃过了……”
连萱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便摇了摇头,一副不甚在意地模样笑道:“没关系,我只是担心太早了,和你惯常作息不一样,怕你顾不上吃饭。”说完,她一边转身开门,一边请求道:“那你稍等一下,我把它放一下就出来。”
陆子筝轻轻地“恩”了一声,看着连萱转身进门的身影,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
所以,她是有多早就开始在门口等着了?
由于时间还比较早,晨光和煦,凉风习习,街道上是少见的空空荡荡。陆子筝和连萱距离不远不近地并肩走着,她细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淡淡道:“好像来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观察这条路两旁的风景。”
连萱歪了歪头看陆子筝,像是来了兴致,笑道:“我来这里以后,每天都在这周围晨跑,所以这条路附近,倒是熟悉的很。”她伸手遥遥一指路的前方,自若地介绍道:“喏,你看那个花坛,那里有一条小路,从那里拐过去,就是一个公园。每天早上,里面都有很多跳舞、打太极的老爷爷和老太太,精神头倒是比早晨大部分睡眼朦胧的年轻人要好上许多。然后出了公园,再往前一点点,有一个名人故居,看起来十分古朴,建筑风格较之周围别具一格,我一直想着有机会要进去看看。然后再往前一些……”
连萱说起这些,有条不紊,如数家珍。陆子筝便侧着头看她,一副饶有兴趣,听得十分认真的模样。
连萱顺着这一路介绍下去,介绍完之时,x大竟也近在了眼前。
陆子筝忍不住莞尔,对连萱开玩笑道:“看起来,比起我,你更胜任导游这一职,晨跑是个好习惯,不仅锻炼身体,还开阔眼界。”
连萱也温婉地弯了弯唇角,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犹豫了下,邀请道:“晨跑确实不错,那你有没有兴趣,早上和我一起锻炼一下,我正好一个人还有些难坚持下去。”
她看着陆子筝,脸上笑意盈盈,眼神自然大方,像这真的不过是随口玩笑的一个提议罢了。只有连萱自己知道,当这句问话出口后,因着期待,她的心跳,有多么的急促,手上薄汗涔涔。
然而,陆子筝像是一无所觉,只是随意轻轻一笑,便摇了摇头婉拒道:“我懒,哪里起得来,还是让我多睡一会吧。”说着,她大步流星地往x大走去,招呼道:“快点走吧,一会太阳就要热起来了。”
连萱看着她的身影,点了点头,微不可觉地黯了黯神色,长长地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因着陆子筝手上的校园卡,她们两个人轻轻松松地就进了x大。陆子筝提前做好了准备工作,计划好了观光路线。她拿着地图,带着连萱从东大门进,沿途绕着圈往西走,一路边走边介绍,还负责帮忙拍照,除了拒绝与连萱一起摆pose拍照让连萱觉得失望之外,倒是一个尽职尽责诚意十足的导游。
临近中午的时候,太阳渐渐毒辣了起来。陆子筝和连萱两人都是一身露胳膊露腿的连衣裙,没晒一会,两个人就都有些撑不住了。
陆子筝找了个有树荫遮蔽的地方,停了脚步,从包里取出了伞。她微微一侧头,就看见连萱双目灼灼满目期待,有些可怜地望着自己手头上的伞。陆子筝一猜就中,明知故问道:“你没有带伞?”
连萱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陆子筝撑开了伞,淡淡笑道:“那一起遮吧。”
连萱便眉眼一弯,点了点头,靠近了些陆子筝,躲进了伞里。两人再次要动起脚步,走出林荫之时,连萱自然地更靠近了一些陆子筝,用右手轻轻地挽住了陆子筝的举着伞柄的那只手。
陆子筝因为自己喜欢女生,且除了江怀溪和许柏晗外,没有其他什么亲近的朋友,所以对于肢体上过分亲近的接触,有些格外敏感和注意。
在连萱贴近她挽住她手的一刹那,陆子筝就不由得僵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然。下一秒,陆子筝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换了一只手撑伞,说道:“好像这只手举着更方便一点……”说话间,她不动神色地离开了些连萱,近乎半个身子,都到了伞外,暴露在了阳光下。
连萱哪里能真的不注意到陆子筝这样刻意远离的动作,她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就浅淡了些。她黯了黯双眸,接过了陆子筝手上的伞,装作一无所觉,用如常的温柔口吻道:“我来撑吧。”说着她把伞往陆子筝那边偏了偏,把陆子筝整个身子笼进了阴影中,而后,她身子往伞外离了离,主动与陆子筝拉开了距离,不远不近,距离恰好。
陆子筝摸不清连萱有没有发现她的刻意,只是两人都没再多说什么,只保持着这样的距离,一路行进。往东苑食堂走去。
在东苑食堂吃过午饭后,她们在食堂稍作了休息,就一起去往了图书馆蹭空调,躲开了午后最毒辣的太阳,等待再次动身的时机。
午后两点后,天突然渐渐阴沉了下去,阳光也渐渐消失不见。陆子筝心里忍不住笑道:江怀溪难得看一次天气预报,好像有点准的厉害,真是一副要下雨了的样子啊。
于是两人便立马动身离开图书馆,趁着难得的阴天,开始了下午的观光。沿途,路过了科技馆,历史悠久的财经教学楼,航海宿舍楼,别有风味的各色书吧咖啡厅,远近闻名的白鹭洲保护地,陆子筝出乎连萱意料的,说起这些地方的历史,头头是道……她哪里知道,陆子筝是真下了大工夫的,把这一次带她观光的机会当做预演,希望下次和江怀溪一起来的时候,能让江怀溪对自己大吃一惊刮目相看。
到了傍晚,她们从海外教育学院外的特色书店出来,准备往西校门出去的时候,陆子筝突然就觉得有什么凉丝丝的东西打在脸上。
连萱在她的身旁,一贯温和稳重的声音突然带了些兴奋,说道:“要下雨了……”
说话间,又有几滴豆大的雨水打在了陆子筝的身上,陆子筝不假思索地就歪了头,低了肩头,要从包里取出方才收好的伞。
不料,连萱却比她更快上了一步,飞快地从她的包里取出了一件开衫单衣,靠近了陆子筝,举起手,把衣服摊开遮在自己和陆子筝的头上,对着陆子筝紧张道:“前面有个小亭子,我们快点跑过去避一下雨吧。”
陆子筝一手还拿着包里刚取出的伞,见状微微讶异轻声“啊”了一声,有些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连萱用胳膊轻轻推了一下身子,被她带动地跑了起来。
雨又下大了一些,连萱一个人撑不起单衣,雨点洋洋洒洒地搭在了陆子筝和连萱的脸上。陆子筝为避雨,条件反射地伸手帮着她拉过了单衣的一角,撑了起来。她一边跑的气喘吁吁,一边歪了头看着一旁一边跑一边笑的连萱,脸上一片茫然不解:明明有伞的好吗?
好不容易跑到了能遮雨的勿忘亭里,陆子筝累的软了身子,靠着亭柱子粗粗地喘着气。气稍顺了那么一点,她就想问连萱,为什么不用伞。然而,她一转过头,就看见连萱抱着那件单衣,眉目温柔地一瞬不瞬凝视着自己,酒窝的温柔笑意,几乎要满溢而出。
陆子筝心里莫名地沉重了一下,转开了视线,不敢与连萱对视。她听见连萱声音温润,语气柔和地笑问自己:“你是不是奇怪明明有伞我为什么不用?”
陆子筝轻轻地点了点头。
连萱眨了眨眼睛,眉眼温柔,解释道:“其实我也只是一时兴起,那衣服本来是备着太阳太晒的话穿起来遮阳的。”顿了顿,她的笑意里又有些难得的羞赧:“我以前看电影的时候,每次看到那些看起来很罗曼蒂克的桥段,比如男女主人公这样在雨中奔跑躲雨之类的,都会觉得很幼稚不现实,但其实心里挺羡慕的。如果能找到一个让自己愿意不顾一切陪着一起幼稚疯狂的人,两情相悦,也是难得的幸运。”
说完,她看着陆子筝,眼里有了些狡黠的笑意,补充道:“所以今天天时地利人和,我就忍不住任性幼稚地犯了一回蠢。虽然以我惯常的思维来看,真的是幼稚愚蠢地难以直视,但是,哈哈,感觉好像还不错。”
陆子筝被连萱眼中温柔坦荡的笑意和干净的向往所震慑,摘下了面具做自己的连萱,和端丽温柔的外表不符,出乎意外地有些孩子气的可爱。陆子筝看着她,抿着唇微微一笑,挪揄道:“所以,你是想说,其实你的心里住着一个浪漫的小女孩是吗?”
连萱有些不好意思地顺了一下自己耳边的头发,笑意盈盈没有否认。她看见陆子筝的额发被雨水打湿,软趴趴地有些凌乱地贴在了额头,便从包里拿出了纸巾,抬手自然地就要帮陆子筝擦拭,眼神温柔。
陆子筝像是突然受到了惊吓的小鹿一般,仓惶地向后跳了一步。而后,她又像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动作太大了点,补救般地避开了连萱的目光,接过她手中的纸巾,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她草草擦了几下后,看了看外面已经渐渐变小的雨势,装作自然地玩笑问道:“浪漫的小女孩,雨小了,我们回去吧,你要不要试试不撑伞在微雨中漫步啊?”
连萱在陆子筝仓惶退开之时,抬着的手有些尴尬地在空中停了一会,而后,渐渐收紧五指颓然放下了。她目光沉沉,神色淡淡地看着亭外的细雨绵绵,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听到陆子筝的问话,连萱收敛了神思,露出了一抹微笑,淡笑着答应了她:“好啊,不过,你要是因为这个感冒了,我不负责哟。”
陆子筝只是淡淡笑着摇了摇头,道:“自然不会。”说完,她迈开了长腿,率先走出了勿忘亭,步入了蒙蒙细雨中。
连萱站在亭外,注视着陆子筝长发披散于身后,随风摆动,在这微雨红尘中,美如画卷,不免心驰荡漾。她回过了身,微微抬起了头,看了一眼亭子的牌匾,低沉了表情,又有些黯然神伤。“勿忘亭,勿忘勿忘,还有谁在念念不忘……”
在离x大渐行渐远的街道上,在离公寓越来越近的雨幕中,连萱终于按捺不住一路而来的苦涩,带了些期待和怅然,问出口了那句:“子筝,如果,如果当年我没有那么自私懦弱,没有那么多的阴差阳错,我们之间,会不会,不仅仅只是朋友?”
陆子筝走在她身边的不远处,脚步微微一滞,轻轻地嘘气出声,却是冷冷静静的淡然:“可是,连萱,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过去的感情,过去付出过的真心,真实存在,无可否认,也无需否认。如果有如果,除开了那些造成她们分开的阻碍因素,她们当然会一直相爱。只要曾经相爱的心是真的,哪一对相爱的恋人会没有想过天长地久白头偕老。
然而,做再多这样的假设,与现在而言,都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无法打捞。过去她爱过连萱,这是真的,现在,她不爱连萱了,这也是真的。
为什么江怀溪和连萱都要问她这样的问题呢?又或者,她们都希望自己能给她们什么样的证明?
陆子筝的声音,轻轻淡淡,飘飘渺渺:“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不是吗,我们还是朋友。”
连萱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只是低着头,没有回应陆子筝。
其实,很多年里,陆子筝都认为,分手后是无法成为朋友的,因为,真的相爱过,面对彼此太过残忍。而现在,因为江怀溪,因为连萱,她突然明白,分手后无法成为朋友,大抵是因为彼此有怨、或是,依旧有爱,总归,逃不过那句,依旧没有放下。
而今,她能够这样心无芥蒂坦坦荡荡地面对连萱,也不过恰好说明了她真的已经彻底放下,没有任何介怀。
只是,此时此刻,看着一旁寂寂无声的连萱,想到那晚神色晦暗难明的江怀溪,还有近日提起连萱时江怀溪的莫名沉默,陆子筝好像突然领悟了。
连萱好像没有明白,对自己来说,一切早已成为过去,不可挽回;而江怀溪,也许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自信?对她,还是对自己?
陆子筝的脚步渐渐沉重了下来,眉头微微锁起。也许,这样的距离,对她和连萱来说,其实并不适合?
连萱不会死心,怀溪不会安心。
陆子筝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怀溪,即便我一心只参你的禅,有些事,你不点明,我也无法参透。要在爱情里相知相守,也许我们需要学的,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