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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文迎着韩虓责怪的眼神扮了个鬼脸,谑道:“他要没话说我撞墙都行。”一派自信十足的样。
紫郁心里想着这女子太野蛮了,看了看艾文,方道:“素闻‘孤天神剑’韩虓冷酷的面容下从不露笑脸,想不到今日竟是笑得这般开朗。”
其实他所奇怪的事任何人见了也会觉得奇怪。
这样的话,韩虓无从应答,世人对他的理解,以及他对世人展现的自我,不管他承不承认,都是他所不能改变的。一时,他沉默着,以酒去掩饰他的无奈。
“在我面前,虓少爷向来没什么顾虑。”艾文看他神情,知他不好回答,遂帮他解围。
这话直让紫郁误认为是他们之间有些不正常的暧昧关系。他深深地瞥了二人一眼,“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艾文见阴谋得逞,得意地笑笑,又去吃她那大盆的馒头和小盆的瘦肉。
“他奶奶的虎头帮,真他妈不是人养的,竟就这样把我伏虎门给吞并了。”邻桌不知何时又加进了一人,一个看似凶神恶煞的大汉。
许是话到了动情处,三人安静地进食时,突听他猛一拍桌子,愤怒地吼。
虎头帮立足江湖已是数十载,一直是个默默无闻的世人眼中可有可无的帮派。但自六月前换了帮主后,这个帮派就突然扩大帮规,大肆招揽人才,大约于三月前形成了不小的规模。之后便开始觊觎江湖上的小帮小派,试图将他们收拢到自己的麾下,以充实虎头帮的实力。
眼下就有几个小帮小派被他吞并了,其中,伏虎门就是最不幸运的一个。
对此,伏虎门门人均诸多不满,只是他们的门主都已然投降,作为门人的他们又能奈他何?最多也只能是伪装在脸上,愤怒在心里,胆大的偶尔出言牢骚几句。
韩虓之前也听过虎头帮的事迹,但万万没想到虎头帮新换的帮主野心竟是如此之大,不仅招兵买马,而且还兼并小派,却不知下一步又会作何举动。
他于是侧头凝听,希望再知道点消息。他是江湖各大门派推选的盟主的大弟子,如今江湖上发生了这些有违常理的事,帮主不在了,作为弟子的他说来也有些过问的理由,而且似乎也有这个责任。
“伏虎门”这三字艾文在与韩虓等人回轩苑山庄前的那个客栈里听过,因而她听旁边之人谈论时,不觉边吃边凝神静听。
她对古代的江湖事迹有很多好奇之处,在没来古代前,这些都是她好奇而望尘莫及的事,如今这样的传奇故事就在她身边发生,她又岂能错过?
“嘘——”突闻那大汉侧边的精瘦汉子悄声道:“小心隔墙有耳。”
“呵呵,真笨,明明是隔壁有耳嘛!”艾文暗自嘲笑。她位置离那三人最近,即便他们说得小声,还是一字不漏地灌进了她的耳里。
先前说话之人名叫赵雷,闻言后,他似也怕这话传到虎头帮那里,而引起虎头帮对他的仇视,于是赶紧压低了嗓子,道:“于凌兄说的极是,还是小心为妙。”
“敢问赵雷兄,虎头帮怎的就盯上了你伏虎门呢?”赵雷对面的那人外号黑蜈蚣,瘦骨伶仃的,生得一口的龅牙,语声一压低,说得就有些不清了。
提起这个,赵雷顿时气得脸上青筋暴涨,他恨声道:“那帮龟孙子,竟然说俺伏虎门的名字有欺他虎头帮之嫌,是以,要俺伏虎门臣服于他虎头帮之下,从此取消伏虎门的名字。前不久那帮龟孙子就率领大众亲自到俺伏虎门来,杀了俺伏虎门的不少兄弟……”说得悲戚呜咽。
虎头帮以虎头为名,他伏虎门简言之就是捕捉老虎的门派,以此看来,确实是把虎头帮作为了猎物的对象。只是,以这种借口来欺负他帮他派,确实是够可笑的。
黑蜈蚣深有同感地点头,“如此,那你伏虎门怎还要投降?何不跟他拼了?”
“赵某也是这想法,可是俺门主是个软骨头,被虎头帮堂主一抓,就大叫着投降了。”赵雷言语中满是对自己门主作风的不屑。
“二位兄台还是不要说了,传到虎头帮那里,可能吾等三人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于凌又怕事地提醒二人。
那二人听了,“嗯”了两声,竟真就戛然而止。
艾文听得正兴趣盎然,可是这三人突然闭口不言,搞得她大有余兴未尽的感觉,巴不得三人又继续话题。
等了半响,还未闻那三人发话,她不觉有些坐耐不住,想了想,干脆转身移过去点,对着那三人,做出个不好意思的迷人笑容。如此一弄,害得铁链那头的韩虓也只得往她这边移一移。
三人陡见转过身来的女子如此之美,刹时,表情呆滞地盯着艾文,竟连张大了准备吃饭的嘴巴也忘记合上,真可谓是秀色可餐。
如此貌美的女子,他们几时见过?恐怕今生也只此一个。
“三位大哥,怎就不说话了呢?”艾文坐过去便问。
三人一时反应不过来,单是色迷迷地盯着艾文,对艾文俱是垂涎三尺。再睁大点,眼珠子怕就要掉出眼眶了,
艾文一见他们三人的熊样,心中烦闷地嘟囔:“切!看美女露出这样色迷迷的表情,真是没水准。”
她敲了敲桌子,提示一下那三人,道:“犯什么傻呀?虎头帮的事继续说呀。”她感兴趣的事总要掏个明白才甘心。
“虎头帮?”陡闻虎头帮,那三人倏然惊醒过来,面上冒出些恐慌之色——背地里谈论虎头帮的缺点本是虎头帮的大忌,他三人容他人听到又焉能不怕虎头帮知晓的道理?只是,怕虽怕,这三人的双目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艾文,似是怕她突然消失了似的。
艾文有些忍无可忍了,又道:“虎头帮是个什么样的帮派呢?是不是天天抱着个虎头作威作福啊?”
三人闻言,虽不曾移目,却是焦虑地皱了皱眉,最后还是那个叫赵雷的莽汉把持得住,道:“敢问姑娘是谁?怎么会问起这事?”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怕遇到虎头帮的奸细,惹得大祸上身了还不知道。
“你们别怕,我又不是虎头帮的人,其实,我忍虎头帮都忍了很久了。”艾文豪爽地帮三人壮胆。
“哦?真的?”三人一齐疑惑地问。
“当然是真的了,虎头帮做的那些事,本姑娘没一个看得顺眼的。”吹牛向来不打草稿。
“如此真是太好了。”三人眼睛一睁,仿佛遇到知音,对艾文也渐渐地放松了警惕。敢对虎头帮出言不逊的人,就绝不是虎头帮的人,这是他们理解的一点人世道理。
韩虓听了她的话,暗中不觉好笑。艾文连虎头帮是个什么样的帮派都不知道,又怎能忍他很久了呢?可是这口气,倒像是虎头帮早都是她的死对头了似的……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艾文确实是有一套超人的本领。
果然,那三人在艾文的引诱下,竟就把艾文所不知道的虎头帮的事迹一一道了出来,不了半响的时间,几人便混得仿似熟人一般。
艾文的交际一向赶得上国际上的水准,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她都有办法搞得定。是以,这三人,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而这三人,也如同鬼迷心窍一样,嘴巴一张,所有的话都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艾文把虎头帮之事问完后,知道了一些虎头帮在江湖上的猖狂行为,以及新上台的帮主似要统一江湖一般,丝毫不把江湖人士放在眼里。
眼下已是没有要问的了,艾文正想转身,却听龅牙黑蜈蚣压低了声音,“告诉大家一个确切的消息,虎头帮不久后便要在江湖上宣传他们的帮规帮义,不过为的是什么,却是没有人知晓。”
说是告诉大家,眼光却是一个劲的瞟着艾文,明显地他所谓的大家只是艾文一个人而已。
“怕是像基督教的圣徒传教一般哦!”艾文想想那情形,不由得发表看法。
那三人并不知道基督教为何物,只是这话是由美女的口道出,三人便不住地点头了。
于凌微一动容,“这么机密的事,黑兄怎能知晓?”
黑蜈蚣卖弄地一笑,“黑某自有黑某的办法。”
艾文见他们对江湖之事如此的了解,于是想问点有意义的,道:“如此神通广大啊,那你可知道蓝小千?”还是赶快把蓝小千的行踪搞清楚,少走些弯路为妙。
一听神偷蓝小千,黑蜈蚣顿时来劲,口沫横飞地吹,“这蓝小千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这段时间在江湖上传得是沸沸扬扬的。听说藏宝图便是从他那里传出来的,那小子偷盗的本领江湖一绝,至今没人比得上,几近神通了。听说有一次,连人家女人的红肚兜也被他偷出来了呢。”说得憋笑不已。
“什么样的藏宝图?他怎会有呢?”艾文眉峰一抬,又来了兴趣。
赵雷有模有样地思考一阵,道:“谁知道呢,那小子一双伸手偷遍天下,弄到的东西多得几仓库都装不完。那藏宝图的事,估计从谁的身上偷来的他也记不清楚了。”
“那你们见过那藏宝图吗?”艾文好奇心越来越浓。
“幸好未见到,若是见了,恐怕此时也不会活得这般轻松。”于凌言语间隐隐有些庆幸之意。
黑蜈蚣“嘿嘿”一笑,“不过黑某倒是很想见它一见。”
于凌眼神奇异地向黑蜈蚣一射,“难道你不怕惹祸上身而被人追杀吗?”
这说法,想必得藏宝图之人定是日日被他人追杀。
艾文流目扫了扫三人,“莫非三位此番出门也是为了那藏宝图?”
黑蜈蚣阴测测地一咧嘴,“姑娘真是聪慧,一猜即中。”
“那蓝小千在哪你们可知?”对艾文来说,蓝小千可比那藏宝图重要多了。
“蓝小千大概也到了秦国一带,因他被人抢了藏宝图,也是急着要寻回。”于凌抢先向艾文表现。
“哦!”终于又知道蓝小千的消息了,艾文顿时双星发亮,兴奋得直想跳。
几人见她对江湖事件如此感兴趣,于是便卖弄似地在她面前表现,好让她多停留一会,同时也让他们飘飘然地享受着和美女共餐的乐趣。
而艾文在他们口中也了解到了近来江湖上发生的所有大小事件,这些传闻轶事,比起她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以及电视剧不知要精彩离奇多少倍。也是到了现在,她才真正的对这个所谓的江湖有个大体的印象。
江湖向来是血腥的、激烈的、令人恐惧的,只是艾文还未真正的把自己溶入这摊血腥的江湖中,因而她对江湖并不感到恐惧,反而更多的是好奇和兴奋。
那几人说到精彩处,不住地比划着动作,以渲染事件的感染力;话到枪杀掠夺时,更是声色俱动,口沫横飞地发表议论。看样似乎是想把艾文吓倒,可惜艾文的胆子大得超过他们的想象,听了也是丝毫不为之所动,其间,还感激地把那盆肉端过来请他们品尝,以拉拢一下彼此的关系。
韩虓本在夹肉,却无巧不巧地被艾文反手端走了肉盆,顿时使得他一夹落空,没办法,他只得苦笑着以酒代替。
紫郁一直闷不吭声地皱着眉头饮酒,对艾文的表现极为不满。他心目中的女人一定要温柔、体贴、知书达礼才行,可是看看他老爹给他找的这个……哎……
他一向推崇孔子的三从四德,认为女子就应该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亡从子……
可是这些都是艾文所不可能有的。
孔老夫子的这些迂腐思想早就让时代淹没了,两千年后差不多都化成了灰烬,中国尚且如此,艾文生活的美国更是,况且到现在为止,她似乎还不曾听过这些不公平的规矩。
艾文虽在听着,但她不是白痴,她也留意到了这些人看她的眼神。那三人的目光动不动就往她身上瞅,搞得她越来越不自在,渐渐地感觉到了这古代的男人也不是好人。
她先前还抱着一颗尊敬的心来对待这些老古人,可是这些人看她的模样竟是这样的污秽,渐渐地她恨不得甩几巴掌出去解恨。
她端那盆肉,一是为了拉拢关系,叫三人高高兴兴的说;二是想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别六只眼睛都盯着她,结果她失算了,这些长相贼眉鼠眼的男人,在漂亮女人面前压根就是野兽。
艾文有些想惹祸的冲动,她侧头瞟了紫郁一眼,忽地一个邪邪的念头冒上心头,于是,好笑地一勾嘴唇,决定帮紫老前辈的这个乖乖儿惹惹祸。
但她还未行动起来,余光中却忽见黑蜈蚣的那只黑大的手掌向她这边悄悄地游移过来。她刹时一惊,忙缩回放在桌上的手,一下起身,“啪”的一掌扇到黑蜈蚣对面的赵雷脸上。
艾文使的这一手,在缩手之时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她正是想以声东击西之法来引起更大的矛盾。不过,这一巴掌打上去,她还是觉得有点对不住赵雷,毕竟人家赵雷眼神虽然讨厌,却还未有动手之意。
众人一闻这“啪”的轻脆响声,俱是疑惑地掉过头来瞄向艾文,搞不懂这女子何以突然发怒。
艾文打了人,硬着头皮叱道:“你干嘛吃我豆腐?”
那赵雷一呆,不解这“吃豆腐”之事从何而来,他是有这个想法,可还没这个举动啊。他是狂暴之人,顿时跳将起来,喝道:“姑娘莫要无事生非。”
艾文被他打雷般高昂的喝声吓得一跳,道:“不是你吗?”迭不失又“啪”的一巴掌甩到黑蜈蚣的脸上,“那定是你了?”
她对黑蜈蚣色迷迷的模样很是看不惯,这一巴掌打上去当真比打赵雷的重多了,而且也没有愧疚之感。只是,如此惹祸实在不是她的作风,说来这些都得怪紫郁,谁叫他是紫老前辈的儿子呢,紫老前辈要是没儿子不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吗?
两人被她这一耍,齐刷刷地站起来,忿恨的盯着她,那气势大有不报此仇非君子的意思。
见两人吃了亏,于凌也是站起了身子,“想不到姑娘翻脸如此之快,吾等实在是小看了你……”
艾文趁他说话之机,赶快转到韩虓身侧以求庇护,却是朝紫郁道:“紫郁公子,这几人太色了,麻烦你帮我教训教训他们,好让他们知道外边的花采不得。”
紫郁见她适才与那三人谈话如此投机,没想到这会竟然反目成仇了,当下对她的为人极为不屑。他心中有火,“刷”地一下拔出剑来指向那三人,冷道:“若不想死就快滚。”
“紫郁公子,没必要杀人呀。难道你很喜欢杀人吗?这样不好耶!”艾文惹祸无意于严重到事关人命的地步,她于是赶紧阻止,只是阻止了后还不忘损紫郁两句。
紫郁鼻中不屑地一哼,冷目瞥向她,“韩虓杀的人可比我的多,你怎不说不好呢?”
“呃……是嘛?”艾文哑言。
陡闻韩虓之大名,那三人忙胆战心惊地瞄向他二人,一见韩虓悬挂在腰间的剑,俱是倒抽了口凉气。韩虓身边的女人谁人敢惹?谁人敢碰?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几人很是识趣,拾起桌上的武器,不爽地抱拳,由于凌开口道:“原来是‘孤天神剑’韩虓在此,吾等献丑了。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说完,一溜烟狼狈而逃。
艾文揉揉手掌,又坐回了原位,“这么快就撤了,切!真不好玩。”
“真是红颜多祸水!”紫郁插回剑,脸有不悦。
“你的手怎么啦?”见艾文揉手,还貌似有些疼得难忍的样,韩虓于是发问。
“适才打人打的。”艾文窘然一笑,“呵呵,还真是疼。”
“这么说你是在自讨苦吃喽!”打别人都能把自己打得疼成这样,韩虓暗中也是好笑。只是,他哪里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打别人的同时,自己其实也是在挨打。
“呀——”艾文察看察看手掌,却忽地惊叫起来,“我手上的刀疤怎就不见了?居然还一点印痕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呀?”
陡闻她的惊言,韩虓移目过来,一看也觉得奇怪。艾文为救轩少虎明明在手掌上割了长长的一道伤口,这会怎的竟完好如初了?仿似从未受过伤一般,就连艾文那会胡闹时割伤的手腕也是没有一点伤痕,毫无瑕疵的手腕晶莹如玉。
两人一时也参不透这其中之奥妙,光是惊奇的来回望着,任何人被割伤了多多少少都会留下点疤痕,却惟独艾文没有,这得算哪门子的原因呢?
说来,这还得归功于紫金花的特效,艾文吃得多了,不仅不容易中毒,甚至是体质也有了些奇异的变化。
“哇塞!没疤痕真是太好了,我之前还怕被人笑话呢,哈哈哈,老天真是太光顾我了,耶!”艾文细细察看了一遍,高兴得爽死。
韩虓沉吟着看看她,“你确实是有些奇怪。”
“嗯——说的也是。”弄不明白的事艾文也懒得去追究,但她突然想起了紫郁说的话,水眸一睁,瞄向紫郁,“哎,对了,你刚才说的什么?什么红颜祸水?”
见紫郁不搭理,又道:“怪事了,既然都知道了红颜是祸水,那为何你们男人还都这么喜欢美女呢?”
一句话顿时把两人问得哑然,此乃天下男人的通病,时代发展了两千多年,也不见得会变。
“哼。”艾文一声嗤鼻,“吴王夫差把国家亡了,便说西施是个祸害;项羽丢了天下,不少人说与虞美人有关;大唐时期的杨贵妃也落了话柄,甚至还因此葬送了性命;李志成坐不上皇位也说人家陈圆圆有错。哎,真不知道你们男人怎的就这么贱,前途受阻了都统统推到女人的身上来。呵,要我说呀,纯粹都是神经病……”
她大肆发表观点,越说越激动,直听得两人瞠目结舌。
“等等等等。”韩虓疑惑地截断她,“你说的项羽是谁呀?大唐时期、李志成这些怎么说呢?”
这些都是还未发生之事,理所当然地韩虓无从知晓,不过,由此也足以见得韩虓比其他人有上进心。
“啊?这些呀……”艾文头脑一下清醒过来,顿时有如雷击般目瞪口呆地看着满脸期待她答案的韩虓。适才说的话该要怎么解释?解释了又有谁信?还有就是解释了岂不就不打自招了吗?
——她还没忘记和朝龙交换时光机的任务,因她一刻也没放弃过回去的愿望。
正自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时,突听紫郁道:“你连吴王夫差的亡国事件也知晓?”
眼中俱是疑惑之光,隐隐还有些赞许之意。为时至今,他还没见过目光远大,能把朝野之事放在心上的女人,因他一直以为女人充其量就是在家做饭、伺候孩子和丈夫的弱类群体,却没想过女人原来也能生出一颗智慧的头脑。
艾文木讷地勾勾唇角,“这个嘛,知道一点点啦,不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吗?”
她特地加上后面这一句,为的就是要宣示出自己的无能,只可惜,聪明有时也是掩饰不住的。韩虓颇具深意的摇了摇头,“不,这事,江湖上知道的人其实并不多。”
“是嘛,这样啊……”艾文干咳咳,“我想我们该赶路了。”如此有重要意义的历史问题还是待时机成熟后再和他慢慢详谈。
“也对。”紫郁起身行了两步,又回头示意一下那盆馒头,“你不是要打包吗?”
“啊?打包?”艾文故意装傻,“呵,反正你的银子多的是,还怕浪费吗?”转念一想这乱世之秋粮食珍贵得比金子还要命,为此饿死的不计其数,怎能让它随便浪费?倒不如……
“请问此地哪有乞丐?”她善心一起,便准备付诸于行动。
紫郁指了指离此不远的墙角,“那里不是有五个吗?”敢情他之前问艾文吃得完吗也是这个意思。
艾文抬眼望去,只见五个瘦骨伶仃的男女在那墙角倦曲着身子,如此寒冷的冬天,身上却只有一件单薄的破烂衣裳,其情形可怜得让人忍不住为之悲哀。
艾文看得轻叹一气,抬着装馒头的大盆,叫韩虓把剩下的菜也一起端着,送去给了那些人。
哪知,店家小二出来见到那些肮脏的大手正抓着白白净净的馒头时,突然一个箭步奔上来罩住那地上的大盆,暴怒道:“你等下贱之人,可不要糟蹋了粮食。”
艾文见他这恶霸的模样,顿时来气,还未等韩虓出手,就一脚朝那小二的背上踢去,“天下就是有你这等小人才会变得这般乱的。去!给本姑娘把那盆肥肉也一齐抬来。”
那小二被踢得摔了一跤,反转身来,似也想发火,却陡见韩虓冷酷的面容直盯着他,吓得他腿软,忙连滚带爬地回去,照艾文吩咐的做。
地上五人许是已饿了几日,这会拿到吃的,便争抢着狼吞虎咽,吃相相当的吓人,同时也相当的叫人心酸。艾文怕他们吃得不够,返回去又把邻桌的剩菜剩饭端了来,让他们好好地饱餐了一顿。
那小二动了动嘴,心疼得想要出言阻止,却又冷不防被艾文嘲讽,“不是付钱了吗?难不成你还要卖给别人?”
如此有威性的冷言冷语顿时使那小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难看至极。他也知呆着多余,遂悄悄退回店内。
“乱世剥夺了他们生活的权利,沦落成这般下场,几时才是个尽头啊……”艾文怜悯这些人的同时,不觉中发表感慨,其语气悲怆忧伤,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走吧!”对当下情形,韩虓亦觉心酸。
艾文点点头,走了几步,却又转头朝那五人道:“还没吃完的带到别处去吃吧,我三人一走,此店家定不会放过你们。”她知道很多凶神恶霸之徒总会在人后放马后炮,因而不得不防。
“他们敢?”韩虓不大相信,他纵横江湖七八年,一剑扫遍大江南北,还只道没人敢跟他作对。
艾文轻摇头,“莫要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话后又提醒那几人赶快走。
那几人嘴里被馒头填得满满的,想言语却是鼓着一双眼睛,呜不出声。
最后还是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妇人,她硬咽下了口中食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感激得连连磕头,“多谢姑娘大恩大德,多谢公子大恩大德……”
艾文见她蓬头乱发的样,鼻头一酸,双眸忽地湿润了——多好的人啊!多好的年华啊!不是正应该展示着自己美丽的一面吗?可就这样在寒风中被人践踏着自尊心过……
想着想着,抑制不住心情悲哀的她竟掉下了两滴清泪,而后蹲身去扶那妇人,“大婶,不必这样,走吧,快走吧。”
她本是感情丰富之人,见着世间不平,心中难免要为之悲鸣。
终于,几人感激过艾文等人的恩德后,才恋恋不舍地顺墙而去。而艾文在他们临走时,还不忘让紫郁掏点银子出来救济救济他们,反正紫府有的是钱,掏点出来还穷不死他。
三人总算踏上了去秦国的路。
一路上,平坦的道途致使马儿奔驰起来速度也飞快,直踢得尾部是烟尘四起。不过,此番路程遥远,若没个十天半月的,恐还到达不了那儿。
行得两日,三人进了一座城池,但见城墙高垒,城上兵卒游巡,守卫甚是森严。其内经济繁荣,百姓生活富足,因而不管是从外看,还是内观,这都是一个管理较好的国家。
只是,艾文却搞不清楚这是属于哪个国家的地盘,甚至是她现在生活在哪一年她都还没弄懂。
是夜,三人找了家小店吃过饭,便遍街寻找客栈,看看还有没有空房可供休息,但似乎是所有的客栈都已被人填满。一问之下,才知是此地最近来了不少江湖人士,住满了所有的客栈不说,部分还在无奈之下投奔了剑馆。
据说那时的剑馆乃是有钱的大富人家修建来专供行走江湖的剑客方便之用,也就是说凡是无处歇身的剑客均可投奔到此地来占据一席之地,条件是进门必须要有剑,反之,无剑之人则一律拒之门外。
这剑馆,这习俗,艾文以前看电影时也有见过,是以,不必问人,她也能够浅薄的了解他们的作为。
“没地方住耶,怎么办?不可能在这大街上呆一晚吧?”艾文扫眼一街的客栈,有种此地无容身之地之感。
紫郁无奈地耸耸肩,“这地方在下从来没来过,所以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怀中带着那么多钱却是没地方花,他有些哭笑不得。
“去剑馆吧。”韩虓打定主意地发话。
“剑馆好吗?”紫郁迟疑着,“在下可是听说剑馆是个很乱的地方。”
“这样啊!那能住吗?”艾文心头毛毛地征询韩虓的意见。
“那得看你怎么住了。”韩虓模棱两可地回。
商量一阵,三人最后决定还是投奔剑馆,那地方虽然鱼目混杂,不适合休息,却至少能遮风挡雨,免去这夜间刺骨的寒冷。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艾文没有剑,如何能进得去?她进不去,韩虓也会被连累。若是买剑的话没有预定,找到铸剑师也是白搭,再则铸剑师即便愿意赶货,也不是一时可以铸出来的。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艾文忽然想起了韩虓的匕首,于是又借了过来试图蒙混过关。
匕首确实不能蒙混过关,匕首与剑岂能同日而语?但是艾文朝那剑馆检查剑之人微微一笑——她这一笑足以倾国倾城,再甜甜地喊上一声大哥,硬是把那人弄得神魂颠倒,如沐春风一般。
艾文趁机推着韩虓快步往里行去,她就不信进了门了,那人还能把她喊出来。
韩虓是直率之人,着弊的事件他还做不出来,艾文不推他,他还呆着站在那门口。
这种事,他是绝对比不上艾文的,艾文读博士那会都还研究着如何才能着弊,进了地下赌馆更是大出老千,跟人赛车也没老实过。何况是现在,在她看来,这古代的人可比她的那些对手们好骗多了。
进了剑馆,入目里里外外六间房全坐满了人,大厅上也是少有空闲之地。其上坐之人手中均抱有剑,不管老少,气度一律不凡。
这些人中有男有女,不过,似乎是为了行走江湖方便,女的也束着头发打扮成了男人的模样。那时的人恐是笨了些,女人如此一改装,竟就认不出是女人了。
“哇!这么多人啊,好挤哦!”艾文扫眼一室的人连连唏嘘。
“你小声点,别引起民愤。”韩虓低头在她耳边轻声提示,“来此的武林人士都是为了休息,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把嘴巴闭上。”
“哦!”艾文嘟嘟嘴,不得已闭上嘴巴。流目四顾,只见一双双眼睛都在她身上打转,直瞧得她别扭得往韩虓身后缩去,头也不敢抬了。
“你真是太惹眼了。”韩虓轻摇头,无奈地把她揽在一边,好让披风挡住她大半的身子。
剑馆来了这么多人,却惟独她一人是女子,而且还是如此美如天仙的女子,所以,要想别人不对她另眼相看都难。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难不成你能把我捏成一团藏在包里?”艾文眼睛盯着地下,紧跟在他后面嘀咕。
“哎,真拿你没办法。”韩虓轻叹一气,眼神深邃地瞟瞟她,恍然觉得她应该是那种受保护性的女子才对,如此在江湖上来飘荡实在是叫人不放心。
思维转换间,他或许还没注意到,他看艾文的眼神已是让紫郁心里犯疑不已。
“那边还有位置,咱们过去吧。”紫郁指了指侧边挨墙的地方,示意二人也一齐过去。
“好,紫兄请。”韩虓伸手谦虚地让行。
他认得其中的一些人,是以,行走间点头向那些人示意。别看剑馆来了这么多人,却是没有一个说话的,大家安静地跪坐着,时而瞥眼旁人,时而闭目养神。即便是有相互交谈的,声音也是压得很低,生怕打扰了旁人的清休。
这地方的习俗与韩虓那边颇为不同,韩虓那边少数地方已改为板凳就坐,而这里还是一如既往地继承老一辈的习惯——用跪坐的方式,不同的是膝下多了个减少受罪的垫子而已。
来到那靠墙的人少点的桌旁,几人也是跪坐了下来,与其他人一样安静地养神。这些江湖人士都不是闲人,能休息时,他们绝不会浪费机会。
厅中,只在墙上悬挂了三盏油灯,光线暗淡得只想让人睡觉。幸而隔不多远便烧了一盆炭火,使得这寒冷的冬天暖和了不少。
艾文不习惯这跪坐的方式,才跪坐了一会,她就受不了了,腿酸脚麻得不是滋味。
她于是锤锤腿,伸伸背,感觉还是不好,想了想干脆跪着,可是如此尝试了一会,似乎觉得更为难受。没办法她只得一屁股坐了下去,哪知腿竟然没地方伸了,无奈之下她又把身子侧着,将腿长长地伸于一边,懒得管这姿势礼不礼貌、雅不雅观了,只要好受就行。
但是,她这修长的腿往外一伸,立即就引来了几双不怀好意的、甚至是泛着淫秽之光的眼睛,虽然那腿有长长的裙子遮着,可依然避免不了那些好色之徒想入非非。
“他爷爷的,什么嘛,从来没见过女人吗?这样也有好看的?”艾文低声骂了几句,又把腿伸了回来,见韩虓跪坐的前面还有一点空隙,想也不想,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将腿伸了进去。
韩虓与她并排坐着,如此一来,整条腿便被韩虓遮着,避免了所谓的“春光大泄”,使得那些好色之徒伸长了脖子想看也没得看。
“嘿嘿,不好意思,借你这地盘一用。”艾文朝韩虓歉然一笑,那笑容简直是人畜无害。
她动来动去的,早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韩虓也是睁开双眸,奇怪地看了看她,“你怎么啦?”
艾文窘笑,“腿好酸哦,如此跪坐的姿势真是太受罪了,包括我现在也不是很好受。”
“哦,那随你了,小声点就是,别影响了别人。”韩虓不想引起她说话的冲动,遂又兀自闭目养神。若不然,这女子一串接一串的谈论,恐怕一室人都别想休息了。
这不雅的姿势落入紫郁眼中时,只见紫郁神色异样地在他二人身上游了游。
——这就是爹为自己找的媳妇吗?……如此不检点的行为,自己岂不早晚都要被扣上一顶绿帽子?
……晕!这女人……幸而自己心中……
想了想,他终于又视为无事地闭目养神。
话说闭目养神,其实,这其间又有几人能真正的闭目养神得起来?多数人眼睛虽然闭着,却是耳观八方,随时防备着别人暗中的偷袭。
艾文也是其中一个睡不着的,原因有三:一是厅中人太多,睡着不舒服,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二是没有宽大的床躺着引不起她的睡意;三是她不管以怎样的姿势坐着都觉得不舒服。是以,闲来无事的她只好美目流转,把厅中众人的脸都观了个三遍,这才收神回到自己这一桌上。
与她同桌的有两人,一个是胡子花白的老者,另一个则是二十五、六岁的作男子装扮的姑娘。
艾文见她肤色黝黑,猜她是在江湖上混的时间长了被太阳晒的,不过相貌还算清秀。艾文看她时,她也瞥了艾文一眼,眼中对艾文绝色的容颜闪过一抹惊艳后,又故意不理艾文,装着闭目。
艾文眼波流动到她剑上,见她也是个剑手,不禁对她大肆升起崇拜之心,凑到她旁边,轻声道:“姐姐,你也是剑手啊?好厉害哦!”
她猜那姑娘的年龄比她大,随口就叫了声姐姐,却不知道这声姐姐传到那女子耳中,竟是使那女子霍然一震。
“你……”那女子倏然睁开双眸戒备性地盯着她,目光宛如利剑般,似要把她的脏腑刺穿。
她明明是作男子打扮,而且这里的人也都未把这身份识穿,何以眼前这姑娘能一语道破?她是谁?莫不是……
意念转换间,她冷若冰霜的脸上,渐渐露出了杀机。
艾文目触她的脸色,心头陡然一跳,唏嘘道:“姐姐为何如此看我?”
叫这男子装扮的人为姐姐,韩虓闭目中也不禁奇异地睁眼瞧望。
那女子死死地盯着艾文,直直盯了半响,似是觉察到艾文对她并无恶意,这才收起凶狠的眼神,唇齿轻语:“你怎生知道在下是个女子?”
艾文见她面色缓和,胆子也大了起来,道:“把头发往上一束,再换件衣裳,就叫人辨认不出来了吗?呵呵呵,姐姐你可真逗哦!”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说时还不忘比比手势,以增强形象的生动性,只是为了避免打扰其他人,她声音也是不大。
那女子听得奇怪,询问的目光一个劲地瞟着艾文。
“那里,那里。”艾文指了指厅中左上角的五个黑衣人,又指了指中间以及靠右点的地方,口中连连解说,“还有那里,都有和你一样女扮男装的人哦!”
闻言,那女子凝目望去,对照一下与自己的相同之处,不得不佩服地点头,“说得不错,确实是与我一样。”
她久历江湖,经验老道,经人一点,自能通晓。
“看样子她们也是剑客哦,好厉害!”艾文有些想拍手欢呼了。
这白痴样,貌似对武艺高强的女子她都能崇拜个五体投地。
“可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那女子心头有疑问,隐藏了八年都没人知晓的身份,她实在不敢相信真有人能一眼看穿。
这其实也是韩虓想问的问题。
“怎么看出来的?”艾文听她这问话,微微蹙眉,愣了愣,硬是没找出答案来,只得道:“我也不知道耶!我睁着眼睛一看就看出来了就,难道还得有什么方法吗?”
“不知道?”那女子脸有狐疑,“那姑娘你怎能一语道破?这总得有个原因吧?”
“啊?原因?”艾文抓抓脑袋——怎么说呢,看出来就看出来了,分辨男女性别之事,还得要有方法吗?
这么幼稚的问题,着实令人为之苦恼。
“姑娘不愿说吗?”她又问了。
这女子追根究底,搞得艾文不禁犯难,道:“这种白痴般的问题,拜托你就别问了,真的不好回答耶。看一个人是男是女,难道非要他在脸上写着我是男的或我是女的,那样才能认得出来吗?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是一眼就能认出来了。”
那女子得不到结果,无比佩服地深瞥艾文几眼,“姑娘真是慧眼。”
艾文轻笑笑,“什么慧眼呀,我那个时代的人,人人都能看得出来,也只有你们了,居然不能识别,真是奇怪。”古人不能识破改装后的真正性别反而让她难以理解。
“那姐姐你是哪个帮派的呢?”那女子不再说话了,但艾文却是越问越起劲。她曾听人说过江湖人士都有帮有派的,因而顺口就开始挖人家的老底。
那女子为难地瞟了瞟艾文,似是不愿回答,停了半响,方道:“那你是哪一个帮派的?”
她自己的帮派她不愿透露,乃是因她不了解艾文的底细,而为防有人来探查她祖孙二人的底细,细心的她不得不先察看察看艾文的反应。
“我什么帮派的都不是,我连武功都没有耶。”艾文回答得倒是很干脆,“如果有机会,我也像姐姐一样投个门派,学个飞天遁地的武功来,叫人不敢欺负,出门也神气哦!”
她边说边想,美得甜到了心里。她以为学武是件容易的事,殊不知她若真正的遇到有人教她学武时,以她没有耐心和懒散的性格,恐怕多半也是半途而废。
“武功之事,姑娘能不学还是不学的好,整日飘荡在江湖上与人追打仇杀不是好玩的。况且姑娘生得这般标致,该在闺房里躲着才是,江湖恩怨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承受得起的。”
那女子见艾文没有一点心机,渐渐地也对艾文起了好感,但她却认为漂亮的女子都如绣花枕头一般,中看不中用。
“江湖恩怨我确实不喜欢,不过我也不是像西施那样的柔弱女子哦。”艾文眼中的西施差不多就只会讨好吴王夫差,其他的就真如绣花枕头一样中看不中用了。
闻及西施,那女子看着艾文,忽然轻叹一气,“姑娘美得倾国倾城,他日若被选入宫中,恐怕也是西施的下场了。”
艾文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这个姐姐倒不用担心,我不是西施,我不倾国,我也不倾城,而且我也绝不会进宫的。哎,姐姐还没告诉我你是哪一个帮派的呢?”
西施的下场离她远得很,她感兴趣的还是女性怎么当剑手的问题。
那女子沉吟一阵,看了看坐在艾文对面的老者的脸色,见他闭目养神没有反对的意思,方对艾文轻道:“我与爷爷均是铜山派的。”
“哦!原来他是你爷爷啊!看起来好威风、好神气哦!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仙风道骨当然是艾文崇拜之下夸大其词说的,实际上那老者连一派掌门的威严都还够不上,充其量只是让人不知不觉地生出尊敬的感觉而已。
艾文说话时,余光中忽见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瞄着她们,于是,星眸也朝那些人看去,这才发现那些人看的原来是旁边的女子和她爷爷,眼神极度的诡异。
那些人本是跪坐在她这桌两米开外的方桌旁,直直对来正是在她的后面,但她斜坐着,一瞥眼就能扫见他们阴森狡猾毒辣的脸色。只是,她瞥眼时,那几人俱是避讳似地扭头去做别的事,仿佛不愿被人察觉他们的阴谋似的。
“真奇怪……”艾文猜不透那些人的用意,愣头愣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真奇怪?”那女子还只道是她在讨论她的爷爷。
艾文侧头又瞧了瞧那些人,示意那女子看,“那些人和你们有仇吗?你看他们阴险的表情,简直能令人毛骨悚然哦!”
“我不认识他们啊。”那女子偷瞟了几眼,未看出所以然,心头却也跟着犯疑。
“你看他们会不会是虎头帮的呢?我听说虎头帮的人凶残得很,最近还在四处欺负小帮小派,意图收归己用呢,其目的就是想一统江湖。瞧那些人狰狞恐怖的嘴脸倒是很合适做虎头帮的门徒嘛。”艾文想象力丰富,在这种关键场合,脑细胞又开始活动了。
但这些都是她两日前在鲁镇问得的消息,想不到今日就拿来开始卖弄了,说得好像她什么都知道似的。
那女子不敢大胆妄言,摇摇头不发表任何议论。不过那老者闻言,却是倏然睁开眼睛,目光齐刷刷如放电般射向那些人,暗地里藏着一些恐骇。
半响,他突然正色道:“若是姑娘不提醒,老朽当真看走了眼。”
“呵,原来真是虎头帮的呀,我竟然一猜就中嘛。”艾文心下有些自豪和成就感,并且这成就感一起,她就又开始兴致盎然地扫目搜索,试图在厅中再发现点问题,不料这问题不找不知道,一找还真是不得了。
“那边那些人为何总是盯着那个老人?难道也有问题?”这是她再次发现的问题,说时玉指还悄悄地指向她发现的那些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人。
那老者阅历比较丰富,观了观,道:“说得不错,只不过那几人似乎不是虎头帮的,估计是被虎头帮收买来对付终南山派苗天风的。”
“哦!”艾文点头,细细瞄向苗天风,见那老人身穿粗布短衣,外套一件针织透洞的麻线褂子,头顶一束小辫子,直直地翘起,模样甚是搞笑。
“头发好搞笑哦!”艾文一看竟有人作此打扮,不禁有些想笑的冲动,但那人打扮虽随意,却也隐约可见他不凡的气度,故艾文又问:“那苗前辈可是终南山派的掌门?”
那老者赞赏地看看艾文,“此人正是终南山派的掌门,只是平生喜欢云游四海,所以常年在外。此刻看他神情焦虑,恐也是遭到了虎头帮的追杀,如果没猜错,他大概是要急着赶回总舵去了。”语毕,长长地叹了口气,令人听来倍觉悲凉。
艾文见他表情失落,遂道:“莫非老伯的铜山派也是正遭虎头帮的毒手?”此,在她发觉那些人以非比寻常的眼神望他们时就已然觉察到了,只是此番才道了出来。
那老者凝目望了艾文许久,方道:“姑娘真是聪慧,老夫祖孙二人已是被追得穷途末路了。”
自被虎头帮盯上后,他铜山派就没好日子过,其掌门师兄在大战中已经悲壮身亡,留下一块铜山掌门令牌到他手中,要他拼死保护,誓死不能落入虎头帮手中。
铜山派门人见令牌如见掌门,掌门令牌代表着最高的权威,此令牌若是被虎头帮夺得,那铜山派的弟子今后恐怕就要成为虎头帮杀人的工具了。
其实,说来也是那时候的人呆板,非要定个见令牌如见掌门的规矩,这臭规矩如若被除掉,那虎头帮即便得了令牌,不也是奈何他们不得吗?
“哎。”艾文亦为他们的日子感到悲哀,“看来江湖还真不是好混的。”
“妹妹知道就好,最好还是回家吧,别在江湖上飘荡了。”那女子对她好言相劝。
“多谢姐姐关心,可是……说来话长啊,暂时还得继续飘着。”艾文无奈地叹,还不都是因为这铁链啊,如果可以,她比谁都不愿在外荡着。
“莫非妹妹也是为虎头帮的事烦恼?”那女子以为眼下江湖中人都被虎头帮盯上了。
“不是。”艾文摇摇头,“我叫艾文,不知姐姐如何称呼?”自从在紫府亮了真名后,她现在也无须再隐瞒了。
“周彦霜。”那女子与艾文聊来,心情越来越好。
“哦,好名字。”扫了眼周彦霜坐的位置,艾文不由皱眉,“彦霜姐姐,你这位置……”她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就是隐隐觉得不好。
“怎么啦?”周彦霜反脸一瞧背后的墙壁,没觉得有何异样之处。
“嗯——”艾文在脑中设计了一番那墙壁对她的害处,道:“彦霜姐姐还是换个位置吧,你背贴墙壁,实在不好。你想啊,这墙壁又不是很厚实,如若有人要害你,从墙那边一剑刺来,那你背上岂不要透个大窟窿?以你祖孙二人现在的处境,这种事不得不防哦。”
“霜儿,艾文姑娘说的不错,你快快到爷爷这边来吧。”那老者扫了眼周彦霜的位置,警觉性陡然提高。见周彦霜依言坐过去后,他又对艾文感激地抱拳,“老朽多谢姑娘指点。”
“哪里哦!”艾文窘然一笑,“我也只是在瞎猜瞎蒙而已,当不得真的。”
却料她话说完不了一会,周彦霜之前坐的墙壁处,竟然当真刺过来一剑,那剑明晃晃地闪现出刺眼的光芒。
这下,连韩虓和紫郁也要为之惊叹了,若不是艾文先一步提醒,此刻的周彦霜恐怕就要命丧黄泉了。
那周彦霜惊得捂了捂口,双眸不信地看着那剑。
“哇,不会吧。”艾文看得讶然,她竟然误打误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