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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晚点名,就是在十点的时候全体学生集中到指定位置,然后会有专人监督是否全体都到。
牟再思没想到自己又要经历一遍,叹了一口气,看了眼时间,还早,于是她深呼吸,冲到阳台上,把阳台的门阖上,声音基本不会透进寝室。做完这一切,牟再思摸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枯燥的“嘟嘟”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是心跳的节拍,一下一下,将牟再思的心墙碾成齑粉。
电话那头一下子被接起,一个温柔的女音悠悠响起:“喂,再思啊。”
牟再思紧紧咬住下嘴唇。
“再思?听得见吗?最近还好吗?”
牟再思眼泪刷的落下来。她捂住嘴,哽咽声却止不住地透过指缝漏出去。
“妈。”她突然吼出来,声音颤抖。
“妈,我好想你。”
夜深了。
牟再思这个电话打了很久,她家就在县城里,她的小学初中高中就是在县城里的高中上的,她家的房子地理位置很不错,学校离家都不远,所以她从来没有住过校。母女俩从来没有分离过一天。牟再思的情绪激动到完全掩不住,一下子就勾起了她妈妈的离情别绪,母女两个隔着电磁波哭成了一团。
虽然牟再思的老妈永远不会知道牟再思究竟哭得是什么。
结束电话回到寝室的时候,牟再思全程低着头,寝室几个人抬头看了看,对视了一眼,付佳静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牟再思似有所感,抬头,露出一个太阳花一样的笑容,道:“没什么。”
真没什么,她还在,父母也还在,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她不知道别人重生回来是什么样子,牟再思却总觉得有些难受,父母以为自己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可是她早就已经被掉包了,虽然其实还是那个本尊,但是……
有些烦躁地揉揉头发,牟再思跟寝室的人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我出门透透气。”
二青从高数课本里抬起头来喊了一声:“不要忘记晚点名。”
“不会的啦。”牟再思摆摆手,“我马上就回来,我们待会儿一起去。”
九月的□点的晚上还是有一些凉快的味道的,然而也就只是这样而已了,并没有很凉爽的感觉。连风吹过来都是温热的。
牟再思漫无目的地走,不过还好还记得不要去人太少的偏僻之地。A大她是好几年没来了,路并不是很认识,本质上和一些刚入学的新生没有什么两样。
出了学校5号门有一条街,街上都是在这里开店的店家,街道与街道之间有一条不算宽广的林荫道,地上打着地灯,然而灯光入了树丛便像是被吞噬了一般,只是挣扎着渗出一点点的光,有些惨白,露出一些逼仄的光与影。牟再思看了两眼,实在没有勇气走过去看看,虽然她一直很好奇。
然而她不去寻找麻烦,并不能代表麻烦不会寻上门来。
不远处的树丛里传来一声闷哼。牟再思打算离开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但是待到她侧耳倾听了一下的时候,却什么声响也没有了。
牟再思转身打算离开。
忽然一只鞋子飞了出来,在她头顶划过一道弧线。牟再思看着鞋子里的鞋垫似乎很有摇摇欲坠的趋势,连忙跳开一步避开。
鞋子啪地落在地上,趁着发出的声响,牟再思压着脚步往前走了两步。
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
但是牟再思知道这是假象。
里面会是谁?
听说学校小情侣很多,牟再思目光闪了闪,有些不大好意思地将之前那道□声联系并联想了一下。
可是如果是……一些危险事件呢?难道见死不救?
就在这时,她身前几米远的地方,一棵树下的树丛突然急剧地抖动起来,夏日里短小树丛茂密的枝叶发出密集的哗哗哗的声响,牟再思眯起眼,隐隐看到树丛被某种很大的力道摇晃着,几次那些短小树丛都将将折断。
……看来真是妖精打架啊。
牟再思摇摇头,叹气,转身就要离开,离开的时候眼睛往路边那双鞋子望了一眼,目光却一瞬间凝起再也移不开了。
一摊血沾在白球鞋的鞋尖上,鞋子下面血迹蜿蜒。
球鞋上全是灰扑扑的脚印,鞋面很皱,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牟再思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然而来不及给她思索对策的时间,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咆哮,然后便是压抑不住的怒吼:“兄弟们,给我上!”
牟再思心里一惊,刚刚摸出手机,又一个年轻的男声响起:“这里有个女的!”
“难道是这男的的女朋友?”
牟再思心底一惊,打算先走为上,却发现身前闪出两个个年轻人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之前那个男声突然发出了一声闷哼,像是被人揍了一拳,他从喉咙间逼出一句:“把她给我一道抓过来!”
牟再思看了眼身前两个人,他们长得还很稚嫩,听到老大的命令后迟疑了一下,这才缓缓朝牟再思移过来。缓缓缩小包围圈。
前有狼后有虎。
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传出来:“说好了我一个人单挑,你把别人扯进来算什么事?”
好样的!牟再思心里赞了一声,心念电闪,一个蹲地,双手一抄,左手抄起那只鞋子就往前砸过去,两人一闪,乘此机会牟再思右手抄着一块板砖乘机就朝反方向的黑巷子里跑去。
她看到巷子中央有一个魁梧的大汉,他口里不停爆着粗口,被他宽大的身体阻挡着的有一道相比起来就略显瘦长的身影,被挡住了半边,只露出一只细细眯起的眼。
牟再思抄起板砖就往那大汉头上一扣。
砖头落地发出“啪”的一声,随后碎裂成两段。
被砸到的魁梧大汉头顶血流如注,缓缓转过身来,浑身透着雷霆万钧的怒气:
“小杂种,你找死!!”
“你才杂种!”
牟再思回了一句,身体一个下蹲,猫着腰便从他胳膊下溜过去,冲过去后她一把搀住那个精瘦的男人,低声问道:“你还好吧。”
那男人头发凌乱,低下头,遮住了半边脸,闻言冷冷地回了一句:“你这是多管闲事。”
牟再思一下直起身子,连带着把那人的身体也一并扯起来,似乎扯到了伤口,对方倒抽了一口气。
牟再思笑起来:“我是被你拖累的,多管闲事四个字与我是没有一点关联。”
那男人闻言并没有说话,只是从额前垂落的发丝间露出一对眼睛,冰冷的灯光映在那对幽黑的眼睛里。
“还有空打情骂俏!”那大汉吼起来,“你这混蛋每天都来砸老子场子,今天就要你好看。”
他大手一挥:“兄弟们!上!”
牟再思眯起眼,近视的眼里映出几道人影。
就在这时,身旁那男人拉住牟再思的手臂往身后一送,自己则更加上前一步,他脊柱微微折起,夜色下目光如刀。那大汉虎目陡地一沉,脚重重踏在地面上,激起地面上的灰尘,突如其来的袭击,那男人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精瘦的身躯挡在牟再思身前,身形一个前移,空着的一只手闪电般抬起,一下扣在大汉的喉喉咙口的动脉上。那大汉却是力大无穷,“嘿呀”一声大吼,脖子里青筋顿时绽露,男人五指一松,趁势并指竖起往大汉下巴一顶,大汉喉咙一麻,身体一沉,抬起脚肘就朝男人顶了过去。
真是乱无章法的打法。
男人正想再出手,大汉却忽然惨叫一声退开去,他双腿紧紧并拢,双腿不停地打颤喉咙里不停发出凄厉的气喘声。身后之前本来打算抓牟再思的两个男生见势不妙,一下子溜走了。
大汉啐了一口,喊了一声晦气,灰溜溜地逃跑了。
他离开后,他站着的地方露出牟再思的身影。
男人冰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牟再思好像没有看见,她摸了摸鼻子,望了眼身后逃窜的身影:“我怎么觉得这个比较像一场闹剧。”她沉吟了一下:“在A大附近发生这种事情……需要我将您送进警局避一下风头吗?唔,听那大汉的口气,您是罪魁祸首?”语气很是严肃。
“嗤”的一声。
牟再思瞪过去,像邢教官一样以此来增加自己的危险程度。
那人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牟再思这才发觉他身上几乎没有沾上血迹或者什么灰尘手印之类的。心里压力陡增。那人却忽然换了一种语调,不疾不徐,声音低沉优雅,像是一杯红酒。
“牟再思同学,这样开同学的玩笑真的好吗?”
牟再思心底惊了一惊,面上却依旧淡淡的,慢声道:“你在叫谁?牟再思,哦,这名字听着挺不错的,我挺喜欢,这是你的名字?”
男人闻言终于低声笑起来,他抬起头,手指随意地拨了一下头发,露出宽宽的额,一双温柔的桃花眼。月色如水,在他眼底荡漾。
牟再思顿时脸色大变。
“……卧槽陆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