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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文闻之憋不住“噗嗤”一笑,忽见前方堆了轩少虎的衣服,赶紧一掌击去将其吸在手中,罩在轩少虎身上,“注意点形象,随时都会有人出来耶!”
轩少虎怒目瞪着艾文,嗤鼻道:“又不是没看过,怕什么?”
艾文霎时哭笑不得,她终于知道什么叫破罐子破摔了,“又不是没看过”,切!那次在梅庄侧边的河中看到他赤身裸=体的样纯粹是误打误撞的呀!好生冤枉。
“少虎,你不要生气,先把衣服穿上好吧?”艾文知道他倔强的脾气一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只好哄哄看是否能行。
“死丫头,我后悔,后悔死了,早知道我就不跟你来了。”轩少虎哭丧着脸,冰冷的湖水泡了半天都还未把他的怒火熄灭干净。
“我就说你会后悔嘛!呵呵!”艾文冤枉地笑着,道:“其实,你要这样想,紫衣也不错对吧?虽然*于她,但她会全心全意对你的啊!而且她真的很漂亮。”
“失……*于她?老天,你怎么说话的呀!”轩少虎一拍额头,晕个半死,该死的艾文竟然以美色诱惑他,在他酒中下迷=药,让他以为跟自己在一起的是艾文,哪料到睁开眼一看是那个欠揍的紫衣啊!亏他还和紫衣那么缠绵,羞死了。
“嘿!紫衣真的很不错,够得上野蛮女友哦!”艾文似模似样地安慰着,殊不知轩少虎气得都想一脚把她踹进湖里了,还野蛮女友,轩少虎现在就想让她尝尝什么叫野蛮男友。
“不错?你什么眼光啊!”轩少虎愤怒地加重握在艾文双臂上的力,低头就想吻来,反正是她自己惹火上身的,占了她便宜也活该。
“紫衣——”见轩少虎眸中嗜血的红,艾文吓得仰头往后退去,张口大声朝紫衣的房间喊道:“紫衣,你男人要发飙了,你快来呀。”
她功力深厚,这轻轻松松送出去的话,听到的岂止是紫衣一人?那在北院各个房中躺着或坐着的青衣、红衣等五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五人中除青衣外,其余四人对艾文这肆无忌惮的话语均齐齐憋笑,他们漂亮的门主艾文某跟筋又不对了。
“艾文……”轩少虎极度极度地想将艾文的口封上,这个时候把紫衣叫来,煞风景啊!
“少虎。”几乎和艾文停歇的语声同步,艾文方说完话,紫衣就疾驰地来到二人身前,衣衫不整的样显然刚从被窝里爬出来,脸上还隐有适才激情后的痕迹。
看到她,轩少虎立即头疼地道:“你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跑出来干嘛……”愕然一呆,晕了过去。
此当然是艾文的杰作,怕他再说出难听的话刺激紫衣,心念一动就把他点晕。
“嘿!紫衣,现在把他交给你,你得把他看好点,他身体不好,要想办法强迫他吃药才是。”艾文尴尬地笑笑,将昏迷的轩少虎交到紫衣手中,从侧边离去,行得两步,却又掉头朝紫衣认真地道:“紫衣,不要误会哦!我,只会爱韩虓,纵然海枯石烂,此心也绝不改变。”
“我知道。”扶着轩少虎,尽量地将衣服遮住他冰凉的身体以免春光外露,紫衣诚恳地点头,艾文肯帮她,她已经十分感激了,哪能有丝毫怀疑之心?况且艾文与韩虓感情之深她当真能够体会到分毫,那样深厚的感情再也容不得其他任何人插足进去,即便轩少虎爱她,最终也只能独自痛苦,与其如此,倒不如让轩少虎与她创造一段别样的爱情。
艾文会意地点头,放心地离去。
然而正要推开房门进去休息,身后突然刮来一阵凉风,鼻中吸过空气中那清香的男人气息后,艾文眉头立即皱起,转身道:“青衣,这么晚了还不睡,难道又有什么事了吗?”每次看到青衣,她就头疼得不行,巴不得他赶快消失才好。
双唇紧咬,青衣面色十分难看,伤感的眸中有几缕血丝,瞪艾文时几乎要喷火,一直钟情于紫衣,可是,艾文竟然设计让紫衣跟轩少虎……虽然知道紫衣是自愿的,但他就是无法不生气。
僵硬的气氛持续了几呼吸的时间,青衣方隐忍住心中所有要针对艾文发出的怒火,道:“你难道就只会做一些无聊的事吗?”
艾文眉头皱了皱,如此不爽的口气分明含着醋意,貌似紫衣把轩少虎“吃了”责任都在她,殊不知她充其量只能算作一个始作俑者,归根到底还是紫衣自己作的主意。
暗哼一声,艾文却不挑明,面色冷然道:“我还会做比这更无聊的事呢!”
扫眼青衣越发暗沉的脸,她语声突然一顿,眸中闪现出几缕睿智狡黠的精芒,整个人突然自心底散发出一股冷气,傲气凌然地道:“蓝衣应该把挑战虎头帮的事安排妥当了,明日咱就起程,此次行动绝不能有丁点失误,我艾文不动则已,动了就一定要让虎头帮从此销声匿迹。”
语声薄凉,冷厉,狂妄,将她以往嬉闹无正经之作风一改,蓦然间变成一个冷煞无情的魔女,特别最后一句话一字一顿的道出,更是平空的增添了她此举的决心以及她傲骨的威严、汹涌的霸气。
骤然一呆,青衣以为听错,艾文居然也能做大事,而且还是上一届门主无法完成的大事,这……没开玩笑吗?
说出了心迹,艾文眸光深邃,若有所思地望着院中槐树,暗地推算着明日的行事步骤,虎头帮人多势众,集体正面拼个你死我活绝对不是明智之举,所幸无极门人精英居多,那么用己之长处狠狠地击打到虎头帮的软肋上,努力做到一把抓去就让虎头帮全部处于被动状态,如此才是取胜的关键。
静默沉吟的她,遗世而独立的身形无端的给人一种威严震慑人心之感,似乎她不说话,便没有人敢打扰这种宁静。
看着艾文经那如雪的白衣衬托得更加绝尘脱俗的风姿,从没一刻,青衣会觉得艾文是如此的伟大,仿佛一只蚂蚁突然间膨胀成了一头大象,令人惊诧万分之时,还莫名的觉得崇拜。
“嗯,青衣,我想你也该休息了,明日之战你很重要。”半响,艾文终于理清计划,缓缓开口,瞥向青衣的灵秀美眸覆盖着一层朦胧的色彩,令人无法看清她心中所想。
与艾文不和,这是人所共知之事,青衣原本以为艾文会排挤他给他难堪,却没想到艾文居然不计前嫌如此的重用他,一时间他仿似受到了恩宠似的对艾文生出了几许好感。
“门主说得不错,战书确实已经发到了虎头帮手中,而且据手下来报,虎头帮已经大批出发,相信不一日便能到达所定地点。”无意中听到两人的对话,蓝衣自暗处出来神情凝重地汇报艾文来无极门便交给他办的事,七人中只有他知道艾文是个心计惊人的女子,一点不像外表看到的那样蛮横无理只会跟青衣较劲。
“好!”说了这字,艾文脑中转过几个念头后,一脸的诡异,虎头帮要想跟她斗,哼!那得看他们够不够格。
——
接受了无极门的挑战,虎头帮帮主表面上未将其放在眼里,暗地里却是慎重其事的猜想无极门此举的动机,经再三思付,他最终还是派出了大批人马前往规定地点。
这是两大门派的挑战,更是名利权势的争夺,因而,他绝不允许无极门将他旗下弟子收归无极门所有,更不容许他的名声受到丁点损毁,即便心中觉得有些蹊跷,也是不能拒绝,因为这滚烫的战书只消退回去,不了一天的时间,虎头帮就会成为天下武林的笑柄,届时自己在帮中的地位名声必定受到打击,情节严重的还可能会被上官卫那只老狐狸趁虚而入,夺走自己的帮主地位,将自己打为阶下囚。
思前顾后的想了各种结局,他毅然决然地带领帮中众人浩浩荡荡的出发,无极门既然敢正面挑战,那他又何须畏惧?无极门那老家伙生前都不能把他怎么样,现在换作这乳臭未干的女孩子又岂能是他的对手?玩心计,耍阴狠,她还嫩了点。
自信,狂妄,杀气凌然的在规定地点等了许久,不料竟只见得二十来个青衣部下。
心生怒气,虎头帮帮主顿时暴跳如雷,忿恨的斥责无极门虎头蛇尾的作风,几乎把口水都说干了,最后换来的却只是青衣肆意的冷笑,“对付虎头帮,他青衣部下就够了,何须门主亲自出马?”
这话差点没把虎头帮帮主气死,只见他咬牙怒目瞪了几眼,突然身形一动,一掌就想将青衣毙于掌下。
“九九连环阵法。”喊了一声,青衣部下立即飞出九人拦下虎头帮帮主对青衣的攻击,一个个如铁一般站立着,见虎头帮帮主一动,九人也毫不客气的施展起飘渺灵异的步法,手中刀剑辛辣凌厉的或刺或劈,硬是把虎头帮帮主围个水泄不通。
抓紧时机,青衣长剑一拔,带着身后十来人不一刻便与虎头帮众人狠狠的纠缠上,人人出手狠毒,不留丝毫余地,仿佛收割生命一般,转眼已让虎头帮尸横遍地。
可是,虎头帮部下也不都是吃素的,眼见青衣部下消耗了大部分体力越来越力不从心之后,虎头帮尾部竟突然的跳出一群凶神恶煞之徒,手段之残忍恶毒比之青衣部下犹有过之。
扫眼场中局势,青衣已是知道己方终究不敌,当下大吼一声“撤”,带着人马朝东北方向飞一般的离去。
二十来人力斗虎头帮三百多人,这比鸡蛋碰石头还夸张,眉头死紧地皱着,青衣对自己的处境再明白不过,所幸门主只是让他拖延时间,那么他能拖
多久就尽量拖多久,实在拖不下去而使自己命丧黄泉,那他也只能怪自己命薄不能再继续为无极门效忠了,一点怪不得艾文。给他安排这样的任务,比之蓝衣他们还要危险十倍的任务,他相信艾文不是故意刁难他,以艾文吩咐命令时的眼神及表情来看,艾文绝不是那种睚眦必报之人。
身形如电,青衣丝毫没有迟疑,两脚机械地交换着,一刻不停的带着部下快速的逃跑。
前方是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是艾文观察地图后一再强调的方向,临行时还生怕他跑错了又自强调了两遍,如今他心中只有艾文那郑重其事的语声,压根就没想过将要面临的会是什么。
“青衣堂主,前方没路了。”猛然抬头之后,青衣部下某一人惊惶的提醒道,没路,也就是一条死路,而面对后面追来的几百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活命呢?
众人观之齐齐倒抽一口凉气,青衣总是与门主较劲,看来门主是真的厌恶他想要他死了。
顿住身形,青衣仰头转动眸光四处打量了下,此地中间道路七八丈宽,两侧同是十来丈高的悬崖,如此绝境叫他们如何逃生?
清风袭过,青衣面目阴沉得可怕,艾文终究还是算计了他,亏他竟然觉得艾文可以相信,从来他都不曾轻信任何人,昨夜为何鬼迷心窍的选择相信艾文了啊?
瞥了眼和自己多年来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心中忽然的泛起悲凉,恨他直接杀他就行了,不要连他的兄弟也一齐牵连在内。
正自郁闷难过,身后霍然冷飕飕的传来一阵肆意的狂笑,笑青衣的笨,笑青衣的蠢,不是对手还往死路上逃,纯粹的就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于是乎,没过多久,两方人马又在此大开杀戒。
面对人多势众的虎头帮,青衣部下连连受创,一个个身上伤痕随着虎头帮的进攻而逐渐增加,幸而人人身手矫健,加之青衣武功卓越,奋力顾着每一人,这一时之间倒还无人亡命。
只可惜,人人都知道这种局面维持不了多久,青衣会累,而他们也会撑不下去,死于他们来说只是早晚的事。
哪知,当众人心灰意冷并暗地怨恨门主之时,崖壁顶上突然一齐掉下二十来根绳索,粗壮结实,长度刚刚抵达崖下,似是早就设计好了。
见此,青衣部下齐齐怔愣,这是虎头帮的弟子又对他们进行夹攻了,还是某人在他们最危难之时伸出了援助之手?
纳闷的目光看向青衣,众人很是希望在青衣身上得到答案,但似乎青衣也和他们一样懵懂不知之中玄机。
各种猜测在心中闪了几遍,众人忽见崖上一个白衣如仙的女子缓缓飘落下来,衣衫在微风的阻力下不住凌乱摆舞,黑发轻扬,体态优雅,好看到了极点。
在这混乱的战场中出现此景,众人一时间竟然觉得她是刚自天门下凡来处理人间纷乱的仙子,而不是轻吊着绳子姿态优美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凡人。
到达地面,艾文轻甩开手中绳子,目中荡着淡漠之色,瞥眼场中局势,朝青衣道:“青衣,对不起,我来迟了。”
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众人不觉一阵惊叹,好一个绝世美女,肌肤白嫩如玉,五官比之雕刻还要完美动人,美目转动间风华绝代,一颦一笑似乎都能牵引住男子的心房,如此女子,只消观上一眼,比之泡温泉还要令人舒爽百倍。
刹时,无论是虎头帮众人还是青衣部下,均被艾文这不加修饰的美迷惑住而暂时的顿住了刀剑。
玩弄过无数女人的虎头帮帮主犀利的目中恍然出现艾文的身姿,整个人仿佛活了一般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艾文,全然不知自己已经处在最危险的状态下了。
对青衣来说,艾文的出现绝对是个意外,在失去生机之时他把自己未来的结局全都归为艾文的过错,但此刻见艾文只身前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艾文骗他了吗?还是没骗?
观察一阵,艾文面上冒出一缕赞赏之色,点头道:“好,青衣部下圆满完成任务,现在你们可以吊着绳子上去了。”
淡淡的语声一点未将虎头帮放在眼中,似乎虎头帮这几百人在这一刻全都成了空气,而她无视之。
闻得此言,虎头帮众人立即醒悟过来,到手的肥肉可不能让他飞了,当下一个个凶猛的砍向青衣部下,试图留下他们的命。
但艾文在此,岂能让他们肆意妄为?
手一扬,适才凌空飞行时摘下的一把绿叶如利剑般射了过去,将阻拦之人齐齐放倒。
从未见过艾文出手,青衣部下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待听见身旁虎头帮之人倒地的声音,这才掠身过来,看艾文的眼神,俱是崇拜,亦有羞愧,为了保护他们的生命而甘愿冒险的门主绝对不是他们之前想的那样要置青衣于死地。
命令属下拦住青衣去路,那虎头帮帮主色迷迷的道:“想要青衣活着,除非姑娘随了本帮主,否则青衣今日必死。”
几声比虎头帮帮主还狂妄的冷笑过后,众人几乎未见艾文晃动,便陡然觉得眼前白影一闪,青衣便自身边被她带了出去,鄙视的眼光看着众人,道:“你们拦不住我。”
无法捉摸的身形,比之鬼魅还奇,比之闪电还快,纵然是虎头帮帮主这样的高手在场,亦不免措手不及。
“你还好吧?”瞥眼身上伤了几处,血液浸湿了衣衫的青衣,艾文语声变得温和起来,与对待虎头帮的态度相比,全然两样。
青衣微一点头,看着艾文,心下激动,眸中满是感激,艾文没有骗他,没有设计他,而是真正的重用他,将最艰难的任务交给他,适才那样的怀疑艾文,当真该死啊。
眉头挑了挑,看着前方众人,艾文狂妄道:“今后,虎头帮将从此在江湖上消亡。”转头又朝青衣轻道:“立即带着青衣部下吊着绳索爬上去。”
说罢手中凤弦琴霍然拉响,凌厉的音刃,霸道的杀气,彷如密集的箭雨一般朝虎头帮疾去。
“天魔煞”在人口密集之时所起的作用最大,几乎每一次手指的波动都能取其几人性命,了解到“天魔煞”的特质,艾文这才让青衣冒着生命危机引虎头帮众人来到这狭窄之地,好一举灭之。
而之前,她则是与蓝衣红衣等人去了虎头帮总部,高高的坐在房檐顶上,貌似置之度外的弹奏琴弦,却是将蓝衣等人觉得最棘手的虎头帮属下悄然解决掉。
感觉那边处理得差不多了,她赶紧折身奔到青衣这边,一方面担心青衣的安危,一方面关注橙衣的布置是否妥当。
幸而,一切也都还来得及,没有落下遗憾。
知道音攻的厉害,虎头帮帮主急速地闪身退到后面,嗜血的双目瞪着艾文,杀气浓烈得直冲云霄,这女子他居然小看了。
青衣部下吊着绳子爬了上去,但青衣却是不动,静静地呆在艾文身边,咬牙撑着自身严重的伤势,眸色复杂地看着艾文。
被无形的音刃攻击得手足无措之后,在帮主的带领下,虎头帮众人竟都往后退去。
青衣眉头一动,有些发怒,倒想将对方全数撵回来,却料艾文观之竟然冒出了笑意,起身抓住受伤的他,登时跃离地面两丈多高,微微俯身飞到悬崖中部,抓住绳子,足点崖壁,两个耸身到了崖上。
流目向下看时,虎头帮众人正抱头鼠窜,乱成一片,凄厉的惨呼此起彼伏,一个个不死也伤得全身是血。
在橙衣部下往下摔去的巨石的攻击下,凡人之躯焉能承受得住?因而到达那边他们就又返了回来,只可惜这边密集的箭雨也是够他们受的。
——
五日后,虎头帮被无极门尽数消灭的消息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与此同时,无极门门主艾文在这件事上被人添油加醋的一传,几乎变得不似凡人,仿佛是地狱里的罗刹,幽冥界的冥王,行事作风残忍毒辣不说,还阴险狡诈的很,堪称魔女。
坐在宽敞的议事厅大椅上,艾文半阖着双眸,斜身靠着扶手,薄唇紧抿,静默不言,烛光照耀了她凌乱碎发遮住的侧脸,远远望去,简直美得妙不可言,只消看上一眼,目光就再无法挪动。
自以奸计解决了虎头帮,无极门人几乎把她与神相比拟,看她时眼里全都充满崇拜和尊敬,再也不认为她是个废物门主了。
卓然立于厅中,众人一直等着她发言,似乎她不开口,便没有人敢先出口说话。
良久,艾文终于抬目,侧头看向蓝衣,缓缓道:“蓝衣,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抓到上官卫?”
清理战场时,无极门竟然发现最令人憎恨的好好先生上官卫的尸体不在里面,而以他狐狸般狡猾的性格,蓝衣知道他定是逃了,所以当即派出众多高手四处查询,却料三天来音信全无,此人仿佛自江湖上消失了一样,掘地三尺也挖不出来。
“回门主,蓝衣已经想尽了各种办法,但上官卫实在狡猾,蓝衣暂时还未找到他的踪迹,不过,蓝衣一定会继续追击,叫此人死无葬身之地。”上前一步,蓝衣恭恭敬敬的抱拳向艾文汇报近日情况。
“哦!”艾文微微颔首,长长的睫毛忽闪一下露出无限智慧的光芒,道:“那你知道上官卫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吗?”
既然缺点无法攻击他,那么艾文该想想能否在他的优点上下手。
蓝衣想了想,道:“据蓝衣所知,上官卫对他的父母不错,算得上是个一等一的孝子。”
“哦!”艾文眸中一亮,突然有了主意,哪知又听蓝衣道:“可是他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几年,所以于上官卫,蓝衣想破脑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对付他。”
艾文顿时失望,道:“那么他有妻儿吗?”
“妻子与小妾倒是有几个,却是没有子嗣。”对上官卫的家世,蓝衣几乎如数家珍,为了对付那背叛并损毁过无极门的人,他着实的下了一番功夫。
眸中闪过一缕睿智,艾文眉头一挑,沉吟一阵,扬声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掉头目光淡漠的扫了一周,貌似复活了般来了几许精神,“对付上官卫我自有主意,你们都先下去吧,蓝衣留下,青衣好好养伤。”
在如此大的压力下,艾文还不忘关心青衣一句,这使得青衣心中感激之情扑扑而来,对艾文的好感又深了一分。
——不是故意做作,而是发自内心关心身边每一个人,这样的艾文怎能让人憎恨呢?
“蓝衣。”看着众人跨出门槛,艾文全身懒散无神的靠着椅子,又累又厌倦的道:“此事过后,劝解他们放弃仇恨好吗?不想杀人,实在不喜欢。”
蓝衣是个聪明人,在蓝衣面前,她无须掩饰自己,只因她如何掩饰,蓝衣也是看得出来。
闭着唇,蓝衣不说话,仇恨已经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要他们放弃仇恨,这岂是轻而易举之事?只是,艾文这几天的变化他看出来了,因为杀人,所以艾文脸上的笑容少了,以往那个活泼狡黠爱戏弄人的艾文,在经过这场血腥事件之后突然的深沉了许多,也郁闷了许多。看着艾文的变化,他心生不忍,似乎艾文就应该开开心心的过,而不应该卷入这些江湖仇恨中来。
但是,即便知道仇恨该告一段落了,这一时之间要他完全的接受,他也是适应不过来。
等了下,仍然听不到蓝衣的回答,艾文无奈地叹口气,失望地起身走出厅门,这些顽固不化的脑袋,要他们放弃仇恨,简直是痴心妄想。
沉闷地走了半响,艾文不觉间抬头,忽见迎面走来一粉色罗裙的女子,轻盈的步伐,窈窕的身材犹若夜间行走的幽灵,单是观上一眼,就让人觉得新奇。
只可惜那女子低垂着脑袋,看不清她是何容颜,待与艾文相距得近些后,她方微微一惊抬头朝艾文看来。
四目相对,刹时,二人齐齐呆住,均为对方诧异不已。
相互望着,二人仿佛照镜子一般,从上看到下,再从下仔细钻研着慢慢看上来。
从早就听说过罗云,不过,艾文直到此时方真正见识到她绝美的容颜,和传言一样,那五官,那长相,与自己当真八分相像,若不是气质发型不同,站在一起几乎无法分辨。
“罗云?”艾文喃喃地开口道出了她的名字,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子她其实已经很熟悉了。
微微福身,女子很有礼貌地道:“门主,罗云现在名叫虞姬。”
“虞姬?你怎会知道自己是虞姬呢?”艾文小小地怔愣一下,回想一遍那坑中男子所说之话,貌似她和韩虓都还未把这事传出去,那罗云是怎么知道的呢?
“回门主,虞姬乃是听无极门长辈七爷爷说的,那日无极门东门主无翼去轩苑山庄找您,错把虞姬当成了您,任凭虞姬怎么解释他就是不信,最后愣是要把虞姬带回来,不料途中遇到了无极门长辈七爷爷,他见虞姬模样,立即认出了虞姬并非轩苑山庄下人,而是无极门韩羽然与虞芝嫣的女儿,经他证明属实之后,虞姬才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轻轻开口,幽幽道来,虞姬对自己的身世没有丝毫惊奇,似乎她本性淡漠,任何事都无法引起她心中波澜。
“哦!”艾文恍然大悟地应声,凝目打量着她,但见她青丝垂肩,玉簪斜插,玉带绕臂,暗香萦际,面若夹桃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春水荡漾,袅娜纤腰不禁风,略施粉黛貌倾城,分花拂柳来,沉鱼落雁,舞带盈盈去,这模样怎一个美字了得,如若她是项羽身边的那个虞姬,这倾国倾城之貌传承千年当真不足为怪。
“那你不回轩苑山庄了吗?”艾文顺口说了一句,感觉上在无极门呆着她早晚要登上史册。
虞姬摇了摇头,唇齿轻开,“不回了,虞姬既然是无极门的后人,再回去只怕与轩苑山庄格格不入,而且无极门与轩苑山庄势同水火,虞姬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好个善解人意的女子,艾文暗中赞叹,道:“其实这点你大可放心,只要有我在,无极门就不会对轩苑山庄开火。哦,对了,你知道你哥哥是韩虓吗?”
虞姬面显尴尬地垂下蝴蝶般的长长睫毛,思虑一阵,忽然勇敢的抬头望着艾文道:“知道,但不想见他。”
艾文观之妖艳一笑,会意道:“因为轩夫人要求你做他的贴身侍婢,所以觉得见面会有尴尬,是吗?”
虞姬飞速地低下了头,不给予肯定,亦不给予否定。
“虓说了自从见到你就感觉像个妹妹,所以你与他才会平安无事啊!”知道虞姬不开窍,艾文只好帮韩虓解释。
虞姬薄唇轻颤,隐有激动道:“虓少爷真的这么说吗?”习惯了,知道韩虓是哥哥,她也是喊不出口。
“当然了。”艾文耸耸肩,想起韩虓,暗中就觉得开心,道:“似乎你应该叫他哥哥了哦!”
“嗯。”虞姬点了点头,眉眼微动,余光中出现一个白衣人影,转过脸看时,面上带着浅浅的羞涩,似是想继续观察男子,又似怕有失矜持而不敢大胆的去看。
艾文眸光自那人身上流到虞姬面上,感觉有趣地摸摸鼻,虞姬不想回轩苑山庄,怕是舍不得无痕吧。
来到虞姬身侧,独孤无痕侧着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艾文,邪气而又显得意的笑容挂在嘴边,道:“艾文门主,这些天你一直很忙,所以我也一直都没机会告诉你,梅雪姑娘已经安然送到梅庄了哦!”
“嗯,这就好,辛苦你了。”艾文满意地颔首。
“如果艾文门主能够笑一笑的话,那无痕再多的辛苦也是值得的。”独孤无痕一脸无赖的形象几乎和那街头混混有得比。
艾文瞟他两眼,淡然道:“既然知道我是门主,那你还敢如此对我说话?不怕青衣堂主动用门规吗?”
“呃……”独孤无痕清眸理智而深深地看着艾文,嘴角扬了扬,不怕死道:“可我觉得艾文门主不是个会告密的人诶。”口气中似乎还真有些忌讳无极门的门规。
“呵!”艾文一愣后,唇边够勒起一丝莫测高深的笑容,“你太小瞧我了,我哪天要是觉得不爽,动用门规折磨折磨你那绝对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所以,无痕你要小心了哦!”叫出了独孤无痕的名字,艾文恍觉有些异样的感觉,于是又道:“对了,你姓什么呀?”
独孤无痕听之白眼一翻,晕个半死!还以为艾文是因为他与朝龙的兄弟关系才会那么亲热的称呼他,哪知人家艾文压根就不知道他的姓呀!
刹时,他差点失望得吐血,哭丧着脸道:“我没得姓,就叫无痕,艾文门主叫时语声优美,无痕听着悦耳,还是别改了。”
“切!”艾文一声嗤鼻,疑问的目光转向虞姬,想从那掏答案。
哪知,独孤无痕清眸一瞪,愣是使虞姬把快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艾文撇撇嘴,“你别太得意了,无极门不只虞姬一个人,本门主就不信你能叫所有人都闭口。”
“嘿。”独孤无痕无赖般的笑容一挂,赶紧转过话题道:“月色正浓,反正也睡不着,艾文门主是否有兴趣下一盘棋呢?”
“下棋?”清冷的月光照耀下,艾文目中亮光一闪,被独孤无痕勾起了兴趣。
“孤独公子,姬儿去给你们沏壶茶来。”望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虞姬突然惊醒过来道。
独孤无痕听罢一拍额际,算是败给虞姬了,她怎么就不开窍呢?说了不告诉艾文他的姓,可这一叫之下岂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于是,空气中回响起艾文如黄莺出谷般肆意妄为的笑声。
——
高高的山坡上,青草正茂,绿叶正浓,在这深秋与寒冬交接的季节还能看到这片如春般的风景,此的确不失为一风水宝地。
在“无极七色子”与三十二精英的拥护下,艾文架势十足地坐在椅子上,沉稳而淡漠的看着山那边愤怒奔来的中年男子。
斜目瞥眼树干上吊着的东西,艾文暗地冷哼,面上泛起一片狡黠,上官卫终于来了,这办法果然能让他气得发狂,不用去找,自己就主动的找上门来。
“你……你……”站在前方十米处,上官卫于心不忍地望了眼树干上吊着的物体,极度痛心地指着艾文,气得无法言语。
艾文不以为然地眉梢一挑,“上官先生让吾等久等了哦!此消息发出去了三天,你才出现,上官先生实在不孝。”
“你……你个卑鄙无耻的女人!”憋了半响,上官卫总算愤怒难耐地将几日来对无极门门主最深切的体会说成了一句连贯的话。
听他侮辱本门门主,无极门门人立即面显怒色,目中杀气奔腾,一个个握紧手中剑柄,蓄势待发。上官卫对无极门所作的阴损之事死一百次也不足以解他们心头之恨,因而见到上官卫无极门门人俱是恨不得奔上去将他撕成碎片,如今之所以还在强烈的制止着,等的就是门主艾文的命令。
“呃,通常对付卑鄙的人我会用更为卑鄙的手段。”对上官卫的侮辱,艾文指尖在眉间划了划,便不将其放在心上了,瞟眼身侧目露凶光的无极门门人,又道:“大家都很恨上官卫对吧?”
众人闻之赶紧点头,以为艾文就要派他们之中任何一个去宰了上官卫,哪知又听艾文道:“可是直接杀了他哪能解恨呢!本门主提点提点你们,这种又能损人又能伤人的阴招要向上官卫好好学学。”
“要如何学才好?”青衣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结果了上官卫的小命。
听他们言谈中越来越危险,上官卫目中喷火地盯着艾文,咬牙切齿道:“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把上官某人父母的遗骨放了?”
此次艾文若不是派蓝衣寻找到上官卫家族的坟地,并将他父母的遗骨挖出来吊到树上将话放出去,恐怕别说是三天,三年上官卫也不可能会出现。
优点在某些时候也是致人于死地的缺点,艾文掌握了上官卫的优点,那么上官卫不可能不栽在她手上。
不理会上官卫,艾文反剪双手枕着脑袋往后靠到椅子上,睥睨一眼树干上吊着的人骨,美眸流转到青衣身上,懒散地开口道:“青衣,咱可不能杀了上官卫,人家俗称好好先生,咱若是杀了他,岂不就变成坏人了吗?”
青衣眉峰一动突然有些会意艾文的意思,同流合污似地道:“那么门主认为该怎么做呢?咱好不容易才见人家好好先生一面,是应该好好招待他才是。”
艾文听之颇觉意外地瞄向青衣那张绝色的脸,见他严肃中隐含着淡淡的诡异,于是故作沉吟一下,道:“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上官先生之所以变成如今这样,纯粹是他父母的过错,这样好了,咱也不为难人家上官先生,惩罚惩罚他的父母好了。”貌似有些志同道合的味道。
瞥眼树干上上官家族的遗骨,青衣兀自一呆,惩罚他父母?人都死了怎么惩罚?双目一动,不觉暗中打了个寒颤,道:“那以门主之意该要如何做?”
瞥眼右侧随时准备着动手的无极门人,艾文突然冷厉地吩咐:“给上官卫的父母鞭尸,让他们知道该怎么样来教自己的子女。”
此言一出,众人立即倒抽一口凉气,这就是艾文所谓的放他一码吗?呵!比之杀了他还令他难受得厉害。
刹时,众人均极为不信地看着艾文,不解艾文为何连这种事也做得出来,给他的父母鞭尸,这是如何缺德的事呀!话说人死为大,不管他们生前做过多少阴狠的事,但死后一切都该结束了,而照艾文的说法是死了还得承受他们生前的过错,这的确是又伤人又损人的事,似乎不必学,艾文比他犹有过之。
接受命令的两人稍微迟疑地看了艾文两眼,见艾文并无收回成命的意思,当下手中鞭子一扬,力道不轻不重的抽到那些吊着的骨头上,既不把它打碎,又起到鞭尸的作用。
听闻声响,艾文双眸阖上,一头秀发随风舞动,神情优雅面目看似颇为悠闲,其实内心多有不忍,人都死了,还给他们鞭尸,这简直是丧尽天良,只是要想激起无极门人放弃仇恨,不用一些极端的手段,这辈子就都无法改变他们心中的执念了。
孝敬父母,尊敬父母,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几千年后,中国的这一传统美德就不曾改变过,因而艾文此举要抽的不仅是上官卫的自尊,还要抽无极门门人的心,人人都是父母生的,看着上辈人的遗骨落得鞭尸的下场,即便身为外人并且深有仇恨,无极门门人想起自己死去的父母,胸中那块柔软的地方亦会忍不住波动两下。
看着自己父母的遗骨遭人鞭尸,上官卫顿时暴跳如雷,指着艾文愤怒难耐地怒吼大骂,但艾文一概充耳不闻,全然无视他的存在,要做就要做得彻底,这上官卫死一百次都不足为惜,要能气死他就最好了。
却料,这边才作如此想法,不到盏茶时分,那边上官卫便气急攻心,提着剑想上来杀了她时,在无极门门人的阻挡下,一口气不来,几口血喷出,当场吐血而亡。
令人憎恨的上官卫被活活的气死了,众人观之心中大为爽快,感觉比一剑杀了他还解愤得多,于是,当目光转向艾文时又多了几分佩服,艾文为他们出了一大口气,这门主他们是越来越拥戴她了。
缓缓睁眸扫了一眼上官卫的尸体,艾文眉头皱了皱,起身快步离去,最近几日杀的人越来越多了,感觉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门主,这上官卫的尸体怎么处理?”青衣知道艾文鬼点子多,赶紧冲着艾文的背影问上一句。
“剁了喂狗。”艾文烦躁地嘟囔一句,什么事都得问她,她这门主当得可真够累的。
望见艾文身形越来越快,蓝衣眉中一动,怕艾文跟他玩消失的游戏,当下身形一展跟了上去,艾文此时在无极门中已经深得人心,她若是悄然走了,那无极门只怕就要乱成一团了。
艾文站定脚跟瞪眼蓝衣,没好气地道:“用得着跟那么紧吗?”
“保证门主的安全是蓝衣的职责,蓝衣不敢懈怠。”蓝衣微一抱拳,回答得振振有词。
“保护我?当真是在保护我吗?”咬了咬唇,艾文不屑地一声嗤鼻,蓝衣的企图她岂会看不出来?要说谎也不编个好听点的。
俊美的脸上神情一僵,蓝衣清亮的黑眸看着艾文生气的脸庞、紧锁的眉头,突然的生出了不忍,艾文不喜欢杀人,他早都看出来了,这女人只喜欢笑傲江湖,一生无拘无束,如今被困在无极门无可奈何的做无极门的门主,她该是怎样的憋屈啊!可是放了她,自己又该怎么向无极门门人交代呢?如果可以这辈子都伴随在她身边就好了,哪怕不能有别的想法,只消呆在她身边自己就已经很满足了。
暗中叹了一气,蓝衣结实的胸膛倒想让艾文靠一靠,只是艾文似乎从没生出过这种念头,她要靠的永远是那个此时不在她身边的韩虓。
想起韩虓,蓝衣无比的羡慕,到底韩虓上辈子积的什么德,竟然令艾文如此死心塌地地爱着他,纵然自己也在努力,却怎么也走不进艾文那颗柔弱而坚强的心房,甚至连她的一次正面凝视都未得到。
见蓝衣痴迷地望着自己,艾文心中咯噔两下,赶紧转身走人,暗中提醒自己离蓝衣远点,可不能招惹了蓝衣,蓝衣是个好人,他应该有个好的归宿,绝不能让他爱上自己而伤心难过。
回到无极门,天色已然黑沉。
得知上官卫被活活气死的消息,无极门顿时热翻了天,兴奋,欢呼之声此起彼伏,对门主艾文的崇拜越发的高涨。
一场庆祝之后,直到深夜时分,无极门中方然安静下来,但另一件更为振奋人心的事又接踵而至。
郑重其事地坐在议事厅中,艾文目光淡漠的扫眼周围仍处于疯狂状态的无极门门人,立即叫所有人心虚的闭嘴,而后听了来人骄傲的介绍后,她终于明白原来无极门派遣到朝家堡做卧底的女子近日使了阴谋诡计杀了堡主朝秋志,那朝秋志在五十年前灭无极门之时起了带头作用,因而对无极门来说他该算是无极门的一号仇人,杀了他,去卧底的女子理所当然的就是无极门的一大功臣了。
却料艾文听了她的丰功伟绩,眉头竟然越皱越深,兀自沉吟许久,眯成一条线研究那女子的双眸突然一睁,冰冷的利光放射出来,狠绝地一字一句问道:“你便是朝家堡的七夫人?”
语声中掩藏不住的愤怒陡然使众人一凛,各各差异的目光凝聚到艾文身上,解决了朝秋志,门主不是应该高兴吗?怎的一副愤怒到极点的模样啊?
那女子愕然一惊,抬头不解地看看艾文,自己做了有利于无极门的事,身为门主的她居然发怒,这有些说不过去。
几呼吸后她总算镇定下来,门主再恼怒又能拿她怎么样,没有做错事即便身为无极门门主也是不能随便乱杀无极门门人,这是无极门的规矩,当下无所顾虑道:“属下在朝家堡的确被称之为七夫人。”
艾文听之面色沉下,眸中闪过几缕精芒,双手在长长的衣袖下握紧,心中恨意渐渐升腾,是她,果然是她,这个害死朝龙的罪魁祸首终于出现了,若不是她,朝龙不会受伤,当然也就更不会死,贪念朝龙的绝色,而想方设法地要得到朝龙,这女人——该死!自害死朝龙的那刻起,她就应该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沉默致使整个大厅中出现了死一般的静寂,看着怒意暴涨面色阴沉的门主,人人心头唏嘘,俱是感觉一股凉意自脚底升了上来。
咬牙切齿地看着那女子,艾文眸中一片嗜血,精光一扫周围,霍然命令道:“给我杀了她。”
“什么?杀,杀我?”那女子冷不防后退一步,面色惊惶地看看艾文,又看看周围无极门人,搞不懂门主为何要下这样的命令,貌似她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无极门的事呀!
众人闻之均是一脸懵懂与错愕,杀了无极门的功臣,这该怎么理解?难道是对无极门有贡献的功臣都该杀了,还是有其他什么别的隐情?
等了一瞬,见众人无动于衷,艾文咬咬唇,冷哼道:“不帮忙是吧?我自己来。”
说罢起身慢慢自台阶上下来,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女子,所有的怒火、愤怒与憎恨不作丝毫掩藏,而且也掩藏不住了,她恨那女子,恨她残害朝龙,更恨她让朝龙因此离开了这个世界。
想起朝龙临死时那绝美中带着凄然伤感苍白的脸,艾文眸中不觉地湿润,隐忍了半响,最终那泪还是滑了脸颊,嘴唇颤了颤,若不是极力的忍住内心难过,她当真会控制不住的哭出来。
“我要你死!”轻然抹去脸上泪痕,艾文凌厉地说罢,杀气瞬间布满整个大厅,那长长的秀发因浓重的杀气而无风自动,站在那女子面前,仿佛是地狱修罗,专门来取她的性命了。
感觉到了艾文令人窒息的杀气,那女子骇然退后两步,目中惊恐万分,她是无极门门人,但这新上任的门主似乎不顾无极门门规,纵然知道不能杀她,也是无所顾虑的要取她性命了。
站在厅外远远地看着艾文的轩少虎一时间也是茫然得很,艾文很少会憎恨某一个人,她若是恨了,那个人必定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不过到底是何事,他也是好奇得很。
“门主为何要杀了属下?”知道自己躲到哪都无法和无极门门主对抗,那女子干脆壮起胆子扬眉朝艾文问道。
“哼!”艾文将所有的难过化作了愤怒,冷厉道:“害死朝龙你早就不该活。”
“害死朝龙”四字灌入众人耳中,众人均是一愣,朝龙死了吗?那个在江湖上让女子谈之色变的魔王才子朝龙突然的销声匿迹原来是已经死了。
凝目看着艾文,蓝衣终于明白艾文为何会看到朝家堡的“七夫人”就悲愤难耐,原来是她害死了朝龙,朝龙与艾文有多深厚的感情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见到艾文和朝龙在一起的那场景就感觉她与朝龙之间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而如今艾文回到了韩虓身边,想必在她身上一定发生了不少的事。
老远地听到朝龙死的消息,轩少虎亦是震惊,那个时常把他耍得头头转的朝龙,自己还没想办法戏弄戏弄他,他居然就死了。
“怎么?朝龙身边的那个女人便是你?”那女子心虚地说出了这话,终于知道门主为何要对她生出杀意了。
“让你做个明白人也好,我正是你说的那个女子,而你害死了朝龙是要让我动手,还是你自己解决。”收敛起心中愤怒,艾文渐渐地平静下来,但杀这女人的决心更加坚定。
哪知她还未动手,那女子便伸起利爪朝她脸上抓来,反正是一死,倒不如一拼。
艾文恍然一惊,身形猛一折,往后弯曲成九十度让开了那女子的毒抓,正想一脚踢出去,却见离那女子最近的橙衣剑尖已经刺了过去。
“橙衣,你疯了,你居然也想残害无极门门人吗?”为了自保,那女子只得放弃对艾文的攻击,转身让开橙衣的利剑。
“敢偷袭门主你才是疯了。”橙衣剑锋凌厉,一招狠比一招的劈过去,在他眼中任何人伤害门主都不行。
望见二人飘忽的身形,无极门其他人也是动容,朝龙也是无极门门人,那女子害死他已错在先,而今再偷袭门主就更是错得离谱了。
愤怒中,众人但觉白影一晃,一抹快无绝伦的身形犹如闪电一般掠到橙衣身前,手指点出,指风如剑疾驰地点到那女子身上。
“啊……”一招得逞,众人立即见那女子滚倒在地,双手抱头,全身缩卷成一团连连痛喊,语声之凄厉,有如鬼哭狼嚎。
冷漠地看着那女子痛苦的惨象,艾文没有丝毫同情之心,这点痛算什么,当初看着朝龙慢慢的死去,自己比她现在还要痛苦百倍。
短暂的工夫,那女子便痛得满头大汗,心脏处仿佛钻进了一条条带钩刺的虫子,慢慢的在身体中爬行,所到之处狠厉的啃噬着每一寸肌肤,每一寸骨头,致使全身痛得比之死还要难受十倍。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费了很大的劲,这话才艰难地从她口中说出。
“‘嗜血锁骨功’听过吗?这是阴婆婆教的,正好拿你试试身手。”艾文冷绝地说了一句,转身出门。
立于院外的湖边,看着那一湖透着冷意的湖水,艾文心中感慨万千,虎头帮灭了,七夫人也必死了,朝龙的仇算是报了,只是心中为何还是那么郁闷呢?报了仇又能怎样?朝龙还是活不过来了。
“蓝衣,放弃仇恨好吗?报仇真的不好玩,我算是为朝龙报了仇,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反而觉得心情更为沉重。”双眸转了转,艾文隐去眸中湿润,劝解道。
蓝衣随时跟在她身边,出了厅门她就知道了。
蓝衣微微一呆,想了想,道:“暂时不行,无极门大仇未报……”
“行了行了。”艾文一下截口,烦躁得不想再听下去,在无极门呆了这段时间,这些话她早都听烦了。
“那个……让她就这么痛喊下去吗?”沉默半响,蓝衣终于忍不住地打破与艾文之间的尴尬。
艾文皱了皱眉道:“‘嗜血锁骨功’一旦使出就无解除之术,七天后她必在痛苦中死去。”仰头叹了一气,却又道:“蓝衣,去送她一程吧,终究是个死,痛了七天七夜再死太折磨人了。”
蓝衣赞赏地点点头,“好。”
冷眸瞥眼欲将离去的蓝衣,艾文微一迟疑,道:“无极门最为重要的仇人是谁?去查一下他的踪迹,我希望再帮无极门做一两件事后,你能劝解大家放弃仇恨,否则我也无能为力,到时只有自行离去了。”
“好,其实门主的意思蓝衣早已透露给其他人知晓,而蓝衣所说的大仇未报正是他们的意思。”
艾文颇觉意外地看看他,“原来如此,辛苦你了,只要有你帮忙,以后咱们再努力。”
看着艾文总算有了些微舒缓的绝色容颜,蓝衣不觉中呆了下,貌似将艾文看自己的一幕印入脑中后,方转身回大厅。
回眸看着那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艾文又自叹了口气,无极门的仇恨远远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要化解着实的让人力不从心,再继续下去她都心灰意冷了。
眉头皱了皱,艾文突然想起韩虓来,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好想他啊!若还是无法解决无极门的事,再过几日她便扔掉无极门门主之位,自个找韩虓去,韩虓还在那寒潭中练剑法,却不知这段时间以来练得怎么样了。
“谢谢你为哥哥报了仇。”来到艾文身侧,独孤无痕同样立于湖边,看着光亮的湖面,暗叹道。
朝龙的死在彦娘口中他已是知道,刚刚见到去朝家堡卧底的女子回来,他就想杀其为朝龙报仇,只是顾忌无极门门规,一时还未有好的办法,倒是艾文直接杀了为他解气。
艾文凄然一叹,道:“朝龙是为我而死的,为他报仇这本是理所当然之事,无痕不必挂在心上。”
静默一瞬,独孤无痕突然嘴角一勾,看着艾文邪道:“按我独孤家族的规矩,哥哥的女人在哥哥死后,理当要嫁给他的弟弟哦!”
艾文眉间一动,哥哥的女人嫁给弟弟,孤独无痕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对自己也……
“无痕说笑了。”艾文当他开玩笑的应付一句,道:“这种规矩怕是你自己编的吧。”
“呵呵!艾文门主真是聪明耶!”孤独无痕也不隐瞒,径直承认。
这邪魅的性格倒是和朝龙很是相像!艾文摇摇头,一笑置之。
“对了,彦娘说我和哥哥很像,真的很像吗?”独孤无痕探寻地望着艾文绝美的侧脸,暗中遗憾,与朝龙是双胞胎,而他竟然未见过哥哥朝龙,在今后他也只能在别人的口中得知朝龙的点点滴滴了。
艾文流目瞥他一眼,轻然抿嘴道:“长得是很像,但感觉不像,朝龙给人轻松愉悦的感觉,而你身上杀气戾气太重,跟你在一起会觉得沉闷压抑,若是你放弃仇恨,指不定就像了。”
独孤无痕无奈地苦笑,放弃仇恨,谈何容易啊!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地离去,他恨的人太多,怎可能放弃得了呢?
“呵,其实想哥哥的话,你可以把我当成哥哥朝龙哦!”故意抹去艾文话中的意思,孤独无痕无赖地嬉笑道,自见到艾文的那一瞬,自知道艾文是要嫁给哥哥的女人后,他就觉得艾文该是他的,纵然她心中藏着韩虓,无法重视自己,但她早晚也会是自己的,与韩虓相比,他这个在仇恨和无数阴谋诡计中摸爬滚打的人,绝对有办法对付韩虓。
“不,朝龙永远是朝龙,任何人都替代不了。”艾文说得异常肯定,的确,她与朝龙所发生的那些幸福的、快乐的、凄苦的事,是没有任何人代替得了的。
耸耸肩,独孤无痕不再执着于追问艾文与朝龙之间的事,单就和艾文静静地站着,不再说一句话。
月夜中,清风徐徐,平静的湖面荡着鳞光,微微晃动间,泛起银白的光芒。
独孤无痕不言,艾文亦是不说话,但许久后,她心念一动,缓缓开口道:“无痕,以后叫我嫂子吧!”若是这声嫂子能让独孤无痕打消爱对她的念头,那她作他嫂子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