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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静云知道此时不是强出头的时候,在敌我势力悬殊的时候,最明智的选择是保存实力,等待时机,可看到那孩子的时候她实在无法视若无睹,慕容忧知道她的心情,微微点了点。
姜静云刚要过去救那孩子,却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箭,直直射中了那那孩子背心,尾部的白色箭尾还在微微颤抖,而那孩子却不会再动了。
姜静云脚下一顿,身子僵住了,她最后看了一眼在战火中似乎微不足道的母子俩一眼,心中一片悲凉,这些普通人的性命真如蝼蚁般轻贱么?
卓里见有人脱队,先是一惊,后来见她停住了,赶紧上前来说道:“这位姑娘,时辰不早了,耽误不得,还是快些走吧?”
姜静云抬眼看向他,眼中冰冷的神色让卓里这个身经百战的也觉得浑身一寒。他下意识地低下头,心中不由诧异,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哪里来的杀意?
终于到了城守府衙,这里曾是方离城守办公之所在,后头紧挨着的宅子则是城守家眷所在之处,可如今一切都落在了白蒙人的手中。卓里押着一行人并不走正门,从一侧角门进入后,便向后宅走去。
“干什么的?”
一声吆喝后,一队巡逻兵士拦住了去路,他们从装备和护甲上都明显比卓里这队人好了许多,身上并无血污灰尘,警惕地打量着卓里。
“查武队长,小的卓里,是先锋队二队组长,奉命带人去拜见公主殿下。”卓里急忙拱手行礼。其他队里的白蒙人也纷纷弯腰行礼。
那查武一听见卓里的名字,脸色有些疑惑:“既然是先锋队,如今不在外头清理战场,跑到指挥所来做什么?大王吩咐过,不许拿战事惊扰殿下,你有何事?”
卓里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姜静云几人,想着都到了这里。也不怕功劳被抢走。便指着慕容忧上前跟那查武嘀咕起来,他们用的是白蒙话,姜静云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是慕容忧却是听得很认真。
“既然是这样,倒也的确事出有因,只是我还是不能就这么放你去见公主,先跟我去向大王禀报之后再行定夺!”查武听完说道。
卓里有些紧张。但也知道他没有拒绝的权利,于是便招呼几人跟着查武走。就这样。拐了个弯,几人向前头府衙走去。
路上遇到一群本查武同样服饰的白蒙士兵,中间簇拥着一人,一身大晋官府。发髻散乱,狼狈不堪。在与姜静云一行人擦肩而过时,他似乎感应到姜静云的目光。抬头看来。
那人脸上有伤,一双眼睛却分外明亮。神色并不似外表一般狼狈,看到姜静云几人大晋服饰,微微一怔,随即低下头去,跟着押送他的白蒙士兵快步走开。卓里见状用白蒙语问了句什么,查武简单地答了几个字便不再开口。
慕容忧靠近姜静云身边,低声说道:“方才那人便是方离城守秦源大人。”
姜静云眯起眼睛,看着秦源身影消失的方向,眼中神色复杂,片刻后方搂住有些呆滞的吉秀儿,再次向前走去。
白蒙王纳兰勒托,这个名字在晋宫中姜静云便听说过多次。这个名字让楚阳夜不能寐,视若劲敌。如今站在他的对面,姜静云却发现他跟想象中勾勒出的模样没有丝毫相近。
四十上下的年纪,面白无须,身上有着浓浓的书卷气,在大晋朝堂上,这样的人多半为文臣,指点江山出谋划策,谁能想到传说中凶悍无比,不惧杀戮的白蒙王是这一副模样?
“查武,这些人是怎么回事?”纳兰勒托一开口,声音洪亮浑厚,倒添了几分气势。
“回禀大王,这是公主殿下命令要找之人,属下带来给大王过目!”
一听跟自己宝贝女儿有关,纳兰勒托立时坐直了身子,打量了几个人半晌皱眉问道:“芙蕖找大晋人做什么?”
方才被挤到一边去的卓里终于找到机会表现,忙上前单腿跪地说道:“启禀大王,这是公主亲自下达的命令,方离城中若是看到佩戴长生牌之人,立即保护好他并带他去见殿下,属下在一处民居中发现这个人身上有长生牌,就是公主要找之人,这便带了过来!”哼,谁也别想抢他的功劳!
这下纳兰勒托的眉头得更紧了,“芙蕖竟然将自己的长生牌送人?”
感觉到大王的不满意,卓里和查武都明智地不再出声,纳兰勒托看向慕容忧,突然说道:“去将卓宇给我找来,莫要让芙蕖知道。”
“是!”
不一会儿,一个青年匆匆赶了过来,纳兰勒托哼了一声,问道:“公主将自己的长生牌送人了,你可知道?”
卓宇单膝跪倒,回道:“回大王……”
“别编谎话来应付本王,若是不说实话,就地砍了你,看公主来不来的及救你!”纳兰勒托冷冷地说道。
卓宇身子一震,随即任命地俯身下去磕了头,说道:“大王明鉴,此事还要从半年前说起……”
“前几日,公主在方离城中又见到了这个男子,是他救了公主,公主回营前将长生牌赠予他,也是担心城破时候他被误伤,请大王息怒!”
纳兰勒托神色变幻莫测,看着慕容忧半晌,突然吩咐道:“将长生牌拿回来,这几个人都是大晋的奸细,给我退出去砍了!”
什么?
慕容忧一怔,姜静云握紧了拳头,红樱躲到了她的身后,只有吉秀儿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似乎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白蒙王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暴虐嗜血,听完整件事情经过,即使不欢迎他们,也不该是就地正法这样的命令吧?
卓宇此刻心中暗暗叫苦,他是知道公主对这个大晋男子有多重视的。连从小到大不离身的长生牌都给了他,若知道就这么被人砍了,而当时他就在场,那回头还不得把他骨头给拆了啊?
“大王请三思!这人救了公主一命,公主性子执着,有恩必报,若是知道大王杀了她的救命恩人。恐怕会……”卓宇一咬牙。怎么也得阻止大王。
“你不是说芙蕖就他在先么?那两人算是扯平了,况且……”纳兰勒托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几个人,说道:“你们若是不说。公主怎么会知道?打仗么,死几个人很奇怪么?”
姜静云忍不住看了一眼纳兰勒托,果然能做大王的都有奇葩的特质么,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能理所应当的讲出来。还真把他们几个看做必死之人了。只是听这意思,这个白蒙王似乎挺怕自己女儿的。既然如此……
“大王,方才卓里队长带我们过来时候,已经派了人通知公主殿下,不知是否被拦下了?”
姜静云的声音突然响起。纳兰勒托脸色一变,看向自己的属下。
“回大王,属下担心公主着急。这才……”卓里反应不慢,天大的功劳可不能没了。若是人死了,拿什么去向公主邀功?再说,大王不会让消息传到公主耳朵里的,那自己会不会被灭口还不一定呢,卓里义无反顾地成了姜静云的帮凶。
“禀大王,属下并未见到报信之人,许是错过了……”查武有些犹豫,可是仍未将话说死,开玩笑,那可是白蒙说一不二的公主殿下啊,连大王都拿她没办法的,自己怎能得罪她?
“方才属下过来时候,的确有人在公主房中回话。”卓宇适时地插了一句嘴,他可不算欺君,他又没说回话的人就是来报告这事的。
这下事情难办了,若是宝贝女儿真的知道了,那他还真不敢轻易处死这些人。纳兰勒托头痛地叹了口气,眼神阴沉地打量起慕容忧来。自己女儿一定是喜欢这个小子了,可他是大晋人!自己的掌上明珠应该配白蒙最出色的勇士,怎么能跟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混在一起?
况且他还是大晋人!
大晋人阴险狡猾,是他最讨厌的人,况且白蒙与大晋世代为仇,不可能化解,如今又处在交战当中,若是让将士们知道堂堂白蒙公主喜欢一个大晋书生,这成何体统?
正当他再琢磨如何能将此人弄死又能安抚女儿之时,一个火红色的身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嘴里还叫着:“父王,父王,是不是找到他了?”
纳兰勒托脸色一僵,随即换上一副慈爱的表情,笑着说道:“芙蕖,跑这么快做什么?没个女子模样……”
那女子已经看到一旁站着的慕容忧等人,眼睛一亮便扑了过来,“慕容哥哥!”
“芙儿……”慕容忧神色复杂地看着奔到自己面前的少女,原来她真的是白蒙的公主纳兰芙蕖。
“你没事就好!我昨晚一直在担心他们伤了你,可你偏偏不肯跟我走!”纳兰芙蕖嗔道,脸上却满是欣喜的笑容。
“咳咳,芙蕖……”纳兰勒托看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是什么人?你又在胡闹什么?”
纳兰芙蕖沉浸在兴奋当中,听到问话回头笑道:“父王,这就是你的女婿了,女儿的眼光不错吧?”
“咳咳咳咳……”
这一次纳兰勒托真的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屋子里的人都神色各异,卓宇扶额闭眼,不敢看下去,吉秀儿也有了反应,紧紧握住了姜静云的手,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胡闹!”
两道男声同时响起,纳兰勒托和慕容忧都是一愣,看向对方,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慕容哥哥!”纳兰芙蕖毫不在意父王的态度,但是慕容忧也这样她就有些委屈了。
“好了,先把人都带下去吧,在这里吵闹成何体统?”纳兰勒托揉了揉额头,认命似地说道。堂堂公主殿下的婚事,怎么能让这么不相干的人听着?
“你们都跟我走!”纳兰芙蕖听到父王松口,挽上慕容忧的胳膊,意气风发地对姜静云几人说道。
纳兰勒托嘴角一抽,装作没看到女儿豪放的动作,卓宇麻利地从地上站起来,躬身道:“属下告退。”趁机跟着公主一起撤退,剩下卓里欲哭无泪地留在大殿里,说好的封赏呢?
“我不知道你是白蒙公主,从前多有冒犯,还请海涵。”慕容忧一出门便抽出了手臂,退后一步说道。
纳兰芙蕖满脸的笑意立刻僵住了,委屈地问道:“慕容哥哥,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要隐瞒身份的,只是父王说在大晋的地界上,我会很危险,除非我答应隐藏身份,不然就不许我出去玩,所以……”纳兰芙蕖急急抬头,“我们白蒙人最重承诺,我那时候不可以告诉你,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慕容忧看着她期盼的小脸,叹了口气说道:“公主,我没有生气,只是我是大晋人,如今两国交战,你我本为敌人,多谢公主救了我们的性命,只是这朋友却是作不得了。”
纳兰芙蕖眼中升起一层水雾,站着看了慕容忧半晌,突然扭头跑了。卓宇冷着脸将几人带到后院一处院落,吩咐人在门外看守,便一句话也没说地走了。
剩下姜静云几人大眼瞪小眼半天,都为这乌龙一幕闹得说不出话来,姜静云看到吉秀儿疲惫得模样,知道这一晚她经历了太多,于是说道:“我先扶秀儿去休息,你莫要担心了,最坏不过如此了,是不是?”
慕容忧见她面色平静,还在安慰自己,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是该放心该是该灰心,于是只能点点头。吉秀儿一躺下便昏睡了过去,姜静云替她盖好被子,边疆的冬天已经来了,萧瑟寒意越来越浓。
一晃三天过去了,纳兰芙蕖竟然一次也没有来过,这让慕容忧松了口气,姜静云却觉得心中隐隐不安起来,以芙蕖的性子,不可能忍耐那么久不来找慕容忧。而吉秀儿醒来只有一直念叨着要亲自去安葬父亲,姜静云和慕容忧跟门口看守的士兵交涉了很对次,他们知道这里头都是公主殿下的客人,倒也不敢怠慢,只是派出去请示上头意思人去了就没回来,这让姜静云更加觉得蹊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