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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忧轻笑一声,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朗声道:“此毒名曰朱颜雪,中此毒者症状极似咳症,起先就像是偶感风寒,渐渐夜不能寐,咳血伤肺,最后发丝全白,吐血而亡,赤血白发,是以得名如此。”
“你竟然知道朱颜雪?”离墨猛然回头,扶着案几站起身来,淡然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我不仅知道这毒的名字,我还知道这毒的解法,”慕容忧下一句话让他更为惊讶。
“你是玄天宗门下?”离墨突然问道,眼中光芒璀璨。
“正是,你知道玄天宗?”这下轮到慕容忧意外了。
“天域国师袁景天,辅佐三代帝王,才有皇祖父的贞景盛世,袁天师乃玄天宗门中弟子,这是天域朝中人人皆知之事,只可惜自此之后,无论天域皇朝如何探访,也再寻不到玄天宗门人愿意出仕了。”
“袁师叔乃门中奇才,的确不是我们这些后辈能够比拟的。玄天宗门人多淡泊名利,修身养性,愿意出仕却是不多。”慕容忧简单解释了几句,又说道:“还是说说你身上所中之毒吧,看来时日已久,再不动手清理就真来不及了。”
“你的意思我还有救?”离墨面色看似平静,可是宽袖之下的手指却在轻颤不已。
“玄天宗中学问博大精深,在下学艺不精,于医术一门略有心得,这朱颜雪虽是罕见,却也并非无药可救。”慕容忧眼神明亮,温和的笑容中带着十足的自信。
离墨难掩激动之色,当下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再睁开时已然平静了下来,拱手深深下拜道:“救命之恩,莫敢言谢,却不知如何回报大人。”
“济世救人乃门训要义,况且你是云儿的朋友,我自不能袖手旁观。”慕容忧扶起离墨,说道:“既然殿下允许我唤你名讳。那也不需再叫什么大人。在下慕容忧,若不嫌弃便算与殿下认识了。”
“你是我在这晋宫中除却青云,交到的第二个朋友。慕容。”离墨微笑说道。
姜静云在一旁笑着看着,阳光从外头斜斜照射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暖明媚。这是慕容忧与离墨第一次见面。在晋宫当中一个不起眼的佛堂里,一个是落魄质子。一个是身不由己。可是没人知道,这屋里两人在不久的将来,会对天下大势造成如何巨大的影响,而又会跟姜静云的人生有如何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今在这个小屋中。三个少年人才刚刚结识为好友。慕容忧一笑,接着解释了如何解毒的方法,他不方便时时进宫。于是便交代了姜静云如何配药,并约好三天之后前来为他进行针灸。以刺激穴位排除毒素。
出来好一会儿了,辞别了离墨,两人便离开了佛堂,姜静云走在前头,慕容忧走在后头,两人走了好一段路,却都没有开口,直到快到茶房门口之时,慕容忧终于开口叫住了姜静云,沉吟片刻说道:“离墨所中之毒并不简单,你为他送药之时要当心,莫要卷入什么危险当中。”
姜静云一愣,随即问道:“何出此言,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古怪?”
“你是如何看待离墨所中之毒的?可认为这是晋宫中人所为?”慕容忧低声道。
“离墨在晋宫中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太医看过也未曾查明,晋宫中人确有嫌疑。”姜静云分析道。
“你说的不错,只是你不知道,这朱颜雪乃袁师叔当年在玄天宗门内所制,他后来效忠天域皇族萧氏,这些配方便成为皇室秘藏。”
姜静云细细一想慕容忧话里含义,悚然心惊,迟疑地说道:“就没有旁人再知道这方子了?玄天宗里其他人就不知道么?”
“我把过离墨的脉,他中此毒至少十年以上,只是分量掌控的颇为精准,这才隐忍到今天才发作。”慕容忧见她还不死心,叹了口气说道。
十年以前……
那时候离墨自然还未到大晋,这毒是在何处所中就显得十分蹊跷了,慕容忧见她眉头紧皱,苦苦思索的模样,又说道:“其实我替他止咳的时候便发觉了,皇家秘事藏污纳垢,阴暗诡谲,本来我不想插手多管闲事的。”
“那你后来为何又改变主意了?”
“你不是说离墨是你的朋友吗,瞧见他咳血你急的脸色都变了,若是他真出了事,我想你一定会很难过的。”慕容忧伸手捏起姜静云发间一片花瓣,眉眼间一片温柔。
姜静云低下头去,看不清神色,只是低声道:“你去前头讨茶喝吧,我先回去了。”
慕容忧急忙去拉,却见姜静云飞快躲开了,不禁神色一黯,本来准备好的话也来不及说,看着姜静云的身影消失在转弯处,他抬起手来,目光落到掌心那片粉白色的花瓣之上,一种若有似无的香气在空中萦绕,伊人已远去,唯有余香袅袅。
姜静云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慕容忧的,想起方才两人相拥的情景,她心里将自己骂了好几遍,只是慕容忧身上的味道怎么如此熟悉,那清冷香气离得远了并不觉得,可今天在他怀中却是分外清晰,竟是跟楚阳一模一样的茉莉香!若只是茉莉也便罢了,偏生其中还夹杂着茶香,更显清雅不俗,这样别致的香竟也能撞上,说是巧合又有谁能够相信?
姜静云想起上次在凤仪殿夜观星象那晚闻到的味道,她以为是楚阳的,现在想来也极有可能是慕容忧身上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若不是这香气,她或许还能保持去清醒,拒绝慕容忧的安慰。真是一刻也不能脆弱,立时便出现了这么一个烂摊子等着她去收拾。
第二日,便有圣旨从熙和宫中传递到上官、穆氏、胡氏三府,一时间府中喜气洋洋,道贺之人几乎要把府里的门槛都踏破了。宫中也是一片欢天喜地,无论是熙和殿还是凤仪殿,都是热闹非凡。楚清自称年幼,未做好迎娶正妃的准备,坚决辞去皇后为他挑选的闺秀,出了这小插曲,皇上自是不乐意的,但就像是往日楚清每次犯错时一样,皇后却是为他说尽了好话,还允许他来日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再来求皇上的恩典。
毕竟大晋储君的亲事终于有了着落,若不是楚清一向跟太子交好,又是从小养在皇后名下,谁又会去真正关心一个母妃早逝,又没有圣宠的失势皇子呢?是以气氛还是依旧热烈,皇上还下旨连续三天夜间燃放烟火以示庆祝。
姜静云当值结束,天色已晚,她没有立刻回去,而是沿着小路来到了碧池畔,那些前几日还在争相斗艳,千娇百媚的芙蓉花朵,竟已经开始悄然败谢了,无论当时是如何的娇美动人,此时也不过是残红一片,随波逐流而去,算算日子,炙热明亮的盛夏过去大半,如今已是残夏了。
碧波池东南角池水最浅,宫中工匠特意堆砌了台阶通往池中,姜静云不顾晚夏已然有些清凉的天气,脱了鞋袜坐在台阶上。不远处天际间正燃放着一朵朵璀璨夺目的烟花,红的绿的,黄的蓝的,瞬间绽放,又瞬间熄灭,那极致明亮的瞬间似乎能灼伤人的双眼,衬托的烟花熄灭后的夜幕更加幽暗绝望。
“这么美的景色,怎么一个人独享?”
姜静云回过头去,便看见楚清提着酒壶酒杯,笑意盎然地站在身后,一双眼睛在夜色中熠熠发光,似乎是天上的璀璨落入了其中一般。
“你不去恭贺太子殿下大喜,跑来这里做什么?”
楚清走下台阶,坐在姜静云身边,笑道:“锦上添花没意思,雪中送炭才让人记忆深刻,倒是你这么晚了坐在这里,是伤心欲绝了想不开要投湖么?这里水太浅,不如西边好。”
姜静云白了他一眼,并不搭理他,楚清也不介意,只是斟满酒杯,递给她说道:“听二哥说几次都寻你不着,你是故意躲着他吗?”
“见了面又能说什么呢?他能抗旨不娶么?”姜静云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娶了正妃也无妨,日后登基为帝,自然会给你一个好名分的。”楚清偏着头,看着姜静云的动作,只见她脸色浮现淡淡的讥笑,又替她斟上一杯酒问道:“莫非你想做他的正妃?”
姜静云又是一口饮下,良久盯着幽暗的湖水说道:“正妃也好,侧妃也罢,我都不稀罕,我只想做他唯一的妻子。”
楚清笑了,摇头道:“那你倒不如嫁给我这个闲散王爷,无人问津,无甚价值,我可以只娶你一个妻子。”说完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姜静云侧脸,握着酒壶的手收紧了几分。
姜静云伸手抢过酒壶,替自己倒满,喝下去之后大笑起来,指着楚清说道:“你也太不够义气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想占我便宜,哎,那位宁家小姐听说才貌双全,是出了名的美人儿,你脑子进水了死活不从?”
楚清静了片刻,突然一笑,面上全是嘲讽,从姜静云手上拿过酒壶,高高举起倒出,那香气扑鼻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落入楚清口中,他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抬手随意一抹嘴说道:“再美又如何,一定要寻个贴心适意的可人儿才算不枉此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