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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中玉尚未说话,就听到后面传来的銮铃之声。那个女子显然也听到了,娇嗔一句道:“我可得走了,不然让我那师叔见到,又要唠叨我。”说罢,一催云头,超光绝电而去。
两人听到这个,对视一眼,然后看向后面,看到九只孔雀拉车,就知道是何人来了,来的乃是离恨天宫的弟子。
百年前魔劫当中,离恨天宫的掌门继任之人山鬼竟然堕入魔道,投入花神宫,号为如意天女,让离恨天宫诸多同道前失了个大面子,也因为山鬼投敌,离恨天宫在魔劫中元气大伤。
现在继任山鬼的乃是前任山鬼的师妹,名不出众,貌不惊人,结丹百年也无惊人事迹。听刚才那个妖女说的,难不成她是前任山鬼、现今如意天女的徒弟,而这次赴会的这任山鬼?
等去到跟前,两人看到车中端坐着一个气质高华、仪态娴雅的女子,还有几分因兼修神道而带来的悲悯气质,显得亲切随和。但看她腰板挺直的样子,沈中玉就觉得辛苦,不过也知道自从如意天女出世,离恨天宫上下就将礼规二字抓紧再抓紧,恨不得把如意天女丢下的节操统统捡起来。
她远远看到沈中玉和张致和两个,微微一颔首,算是行礼致意,云鬟上方胜不动,耳畔明珠不摇,举止规矩得像是用尺子量出来一样。
张致和见到她,却躬身长揖。那个女子看到这一幕,笑容鲜活了许多,也就跪坐着弯了弯,开言道:“张师弟何必多礼?我们宗门一向交好,你我正该亲近。”
“喏。”
那个女子一侧头,显得更是温婉,道:“罢了,师弟有客人。等一会儿到了青城,我们再好好说话吧。”
目送离恨天宫的弟子远去,沈中玉脸色暧昧地看了张致和一眼,道:“这又是你哪个师兄的好友?”
张致和认真道:“都不是。她师父云中君是我师父的舅舅。小时候,我也常见她。“
沈中玉闻言一挑眉,差点忘了这点,当初楚家遭难,还是金丹期的云中君千里护送楚凤歌前往昆仑。闻说云中君因为这事遭受了离恨天宫好久一阵的排挤,当时对楚家下手的背后隐隐约约有离恨天宫一个元婴大能的影子。
等楚凤歌出道之后,他却是只办首恶,余者不问,斩了直接下手的那个魔道元婴大能,至于背后的蝇营狗苟却没有再追究下去。
想到这里,他就问:”那她就是现任山鬼了?“
“不,她是湘夫人。山鬼是离恨天宫另一位化神大能东君的亲传。”
离恨天宫传承来历很是传奇;当初上古大神*与太子长琴与招摇山论道三载,而在旁伺候的巫女与神祝听了之后,回忆起*与长琴的对答,编写出《高巫至真大论》以及《玄元□□》,这也是离恨天宫的传承*。因为本来是从上古大神处得来的传承,因此离恨天宫仙神二道同修,还夹杂巫道传承。
也因为这个,他们门中弟子的名号也特别奇怪,男号神君,女号神夫人。湘夫人指的就是主持湘水一带的神祝,借助神印掌控一地水土,以此参悟天地法则以修行。只是不少心性不足之人,参悟太久就真的肉身封神了,这样就只好轮回重修了。
而山鬼却是特指主持招摇山的神祝,因为是祖庭所在,不敢称神,便叫做山鬼。基本上,能当上山鬼的都是门中寄予厚望之人,因此其他宗门多把离恨天宫的山鬼视作离恨天宫的未来掌门。
沈中玉感叹了一句:”就看她也这般板直,不知道山鬼要怎样方正才能当的,只是这样修出来的不知有几个能得道?“修道重在悟性,这样强压下来,便是原来有几分悟性也被挤没了。
张致和听到这个,也道:”云中君每此来找师父喝茶,都说可惜门中矫枉过正了。“
沈中玉也说了两句可惜,但内心却半分不为离恨天宫担忧,还有两大化神在,离恨天宫就倒不了。而且,想不到云中君那样看着磊落洒脱的样子居然喜欢对着楚凤歌那个大冰块喝茶,口味也很特别,真是甥舅情深。
这两个世仇一前一后地经过之后,半日都再没有人经过,沈中玉也觉得无聊,索性抓住张致和来打棋谱,美其名曰好好学习。
张致和也坐得很是无聊,自然也答应了。两人一边说话,一边下棋,又是半天下不了一子。终于过了两日,青城山终于到了。
这次青城山大开山门,护山大阵也撤了。李家家主之子李唯谨站在山门外迎客。他见到昆仑仙宗的车架到了,亲自上前,身高七尺,玉面锦衣,笑容亲切随和,态度不卑不亢,修为虽不过结丹,但看着也是翩翩公子。
沈中玉和他曾有一面之缘,他显然也记得这点。此刻,他见到沈中玉和张致和一同来,而且气势和之前大有不同,修为已经是自己看不清了,不由得想到他已结成元婴,脸上带了几分惊喜之色。
跟张致和寒暄了两句久仰久仰之后,他便笑着对沈中玉道:“沈前辈别来无恙,今日风采照人,更胜往昔了。”
沈中玉也笑着回礼,然后就跟张致和一同走了,沿路上又认识了很多同道,大小宗门的人看到自己旁边不到五十就结丹的张致和心中再有忌惮,也只能恭喜恭喜,还会说两句“雏凤清于老凤声”来顺带恭维一下楚凤歌。
这话说的,他又不是楚凤歌儿子,沈中玉暗地撇了撇嘴。
张致和给人团团行了一路的礼只觉得头昏脑涨,只是看着一路陪同的李唯谨不好和沈中玉说话,只能打起精神和李唯谨周旋。
幸好李唯谨也是有眼识之人,看到张致和精神不好,只在介绍时说了两句,便不再多话,只是看着这大派弟子如此不堪,心里发笑,颇觉快意。
沈中玉在旁,眼角一扫就知道李唯谨在想些什么,越发讨厌起无事忙便来献殷勤的人,眯着眼看到他们几乎是一个接一个地过来要和张致和混个脸熟,索性一笑道:“你们这般围过来,谁记得住?去写个帖子来吧。回头我们再一个一个拜访。”
他们看到个修为看不清的人说出这般倨傲的话,脸色微变,但最后还是散开了。
李唯谨见沈中玉生气,想起他乃是元婴大能,不怒自威,而自家老祖宗虽然也是元婴,却是用药催上来的,虽然气势庞大,但是运转不灵,实在是无法比的,这般一想,他忙道:“沈前辈,张道友,请随我来吧。”
两人进了一处青城山中一处清幽宫殿后,沈中玉把李唯谨打发走,把门关上,回头看到张致和在园中海棠树下,正走着一套剑法。知道他心里实在憋得厉害,沈中玉摇了摇头,过去坐在一边的石凳上看他舞剑。
过了一会儿,张致和收剑回鞘,长长地吐出了胸中浊气,说道:“他们真烦。”
“烦就不要理了,他们就是欺负你太有礼了。”沈中玉道。
“嗯,我决定挂个牌子在外面,写着我最好比剑,生死不论。”
沈中玉听到这个,不由得大笑出声,道:”你能想到这个,也好,也好。“果然是剑修风范。
张致和挂出了这样一个几乎是宣战一样的牌子之后,倒是有几个同样以剑法闻名的修士找上门来,要来切磋一番。张致和也不含糊,直接就跟主人家借了斗法台。
张致和的剑法是在和人拼命中历练出来的,上场结果自然就是:那几个人皆是鲜血淋漓地被抬下去的。一时间,张致和的名声就差了很多,从原来敦厚君子变成了辣手无情之人,简直是邪魔外道。
同样来赴会的花神宫弟子芳林姬闻言,便带了几分委屈地说道:“这算什么,张郎对奴家才是好生凶狠。”表情娇羞又可怜,让人联想无限。
流言传出,张致和的名声不仅仅是差了,还要是黑了,这心狠手辣还要和魔女有染,不当人子,楚凤歌怎么就收了这样一个徒弟呢?
沈中玉听到这这样的传闻,一挑眉,看着在跟前一手捏碎一个核桃的张致和,想到,芳林姬呀,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