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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骑兵队和乡勇,从两肋插入贼阵,左冲右突,山贼各部无法左右兼顾,乱成一团。
照此形势,必然如傅友德所料,山贼很快就要大乱、溃败!
然而,就在此时,战场局势突变!
冀州骑兵竟放弃了原来的战术,调转马头,冲向右翼的山贼军阵!
那山贼军阵,都由老弱之徒拼凑而成,怎扛得住冀州精锐骑兵的冲击,瞬间大乱!
“啊?!”程咬金惊呼。
刘芒不懂战法,却也看出冀州骑兵此举不妥。
“这、这……”傅友德被这突变惊得直搓手。
充当突击箭头的队伍,首要任务是搅乱贼阵,使贼阵发生混乱,指挥命令难以有效传达,而不是和敌人纠缠。
山贼兵力超过三千,而冀州骑兵和乡勇合在一起不过两百余人,若是冲入阵中砍杀,即便再勇猛,也要被全歼。
冀州骑兵放弃既定战术,转而攻击山贼侧翼,场面上看似突袭得手,但实际上却是愚蠢至极!
果然!
少了冀州骑兵的牵制,山贼阵中混乱的局面立刻缓解。
山贼各部重新集结起方阵,除两个方阵防御冀州骑兵外,其余十余个百人方阵,渐渐向苏定方带领的乡勇部围拢过来……
“苏烈危险!”
“冀州骑兵愚蠢!”
“这特么打的什么狗屁仗!”
“日他先人……”
傅友德和程咬金急得粗口连连。
刘芒眉头紧锁……
这一瞬间,他的脑子转得飞快……
不对!
冀州骑兵不蠢!
之前冲击山贼军阵时,冀州骑兵进退有度,极有章法。而突然之间,改变方略,绝非愚蠢犯傻,而是另有目的!
而这目的只有一个——让苏定方和他的乡勇队伍去送死!
“去救苏定方!”
“少主不可!”程咬金一把抱住刘芒。战局已难以挽回,为了一个孤傲的苏定方,程咬金怎肯让少主刘芒以身犯险。
“少主不可啊!”傅友德也劝道,“那苏烈狂傲无礼,轻慢我等,少主何苦啊?”
“放开我!”刘芒厉声大吼,“苏定方虽不把我们当兄弟,但也是保境安民的义士!是义士就是我刘芒的朋友!朋友身处险境,我等袖手旁观,大义何在?”
程咬金傅友德无语。
刘芒挣脱程咬金的拉拽,纵身跳下巨石,冲着自己的队伍大吼:“出击!”
为防止意外,队伍早已整肃集结,严阵以待。
“出击!”傅友德不再犹豫,飞身上马,一边带队驰援,一边发布命令:“贼阵后方,辎重部与两翼之间薄弱,老程,你我各带一队,冲杀进去!”
“好勒!兄弟们,跟老程冲啊!”
“少主……”傅友德担心刘芒的安危,想劝刘芒留下。
“别废话!我跟着你就是!”
自己的兄弟要去拼杀,刘芒怎肯旁观!
……
山贼军阵遭遇两肋突袭,已乱到阵崩势溃的边缘。
冀州骑兵的突然撤出,给了山贼喘息之机。虽然有部分贼阵被冲毁,贼众溃逃,但剩下的山贼依然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
山贼先锋部队正面对抗着冀州的几个步卒百人队,另有两个山贼百人队,填补了中军右翼的缺口,任由冀州骑兵冲杀右翼残部,并不出手援救,只是严守阵势,以防冀州骑兵再次冲入中军。
贼阵中军,只剩下苏定方率领的乡勇一部。山贼各部不再受两面袭扰,军心逐渐稳定,各部重列方阵,四面合围,将苏定方部困于阵中……
苏定方带队奔突敌中军,大功即将告成,突见贼阵渐渐稳定,向己方合围而来。
战场开阔,苏定方不知冀州骑兵队那边发生了什么,但渐渐缩小的敌阵令其意识到自己一部已身处险境!
怎么会这样?
整个战术,是自己亲自设定的!
近两年来,多次和冀州兵联合清剿山贼,苏定方从无败绩。
今年初,盟军讨伐董卓,冀州韩馥所部,大半兵力赶往酸枣会盟,驻守在冀州的兵力并不多。
但苏定方深谙山贼作战之法,和冀州兵之间的配合又十分默契。五百冀州兵和一百乡勇,足够对付五倍于己的山贼于氐根部。
昨天,虽然高干搅了局,但郭图和鞠义劝走高干之后,回到苏家。安抚了苏定方,双方又将整个战术推演一番,绝无问题!
战局的发展,也正如苏定方所料。
贼众虽然人多势大,但军阵漏洞百出。
自己率领的乡勇,和冀州骑兵队一左一右冲突贼中军阵中,已彻底搅乱贼军!
怎么可能在贼军崩盘溃败的最后关头出了问题呢?
苏定方想不通,也没空想了。
贼军已呈铁桶之势,向乡勇部挤压过来!
突围!
可是,敌阵越来越严密,十倍于己的贼兵组成铁桶阵,无路可寻!
老天欲亡我苏烈乎?
钢牙一咬。也罢!
纵不能脱身,就拼了吧!总不枉我苏氏世代义勇之名!
苏定方倒拖剑刃长刀,直奔面前贼酋!
迎面而来的,正是冀北太行山山贼首脑于氐根!
于氐根,白狄后裔。
白狄乃华夏北部少数民族一支,曾在此地建立了鲜虞国。于氐根率部北返冀北,就因其妄想复辟鲜虞古国。
近两年,于氐根屡次率部突袭冀北,都被苏氏一门联合冀州官兵所挫败。
这一次,冀州牧韩馥率部南下,冀州空虚,于氐根才打算乘虚而入,却不料又遭苏定方阻截!
冀州骑兵和苏定方的乡勇冲突于氐根的中军,于氐根已近绝望。然而,苍天不灭,冀州骑兵竟突然改变战术,于氐根简直不敢相信。
死对头苏定方终于被困阵中,于氐根只想将其碎尸万段!
手指使劲抓了一把颌下卷曲如无头乱麻般的胡须,于氐根一挥长戈,几十亲随悍匪一拥而上,乱刃全取苏定方!
苏定方长刀急舞,身边鲜血四溅,一袭白袍,早已染成殷红。
苏定方只求能冲近贼酋于氐根,既然脱身无望,那就同归于尽!
只是,身边的群贼凶悍无比,苏定方虽手刃数人,却也数处中伤,堪堪支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