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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已坠落,天空是一汪温和的墨蓝色。十四的甜言蜜语让我闻之甚喜,情不自禁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周围还站在四五个侍奉的宫人,皆低头含胸,刹红了脸,当做什么也未瞧见。十四怔了怔,一副见到了外星人的表情。
在最为保守的大清朝,当众接吻这种事,可从来没有。
我扑哧一笑,问:“甜么?”我的吻甜么?十四回了神,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望了望天,又看了看宫人,不知所谓道:“明儿说不准会下雨,仔细你的腰。”
知道我腰疼,夜里还折腾我?!
自我怀孕,他再未碰过我,也未去找过格格。唯一一次去了伊格格那里,也被我搅得天翻地覆,后宫人尽皆知。他血气方刚的,有些忍不住,我能理解。但为对方守身如玉,是作为夫妻的基本道德,在妻子怀孕期间找借口出轨的男人,最最最最可恶。
我不愿意让十四变成那么没有道德的人。
他异常温柔的的吻我,动作轻轻的,十分护着我的肚子。我侧躺在他身前,颇为紧张,道:“小心些,别伤到孩子。”十四已然蓄势待发,剥开我的身体,缓慢的挤进去,沉重的呼吸扑在我脖颈间,道:“我问过八哥,不会有事。”
这...这...也能问?
没有百度的世界,何等之悲哀,往后还让不让我见八爷了?
翌日并未下雨,可我依然腰疼得厉害。十四一早去了尚书房,玟秋上前问我:“福晋今儿想喝什么汤?”虽然十四让太医院制定了膳谱,但厨房根据我的口味,还是会稍作调整。若不然天天让你吃同样几个菜,便是人参燕窝也得吃到吐。
我随口道:“煮老鸭汤罢。”玟秋想了想,道:“奴婢再添点昨儿太医院医女送来的党参枸杞,福晋觉得如何?”我没有多想,道:“可以。”又问:“你命人去内务府问问,今年的莲蓬收了没,若得了新鲜的莲子,给我送半筐来。”玟秋应了,徐徐退下。
尚书房下了课,十四不回阿哥所,却往太医院走。
爱莲用药箱提着防伤寒的时疫草药,送往各宫各院低阶妃嫔屋里。行至一夹门转角,廊柱后突然伸出一只手臂,拉她至僻静无人处。十四离她很近,两人的气息搅在一处,让她面红心跳。又看十四满脸怒气匆匆,颇为不解。
十四毫不客气道:“我警告过你,不许靠近薇薇!”
哦,原来是为了昨儿往西小院送药材之事,哼,可笑。
爱莲冷笑道:“你怕我?害怕我给完颜蔷薇送的药材有毒?”她心情好的时候就称呼蔷薇为小姐,心情不好时,就直呼名姓。说到“毒”字,十四的心莫名紧了几分。他道:“别以为你的小伎俩会得逞。”果然如此!爱莲很觉委屈,眼泪倏的流下,道:“我在你心里,已经变成狠毒没有人性的女人了吗?”
看见她哭,十四的语气柔了几分,道:“你待我的一份情,我明白,但事已至此,放开手不好么?我给你在京城买一座小院子,直到你嫁人前的开支花费,都由我支取。”
因着一份愧疚,或是对初恋的最后一丝的眷恋,他愿意补偿她。
可除了钱,他不知道还可以给什么。
爱莲笑得痴狂,笑得冷漠,笑得泪流满面,道:“我有一双手,能吃饱喝足,并不劳十四爷费心。”她确实想过要离开,也确实想过重新嫁人,但仇恨吞噬入骨,让她夜夜不能安眠。尤其是昨日路过十四院子,她偶然撞见十四与蔷薇散步,二人俩俩相依,恩爱甚笃,令她恨意难平。以前她恨十四,恨他抛弃自己。现在她恨蔷薇,恨她夺走原该属于自己的位置。
十四福晋的位置。
她狠狠推开十四,道:“我待小姐,亦有主仆情分,你若不信我,大可将那些药材通通扔了。你这样害我,伤我,我杀你一百次都不解恨。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喜欢你,爱你,想要见到你。”她抹了泪水,仰头道:“你越是护着小姐,我就越是恨,所以,求你,不要每次出现在我面前,都是因为小姐。你越这样,我便越是恨之蚀骨。”
十四看得出来,她说的是真心话。
他触动情思,道:“爱莲...”爱莲扬起脸,满眼哀伤的注视他。十四道:“那一年,在钮钴禄氏的后院,你站在樱花底下浅笑,遗世独立,像个仙人一般。皇阿玛赐婚时,我在乾清宫冒雨跪了一夜,也是为了你,我曾经对你...”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爱莲猜得到,他待自己,曾经赴汤蹈火。
爱莲一下子心软了,眼泪喷薄而出,湿漉漉的抹了抹不干净。哭了一会,她才道:“好,我答应你,离开紫禁城。”在爱的人面前,自己永远卑微。
她道:“我命运多舛,身份卑贱,记忆里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唯有你,曾把我当成世上最珍贵之人。”顿了顿,她松开手中药箱,偎依到十四胸前,哭道:“所以,我要你一辈子都记住我,挂念我,对我内疚。”
十四眼圈儿红了,揽了揽她的肩,道:“好,我永远都会记住你。”
若不能恋爱结婚,好聚好散在各自心中留下最美好的部分,也不枉相遇一场。
谁也不欠谁,相忘于江湖。
十四回到西小院,见我正在喝汤,问:“今儿厨房熬了什么汤?闻起来倒香。”我见他心情不错,多了几句舌,道:“是老鸭汤,才去庆丰司捉的老鸭,再加上太医院医女送来的党参枸杞,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喝一碗?”十四颔首,道:“党参枸杞虽补血补气,但亦不能多吃,你毕竟有孕...”忽的话锋一转,问:“哪个医女送来的?”
我心道,你记性可真差。嘴里回道:“就是昨日散步时,那...”根本没等我说完,十四已经炸开了,道:“我千叮嘱万叮嘱,你都当耳边风啊...都不知谁送来的,就吃了。”我满不在乎道:“我让玟秋仔细看过了,都是上等的药材。”十四吼道:“玟秋知道什么?她是太医?还是医女?...”唬的玟秋身子一颤,慌忙跪下,道:“奴婢该死。”
十四朝外喊:“张芳芳。”张芳芳进屋,看玟秋跪着,也是心肝儿直抖。十四道:“你快去太医院请王大人。”张芳芳答应着去了,十四又道:“玟秋,你去把剩下的药材拿来。”玟秋应了是,起身退下。
我觉得犯不着如此大阵仗,笑道:“我都吃了好多,没见肚子疼头疼啊。”十四怒目而视,道:“又不是鹤顶红,哪有这么快效果。”说完,抢过我手里的汤碗,一口喝到底。我无语道:“一边怀疑有毒,一边还喝,真搞不懂你。”
十四没答话,他心里想,万一真有毒,只有他也跟着中了毒,爱莲才会肯给解药。但他什么也没说,把一切都蒙在鼓里。
太医来了,诊完脉,又检查了汤汁,说没有毒,福晋身子很好,十四才安心。然后玟秋那实心眼的孩子,把库房里所有剩下的药材都搬来了。十四额上三根黑线,道:“我让你把昨儿医女送的药材拿来,你搬出几大箱子是什么意思?”玟秋偷偷睨了我一眼求救,小心道:“您只说剩下的药材,这些都是剩下的药材...”我被玟秋逗乐了,笑道:“没事,玟秋,你退下吧。”又拉十四坐在炕上,剥了粒莲子,道:“吃颗莲子消消火。”
十四不喜的横了我一眼,接过莲子咬得咔嚓作响。
过了小半月,八爷向康熙呈禀,说良妃的病愈发重了,恐怕凶多吉少。十四跟着犯愁,却使不上力。我提点他道:“既然中药无用,为何不试试西药?”十四不解:“西药?”我死马当活马医治,道:“皇阿玛身边有许多洋大人,不如问问他们。”
这一问,果然得救了。
对症下药,良妃的病很快就好了。她将八爷叫到跟前,道:“胤禩,额娘十四岁入宫,至今已有三十年,此乃头一回出宫。你能答应额娘一件事么?”八爷道:“额娘无需客气,尽管直言。”良妃望着枯枝横斜的窗外,沉吟片刻,道:“额娘想去德胜门北郊看一位故人,在他坟前上柱香,劳你预备。”
即便是自己的儿子,她也始终疏离客气,不肯太过亲近。
八爷心有困虑,问:“儿子斗胆,不知额娘可否告知,那位故人名姓?”良妃的嘴唇动了动,迟疑片刻,方道:“他叫纳兰性德。”熟稔的字眼,在心里默念过千百万次,却是头一回,说出口。八爷知道这个男人,听过他的故事,读过他写的诗词。但他猜不出,这个男人,与深宫中的额娘有何干系。良妃不说,八爷不敢问。
北郊已开始荒芜,遍野的枯草,与天际相连。良妃捋起车帘,遥遥望去,三十年前的记忆已然模糊,只叮铃清脆的笑声在耳边回荡。那时候,从未想过,要过那么久那么久的时光,隔着那么多那么多的尘世,才能重新回到这里。
到了纳兰容若坟前,良妃面如缟素,低念道:“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冬郎…你…”却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倏然喷出眼眶,眉心蹙起,无声而泣。
即便有满腔的话,此时也说不出道不了。
八爷领着奴仆们远远离开,留良妃独自呆了两刻钟。
次日,良妃被接入皇宫,康熙实现他的诺言,亲自候在宫门处,扶她下轿。紫禁城依旧宏伟巍峨,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良妃看着康熙的微笑,恍若隔年。康熙道:“你大难不死,必当有后福。”她的福气报应在儿子身上,康熙将工部交由八爷署理。
依着后宫规矩,妃嫔过五十岁,绿头牌便会从敬事房取下。良妃已有四十余岁,保养得当,肌肤容貌依属上乘,可即便如此,与十七八岁的新人相比,仍算年老色衰。自她回宫后,康熙竟像失而复得了一件珍宝,日日临幸储秀宫,与良妃读书下棋,花前月下。
如此一看,那日康熙重罚静贵人,维护良妃,似乎都有了答案。
还有当日与良妃眉眼相像的宠妃陈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