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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不得?”于堂主懵了,眼睁睁地看着马上之人冷血的面目,何以杀不得?她真是帮中什么人吗?
“哼!如今你干的好事,自己承受去吧!”阴森地甩下这话,那人双脚一夹马背,带着来人绝尘而去。
望着来人整齐而离去的背影,于堂主全身颤了颤,像被雷劈了一样震撼不已……杀不得啊!那为何不早说呢!
崖下,离崖头约莫百米深处,一棵碗口粗的树下,韩虓一手吊着树干的根部,一手搂着艾文,贴着崖壁的脚踩在底下稍微凸出点的岩石上,勉强支撑着不掉下去。
“这就是你所谓的相信你吗?”韩虓吊着树,望了眼底下,深得倒抽了口凉气,这和自杀简直没什么两样了。
“呃——”艾文窘笑笑,“确实是有些惊险,不过这样至少可以避免打架啊,那么多刀剑很恐怖耶!”
“难道你是怕见到杀人,才选择逃避的吗?”韩虓目中疑惑一片。
艾文白他一眼,“杀人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哦?是吗?”韩虓好笑地审视着她,这样子也敢潜伏到他身边来?呵!这女人……
说时,艾文紧贴在他胸前,呼吸间满是他充满了男性魅力的气息,当耳中再传入他有力的心跳时,艾文忽然地两颊一热,觉得不自在起来。她倒想去吊住顶上的树干,离韩虓远点,奈何这身高和韩虓不在一个层次上,是以,纵使她伸手努力往上拉了几下,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但这轻微的挣扎,却使得韩虓身形晃了晃,差点一个踏空踩不住。
“干嘛?”韩虓霍地一惊,赶紧调整身形,凝目看向艾文,猛然地一下搂紧艾文的腰,怒道:“你能不能别动,很危险耶!就这样掉不下去,不就行了吗?”
托艾文的福,现在杵在这悬崖中间,上不上下不下的,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一命呜呼的下场,而艾文竟还一个劲地乱扭。
只是这一搂,艾文与他贴得更紧了。
感觉到腰间传来的温度,艾文心神一阵慌乱,仰头望向韩虓,不自然地干笑笑,“我,只是想让你好受点。”
“只要你别动,别把我连累得掉下去,我就已经够好受了。还有我手中有剑,你再乱动,刺伤了你我可不管。”
艾文之前掉下来的瞬间,正是看到了这棵树,才敢拉着韩虓大胆地冒险。幸运的是,他们果然让这棵树保住了性命。
“可是……”艾文别扭地看了下他们的“亲密状态”,苦笑,不觉中心跳又加速了起来,与男人这么亲密的接触,虽然她很豪放,但印象中并不多。
经艾文的提醒,韩虓刹时也注意到了他们之间紧紧相拥的姿态,这模样貌似真的很不妥,可是,他能放开她吗?
对视着艾文的双眼,短暂的沉默后,韩虓竟然也砰然心动。艾文绝美的脸,以及她似笑非笑的容颜,这一瞬间似乎都无比的吸引人。
感觉到了韩虓的不正常,艾文吃惊不已,心跳也越发地加速起来,韩虓也会对自己动心吗?那可怎么办?可是他平常不都……
意念间,她凝视韩虓的双眸竟似被韩虓眼中闪烁着的某种诱惑人的激动给深深的吸引住,一时之间居然也情不自禁地无法挪移开来。这样一张俊逸潇洒的脸,这样一个冷酷而优秀的男人,怎的不叫人为之心动?
就这样,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而莫名的感觉却是在两人之间渐渐地蔓延开来。
韩虓不得不承认,看着艾文,他身上有一种陌生的热躁,虽然他很有自控能力,但心底某种这辈子都不曾有过的感觉该死的竟都被艾文诱发了出来,致使他突然地有一种犯罪的想法,牢牢地拴住这女人,这辈子都别离开了。
激烈的心跳过后,韩虓呼吸抑制不住地急促起来,他知道只要自己稍微俯下头去就可以尝到艾文那诱人的朱红,可是他该那么做吗?心下强烈的愿望在支使着他,感觉似乎是只要他拒绝了就会无比的难受。
经过半响的挣扎,韩虓还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该那么做,但是,他已经动了,带着满腔的热血,轻轻地俯下头去。艾文,这女人,这辈子就捆在身边吧!招惹了我韩虓之后,就别去招惹任何人了。
近了,更近了……
“艾文。”韩虓心下弱弱的叫了一声。
看着韩虓那激情的冲动、以及他眼中暖人的温柔时,艾文不得不承认她当真被深深的被吸引住了,甚至是在韩虓的诱惑下,她心中无法自持地生出了一种强烈地并希望得到的欲(间隔)望。
如果不是她不想伤害到任何人,恐怕她真不想拒绝,可是伤害到韩虓,她知道自己也会心痛的,是以在韩虓与她仅有一线之距时,她突然巧妙地让了开,口中还道:“哦!这里有个缝。”
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歪头往侧边看去,盯着树根旁裂开的一个小石缝细细研究。
有个缝?韩虓瞬间呆了呆,那缝啥时候没有偏偏这时候有啊?这该死的女人,故意戏弄人吗?
一吻落空,韩虓的脸色那叫一个沉。
扫眼韩虓变得难看的脸,艾文憋笑着,自怀中摸出那块真的黑铁令,对准缝口,就要往里面塞去。
“你干什么?”韩虓没好气地问了一句,心下硬生生地压下的欲(间隔)火致使他一阵一阵地烦躁,怒得简直想把艾文活生生吞下去,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任何女人动强,可是他现在当真有这种冲动了。
“嗯——我想黑铁令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别放身上的好,惹祸得很,放在这虽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但至少虎头帮再也得不到了,苗前辈不就是想避免落入虎头帮手中吗?”艾文边说边放,害怕掉下去,她一手抱紧韩虓的腰,一手笨拙地去处理黑铁令。
艾文吐气如兰,拂过韩虓面上的气息又使得韩虓心下一阵激动。
“哦!实在是抱歉。”放好黑铁令,艾文双手举起,摆了个无辜的表情。
韩虓脸色沉着,动了动嘴,方道:“如果你不想死,拜托你收敛一点你的德行。”
“嗯,好,我知道了。”艾文忙点头,一副小女生被暴徒释放后的庆幸。
瞥眼她,韩虓眉峰一轩,随后又不爽地纠结在一起,诱惑了人,她自己倒是无辜得很,这女人,端是叫人哭笑不得。
“对了,你之前说你是无极门门主,当真有这回事吗?”想起崖上的事,韩虓忍不住询问,虽然他也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希望从艾文口中得到证实。
闻言,艾文抿嘴一笑,歪头审视着他,瞧他还有些懊恼的模样,突然想戏弄他一下,神情一悲,凄然道:“韩虓,你知道吗?我是你妹妹耶!多年前我们就失散了,我一直找啊找啊,可是找着了你竟然不认得我了……”
还未编完,韩虓扑哧一声笑出,“死丫头,别装得太像样,哪有这种事啊?”
“呵呵,就是说啊。”艾文收敛住演戏的冲动,正色道:“你若是相信我说的我是无极门门主的话,那你以后就惨了。”
“那你就没有一句真话吗?”韩虓迷茫地望着艾文,有些困惑,这样满口谎话的女人,该要怎么分辨她话中的真假呢?
艾文邪笑笑,“该真的时候假不了,该假的时候它绝对真不了哦!”说了后突然觉得这话好像在哪说过。
苦笑着摇摇头,韩虓往上瞥了一眼,道:“我们是不是该上去了,等了这么久,虎头帮的人也应该走了吧!”关键是这身体一直感受着艾文胸前的柔(间隔)软,却又不能想不能吃,继续呆下去的话,他定要疯的。
“嗯。”仰头望望那陡峭的崖壁,艾文撇撇嘴,“这会要仰仗你了,不然就只能爬壁,只是不知在攀爬方面你是不是也是能手呢?”自信满满的样显示出了她艾文是个爬壁的能手。
“爬壁?”韩虓轻一笑,“这点距离,基本上还用不着费那么大的劲。”
说吧,吊着树干的手猛一运力,整个人顿时腾空而起,带着艾文两个翻越间就到达了崖头。
飘然斜身落到地面,站稳身形后,艾文佩服得不能自己,连连对韩虓伸大拇指,“虓少爷,你果真不是吃素的。”
“你是在夸我吗?”韩虓无奈地摇头,扫眼崖上风沙掩盖下渐渐变得模糊的脚印,虎头帮众人该是已走了不少时候了。
“对了。”正自沉吟中,突闻艾文一声没任何征兆的呼声,还蛮横地用手指着自己,命令似地道:“你——韩虓,不准喜欢我!”
“嗯?”韩虓微微一怔,眯着眼审视艾文,暗中好笑不已,会有女人对男人如此说话吗?呵,这怪胎……
“你不必质疑,照办就是了。”为了形象逼真点,艾文摆出了个标准的痞子样,愣是不叫韩虓看好。她别的本事没有,这弄虚作假的手段嘛,几辈子都使不完。
韩虓看得讶然一笑,眼神异样地瞄向艾文,迟疑着道:“可是——如果你喜欢上我,那怎么办?”
心下暗想:如果我韩虓有什么变化的话,那这女人就是“罪魁祸首”了,现在还想抽身一了了之,有那么便宜的事吗?
本来如此说话不是他的本性,而他也不想把话挑得这么直白,可是艾文一再地不饶他,他忍性真有那么好吗?
人总会在相互接触的过程中被潜移默化,虽然他不曾想过,而且改变了后也未有知觉,但这不觉中改变了的模样却是不容置疑。
“喜欢你?”艾文愣了愣,似乎还没想过这问题,仰头想了想,干脆贼眼一溜,懒得去管,豪放地甩手道:“这你不用管。”
会有那么一天吗?在异时空谈恋爱,那玩笑开大了。
离开悬崖后,步行约莫柱香时间,二人在山下的客栈里找到了紫郁,一问之下才知紫郁磨蹭了那么多时间,原来是把周彦霜祖孙二人送去秦家堡了,二人伤势不轻,得有个安全之地养伤才是。
坐上他准备好的马匹,艾文隐忍着屁股上的疼痛,又开始让马匹带着绝尘而去。
此地是虎头帮的地盘,三人刚把虎头帮得罪了,不赶快离开此地的话,虎头帮的人定是要来纠缠,是以,踏上路途后,三人就马不停蹄地赶路。
但艾文实在是不习惯马背上的感觉,不多久她就坐不住了,换了几个姿势臀部亦觉难受,比起这些在马背上磨练着长大的人,她怎么可能抵得过万分之一呢?因而疼痛难忍之际,她赶紧招呼紫郁,“紫郁,在这里,你能找到一个歇脚的地方吗?再继续赶路,本姑娘就要一命呜呼了。”
关于这问题,紫郁的回答是此去五百里就到赵国的境内了,在赵国他还认识一些人,到时可以投奔他们歇个几日也行。
一听五百里,艾文顿时晕厥,二千五百米的路程啊,赶到赵国后,她还有命吗?
瞥眼她愁眉苦脸的样,韩虓暗中好笑不已,手腕一动,霍地提起她轻一甩,横趴到马背上,道:“这样子可以吗?”
艾文侧头瞅着韩虓道:“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就准备好给我陪葬了。”
如此往前行得百来里,艾文胃中翻腾得想吐,老天,有听人晕车晕船晕机的,还没听过人晕马的,可是她当真晕马了啊!
下了马,看着艾文想吐却又吐不出来的难受样,韩虓关切地拍拍她背部,“这样能好受点吗?”
紫郁在一旁斜眼瞅着二人,气得连连嗤鼻。
作了几个呕吐的动作,艾文还是没吐出来,难受地撑起腰来拍胸脯,对着韩虓凶道:“我告诉你,你得赔偿我的身体损伤费……”一句话未完,又要吐了。
这要吐出来还好说,吐不出来更觉难受。
“烧死她,烧死她……”
“这不要脸的女人……”
冷不防地,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阵呼天抢地的呐喊之声,貌似激动中还带着兴奋的感觉。
三人停留之地,乃是进某个村口的斜坡处,听见声音,三人顿时一愣,这村子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艾文顾不得胃中翻腾的难受,瞥眼二人道:“什么事这么振奋人心啊?咱也去瞧瞧吧。”如果转移注意力能让自己好受点的话,她确实不想拒绝这种机会。
紫郁不屑地嗤鼻,“你不赶路了吗?”
“赶路?”艾文一听见赶路就敏感,双眸一瞪,没好气的道:“你看我这样子还能赶路?”
语吧,扯着韩虓先行跨进村子的石门,并顺着人声的源头直直走去……
高高的柱台上,一个抱着孩子全身绑在木架上的少女两眼红肿,脸上痕迹斑斑,神色忧伤地看着众乡亲,一边哭诉一边抚慰怀中不足月的孩子,在她脚下乃是一堆烤得干透了的木柴。
台下众人,愤怒、咒骂之声不断,回驳那少女的同时,高高举起的火把似是随时都有点燃柴火的可能。
来到此地,艾文一看这架势,吓得倒抽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地惊叫道:“那,那抱着孩子的女人和孩子都要被烧了吗?”
沉吟着观了观,韩虓点点头,“看那姑娘的打扮,该是没结婚罢,可是她怀中又抱了个孩子,如果没猜错,应该……”迟疑一下,瞟了瞟艾文,突然的说不出来了。
艾文轻一瞥他欲言又止的样,立即会意他话中之意,当下道:“哦!你是说,她未婚先孕,并且还把孩子生下来了?”
韩虓无奈地点头,艾文当真口无遮拦,什么样的话她都说得出,但令人惊奇的是,什么样的话她说得都是那般的自然,全然不加伪装的样让人觉得世人一直避讳着拿上台面来议论的话题都不过是小题大做而已。
“天啦!”艾文突然惊诧一声,吓得韩虓一愣,莫非她也觉得那女人做错了?但耳旁却听艾文道:“这样子就要遭受火烧的痛苦吗?而且还把孩子也一起烧了?妈呀!什么世道,这么缺德!”
韩虓心下一动,“难道你觉得她做的不错?”
“错?”艾文嗤之以鼻,道:“她自己愿做,没有什么对错之分啊!”
这种事她见的多了,其心境与两千多年前的古人相比,当然不能同日而语。
“是嘛?”韩虓看了看她,又去观察人群中的骚动。
和他猜想的一样,那女子确是与人偷情,不小心种下了苦果,这会孩子生了下来,全村人都觉得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是以,要以一儆百,从此杜绝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人群在相互的交头接耳中开始混乱,隐隐听见的人声中令人痛心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会为那女子感到惋惜的,麻木的人群似乎都一齐缺了人性。
“哎。”艾文看得一叹,不管那女子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但此刻始终是两条人命啊!
韩虓沉着脸,一手扣在剑柄上,一手按住剑鞘,如果那边放火,他绝对第一个冲上去扫开火堆救下那女子,不为别的,单就一股正义——如此残忍的事他还没法视若无睹,除非他不曾看见。
侧头看看韩虓那阴沉下来冷酷地面对众人的脸,艾文恍然间觉得他好生动人,而且全身透迸出来的冷漠和杀气还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该死,这人不管在哪都那么璀璨吗?
沉默半响后,艾文不经意地伸手轻轻按在韩虓握住剑柄的手上,摇头,对待这些愚昧的村民用武力的方法来解决问题是绝对不妥的。
柔弱无骨的手指带着淡淡的冰凉,瞬间传入韩虓心中,顿时他心神一震,情绪没来由地波动起来。
转头凝视艾文那充满睿智的容颜,他无法抑制的心跳霎时猛烈的跳动。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每次面对艾文都会隐忍不住地激动呢?以前尚能忍住,现在竟是无法控制了。
想时,他无奈地扭过头去,握住剑柄的手握得更紧了。
二十四年来,他一直被江湖人士称为冷血杀手,原因是他对任何女子都无动于衷——不管女人对他是如何的献殷勤,到最后绞尽脑汁换来的都只是自取其辱,这种态度甚至于对身为他未婚妻的冷雨心亦如是。
是以,不知情的人还只道是他男性的某个重要地方出现了问题,殊不知他是太执着了的缘故,一般女人他向来不屑一顾。
只是喜欢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他到现在都还没弄懂,那感觉他不曾有过,此刻他也只能怨自己为何不明不白的乱了心情。
在崖下,他曾生出一种占有的欲(间隔)望,可是占有是喜欢吗?着实的令人费解。
“如果想要救那女子,我想我有比你更好的方法。”耳旁艾文大言不惭的语声突然响起,说时还睥睨着他。
“什么办法?”韩虓放下握剑的手,把注意力转移到艾文的身上来,不用武力解决那再好不过。
“待会你就知道了。”艾文神秘莫测地一笑,朝跟在后面的紫郁招招手,“紫郁……”
紫郁愣了愣,上前几步,在艾文的示意下迟疑着低下头去。
见状,艾文在他耳边轻语几句,又道:“听明白了吗?能做到吗?”
紫郁神思一下,点头,“如果你有办法拖延时间,那我就绝对能做到。”
“拖延时间那不成问题。”艾文轻一笑,这种事绝对是她的强项。
“好。”语吧,紫郁沉吟着,转身离去,瞬间消失无踪。
围着少女的众人骂累了后,突然排队挨个朝那女子吐痰。
艾文看得不忍心,撇开头去深吸口气,又自扫眼蔚蓝的天空,天空还是那么蓝,古老的未受过污染的空气无比的清新,中午的阳光也还是那么的璀璨,只是,被捆在木头上的女人和孩子,今后还能轻松的面对众人吗?
“烧了她……这不要脸的女人……竟敢……”
感觉到了人群中的轰动,艾文身体骤然一震,邪眼瞥向韩虓,唇齿轻语:“我可爱的虓少爷,你有心理准备吗?”
“什么?”韩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迷茫地看着艾文。
艾文邪眼一瞄他,轻笑,突然无任何征兆的朝人群喊:“哎!大家来给我评评理啊!”
声音拖得老长,顿时吸来不少人的眼球,见收效不错,她又道:“各位乡亲,小女子现在要被夫君抛弃了,拜托大家帮帮我好吗?”那模样貌似还有些悲伤的感觉。
韩虓不解其意,愣了愣,“你……”
“我知道我有很多不对的地方,可是你也不能见异思迁啊!呜呜……”艾文悲声诉说着,委屈得掩面哭泣,“各位大妈大婶大爷大叔们有所不知,这男人见异思迁啊,才与我海誓山盟不久,就嫌弃我不够温柔了,呜呜……这可怎么办呀……”
“姑娘怎么啦?”
“哭得这么悲伤啊……”
“哪个臭小子要抛弃你呢……”
艾文这怨声一起,登时吸来众多围观之人,目光探究地看着她,偶尔还有人好心地询问。
装哭,确实是个能惹得好心人同情的烂招。
韩虓在旁边听的哭笑不得,这女人又拿他开涮了,看了眼火葬场,一时之间那边竟就暂停了火烧仪式。
他不得不承认艾文这烂招着实有些作用,难道她之前说的拖住时间指的就是这个吗?只是她叫紫郁去干什么呢?瞧她一副凄惨的样,好像自己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似的。
“唉,这招式太老套了吧?你怎的百用不厌啊?”好奇之下,韩虓凑上她的耳畔轻语。
艾文暗中推他一下,“拜托你有点默契好不好?别拖我后腿。”为了掩饰她的虚假之相,张口又对人诉说,“大家有所不知,我夫君与我刚结婚不久,虽然我们是私定终身,可是……”又开始编了,那口才啊一流,那模样啊比真的还像样。
众人听得连连咋舌,一个个对韩虓显出鄙夷的神色,俱是以为韩虓道貌岸然的外表下,实则是个标准的伪君子。
这些个想法,韩虓焉有看不出来的道理?当下气的连翻白眼,这艾文难道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如此玩笑话传出去,他以后怎么见人?而且回到轩苑山庄也别想解释清楚了。晕!这女人纯粹的就是要毁谤他清白的名声。
一连半响时间,艾文一个劲地编着,暗中偷瞄着周围变化,不停地祈求紫郁快些回来,再不来她真的有些装不下去了,要知道说那么多话不仅口干舌燥,而且还伤脑细胞呢。
突然,她一指韩虓身侧的女子,略有怨色地道:“就是她了,勾引我家相公,还让我家相公写休书休了我,可是人家现在都怀孕三个月了,哪能说休就休的呢?要知道现在不为我想也得为孩子着想啊……”
这话立即引起共鸣,四周义愤填膺之声此起彼伏,比起火烧那女子之事,艾文这似乎有趣得多了。
韩虓眼中含着笑意,听得一个劲地憋笑,但却是沉默着懒得去辩护。
这死丫头,她家相公,呵呵!别喊顺口了,还休书、怀孕呢,如果真有那事,那他怎可能舍得休她呢?
这话说得实在不雅,不过他韩虓听的是异常的受用。
那在韩虓侧边站着观看的女子,此刻被艾文一指,小脸登时通红,全身不自在地巴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舅舅,她,她……你要为我做主啊。”那姑娘委屈地低着头往旁边的中年男人处挪了挪。
那男人两鬓斑白,五十多岁的样子,留得一把白花花的胡子,闻言,他轻拍了拍那女子肩头,捋着胡须道:“琴儿,别担心,且看她意图为何。”
说时,他一个劲地审视艾文,才不了半柱香时间,这姑娘就把一村人的注意力与同情心都吸引了过来,这份感染力当真非同一般。
其实,艾文是在伸手乱指时才发现韩虓侧边来了两人的,是以,见到两人时她还微微有些惊讶,而就是这两人,激发了她的灵感,让她知道如何再继续拖延时间了。
本来她也不想拉任何人下水,可是紫郁去的时间太长了,她再不找个目标就真的演不下去了,至于那女子的名誉嘛,待会再看怎么办吧。
流目瞥时,只见那中年男人气定神闲,略略发胖的身体透着书卷气味,似乎很有学问。
“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小女子并不认识这位公子呀!”低头冥想一阵,那女子还是觉得当面言明的好,免得被人误解,自己也难做人。
艾文见她说得小心翼翼的样,不忍再继续“指责”,只好尴尬地笑笑,“对不起,我悲伤过度,可能真的认错人喽。”暗中却是嘀咕,没人跟她配合,这紫郁又还不来,她谎言一穿帮,村民们岂不马上就想起要烧那女子了?
正自沉吟间,突然有人惊声叫道:“神女,神女下凡……”
艾文一听忙朝那边望去,但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一屁股跌坐地上,全身颤抖地指着木头上绑着的女子,语声中带着无比的恐慌,一脸惊奇地朝众人叫。
与此同时,韩虓移目往上一看,这才明白艾文刚才叫紫郁是去做什么了。
只见那少女头顶上方,两棵树干相接的中部,火势旺盛的烧着几个大字——神女下凡,看时哧哧之声不绝于耳。
韩虓纳闷了,那字什么做的?怎的烧起来还有声音呢?疑惑中,他目光瞟向艾文,见艾文一脸得意地笑,道:“这莫不成就是你要紫郁做的?”
艾文轻点头,“嘘,小声点。”
那边一发生意外,围观他们的人便都没有了兴趣,纷纷跑过去,一看火势中蕴涵的含义,均以为是上天的旨意。霎时,一村人齐齐地朝那女子顶礼膜拜,十分虔诚地诉说着自己的罪状,并期待得到那女子的原谅。
突然飘来的字幕,红光闪烁中,着实耐人寻味,在这封建而愚昧的古代,当真没有人想过那会是人为,均以为是上天给他们的指示。说来这应该算是紫郁轻功太高了的缘故。
艾文正是看中了他们心理上封建而顽固不化的弱点,才想到以神指示的方式来救下那女子,因她知道那女子若想得到永世的安宁,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别人在包容她的同时,还觉得她神圣不可侵犯。
不过,这样的弊端是那女子今后恐怕真要被艾文塑造成神女了,如同西方的巫女一样要给人算命占卜。所以,艾文之前才会想救她了之后,她一定很安全,但却不一定会活得轻松了。
“那是怎么做的?”韩虓看得纳闷不已。
艾文扫眼周围走得干干净净的村民,放心大胆地道:“很简单,几根绳子,编成几个字,再染上蜂蜜,去蚂蚁多的地方诱点上去,让人感觉那字不仅有颜色,而且还会动,再用火一烧,证据全无,如此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是嘛?”韩虓惊奇不已,什么脑袋,这种鬼主意也想得出来。
艾文一瞥他看自己的眼神,笑道:“别拿你那看神女的眼神看我,本姑娘不过是在借花献佛,算不得独创,想西楚霸王项羽便是被韩信用这招来打垮的,所以我此刻不过是仿效而已。”
“西楚霸王项羽?此人是谁?”韩虓奇怪地看着艾文,她怎会认识这么多人呢?
“嗯?项羽啊!你见过。”艾文神思恍然清醒过来,瞥了瞥韩虓,轻然带过。
“我见过吗?”韩虓懵了,他见过他为何不知道?
还未得艾文的回答,紫郁突然闪身来到身边,“艾文,这效果你还满意吧?”
艾文点头,见村民们已经把那女子放了下来,并有带回去供奉着的意思,笑道:“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说时,却见紫郁神情呆滞了。
顺着他的目光,落入艾文眼帘的乃是她之前乱指的那女子,而紫郁在发现那女子后双眸就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了。
眸光在紫郁与那女子之间扫了扫,艾文兀自寻思道:“他怎么啦?一见钟情了吗?”
细看之下,似乎又不太像,那激情波动的眼神,那微微颤抖的身体,以及那因紧张而攥着的拳头,无一不在显示紫郁对那女子已是倾慕许久。
与此同时,那女子目中脉脉含情,隐有泪花,看到紫郁后所表现出来的震惊一点不亚于紫郁。
这两人若不是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此刻定然不会表现出意中人相见时难有的激动和说不尽道不明的悲凄。
艾文看得一笑,这两人,嗯,有戏。
韩虓看她嬉笑的神色,道:“你不觉得难过吗?”这话实则有试探的味道。
艾文摇头,爽朗地勾唇,“为何要难过?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自信而莫测高深地一笑,“我想我已经有办法了。”
莫名其妙的话听得韩虓发愣不已,这人说话何时只喜欢说一半了?吊人胃口吗?
无言的沉默继续在紫郁和那女子之间徘徊。
艾文与韩虓不想打扰这份宁静的美,当下静静地看着,仿佛欣赏美景一般。
见到二人呆滞的神情,还是那年过半百的老人首先打破。只见他习惯性地捋捋胡须,慈祥地笑道:“没想到在此地见到紫郁,实乃幸会幸会。”
紫郁神思恍然被拉回现实,他呆了呆,尴尬地抱拳,“邹夫子,幸会。”原来认识,看样该不是一般的熟悉。
“嗯。”那人点点头,无比欣赏地看着紫郁,又去瞥眼艾文与韩虓,眼神中含着寻味,道:“这两人不知……”
“韩虓。”不经紫郁介绍,韩虓就自报姓名了,“却不知夫子怎么称呼呢?”他见那人学识渊博之样,干脆也就跟着紫郁称他一声夫子。
“老夫邹羽田是也!这是我侄女佟止琴。”那人轻颔首,目光移向艾文。
“邹羽田,姓邹?却不知那创出‘五德终始说’的邹衍与你有联系吗?”艾文一听他名字,立马就想到别处去了,来古代这么久,一个名人都没见着,确实有些悲哀。
邹羽田听之一愣,“莫非姑娘认得老夫祖上?”
“呵呵,这么说还真是乱蒙对了啊?”艾文说得动情,竟然又忘了自己所在的空间。
邹羽田寻味的看着艾文,道:“姑娘说话好生奇怪。”
“哦!对了,他们俩人怎么啦?认识吗?什么关系啊?”艾文干笑笑,貌似恍然醒悟地把话题转移到紫郁和那女子身上来。
邹羽田慈爱地笑笑,摇头不答。这笑容,不觉中令人生出亲近之心来。
“我叫艾文。”艾文大大咧咧地一报姓名,突然上前拉住紫郁的胳膊,隐有深意地看着佟止琴,邪魅道:“介绍一下,紫郁是我的夫君哦,不过是未来的。”
这话够雷人,顿时,听得紫郁脸色一沉,冷目瞥眼艾文,瞬间后又去瞄佟止琴的脸色,生怕佟止琴知道了难过。
可是,佟止琴已经知道了,一时间她娇弱的身体仿似站立不稳地晃了晃,脸色惨白惨白的,薄薄的小嘴颤抖着。可想而知,这消息对她的打击有多么的大。
艾文无所谓地耸耸肩,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紫郁心中藏着人呢。
她轻然一笑,松开紫郁,又自道:“止琴姑娘若是喜欢我家夫君,只要你说一声,那我可以让给你的哦!”
佟止琴呆了呆,泪眼朦胧地看向艾文,实在不解艾文话中之意,男人是可以让来让去的吗?难道她是看出了自己心思,所以要奚落自己?
“呵呵,不要曲解我的意思。”艾文斜眼一瞥韩虓,示意佟止琴会意其中意思,神经大条地引诱她。
佟止琴果然愣着向韩虓看去。
“丫头,你给我闭嘴。”韩虓把艾文往身前一拽,道:“别每次都拿我做垫背的。”
艾文的手段他着实有些怕了,是以,看到艾文稍有对他不利的苗头,他就赶紧一巴掌拍死。
“老夫路过此地,现在既然无事了,那就此别过吧!”扫眼已经疏散开了的村民,邹羽田隐有去意。
“舅舅……”佟止琴低叫一声,不舍地偷瞄紫郁,好不容易才见着紫郁了,可是见到了就走,她心中好生难受,这种想要却又得不到的痛苦已经啃噬了她不下三年,如今一句话不说就要分开吗?她的心霎时仿佛被什么紧捏着呼吸都觉困难。
艾文审视着她,暗中不得不承认她确是有些漂亮,娇俏的容颜,峨眉粉黛,一张小嘴似语还羞,满面凄凉却又显得楚楚可怜,寒风吹拂下,一身粉红色的衣裙徐徐飘动,于矜持中更见哀怜。所有这些无一不显示出她是标准的大家闺秀,与她艾文纯粹就是两种类型的人。
“邹夫子,我可以与你同行吗?”扫了眼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艾文不带痕迹地求情。
“骑马真的太累了,我现在都还想吐想吐的呢!”坐马车是假,帮佟止琴,同时又想摆脱紫郁才是真的。
佟止琴眼神希翼地瞄着邹羽田,艾文这提议她也期望得很。
邹羽田扫眼二人,点头,却是道:“只是不知艾文姑娘此去何往?”
“你们去哪我就去哪!”这话艾文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心下想先把紫郁的事处理了再找蓝小千也不迟,但见邹羽田懵懂地神色,又赶忙补:“我是说只要能歇息去哪都成。”
“哦,如此,那甚好。”
终于得到邹羽田的同意了,艾文一高兴,急忙拽着韩虓上车,生怕邹羽田反悔似的。
车上,满是一卷一卷的竹简,使劲往里挪了挪,再坐进五人,当真挤得不像样。
一路的行程中,艾文打听到邹羽田此行乃是受赵国巨鹿侯赵穆的邀请,前去与各国谋士参加议政,一起探讨七国当前国势,并寻求解救之法。
在那战乱的年代,像他这种政治家多不胜数,因而艾文偶尔遇到一个实在不足为奇。
马车中,五人均在沉默,艾文眼神看好戏似的在紫郁与佟止琴之间忽瞟忽瞟,非常的好奇。
韩虓则一直注视着她,这艾文随时都安分不下来,他倒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好的精力。
至于紫郁和佟止琴,那纯粹就是被吸铁石吸引住了,四目相对后,就没再变幻过姿势,彼此定定地望着,一言不谈,无端地给人制造出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
邹羽田看着两人,无奈地叹,如此有情的两个人,为何总要被活生生的分开呢?哎!万般总是无奈啊!
马车行驶了几个时辰后,终于进入赵国邯郸城。
邯郸城内,一片繁华之景,摊位、店铺四处林立,大街小巷,均以青石铺路,整座城内,既干净又热闹。
前来迎接的使者乃是巨鹿侯的亲信,在进城门之处,几人奉主人之命,在此等候,待见到邹羽田,几人便恭恭敬敬的把一行五人领入了巨鹿侯私人的府邸,并作休息安排。
“舅舅,明日就得准备议政了吗?”入住了巨鹿侯私人客房后,佟止琴边整理书卷边道。若是明日要议政,那她舅舅今夜要看的文书确实不少。
邹羽田站在半开着的窗前,仰首望着天空渐渐沉下来的夜幕,捋着胡须,神态轩昂的道:“琴儿,议政之事不急,行了几日,车马劳顿,你且稍作休息,再整理不迟。”看样,于议政之事,他已经屡见不鲜,不会再为之紧张了。
佟止琴拿着书卷的手微微一顿,道:“没有关系,琴儿不想歇下来。”
柔弱地语声夹着淡淡的悲凉,纵使她隐藏得再好,也还是难以掩饰住心中的酸楚,三年了,再次遇到紫郁,心揪得紧,若是停下来,她便不知如何是好了。
侧头,邹羽田隐有深意的看看她,“琴儿,该放下的也要放下,若是放不下何不……”
“舅舅,你不要说了。”语犹未了,佟止琴便自截口,她知道不太可能,所以此生也不敢奢望。
“哎!”邹羽田捋着胡须长长一叹,因为执着,所以痛苦,这孩子已经熬了三年了,今后还得再熬多少个三年呢,光阴不等人,二十五六的女子还未嫁作人妇的似乎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来,难道她此生当真不嫁了吗?
“邹夫子。”扯着韩虓踏进房门,艾文张口就道:“我知道你明日要议政,我可以跟随着吗?”紫郁那闷葫芦,往常对她都挺厉害的,这会一见着佟止琴就傻了,所以她得想办法给他制造点机会才是。
闻声,邹羽田怔愣着转过头来,“莫非姑娘对政治也感兴趣?”与佟止琴的悲伤相比,他倒是无比的羡慕艾文的爽朗与活泼。
“No,No。”艾文一摆手,“我对政治一窍不通哦。”她可是个标准的听到考公务员就要晕的人,怎会对政治感兴趣呢?
“那姑娘这是?”邹羽田疑惑的眼神看着艾文。
“嘿嘿。”艾文摆了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瞟了眼侧边的佟止琴,道:“话说天下有情人要终成眷属,难道邹夫子不想吗?”
她本是好心一片,却料佟止琴一听,以为她是在提防着自己,当下脸色变得难看,凄然道:“止琴知道艾文姑娘与紫郁有婚约,所以止琴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请艾文姑娘放下心来。”语吧,埋着头往门外走去。
瞥眼佟止琴悲伤离去背影,艾文无奈地耸耸肩,难道是表达上出问题了吗?可是这种话也不能说的太白呀。
“切!”她一声嗤鼻,“我要是放得下心来我还来这?”转头朝邹羽田又道:“止琴姑娘已经误会了,还希望邹夫子不要误会哦!”
“那姑娘话中之意是?”邹羽田看得也是矛盾得很,对佟止琴不利的人,他该以怎样的心态来面对呢。
“邹夫子或许意想不到,止琴姑娘因与紫郁分开而痛苦,而我则是因与紫郁结合而难受。”艾文直接摊牌,道:“这个中种种实在一言难尽,总之佟止琴或许不会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但我却绝对不会为自己的婚姻而妥协。”
邹羽田听得懵了,想了想,道:“难道姑娘也是受青衣神君之迫?”
艾文摇头,“我自己答应的,算不得是受紫前辈之迫,不过也是有难言的苦衷哦。”
邹羽田深深地看着艾文,半响,似是相信了艾文之言,道:“那好,明日议政姑娘想去也行,不过得自己小心了,像姑娘这般美貌的女子,实在不宜在权贵之间往来。”
“嗯。”艾文点点头,暗中却在奇怪美貌与权贵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次日,竹楟小居内,暗香扑鼻,蝶舞飞扬,目之所及,一片花海,此便是巨鹿侯为议政而准备的所在。
“好美的地方。”目触这片美景,艾文不由的赞叹。
移目望去,不远处一道溪流叮咚的流淌着,阳光洒下来,一地绮丽。溪流侧方,一匹七尺宽的瀑布,哗哗的向下泻着,弹奏出一曲单调而明快的音符。清冷的阳光落在上面,泛着刺目的亮光,几如鱼鳞般幽美光亮。
跨过溪流上的横桥,瀑布后的洞口幽然而显,据巨鹿侯内领事的说法,议政便是在洞内展开。将洞口开在瀑布的后面,这设计确实令人惊叹。
事实上,三人来到此地后,议政已经展开了多时,若不是紫郁磨磨蹭蹭的不愿来,可能不至于会迟到。
悄然移身洞内,三人安静地矗立在洞口侧边观察着各国谋士议政的激烈场面。
但见洞内,空旷宽敞,布置的相当繁华。
受巨鹿侯之请而来的十来个谋士逐一盘腿坐在横桌旁,喝着面前的甘露,吃着红彤彤的烤猪肉,侧耳倾听各人意见,说到与自己看法相左之处,往往吵的面红耳赤,这议政不可谓不激烈。
但其中几人目光却是一直在佟止琴身上打转,看样议政是假,欣赏美女才是真的。
见此,佟止琴均以微笑带过,与邹羽田一同坐在贵宾席上,面色和蔼的面对众人,不时点头,对邹羽田认为可行的意见,立即动笔记下来。
在艾文眼中看来,她简直和邹羽田的秘书没两样。
“当今天下,战乱纷纷,百姓流离失所,七国却又相持不让,如此下去受害的还是百姓,却不知七国今后将如何处之?”说这话的乃是上首一个看似年轻有为的公子,神情中满是对百姓苦难命运的哀叹。
邹羽田点点头,捋着胡须缓缓发言:“阴阳五行相生相克,金木水火土自有其规律可循,战乱不会持续下去,七国最终也将找到解决之法。老夫这几日夜观星象,发现北方天狼星陡显强光,看样七国命运定将确定。”
艾文听得皱眉,这七国命运若能以星象测出来的话,那还要科学干嘛?看来这邹羽田也和邹衍一样是个阴阳家嘛。
先前说话之人闻言,眉中一动,道:“北方?秦国在北方,难道邹夫子所观……”
“此言差耶,齐国现在国势昌隆……”反驳之声一片。
艾文听得有趣,瞟眼紫郁,忍不住推推韩虓,轻道:“瞧,紫郁看佟止琴的眼神很不一样哦!”
韩虓从未接触过政治,这会正听得津津有味之时,竟被艾文打岔。他回过神来,瞟眼紫郁,不以为然地道:“我还觉得你看朝龙的眼神不一样呢。”
咦!竟扯到朝龙那去了,艾文睥睨他一眼,嘴不饶人地道:“那你怎么没发现我看你的眼神也很不一样呢?”哼,想损我,门都没有。
韩虓嘴角微微牵了牵,却是瞟向众人,懒得说话,这议政之事他正感兴趣呢。
待众人议论到各国所用法律时,最下首的一位瘦弱公子突然结结巴巴的道:“七国,若……若想强……强大,法律是最……最关键的,现今,各……各国……法律都倾向于德之方面,却……却不知,百——姓乃是最……最愚昧的……必须得……得以刑……刑法管……管住……黎——民百姓……”哇,听得人好生难受哦!貌似用抢口对着也憋不出话来的就是这种人了。
此人所坐的位置显示出了他在议政会上压根就不受到重视,能让他参加议政就已经不错了,他还在那唧唧歪歪的乱说。
听他说话是听得费劲,但艾文听完后,心中忽然一动,脱口道:“你便是那韩非子对吧?”
历史上的韩非子可是个结巴,而此人刚巧是结巴的同时,话题还紧紧地围绕刑法展开,是以艾文好奇之下,大胆地猜上一猜。
“不知姑……姑娘,何……何以……认识,在……在下?”移目瞟向艾文,他暗中奇怪得不行,前来议政,这女子何以带着个面具。
托韩虓的福,为了避免艾文吃亏,临行时,特地在大街上给她买了个鬼头面具,只是往她脑袋上一套后,视线虽然不成问题,却是人魔鬼样的,看得异常别扭。不过这样至少能避免好色之徒对她垂涎三尺,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真的是韩非子呀?那个写了法律六篇的人?”韩非子不加否认,艾文顿时心血来潮地走过去,在他面前细细审视半响,手指一点额头,歪着脑袋道:“咦,还以为韩非子会有三头六臂呢,还不都和常人一般无二嘛。”
面具之下,看不清她是何表情,却让人感觉出她从心底深处透迸出来的失望。
“你也知道在……在下的法……法律六篇?”看着艾文,韩非子全身颤抖,激动得不能自己,写书到现在,还未有人赞成他的观点,这会终于见着一个了,他焉能不感激涕零?说时,他赶紧站起,以示对艾文的尊重。
某人突然眉头一挑,似是看不惯韩非子的作为,道:“七国对峙正直高峰之期,阁下此刻不思考解决之法,作了法律六篇又有何用?”
如此讽刺地语气,好像别人低他一等似的,艾文听得不爽,斜眼瞟去,嗤鼻道:“你谁呀?”
“鄙人人称公子原,赵原是也。”他倒是毫不客气的报名。
赵原?艾文心下一动,难道是赵国的皇亲国戚?嗯,定是了,在赵国的地盘上,能如此嚣张说话的恐怕只有姓赵的。
“哦,原来是赵……赵什么原的啊!”艾文不屑地回应他一句。
“赵原!”那人神色不悦的重重强调一遍。
“不知三位是哪国人士?”为了缓和气氛,一直在主位上静听众人议论的巨鹿侯赵穆总算开口。
此人浓眉轩鼻,眉眼中自是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此刻瞧来,他对待众人均平易近人,但艾文知道他是个啥路货色,是以,注意到他后,心下就暗暗戒备。
闻言,韩虓微一抱拳,道:“吾等三人均为楚国人士,前来打扰,实有冒昧。”
“哦,不妨不妨。”赵穆看着他的眉眼突然一亮,朗笑道:“原来议政上尚有楚国人士,这会七国之士倒是到了六国的了……”转头吩咐一声,“上座。”
韩虓见他眼神有些诡异,心下不觉打了个咯噔,却是不表现出来,与艾文、紫郁一同上坐。这座位摆在上首之处,显是把三人当贵宾对待。
扫眼三人,与赵原同坐的男子一脸献媚地道:“想了想,吾还是觉得赵原兄言之有理,在这战乱的年代,确实得赶快寻求有志之士想出解决之法来,吾赵国若是在这方面捷足先登,不愁他日不能一统天下。”这话仿佛要压倒艾文那边的气势似的。
“说到一统天下,恐怕赵国国力远远不足于齐国……”这说话的八成是个齐国人。
一时间,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均认为自己国家比别国好。
艾文看得兴致盎然,冷不防开口:“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各位都是爱国人士,恐怕难免要被爱国的激情蒙住了双眼。”
赵原傲视她一眼,不屑道:“那姑娘倒是说说看七国今后命运该当如何?”
艾文一看他德性,忍不住地就想把他当成可恶的蚊子一样一巴掌拍死他,当下鼻中冷冷一哼,道:“放眼世界,各国均在作垂死挣扎,燕楚赵魏韩此刻虽以连横合纵之法获得短暂的平静,但究竟不是好的解决之法;相较之下,齐国较为强大,但比秦国却又不如;秦国自商鞅变法后就改变了弱势局面,并越发地强大,这在当前是个好的现象,如此发展下去,统一六国不成问题。
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万物在变化,时代在发展,各国若还抱着物变而唯我不变的思想,恐怕到最后也难免要落得惨淡下场。”
那赵原坐在艾文的对面愣着沉吟一阵,方把艾文的话消化完,反应过来后,他神色恼怒道:“听姑娘之言,是否是认为秦国将会统一天下?”
艾文邪眼瞥过他,暗笑,“这你说的哦,我可没说。”倒是会推得干干净净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韩虓听得佩服不已,暗暗心惊这艾文到底是何方人士?怎的出口不凡?对七国的命运,似乎也看得特别清楚。
纳闷中,他忍不住凑头到艾文耳边轻语,“秦国真的会一统天下吗?”这话他也知道说出来会引起公愤,是以只作小声询问。
艾文侧头一瞥他,目光忽闪忽闪的,想戏弄却又压制住整他的冲动,悄声回答:“的确如此。”
韩虓不解地看着她,她怎敢如此确定?而且这话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他倒想再问点什么,却见艾文又把注意力转向韩非子,“哎,韩非子,不可否认,你的法律六篇确实是有很多优点,可是太残酷了,能不能改一改啊?”艾文脑袋一热,竟想该历史了。
韩非子不赞成地摇头,“姑娘此言差矣,不以酷刑教民,何以服众……”又是结舌。
艾文听得难受,捂住耳朵赶紧制止,“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人长这么大,怎的还没学会说话呀?
“姑娘言谈当真非同凡响,只是姑娘何以得知秦国将一统天下呢?”那最先说话的男子抬眼看向艾文,来到此地,却以面具示人,若不是有难言之隐,那她此来的目的当真值得寻味。
艾文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我这叫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浊我独清。哦!你得注意点,本姑娘何时说过秦国要一统天下了,那是哪根葱说的若是得罪了你,你自己找他去。”
赵原被她间接地一骂,气得指着艾文鼻子,气焰嚣张地道:“你个丑八怪,别太放肆了,敢骂我公子原……”
人家是要来寻求美女芳心的,可是艾文一而再的损他,使得他面目全失,这在佟止琴面前,叫他如何处之?
“你骂谁丑八怪了?”艾文气势不弱地截口,生平可还未从别人口中听过这话,一时之间,她竟似有些难以接受,或者说不想接受。
“光天化日之下,却不以真面目示人,姑娘不是长得很丑那是什么?比起……”
赵原居然这样理解,但这话还未说完,他伸长出来指责艾文的脖子就僵了,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直愣愣地瞪着艾文,那眼珠几乎有掉出来的趋势。估计拍死他,他也想象不到被他说成是丑八怪的女子会是如此的美貌。
韩虓看得晕乎,这女人,都说面具难看吧,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是被人一激,她竟就没忍过去。
紫郁淡然地扫眼艾文,直觉艾文就是出来惹祸的。
把面具摘下扔至一旁,艾文突然想起这是韩虓为她准备的,当下斜眼偷瞟着韩虓,歉然笑道:“九虎少爷,你不知道,带着它不好呼吸耶,而且我想吃饭也不方便。”
说罢,毫不客气地开工,美食当前,叫她坐着无动于衷,活了二十二年,她还没练出那种定力来。
看见她的脸后,那些所谓的公子哥儿足足有盏茶时分的沉默,色得差点忘记呼吸。
“哎,韩非子,你别在赵国呆了,赶快去秦国吧,你的法律六篇在秦国派得上用场。”吃了几口,艾文竟又想起韩非子来。
韩非子神色微动,道:“姑……姑娘……”
艾文知他说话费劲,赶紧伸手止住,“不用谢我,照办就是了。”
“在下李斯也想请求姑娘指点指点。”某人见艾文谈吐不凡,竟也想要艾文帮其指点迷津,以为艾文是神人似的。
“李斯啊!”艾文微一惊,瞥他一眼,这惊鸿一瞥,直击得李斯心头一麻。
“嗯——”艾文微一沉吟,想想历史书上的记载,道:“跟着去秦国就是了。”
这人后来变得凶残恶毒,不惜杀害自己同门兄弟,但最后也落得腰斩的下场,是以,艾文对他抱有鄙夷的同时,却又忍不住的同情他。
“谢姑娘指点。”李斯诚挚地抱拳。
艾文语吧,几乎不听李斯的谢言,目光又自瞟向韩非子,“韩非子,你以后离他远点。”
“哦?在下与李斯乃同门兄弟,为何要离他远点?姑娘真是说笑了。”又是一连串的结巴语,听得艾文连连后悔逗他说话。
那在主位上端坐的巨鹿侯赵穆,见艾文示以真面目后,就一直盯着艾文看,目光闪烁不定,貌似又在考虑什么损招了。思虑了许久,他终于道:“这位公子,眼下有一条直接走向权势之路,不知你可愿走?”对象却是韩虓。
韩虓眉中一动,这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对权势可一点都不感兴趣呢。
耳旁却又听巨鹿侯道:“世上女子多如蚁,以公子才貌,弃之将不缺投怀送抱之人,若然公子肯放手,将这女子献与赵王,今后,荣华富贵,当享之不尽。”美女固然惹人爱恋,但对他来说却更为好利用。
在他眼中,女人永远只是男人的附属品,看韩虓与艾文此时的样,他竟估计艾文是韩虓的玩物,认为韩虓想作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了。
韩虓听之面色一沉,愠怒地扫了他一眼,冷道:“荣华富贵你给有需要的人就好。”
反之是他压根就不需要,当他是什么人了,献女求荣吗?且莫说艾文不是他的奴隶,即便是他的奴隶,他也不可能会放手。
“公子且先作思考,他日再回本侯不迟。”听完韩虓的冷淡之语,巨鹿侯竟然一点不变色,果然是官场老手,言谈中情绪全然收敛在内,好的不好的都不在人前表现。
“哼!”韩虓无视他诱惑的嘴脸,冷哼一声,丝毫不买他的账,巨鹿侯就巨鹿侯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怎样?他韩虓何曾怕得谁来?想要他把艾文献给别人?休想。
但他却不说过多言语,暗中打算好如何处之,思虑着只消出了赵国境界,他巨鹿侯即便出使大批人力去追逐也是奈何他不得。
艾文见巨鹿侯阴险狡诈的脸,不觉暗暗心惊,这该死的赵穆怎的就盯上她了?还献给赵王呢?哼,找死!
低低骂了几句,艾文神色自若地仰头,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道:“巨鹿侯如此做恐怕不妥吧?”
“哦?”巨鹿侯目中闪过几丝不屑,这女子着实漂亮,但是竟敢反驳他?
艾文暗中讨厌着他,面上却是平静得非常,扫过众人几眼,见众人眼光都齐齐看向这边后,她方云淡风轻地道:“为王者,当以国事为重,况且在这天下局势未定的情况下,身为国王的更不应该整日沉溺于温柔乡,当王者犯此错误之时,作为臣者定当俯首劝阻。可你身为赵国巨鹿侯,一见到美女,便想着将其献给赵王。原有吴王夫差因宠溺西施误了国事而亡国,而实际上范豸当初将西施献与吴王夫差之时就是这企图。如此鲜活的例子就在眼前,却不知巨鹿侯想将我献给赵王的意图为何?理解的人只道是巨鹿侯对赵王体察入微,不理解的人却以为是巨鹿侯有仿效范豸之嫌哦!”
据说这巨鹿侯一向好色贪婪,这会见着她居然不显出好色之相,难道是为了大事着想,而有所收敛了?不过,跟她斗?哼!除非是那头顶上的脑袋不想呆了。
以范豸献西施致使吴国亡国作比,艾文言下之意着实令人心惊胆战。
席下谋士,各人对视了一眼,心知肚明,这巨鹿侯想献美女之事,怕是只得作罢了。暗中却不得不佩服艾文言语中的辛辣,叫人气的想吐血,却又无言反驳。
巨鹿侯嘴唇微微颤抖,脸皮皱成一团,狠狠地瞪着艾文。若不是碍于身份,他真想出口斥责,如此扭曲他的心意,难道是想陷他于不义?
艾文看得轻然一笑,又道:“再则我已为人妇,且有孕在身,若是献与赵王,他日赵国血脉岂不乱套?吾乃楚国人士,让赵国国王给楚国养子,此传出去的话恐怕有人会说你巨鹿侯想将赵国融入楚国哦!届时不仅我项上人头不保,而且你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一席话说得赵穆脊背透凉,生得一身冷汗,这女子话中不管哪一条都是灭族之罪,他巨鹿侯好容易才爬到了今日地位,岂能容她两句话就打倒了?看来这女子不惹也罢。
但他双目却是恶毒的盯着艾文,愤怒得火花乱射。
韩虓刚才还在打算如何保住艾文,这会听完艾文的话,再也不用为艾文担心了,这女子虽说无武功,但她的一张嘴比任何武功都厉害。
只是,她一再的说怀孕,会不会当真以为她怀孕了呢?呵!这口无遮拦的女人。
移目瞥眼艾文,没来由地他心中竟然升起一股暖暖的激流,这聪明的女人原来是这么的可爱。
艾文看向他,嘴角一牵,朝他炫耀。
“议政多时,想必大家也是乏味了,当由琴儿为大家献奏一曲才是。”邹羽田见气氛太过尴尬,赶紧想办法圆场。
“好,好。”坐在赵原身旁的男子兴奋的拍手,似乎早都想看佟止琴表演了。
赵原厌恶的瞥了他一眼,“公子纠今日不是准备好琴了吗?既然有所备,何不展示出来呢?”
“这是自然。”公子纠笑眯眯的瞄向佟止琴,“本公子日前寻得一把千年古琴,以佟姑娘气质,配以这把琴自是再好不过。”说着从身后取出一个包裹,放于桌上,揭开一层层丝绸后,露出了一把檀木古琴,相当的小巧,几乎只有两个手掌大小,女子弹奏时,确实是能体现出我见犹怜的感觉来。
众人一见此琴,顿时唏嘘,如此古琴,当真难得。
“还请止琴姑娘笑纳。”公子纠双手托琴,笑意吟吟的走上去。向美女献殷勤,他已经练了多年,想必此次也不会失手。
佟止琴看着他,有些手足无措,她知道接受他的琴代表了什么,是以,愣是愣着不敢接,求救的目光瞟向紫郁。
紫郁眉中一动,正想起身,暗中却被艾文示意坐下。
艾文扫了眼那琴,微微挑眉,冷笑道:“呵!此琴能有四五十年算不错了,还千年呢。”
不屑的语声一起,正在送琴的公子纠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转过头来一瞥艾文,道:“姑娘何出此言?”
艾文抿嘴一笑,“木的年龄是可以计算的,就像你与邹夫子的年龄为何看起来不一样?很显然脸上的皱纹就是证据,同样木的年龄也可从纹理上来判断,请看那琴的侧边,一圈为一年,如此数下去,说它有四五十年已经够不错了。”
公子纠听的尴尬异常,若然这琴当真只有四五十年,那他岂不丢大脸了?
邹夫子捋着胡须连连审视艾文,“姑娘此言当真闻所未闻,听所未听。”
佟止琴不想大家矛盾再加深,拿出自己备好的琴,道:“还是让止琴为大家献上去一曲吧!”
纤细的手指往琴弦上一放,清幽而隐有哀怨的琴声顿时响起,而议政也在众人的凝神静听中结束。
是夜,艾文坐在床旁守夜,她与韩虓约定过,韩虓守两晚,她守一晚,可是每到她守的这一晚,她都难受的要死。
从议政会上出来,三人就未再进巨鹿侯的府邸,艾文把巨鹿侯得罪了,那几乎能一手遮天的人,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为了佟止琴,紫郁隐隐不愿出来,却又不说什么,跟着两人入住了城内最好的客栈。只是进了客栈,他就兀自去休息了,一句话不说。
“艾文。”韩虓闭目一会,睡不着,睁开眼道:“你睡了吗?”
艾文睡意朦胧瞥他一眼,“干嘛?”
“我有点纳闷诶,为何巨鹿侯听见吾三人是楚国人士之后就以上宾对待?”
艾文撇撇嘴,“不足为奇啊,他赵穆乃是楚国春申君的私生子,对楚国人自是要另眼相看了。不过此人为人极度的狡诈凶残而且好色贪婪,做事从来不择手段,即便是楚国人,咱也得小心点。”
韩虓眼神异样地看着艾文,“这些,你怎会知道?”这不应该都是很保密的事吗?她一个小女子怎会有如此大的能耐呢?
“看历史书看的,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两千多年后的未来人,所以知道,你信不?”艾文眯着眼帘,半开玩笑地瞧着韩虓。
韩虓一听她这离奇的说词,立即否认,“开什么玩笑?”
“不信啊?那我告诉你我是仙女下凡你信不呢?”
“我从来不信鬼神之说,所以仙女之事你也别想骗我。”注视着艾文,韩虓想笑得不行,这死丫头,编得像模像样的。
不信鬼神,不太封建嘛,艾文宠溺地轻点一下韩虓脑袋,“呀,这颗脑袋,嗯,好。”
韩虓被她夸得哭笑不得,看着艾文开朗的容颜,一时,双眸竟是无法挪移开了。
“嘿。”艾文回避似地假笑一声,枕着双手往床上靠去。
与艾文混的时间长了,韩虓不觉中变得大胆起来,这会独自一人躺在床上,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反正他都已经守了两夜了,不是吗?
窗外,呼呼的寒风刮着,鬼哭狼嚎一般,这天,似乎要冻了。
守了半宿,艾文冷得直打哆嗦,半点睡不着,可气人的是还困得睁不开眼。努了很大的力,她费劲地扯开眼帘瞥了一眼韩虓往里睡的样,脑门突然一热,暗想跪坐太难受了,躺旁边该不成问题吧?
清晨,凉风飕飕,地面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比起往日,这天似乎急速的冷了十倍。
意识模糊中,一股淡淡的幽香传入鼻翼,双臂间感觉温润而柔软,体察到了身边的异样,韩虓心头恍然一惊,什么东西这么温暖?随即睁开眼来,却见面前抱着的竟是艾文。
……怎么回事?她,她,不是应该在床边吗?他们商量好的呀,这会怎的跑自己怀中来了?而且还被自己搂得是那般紧!
冷不防地,他脑中轰隆隆一声响,糊涂了,他韩虓居然跟女人同床而眠?这从来没发生过的事呀?
顿时,他双眸瞪得大大,讶异而慌然地看着艾文,实难相信他就这样与女人同眠了。话说那不是应该在洞房花烛夜才有的事吗?可如今他婚还没结,就先洞房了?
完了,完了,这问题想了半天他也没缓过气来,可该死的艾文还睡得很香。
轻轻隆起的被子,陡然灌进的凉风致使艾文冷得一颤,身子不受意识控制地缩成一团,使劲往韩虓那边钻去,迷蒙中咿呀道:“嗯,冷。”手臂一圈,抱住韩虓,埋首到他怀中,又继续睡。
韩虓迷茫地瞪着眼,一时间竟然没有动作。
窗外泛着白光,不是雪,估计是冻了,哦!是了,昨夜冷成那样,艾文怎么可能受得了呢?即便看起来再坚强,她也始终是个女子呀……可是不管怎么说,女人不都得先保住自己的名誉吗?冷的话把他叫起来换换位置不就行了?
正自愁闷间,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