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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一推开房门,竟然见到纪柔兰在朝龙怀中挣扎,那纪柔兰极力地反抗,委屈地哀叫,朝龙则沉着脸,随便她,爱叫就叫。
艾文见之大惊,双眸瞪如铜铃,纪柔兰怎会在此?而且还和朝龙……瞬间,她纳闷了。
“朝龙,你干嘛?”约摸惊诧了几呼吸的时间,艾文方反省过来大叫一声,疾步上去阻止朝龙非礼纪柔兰。
朝龙仿佛猛狮一般推开艾文,嗜血的双眸扫了艾文一眼,“你别管。”
“朝龙,你疯了?你在干嘛呀?”返身过来,艾文一把抱住朝龙,紧紧地将他环抱住,转头朝纪柔兰吼道:“快走呀!你还呆着干嘛?”
闻及此声,纪柔兰脑中迭不失嗡然一响,是艾文?
惊骇之时,她还不忘退离朝龙几步,含着泪的双目看向艾文,当看到艾文那纤尘不染的白衣以及那绝美得可以倾城的容颜的瞬间,她不由整个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眼眶也越瞪越大,艾文没死?这怎么可能?她不是中了鹤顶红之毒了吗?
见纪柔兰脱离魔掌,朝龙似乎还不甘心,怒目瞪着纪柔兰,这该死的女人,胡乱的说艾文的不是,看他不毁了她。
感觉到朝龙的异动,艾文又加重了抱他的力,怒道:“王八蛋,你干嘛呀?”
纪柔兰一时也忘记呼叫了,看了艾文半响,讶然而脱口叫道:“你没死?”
“她死不死关你屁事?你个臭三八少给我乱说。”朝龙目中喷火,恨不得把纪柔兰捏扁了,他的艾文是纪柔兰可以乱说的吗?什么凶狠,毒辣,该死,勾引男人,狐狸精,勾魂使……这些都是可以拿来形容艾文的吗?
可惜艾文来早了一步,否则他就叫纪柔兰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让她知道勾引男人该是怎样的勾引法。
被他低沉的喝声一吼,纪柔兰委屈得落下泪来,掩面哭着,“朝龙,你不是人。”
冷目瞅着纪柔兰,朝龙妖艳的脸上写着愤懑,那模样,不见难看,居然邪魅肃杀得惊人,好似暗夜阎罗一般,该死的诱惑众生又杀气逼人。
“艾文,你放开,我要她知道不是人的人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朝龙目中精光一闪,说罢又要伸手去抓纪柔兰。
他今日是当真发火了,本来艾文拒绝他,他心中就憋了一股郁气,待出门去找艾文,遇到纪柔兰,还听她对艾文抱怨,几句话下来他就恼火得不行,当场把纪柔兰拽回客栈,敢亵渎艾文,他要她付出代价。
“纪柔兰快走啊!”艾文冒火地朝纪柔兰吼了一句,又仰面朝朝龙道:“朝龙,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干嘛吗?你不能那样做啊!”
纪柔兰听之陡然间惊醒过来,瞥眼艾文,踉跄地转身逃离此地,朝龙的风流事件那可是人人皆知的,他要对女人不轨那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因而今夜若不是艾文帮她,大概她此生就毁了。
瞪了眼纪柔兰离去的背影,朝龙充满血色的双目看向艾文,身体中的欲…火逐渐地膨胀开来,忍不住了,真的忍不住了,他要艾文。
猝不及防地,跟着心中渴望,他低头便激烈而疯狂的吻上了艾文带着淡淡的脂粉香,甜甜果蜜味的唇。
“朝龙。”艾文蓦然一惊,脱口大叫之际,却突然的让朝龙钻了个空,舌尖顶住她洁白如玉的贝齿上,温柔而又霸道的撬开,湿润而柔软的的舌直直探进去。
身体明显的反应让朝龙浓浓的体会到他要艾文,他要把艾文吞下去才甘心。
这强烈的欲妄并不是此时才有,早在艾文逃离这房间时就已经积郁起来了,或许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累积起来了。
“呜呜。”艾文口中呜咽着,她知道朝龙爱她,可是不能啊!她真的只想将自己……留给韩虓。
拒绝,又开始拒绝了,该死的,朝龙眸中血红一片,被欲妄充斥的他冒出了些许愤怒,一手紧紧地搂住艾文,一手抵在她纤柔的背上,要拒绝吗?他今天不允许。
哼,纪柔兰那样的女人他才不要,他要的只是艾文,刚刚做得很真实,而实际上他压根就没吻过纪柔兰,充其量是吓吓她罢了,要真的对他献身,恐怕不愿的还是他自己。
“朝龙,拜托你,别……”
朝龙稍一松口,艾文就赶紧叫,可是朝龙密集而深情的吻居然落到了她白皙的颈间。
“啊。”口中轻叫一声,艾文蓦地震颤,某种不受控制的流感瞬时传遍全身,朝龙真的,真的要……
正惊诧、慌然之时,该死的朝龙激情到了一定的高点后,竟然抱着她往后退去几步,硬生生将她压到了床上。
“朝龙……”艾文双眸瞪大,伸手去抓朝龙,却料手臂方然一动,朝龙便一把握在手中,仿佛他早已料到了。
不准艾文反抗,朝龙脑袋埋在她胸前继续吻着,看似很疯狂,很激烈,只是谁又料想得到他的心更痛,更难过,艾文不要他……
夜露开始缓缓的降落,窗台上那盆碧绿的草叶渐渐酝酿着一丝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露水,微风吹拂之时,空气中夹杂着了几许清凉之意。
走在大街上,转过几条街,纪柔兰终于又回到了她住宿的客栈,回想起刚才惊骇的一幕,心有余悸地落着泪。她恨,她怨,艾文“死了”还要把轩少虎的“魂”带走,让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几乎和死了没两样。以往霸道暴戾的虎师兄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艾文害的,难道这样的女子不可恨吗?可是……艾文她居然没死。
进了房中,但见轩少虎精神颓废地坐在桌边,望着窗外的月独自借酒浇愁,自从知道艾文逝去的消息,他便就如此了,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面上已经憔悴得不行,几乎让人觉得他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虎师兄,你别喝了行吗?”纪柔兰望之心中悲伤,自己受了委屈没人安慰,可回来还要看到这样令人心疼的一幕,真是越想越觉得想哭。
倒想上去将轩少虎的酒杯抢下,只是轩少虎的脾气她太了解了,如果她不想被推出去,那么纵然她有多心疼,她也不能去阻止他做任何事,哪怕是自残之事也不能。
懒懒地抬目瞥了她一眼,轩少虎无精打采而又继续无动于衷的倒酒,几乎无视于纪柔兰的存在。
看着酒杯,他脸上冒出一丝苦涩,曾经他误会艾文,误会得那么深,曾经他还怨恨艾文,怨恨到想要和她同归于尽的地步,可是如今艾文死了,而他还活着,当真不应该。
想到心痛处,喉中突然的冒出血来,感受到了那浓浓的血腥,轩少虎仰头喝下杯中酒咽了下去。
几个月来如此事件一直在重复着,很简单,他不想活了。
望着他苍白而仍显绝美的侧脸,纪柔兰哀声叫道:“虎师兄,求你了好不好?如此下去你会死的,跟我回轩苑山庄看大夫好不好,别在外面荡着了。”
眼皮都不再抬一下,轩少虎起身步到窗前,难以抑制的捂口咳嗽了起来,想艾文的心想得太痛了,痛到竟然患起了心病。
看着窗外,他的眉头皱得死紧,母亲杀了艾文,他恨,他气,他怨,他愤怒,可是他能为艾文报仇吗?呵!不能,那是他的娘,生他养他的母亲啊!
不觉中,嘴角隐隐的浮现出一丝冷笑,不能报仇,那么他只有自杀,慢性自杀,按大夫的说法,他顶多还有半年的生命,那就半年吧。
自己死后,母亲也该知道她做错了,她伤害了她最爱的儿子的心啊!伤得是那般彻底。
——哦!去陪艾文的时候给她道歉,祈求她的原谅,一定要的,少虎做错了,真的错了,所谓年少轻率,原来犯起错来是那么的不可原谅。
想时又忍不住的咳嗽起来,想艾文,真的太想了,恨不得现在就去见她,艾文一个人在那边会孤独吧!那么粗枝大叶的一个人指不定又要被人欺负了。
如果,上天有机会再给他重来一次,他一定选择相信艾文,不要原因,也不需要过后的解释,就那么相信,让她的心有所依靠。
如果,上天有机会再给他重来一次,那么一定要守着艾文,陪她笑,陪她闹,陪她伤,陪她痛,即便是死也和她一起。
艾文,这名字每天他都要在心中喊上千百遍,每喊一遍,心都抽痛得紧,几如滴血。
似乎经过了这几月的沉默与思念,他成熟了许多,也沉稳了许多,算得上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只是大概离死……也不远了。
生命原来是那么的短暂,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遗憾的是艾文在他的生命中只像那彼岸花,美得妖艳,美得惊人,暖暖的融入了心中,却让他抓不到手中。
——哦,下辈子一定要抓着,是了,握在手中就不要放。
手中紧紧的握着那块玉佩,这玉佩他的一半,艾文的一半,如今那一半陪着艾文去了那边,而这一半却把他引入回忆中——密洞里,那个盯着他眼睛的艾文,那脸,那唇,那表情,那人,那一切,那拥抱,那甜蜜的吻,很紧张,很惊惶,却很开心,也许在今后的日子里怀中这样的往事也很幸福呢。
朦胧中,艾文绝美的容颜,邪魅的微笑,仿佛又浮现在了眼前。
“虎师兄……”泪目看着轩少虎落寞的背影,有那么一瞬,纪柔兰想告诉他艾文没死的消息,只是转瞬后她又忍住了,知道艾文没死,轩少虎便不会再理她了吧!
女人嫉妒的心里一起,哪怕是死,她也要守着自己爱的人,大不了和他一起死。
轩少虎眉头一皱,闲她烦,当下收起玉佩,提着酒瓶走出房门,来到韩虓的房中。
“少虎,还没睡吗?”见轩少虎进入房中,韩虓收起看戒指的举动,转头道了一句,如今能够拿来怀念的似乎就只有这戒指了。戒指,呵,那次洗澡的事件又浮上了心头……往事让人悲,亦让人喜。
“你不也没睡吗?”顺手带上门,轩少虎走去坐到他对面,“还以为只有我会借酒浇愁,似乎虓师兄也没见好到哪里去。”
韩虓苦笑着,憔悴伤感的面上勾勒出了一抹邪魅的笑颜,道:“少虎,你和虓师兄不同,你现在生了病,不应该再喝了。”
“怕我死掉吗?切!”轩少虎冷嗤一声,不屑道:“据我所知虓师兄拿了艾文给的紫金花却一直不吃,不也是在等死吗?既然和我没两样,又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的所作所为呢?”
自怀中摸出那些紫金花,韩虓看着摇头,“都已经枯萎了,不知道现在吃还能否有效。”
语罢倒起两杯酒,各各放了一半,将酒杯递给轩少虎,又道:“少虎,咱把它吃了吧。”
一直他都舍不得吃,保存得那么好,可是如今轩少虎病情越发的恶化,他也只有将其试试看效果如何了,不能让轩少虎死,这是他作为师兄应该做的,想必艾文知道也会很赞成他的这种做法。
“虓师兄别劝了,我不吃,我想陪艾文。”无动于衷地瞥了眼那在酒中化开的紫金花,轩少虎口气异常的坚定。
韩虓闻言心中冒出了浓浓的伤悲,原来把艾文爱得深入骨髓的远不止他一人。
微一沉吟,道:“少虎,指不定艾文没死。”
“没死?”轩少虎惊喜而讶然地叫了一声,眸中闪出亮光,艾文没死吗?真的……可是他怎知道?念头转过后,他面色瞬间又萎靡了下去,苦道:“为了让我活着,所以虓师兄在哄我吗?”
韩虓摇摇头,指了指胸口,“这里,真的感觉艾儿没死,说不上什么原因,就单纯是一种感觉。”
“艾儿……”恍然醒悟原来韩虓是如此称呼艾文的,好亲切啊!亲切到能够钻进人的心坎,看着韩虓,轩少虎眸光深邃,面上露出了深沉的不可琢磨的神情。
“少虎,要给自己自信,兴许艾儿真的没死,这段时间以来虓师兄一直在追逐朝龙,相信找到朝龙便能找到艾儿的消息,可是朝龙像是在特意躲着一样,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其实,上次虎头帮的聚会若不是知道朝龙会去,虓师兄也不可能会去凑热闹,只可惜在聚会上没见到朝龙。”
韩虓把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感觉告诉轩少虎,尽量的给轩少虎打气,希望他生出活下去的*。
至于艾文是否真的活着,他也只是凭感觉,没有任何事实依据,不过这样的自信他一定会坚持到最后,艾文是与他心灵相通的女子啊,他对自己这感觉抱着的希望还是挺大的。
瞥了眼韩虓面前泡着紫金花的酒杯,轩少虎皱眉不言,但表情已经很明显了,既然感觉艾文没死,那你又为何不喝下那酒呢?
韩虓观之苦笑着摇头,少虎永远是那么的倔强,当下端起酒杯喝下去算作证实,时已过得太久,紫金花大概也没什么功效了,充其量只能算是吃了总比不吃的好。
神情一动,轩少虎眉头微轩,韩虓喝了,莫非他真的觉得艾文没死吗?哎!兴许吧,只是他一定要见着艾文。
眼帘垂下,兀自沉吟一阵,他起身开门出去,艾文没死,很好,但,他该死。
艾文这厢,朝龙解开她的衣服后居然不动了,单是趴在她的身上,隐隐地抽痛。
艾文微微纳闷下,目光平流向朝龙,鼻翼中嗅着他发间清爽的气味,却是看不见他到底怎么啦。
朝龙不动了,她反而安静了下来,只是心中说不出是酸楚,还是庆幸,唯一体会得最清楚的是她伤了朝龙了,伤得体无完肤。
那么爱她的一个男人,在最激情的时候停了下来,在欲…火焚身之时强烈的压抑着自己,这代表什么她太清楚不过,朝龙是不想为难她让她难过啊!
如此顾及她的感受,她难以言说地对朝龙充满了感激,甚至感动,只可惜这些都不是爱,如果这样便对朝龙献身的话,那么受伤的最终还是朝龙。
埋首靠在艾文颈间,朝龙心中不可抑制地深深痛着,眸中落下了两滴晶莹冰凉的泪,瞬间滑到了艾文微微坦露的如脂的胸前,他爱艾文,爱得发狂,恨不得与艾文融为一体,让她从此不再离开自己,可现实是他爱得如此激烈,得到的却是艾文冷漠、祈求与挣扎的回馈。
将床单紧紧的攥在手中,朝龙矛盾地挣扎着,他能强迫艾文吗?他能不顾艾文的感受吗?不能,纵然他想要艾文的心有多强烈,他也不能让艾文悲伤,落泪。
因为那是艾文,那是他爱的艾文啊,怎么能让她伤心难过呢?
不能!艾文难过的话,他一定会恨死自己。
那么就让自己被这*焚烧而死来成全她吧!
“朝龙……”胸上冰冷的感觉划过后,艾文脑中仿佛落下了一道惊雷,呆得无法言语,朝龙居然……流泪了,这个从不在她面前哭的男人流泪了,这个邪魅得只会谈笑风生的男人落泪了。
艾文知道朝龙绝不是软弱,正因为他不软弱,所以当这样的男人做出了如此绝望的反应时才会那么的震撼人心。
“到底是为何?为何啊?”在矛盾中做了多大的挣扎,朝龙才从她身上爬起来,血红的眸盯着艾文,几欲抓狂,艾文为何对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为何?难道他做错什么了吗?
“朝龙,对不起……”起身看着朝龙愤怒得铁青的脸,艾文心中冒出了丝丝酸楚,她不想伤害朝龙,真的不想……
“难道我做错什么了吗?艾文,为何不能接受我,为何啊?”朝龙眉头拧成八字,面上罩满了痛苦,艾文不要他,他体会到了,此生都不可能接受。
如此深刻的感受到这结果后,他几乎伤心欲绝,霍然觉得如果不能和艾文在一起,那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艾文眸中噙着泪,难过得想哭,把朝龙伤害得如此之深,她也不好受啊!
“我要疯了。”朝龙抓抓脑袋,喊道:“艾文,为何要对我这般冷漠,为何啊?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目光瞄向朝龙,艾文木讷地看着他,半响,才毫不隐瞒地道:“朝龙,你骗过我。”
朝龙听之诧异地盯着艾文,几乎气个半死,懊恼地喊道:“我何时骗你了?自从认识你以来我从未骗过你。”
艾文垂目摇摇头,沉吟一阵,忽又抬头看着他,道:“曾经你说你给我的不是毒药,可事实证明那是毒药。”
在轩苑山庄发生的那次下毒事件一直是她心中的阴影,虽然她不恨朝龙,也不怨朝龙,但是她却无法不介怀,几乎自那时起她就在自己与朝龙之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原因是那样骗她的人今生顶多只能作为朋友。
“毒药?”朝龙身心颤了颤,回眸想了下,道:“你是说在葫芦山上给你的那瓶吗?”
艾文点头,骗人她比谁都厉害,不过她骗人只会耍着人玩,而像那种伤天害理之事她不会去做,也不屑去做,当然也无法接受别人那样做。
“那不是毒药,当时就告诉你那不是毒药了,我朝龙说话何时有假?”朝龙气得简直要发疯,见艾文迷茫的表情,突然下决心道:“不信吗?好,我证明给你看。”
说罢气恼地出去,一会后又溜了进来,将手中拿着的一个瓶子送到艾文面前,极力地压抑着心中悲痛,道:“是这种对吧?”怕艾文不信,又揭开瓶盖让她闻闻气味,“当时给你的就是这种药,丝毫不差。”
艾文看得心头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冒了上来,脱口道:“朝龙,你想干嘛?”
“我要证明给你看我没骗过你。”朝龙嘴角勾出一丝浅浅的笑,未等艾文有任何反应,已瓶中药末全数倒入口中。
“朝龙。”艾文刹时双眸瞪大,惊得自床上跳下,抓住朝龙急道:“朝龙,你别这样,拜托你吐出来,我信你就是了,信你。”
但朝龙哪会听她的,既然说要证实,那就绝无悔改。
端过桌上茶壶,朝龙仰头喝了口茶咽了下去,道:“说过没骗你就真的没骗过你,艾文……”肚中突然冒出一阵*辣的翻腾,致使朝龙停住了要说话的冲动。
“龙少爷。”一声惊诧的呼声霍然传来,二人转头看时,原来是彦娘来了,一脸焦急地出现在了门口。
几步进来拾起桌上的瓶子看了看,彦娘更是焦急了,适才她就奇怪朝龙为何向她要这药,恍然发觉朝龙神色不对赶来时,竟然还是慢了一步。
“彦娘,别担心。”朝龙说着往桌边凳上坐去,这药药效来时异常的猛,纵使他铁打的身子也会软得提不起劲来。
见朝龙这么快就撑不住了,彦娘失控地吼道:“龙少爷,你不想活啦?你怎么一下吃了五倍的量啊?这药虽然毒不死人,但是吃得太多也会要人命的呀!”
艾文闻之担心得忍不住哭出,“朝龙,你为何要这么傻呀?我并没有不相信你的话呀。”
“艾文,别担心。”朝龙嘴角一勾,一个邪魅而迷惑人的笑冒出,艾文担心他,呵!值了。
双手枕在桌上,朝龙软若无力的靠了上去,几乎同一时间晕了过去。
“龙少爷。”彦娘看罢面上焦虑顿现,心中好生难过,转头面色悲凉地朝艾文道:“艾文姑娘,你走吧,走吧。”
从进门的瞬间她就知道朝龙之所以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艾文,但她又不能把所有的怨气倾洒到艾文身上,是以,她只有让艾文走了,曾经为了让艾文与朝龙在一起她做出了违背良心的事,可是,既然那样都无法留住艾文,那就放她走吧。
相爱的人在一起会幸福,然而不爱的人在一起却是平曾痛苦,爱的人痛苦,不爱的也痛苦,这辈子就算朝龙倒霉吧!先是小蝶的死,再是艾文的绝情,可怜的龙少爷人生都已经够悲凉的了,为何还要这么曲折呢?
“彦娘……”艾文悲屈地哭出声来,事情怎会演变成这样?只是一瞬间的事,朝龙就面临生命危险了。
彦娘眸中含泪却又无奈地瞥过艾文,道:“艾文姑娘,请原谅彦娘曾对你做过的错事,如今你可以走了,没必要再跟着龙少爷了,真的可以走了。”
语罢抱起朝龙昏迷的身子,自窗外跳了出去,项奴刚给她的消息,朝家堡的人已经追逐到了朝龙的踪迹,在这关键时刻发生这事纯粹是要让朝龙坠入虎口,永不复生。
看着彦娘隐去的背影,艾文身心震颤,连连地落泪,这个时候她能走吗?
“彦娘。”喊了一声,艾文反手抓起桌上凤弦琴,奔到窗前身形如燕子一般斜斜投射出去。
皎洁的月光下,沉寂的街道依旧,和煦的清风依然,然而曾经那个笑得那么邪气、那么开朗的男子却已经紧闭着双眸,生死莫测。
“艾文姑娘为何还要跟来呢?”彦娘脚步不停,侧目瞥了眼追上她的艾文,无奈地叹息,这到底是朝龙的福,还是祸?
“彦娘,对不起,都怪我朝龙才会做傻事,我没想要他那样做……”艾文语声哽咽,隐有哭声,不住地自责。
朝龙不是一个猛撞之人,任何事他都会经过深思熟虑后方然行动,但今夜他全不顾及后果地吃下那药,显是已经痛心到没有理智的地步了,这事艾文脱不了干系,因而她怎能不管朝龙死活呢?
彦娘一个冷冽的眼神猛然扫了过来,顿时叫艾文住了口,只听她冷声道:“因为对不起,所以才要跟来?而不是其他别的?”艾文着实让她失望了,若只是出于愧疚,那还来干嘛?还嫌朝龙伤得不够深吗?
艾文听她口气不对,兀自呆了一瞬又祈求道:“彦娘你别赶我走,我不放心朝龙啊!”
处于眼下情形,她真的难做,如果能走,大概她也觉得不该留下,可是不管是出于友情还是爱情,她都不该置朝龙于不顾。
她本是一个重情之人,又怎会做得出冷情之事呢?假使她真的薄情寡淡,那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古代,早在卢卡斯博士找她穿越时空那会,她就该将其弃之不顾,跑回中国寻父亲去。
“哎!愿跟就跟着吧。”彦娘无奈地叹口气,加快脚步往山林中疾去。
“谢谢彦娘。”艾文感激地紧跟着,突然觉得跑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道:“彦娘,大半夜的咱不在客栈歇下,为何要走啊?”
“小声点。”彦娘面色深沉,压低了声音道:“龙少爷被朝家堡派出来的线人发现了,此刻得赶快离开此地,否则被朝家堡的人缠身,龙少爷怕是再难以脱身了。”
“朝龙不是朝家堡的吗?为何害怕朝家堡的人啊?”艾文纳闷不已,以朝龙的身份朝家堡的人哪敢动他分毫啊?
“彦娘现在想要龙少爷脱离朝家堡,不再与朝家堡有任何牵连。”觉得艾文是可以信赖的人,彦娘想了下便就道了出来。
“为何?”艾文居然打破沙锅问到底,朝龙是朝家堡的少爷,让他脱离自小长大的家,这太奇怪了。
“这个你不用管。”怕艾文再问,彦娘顿了下,又道:“以后有时间再告诉你。”
说时前方出现了一辆马车,在这萧瑟的风中停靠在路边,而那马车侧面站立的灰衣人,双目空洞的望着前方,面色如水,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项奴,你准备好了吗?”见到他,彦娘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项奴微一点头,接过朝龙,跳上车将朝龙放于车中躺着,呆滞的目光扫了艾文一眼,却不询问,道:“上车吧。”
坐上马车,艾文不由地扫他一眼,见这人五十多岁年纪,长的忠厚老实,令人观之就觉得他是那种忠心护主之类,基本上不用担心他会背叛主人。
事实证明艾文第六感确实不错,项奴就是这么一个值得信赖之人,不多言,不多语,只会默默的做事。
放下车帘,项奴坐于马车前头,一扬手中马鞭,顿时尖刺的破空声响传达云霄。
马儿受惊地跑了起来,在这片空旷沉寂的土地上洒落下一连串的蹄印。
“彦娘,朝龙会没事吗?”看着朝龙苍白的脸,以及略略发青的嘴唇,艾文担心的问。
“希望如此吧。”彦娘眉头紧锁,心疼地望着朝龙,从小照顾朝龙长大,她对朝龙倾注了太多的爱,几乎犹如母亲一样,而今见着朝龙为了艾文做出近似乎自杀的事来,她真的有些恨铁不成钢。
“有解药吗?”艾文目光希冀地移到彦娘脸上,研制毒药的人应该都会准备解药,她们该也有吧?
彦娘微一摇头,“这不是毒药,何来的解药?吃了这药一般会昏迷个三天三夜,然后再上吐下泻个三天三夜便就好了,说来这药就是折磨人的,只是龙少爷一下吃了五倍的量,彦娘担心他会承受不住折磨而死去。”
一闻“死”字,艾文心头慌然一跳,“彦娘,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目光凝注到艾文面上,彦娘想要说出斥责的话,但终究又把话咽了下去,叹道:“没有,希望龙少爷吉人天相,否则艾文姑娘怕以后也不好过吧?”她不是一个会无理取闹的人,在朝龙服药这件事上,她也知道责任不全在艾文。
“彦娘,朝龙好傻哦!”艾文垂下脑袋,心中悲凉地点点头,语声哽咽。
听闻艾文轻柔而委屈的呼叫,彦娘心中莫名的冒出了母性的慈爱,深深地看着艾文,恍然觉得艾文真的是个惹人怜爱的女子,难怪朝龙要那般深爱她。
略微思付了下,她道:“艾文姑娘,你娘呢?”
“我没有娘。”艾文伤感地摇摇头,“听说我娘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在车祸中死了,父亲为此很是伤悲,整日以酒浇愁……”
彦娘同情的生出了几许怜惜,“那你爹呢?”
抬头,艾文苦涩地笑笑,“很遗憾,我记忆中已经没有了父亲的印象,感觉像是从未见过父亲一样。”
双眸温柔地看着艾文,半响后,彦娘突然叹道:“艾文姑娘的生世与龙少爷真的很像,只是龙少爷的母亲是气死的,让人活活气死的。”
“气死?”艾文惊讶地扫去自己的悲伤,诧道:“被人气死,天啦!那会伤痛成啥样?”
“是呀,很痛,很痛。”往事在彦娘脑中闪过时,她面上又蒙上了无以复加的伤感。
“那朝龙知道吗?”与自己相比,艾文突然觉得朝龙比她可怜得多。
彦娘摇头,“此事至今不敢告诉龙少爷,一直以来他的心情就很不好,不想再增加他的痛苦了。”
“可是彦娘为何说他的生世与我很像呢?莫非他也没见过他的父亲吗?那就怪了,他的父亲不是在朝家堡吗?难道朝家堡堡主并不是朝龙的生父?”想起彦娘的前言,艾文一连串的猜疑着。
彦娘越听双眸越是放大,她本也没说出太多的秘密,可是艾文在她的只言片语中便已然猜到了,这女子的心思好生缜密,当真令人不得不佩服。
“彦娘不否认,也不回答,看来我是猜中了。”艾文感叹地又去看朝龙,不觉中白皙而柔嫩的手抚上朝龙额头,扒开他散落下来的头发,看不出来,原来朝龙背负了如此复杂而沉重的生世啊。
车帘外,杂乱的脚步声霍地急切的向着这边狂奔而来,隐隐的带着令人窒息的杀气。
侧耳一听,彦娘面色陡然大变,双目寒芒大盛,杀气瞬间弥漫,招呼艾文道:“照顾好龙少爷。”
艾文惊惶地朝她望去,未知何意,却见她已经钻出了车帘,与项奴并肩作战,到底是何人让彦娘和项奴这等高手也如此谨慎的对待?
掀开车帘,只见一队黑衣劲装汉子带着大批属下矗立在十丈开外,冷削而凶神恶煞的盯着这辆暗夜中想要逃离他们追踪的马车。
项奴面目冷如冰霜,警惕地盯着前方众人,随时都有出击的可能,龙少爷待他恩重如山,如今龙少爷面临了危险,那么也正是他报恩的时候了。
彦娘冷目朝那人群中一扫,已然知道今日前来之人不只是朝家堡的,似乎还有不少虎头帮的杀手。不过,纵使对方人数再多,要想从她手中夺走朝龙,也且看他们够不够那本事。
“彦娘,识相的你就把龙少爷交出来。”一身黑色锦袍,看起来三十多岁年纪,容貌威武的男子,此时露出了阴森白牙,笑容狰狞的看着彦娘与项奴说道。
朝龙一路上昏迷不醒的消息已在马车上路之时就落入了他们的线人眼中并汇报了上来,因而他带来了足够的人手,准备一举得逞,只要朝龙无法反抗,那么这二人压根就不是对手,纵使他们再厉害,谅他也无法和他训练的铁血杀士一战到底,人多便是他胜利的筹码。
“是七夫人派你来的吗?”彦娘冷然瞪着此人,一脸的不屑,此人是朝家堡七夫人的心腹楚之婪,让他出来找龙少爷,八成又是七夫人的主意,那七夫人暗恋龙少爷的事对外人来说是个迷,对她彦娘来说却是心知肚明之事。
说来也怪朝龙长得太妖艳绝美,使得那七夫人进入朝家堡便对他态度暧昧,每每出言勾引,朝龙鄙视她的所作所为,恶心地从朝家堡出来后就很少再回去了,没想到这样竟惹来七夫人的恨意,背地里时常对朝龙进行偷袭。
“那又如何?”楚之婪似笑非笑,毫不介意彦娘知道真相,在他看来,彦娘和项奴今夜都非死不可,此番他已向七夫人下了血誓,若想回去和七夫人一番缠绵,那么杀了这二人夺走朝龙便是他必做的任务,当然七夫人只是要他带回朝龙,可没说要死的活的,他即便带回一具死尸也似乎并不违规。
“哼!”彦娘鄙夷地冷哼一声,憎恨道:“真个不要脸。”那七夫人算是朝龙的长辈,要做出这种苟且之事,居然的还敢明目张胆。
“哈哈哈……”楚之婪猖狂地大笑几声,一点不反驳,七夫人不要脸他也是深有感触,这彦娘算是与他看法一致了。
夜空中的笑声突然嘎然止住,而后他阴森森的道:“如果你把龙少爷留下,楚某便留你一个全尸。”
彦娘一声冷笑过去,目中杀气闪现,面上是绝对的萧杀和嗜血,霍然拔出腰间软剑,仿佛暗夜的罗刹,狠绝道:“要夺龙少爷,除非我死!”
与项奴换过眼神,二人倏然掠身出去,身形犹如鬼魅一般扑向众人,速度和力量都绝对的惊人。在对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二人选择的是先发制人。
那楚之婪见之一挥衣袖,瞬间身后部下如洪水般汹涌上前,疯狂的与二人厮杀。
清月躲进乌云,风轻轻的刮过,树声婆娑,天地间只见得一片银光闪动。
听闻外围声响,艾文心中颤动——第一次没有任何依靠而又如此真切地体会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难免觉得心悸。
“朝龙,你快醒醒啊!”焦急地抱起朝龙的脑袋靠在自己身上,艾文心中慌然跳动,那么多人要夺朝龙,听口气不是要他回去,而是要他的命,他再不醒指不定就真的没命了。
“朝龙……”看着朝龙紧闭双眸时却仍令人觉得魅惑人心的脸,艾文无奈地将琴拿在手边,眉头微微皱起,听外面的刀剑声,彦娘和项奴自保有余,但要想护住这辆马车似乎不是力所能及之事,因为那马车的侧后方在前方之人缠住彦娘与项奴后,就已经奔来一队人马,大概那与彦娘说话之人来时就已做了万全的准备,难怪会那般猖狂无视二人。
来人越来越近了,艾文眉头也越皱越紧,她与朝龙看似躲在马车中,其实有这四周“车墙”的围挡,反而更危险了。
“艾文姑娘,快带龙少爷离开。”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彦娘分不开身来,只得焦急地朝艾文喊。
艾文抬头微一舒展眉头,“嫁衣神功”随着心念的转动倏然运起,在身周形成一股刚硬的神罡罡气,而后猛一使劲,车身之物突然地朝四周爆射开来,击打向偷袭之人,时间掐算得刚刚好。
见马车爆得粉碎,而艾文与朝龙这两个白色的靓影暴露了出来,彦娘唰唰地劈过几剑,焦虑得紧,艾文能否保护朝龙她没有自信,因而她一方面要自保,一方面要奔身过来。
却料,稍一分心,她手臂上已是挨了一剑。
“小心!”项奴提醒一声,跃到彦娘身边,狂怒地挥起手中利剑。
这边,被艾文击退的众人微一迟疑,又扑了上来,凶狠如野狼,残忍如雄狮。
艾文也不迟疑,按住琴弦一曲“天魔煞”骤然而至,刹时,无形的音刃在她灵巧纤细手指的控制下,仿佛一支支极度尖利的箭飞速射向前来刺杀她和朝龙的众人,速度堪比光速,快得让人无法闪躲,才一瞬间,地下死尸已成一片。
目光冷淡、面色冰凉的扫眼众人,艾文仰头望着天上那一轮不知何时钻出乌云的月,不再看眼前的场面,甚至也不看她手中的琴,单是凭着心念弹着曲子,要杀她之人,那么就在她之前死吧!不管了。
因为她是艾文,她是怕死的艾文,她的生命不要任何人来主宰,若是威胁到她的生命,她也绝不让人好活。
呵!从今往后,她宁可做魔女,也不做弱女。
皎洁的月下,艾文周身光华流动,微风吹拂时,背后那黑色长发飞扬着划过半空,致使那绝美的脸几乎比那暗夜里的恶魔还要冷绝、萧杀,但纵使如此却也无损她的妖娆与邪魅。
躺在她面前的朝龙面色平和,如此激烈的战斗也引不起他的些微反应,仿佛是那熟睡了的孩子,睡得是那般安静,沉稳。
闻及琴声,彦娘与项奴面上满是说不出的安慰,艾文内力深厚,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朝龙,这下他们放心了。
“怎会这样?”发现了朝龙身边女子诡谲的杀人方式,楚之婪霎时惊呆,这绝对是他预料之外的事,朝龙身边有如此高手,居然没人给他汇报过,委实气人。看那女子面生的很,难得刚初出江湖不久?若是如此,那这女子出道便能技压群雄,武功之高确实令人惊惶。
所谓一步失算则步步混乱,不了半刻时间,他这边的人马已然倒去大半。
“拿箭来。”森寒的面目沉着思付一阵,楚之婪手一伸,向后面卫士厉声吼道,既然无法挨近那女子之身,那用箭取其性命是最好的方式。
接过弓箭,他双眸精光爆闪,拉起弦,箭尖对准艾文胸膛,以最大的力量和绝对够快的速度射向艾文。
坐在马车上,艾文手指抚着琴弦,恍然察觉一道凌厉之极的寒气从正面飞速而来,凝目看罢,她面上愤怒的闪过一丝不爽,猛一拉杀弦,顿时一道杀气奔腾的音刃击射过去,与那箭尖在中途相碰。
“哧”!
无形的劲道与有形的箭尖相撞的瞬间,一道火花闪现在众人眼前,而后那箭尖并不折断,却是方向一转,悄无声息地朝楚之婪射去。
那楚之婪还在窃喜之中,陡然见到飞速而来的箭尖,面色霍然大变,他射出去的箭怎的朝他射回来了?
还在惊慌之中,那箭尖已在他来不及反应的刹那直直穿进他的胸膛。
“噗——”
以无比自信来去取彦娘与项奴性命的楚之婪满脸不信地瞧瞧胸上那柄穿透肺腑的利箭,抬头愤怒的目光难以置信地看向艾文,一口浓血喷了出来。
在那朦胧的月下,殷红的血闪现出了恐怖的色彩,致死他也不敢相信,杀死他的会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
不仅是他,就连他身边的部下也都呆滞了,楚之婪在他们眼中是何等的强大,几乎挤进江湖一流高手的行列,但在眼前那女子的手中竟连一招都接不下,可想而知,那女子该是个怎样的绝世高手。
楚之婪庞大的身体倒下了,死不瞑目,今夜他不是来收割别人的生命,而是将自己的生命留在了这凄冷的大地上,即便做了鬼,只怕也难以接受。
艾文眉头一挑,满脸狂妄,不是要杀他吗?那也尝尝被杀的滋味。
忽见侧边武士还隐有异动,艾文琴声一转,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音刃宛如毒蛇般咬向那干人等,下手毫不留情。
暗夜中提着刀剑处于高度戒备的黑衣武士目中尚带有惊惧之色,脖子上便传来一道道阴冷之气,甚至来不及呼叫一声,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想杀艾文,也不衡量衡量双方实力的差距。阴山派的“天魔煞”不识得算他们倒霉,想这“天魔煞”阴婆婆弹奏之时,威力也是相当吓人,一般武林人士均不敢“洗耳恭听”,况且是身怀“嫁衣神功”的艾文弹奏出来的“天魔煞”,那就更是让人无法抵抗了。
身边同伴一倒,剩下的几个黑衣人看了看领头楚之婪的尸体,又看了看彼此,突然一个转身奔向树林。
“不能放他们走。”彦娘惊惶大叫,提着剑就要追去,放虎归山终是后患,这几人或许成不了什么气候,但他们一旦将这消息告知了朝家堡,那朝家堡倾泻而来追踪朝龙的人将会不可估量,介时要想保命就没有那般简单了。
“好!”艾文诧异地望了一眼彦娘,眉头稍微一皱,却是想既然不放,那就不放吧。
心念转处,艾文放开朝龙倏然起身,脚尖点在车板上,一个借力跃向空中,几乎有展翅高飞之态,冲天破云之势,然后一个旋身拂袖扫起地下刀剑,以强大的“嫁衣神功”操控起来,急急投向那暗夜里的黑影。
银光闪动过后,忽闻几声闷哼,逃离之人脚步再快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一招得手,艾文洁白的身影彷如九天玄女一般轻盈地落在朝龙面前,仿佛未动过一般,只是立身站了起来。
彦娘只觉得自己语声刚歇,便见那几人倒下的身影,刹时惊得投目望向艾文,瞳孔越放越大,与艾文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居然未发觉艾文是此等旷世高手,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在她与项奴眼中出现惊骇与惊诧之时,四下里一片安静,除了一地的死尸,便只有一地的鲜血,仿佛整个大地都弥漫起血腥的气息。
终于清静了,低头看着朝龙,艾文蹲身跪坐在露天的马车上,将朝龙往下仰的上身抱在怀里,但当她触及到朝龙逐渐变得冰凉的身体时,鼻尖忍不住充满酸楚,朝龙不会死吧,不会吧!
不敢肯定的结果致使她眉头皱起,面上再难以露出笑颜,即便再痛苦,只要有朝龙,她也笑得出来,可是现在朝龙居然半死不活的躺在她面前,这叫她该怎么来独自面对这个世界啊?
此番朝龙不死则已,若是死了,只怕她今后再难开心,自责和愧疚恐会折磨得她无法活下去。
“彦娘,朝龙身体发凉,怎么办?咱们是不是得赶快离开这里啊?”情绪悲凉的艾文还不忘提醒彦娘一句。
闻言,彦娘与项奴即时惊醒,当即赶紧跳上马车,赶马前行。
夜风骤然吹起,在几人耳边呼呼刮响,直像那地狱里狂奔而来的阴风,带着森然的气息,袭人心魂。
所幸这一路上未再发生任何事,心情很不平静,道途还算安静。
三天了,朝龙一直沉睡不醒,眼角也不曾动一下,没有痛苦,只有那嘴角一抹浅浅的笑,那笑是他昏迷时心情的写照,吃下了药他不怨艾文,他要向艾文证明他没骗过她,由始至终都未骗过。
为了这个证明,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愿意,甚至没有半点迟疑。
艾文等了三天,带着希冀地等了三天,可是朝龙仍然不醒,隐隐的她已经熬不住了,朝龙啊!为何要那么傻?既然没骗,说了她便就相信了,何必要以身示范呢?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在一处无人的居地,项奴将朝龙抱起,往狭窄隐晦潮湿的峭壁处行过百米后,眼前便豁然开朗,方圆几里之地,尽是桃花,粉红的一片,开得正艳。
所谓的桃花源,不过如此。
如此美景落入艾文眼中,莫名地使她心下难过起来,脚步跟着移动时,目光又去望昏迷不醒的朝龙,这是一个有着高雅性情的会享受的男子啊,他所选的居地都美得妙不可言,纵然是游过千山万水的她,亦不免被这片美景吸引,可惜桃花开得这么艳,朝龙竟然闭着双眸无法看到。
他说过每年的冬天他都会在雪山度过,因为雪山飘下鹅毛飞雪时很美,那么似乎每年的春天他都会在此度过,因为这里的桃花竞相开放时犹如仙境一般,更美。
——好一个浪漫、优雅的男子啊,醒吧,真的该醒了,别让这些柔弱的花儿等得太久,它们把自己的生命撕裂,绽放出了美丽的光彩,等的就是与你的邂逅,若你还这般忽略它们的感受,再坚强的花儿也会心痛啊!
低头,艾文默然地看着一路上的花瓣,点点粉红,点点惹人醉,更是点点使人心碎,如此美景该要有懂得欣赏它的人才会有它的价值,而今没有朝龙,谁又有这等心情来参观它呢。
从来,艾文都不曾想过,朝龙这么聪明的男人会做出这么傻的事来,只为了她,为了一个证明。
其实那已经不只是一个证明那么简单了,那是一个男人对她真诚的心啊!
为此,艾文说不出一句话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晶莹透亮的泪顺着面庞悄然滑下,一滴一滴地落在那粉红的花瓣上,于傍晚夕阳的照耀下,闪现出了刺目的光彩。
侧头看看艾文伤感的侧脸,彦娘暗中叹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人生一世本就短暂,该抓的时候就应该抓住啊!纵然心中藏着另一个男人,那又怎样?有情人终成眷属委实令人羡慕,但这世上能够在一起的又有几对是那曾经刻骨铭心相爱的有情人?况且有情人在一起也未必长久,就像那韩羽然与虞芝嫣的爱情,在无极门中谁人不为之悲,为之伤,可是那等深刻的爱情到最后得到了什么?夫妻惨死,骨肉分离,怎一个惨字了得。
可惜,二十多年前的这段往事她也只是听人说过,并未真正见过韩羽然与虞芝嫣本人,说来倒是有些遗憾。不过,当时无极门门徒分散的很,见过他们的也只在少数,算不得她的见识浅薄。
道路在几人沉重的脚步声中终于到了尽头,尽头的深处,一栋二层的木楼耸立在了几人眼前。
踏上二楼,项奴将朝龙放于宽大柔软的床上,便退了出去,此刻的宁静并不代表永久的安全,因而他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得出去巡视才行。
坐在床边矮凳椅上,艾文面目伤感地望着朝龙,不觉中握起朝龙冰凉的手,两手肘支在床上,额头枕在手中朝龙的手上,心口胀胀的,好难受啊,都三天了朝龙还不醒,再睡下去会不会像彦娘说的那样再也醒不过来了呢?不能那样,真的不能,她受不了!
“艾文姑娘,既然来了,那你便要嫁给朝龙,否则你就没有留下的必要,直接走了得了。”静立在侧边,彦娘看了一阵,终于憋不住说出了这话,龙少爷付出的已经太多,他不要报酬,那么她帮他要。
“彦娘……”艾文悲屈地道:“你别逼我,别逼我……”说罢轻声哭了出来,要她嫁给朝龙,不能说她接受不了,也不能说她接受得了,因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嫁给朝龙。
“哎!”彦娘终究不是心狠之人,听了艾文苦闷的哭声,就再无法继续她的话题了,叹道:“既然如此,那你好好想想,彦娘先去打扫一下房屋。”
埋首靠在朝龙唯有丁点余温的手上,艾文无尽的悲戚在胸口升起,眸中清泪连连滑了下来。
——为何要让她面临生死离别呢?朝龙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残忍啊!你确是向艾文证明了你的真心,可是这样的方式艾文会难过啊!服药之时你难道没有想过吗?
但她又何曾想过,服药之前,朝龙就已经绝望得活不下去了,他的举动或许太莽撞,忘记考虑艾文的感受了,只是于心而言,他真的没有任何不良的企图,更没想过要让艾文内疚、难过,单纯的只想解脱,艾文解脱,他也解脱,相信没有了他的纠缠,艾文便能自在了,因为如果他还活着,那他真的很难放手。
男人,以死来放手,到底是软弱,还是另一种深沉的成全?不知。
似乎朝龙不是那软弱的一类,那他真的是……爱得太深了。
坐在床边,艾文一刻不离,就这样守着,等着。
而时间也一天一天地过着,转眼已是半月。
“彦娘,又要走了吗?”掉头见进门的彦娘整装待发的样,艾文诧异地问道。
“嗯。”彦娘轻然点头,双目发红、肿胀,似乎在进来之前她就已经哭得很伤心了。
望着艾文,迟疑半响后,她方道:“艾文姑娘,彦娘要将龙少爷送回雪山了。”
“为何?难道在雪山上有办法救他吗?”艾文双眸瞪大,昏迷不醒的人搬来搬去的对他不是不好吗?
侧头,彦娘抹去眼角泪水,面目沧桑地看着艾文,道:“早时,龙少爷便说过如果他死了,那么就把他送回雪山,他喜欢那里清静幽雅的风景,如今半月都已过了三天,而他还醒不过来,很显然,彦娘真的只能照他所说的去办了。”
艾文听之登时惊呆,宛如一道雷鸣,轰然炸响在心间,彦娘什么意思,难道朝龙真的活不过来了吗?
“艾文姑娘,别难过了,此生既然与朝龙无缘,那就期待下辈子吧。”彦娘叹息着摇头,走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