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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利亚今年二十岁,是一名高级家政工。
位于科帕卡巴纳海滩那幢漂亮的白色住宅是玛利亚工作的地方,那也是里约城唯一拥有延伸到海面上的机场跑道,她的朋友们很羡慕她有那样的工作环境。
玛利亚不敢告知她朋友们的是她的雇主是温礼安。
目前玛利亚还处于试用期,能来到这个家庭工作有一半原因来自于她的姑妈,姑妈为这个家庭服务了三年。
玛利亚来到这个家庭算上今天的话刚好满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她一次也没见到这个家庭的男主人。
既没有见到男主人也没有见到女主人。
女主人?初次从姑妈口中听到这个称谓时玛利亚觉得十分突然。
几乎全世界都认定环太平洋集团创始人目前是单身身份:年轻、没戴婚戒、出席聚会身边从来没出现过女伴,理所当然地人们会把他归结为单身。
可仔细想想,温礼安自始至终都没谈及他已婚和未婚这个问题。
出于好奇,当时玛利亚多问了关于这个家庭的男主人和女主人的关系,问题还没有问完玛利亚就被姑妈狠狠教训一顿。
越是权贵的家庭就越注重*。
这个家庭结构除了男主人和女主人之外,还有一名厨师和一名厨师助理,两名家政服务,一名园艺师一名草坪维护工人,两名庭院工人一名飞机维护师。
半个月下来,玛利亚没在这座大住宅里看到任何关于女主人的照片。
玛利亚从姑妈那里得到关于女主人的信息也就若干几样:过去三年里,每年也就回家一到两次,今年回家次数多一些,大多时间女主人都躲在房间里,女主人黑发黑瞳,精通多国语言,喜欢安静,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但玛利亚还是从比她年长五岁的艾莲娜那里听说关于这家女主人“她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这样的评价。
虽然就这一句,可从艾莲娜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对这个家庭的女主人心里有怨言。
艾莲娜是厨师助理,这个家庭有时候一个月都没开伙食,所以艾莲娜有大把时间嚼舌头,这是庭院工人诺伊对艾莲娜的评价。
诺伊还说“如果我是艾莲娜,我也会说这样的话。”这话大致意思就是温礼安的妻子不是讨喜的角色,即使做得再好大多数的女人也会在其背后指手画脚。
诺伊说他见过这个家庭的女主人几次,天气好时偶尔会见到她到花园来散步。
至于这个家庭的男主人——
“先生是喜欢安静的人。”为这个家庭服务的人倒是口径统一。
“不过……”厨师皮埃语气暧昧,“一旦这个家庭的女主人回来,晚上就会比较热闹。”
主人回家了家里就会变热闹这是很自然的事情,玛利亚都不明白皮埃在说这话时为什么要用那种故弄玄虚的语气。
这个家庭的男主人和女主人关系好吗?
虽然没人能回答她,但在玛利亚心里有一点毋庸置疑,男主人对女主人是极好的。
车库里停满男主人给女主人买的车、有专门的房间提供女主人放衣服鞋子首饰、甚至于男主人还给女主人买了飞机。
通往海滩的机场跑道一看就是讨女主人欢心的,女人们总是讲究那些。
上个礼拜,来了一名飞机驾驶员,飞机需要定时开到机库护理,当飞机冲向跑道的那一瞬间形态美好得就像于蓝天海洋之间的白色飞鸟。
但关于这些在艾莲娜口中变成“那也许是出于愧疚”,艾莲娜说这家男主人和另外一个女人看起来更加合适。
艾莲娜口中的另外一名女人指得是和温礼安关系不错的特蕾莎公主。
艾莲娜说她好几次见过特蕾莎公主出现在这个家庭,看着是为了公事。
但有一次清晨,那天清晨特蕾莎公主来势汹汹,一进来就往这家男主人的书房。
男主人的书房有阳台,几分钟后,特蕾莎公主出现在书房阳台上,让楼下正在给草坪浇水的工人把水枪给她。
接过水枪,特蕾莎公主把水枪直接对准一个方向。
再之后,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出现了,男主人忽然从角落处冒出来,指着特蕾莎公主你疯了吗?
这时大家才知道男主人在家。
距离书房阳台最近的那位草坪工人说,那天男主人应该喝了不少。
那个早上,特蕾莎公主和男主人旁若无人在阳台上你一言我一语吵了有差不多十分钟。
半个钟头过去,特蕾莎公主和男主人一起离开,离开时两人一点也看不出经历激烈争吵的样子。
说完这些,艾莲娜信誓旦旦“我有预感,先生最后会和特蕾莎公主在一起,特蕾莎公主更像这个家庭的女主人。”
经过艾莲娜这么一说,玛利亚想起去年在互联网上被广为流传的图片。
那是一张后台图片,温礼安在出席环太平洋集团第三种能源说明会前一分钟,当时他一身正装,站在后台等待直播倒计时。
温礼安目光专注于直播倒计时器,他身后站着穿浅色职业套装的高挑女人,也不知道谁拿起手机。
就那样,这个瞬间被定额:在毫无防备中,穿浅色套装的女人看温礼安时眼里的爱意一览无遗。
穿浅色套装的女人就是特蕾莎公主。
那张图片在互联网流传开之后,网上出现不少“特蕾莎公主快点嫁给安吉拉”的呼声。
在温礼安的支持者眼中,也就只有特蕾莎公主才能和他们的安吉拉匹配。
第一次看到那张图片时,玛利亚也觉得特蕾莎公主和温礼安十分相配。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环太平洋集团创始人已婚的身份。
想必,身位环太平洋集团公关部经理的特蕾莎公主应该也知道温礼安已婚的身份吧,所以只能在没被注意到情况下,才敢以那种充满爱意的目光看着他。
也许艾莲娜说得对,那些珠宝首饰是出于愧疚。
名利场上那些为了利益、不可告人目的走在一起的夫妻多得是。
这幢大住宅的男主人和女主人也许是名利场的典型夫妻。
这个凌晨,姑妈叫醒了玛利亚,这个家庭的男主人和女主人回来了。
穿好制服,玛利亚跟着姑妈来到大门口,大门口又是一路跟着来到车库,姑妈让玛利亚在车库入口处待着,姑妈进了车库。
小会时间过去,六、七人从车库另外一处出口鱼贯而出,前面保镖身后是司机,姑妈走在最后,走在中间一看就是这个家庭的男主人,而男主人怀里抱着的女人自然是女主人了。
白色围墙、游泳池、仿海潮褪去时的珊瑚礁、绿色草地、扶桑花、棕榈树在灯光衬托下宛如来自于加勒比海区。
从棕榈树下走过,怀里抱着女人的修长身影有种在海岛散步时的休闲:正缝周末,在沙滩上铺上餐布,日落时分,男人放下书时看到在一边呼呼大睡的女人,很快潮水就上涨了,那女人睡得模样太甜,无可奈何轻手轻脚抱起,回去的路有些远,怀里的女人依然沉浸在睡梦中,无可奈何从日落一直到夜幕降临。
次日早上,皮埃准备的早餐原封不动,姑妈告诉玛利亚女主人很少会吃早餐,偶尔一两次吃早餐得看她心情好不好,每次先生劝她吃早餐她都会大发脾气。
这么说来,艾莲娜说得没错,这家女主人很难相处。
玛利亚还从姑妈那里听到一旦女主人回家,先生都会在家,有时候更是连班也不去上,两人在房间里呆上一整天。
“他们呆在房间里干什么?”玛利亚忍不住提问。
她的问题让姑妈皱起眉头,玛利亚慌忙闭上嘴,开始擦拭手里的奖杯。
这几天姑妈安排她干的活就是把那几十座奖杯清理得一点灰尘也不能留下。
这几十座奖杯的拥有者为女主人的妈妈。
女主人的妈妈在歌唱界有很好的名声,在流行音乐和古典音乐有很高的造诣,出过专辑,担任过格莱美奖表演嘉宾、出现在美国共和党的拉票晚会上、也为贫民区的孩子们演唱、目前正在欧洲巡回演唱,据说演唱会门票一票难求。
中午,这个家庭的男主人和女主人还是没有出现在餐桌上,不过,皮埃的午餐这次派上用场。
这个中午,玛利亚第一次见到这个家庭的男主人,即使她来自于巴西最好的家政学校,可那穿着浅色衬衫从大片光芒中走出来年轻男子还是让她忘了该有的职业素养。
傻站着傻看着,就差回房间拿出自己手机,一一拨通她朋友的电话,一一告知:“他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一百倍。”
浅色衬衫,比衬衫色泽深一点的长裤,蓬松的头发下是精致的五官,纯净的眼眸,以日落时分在悠闲林间漫步的猎豹步伐……
傻看着。
姑妈狠狠用手肘撞了她一下,玛利亚迅速低下头,紧随姑妈的脚边跟在男主人身后,往餐厅走去。
餐厅里,姑妈毕恭毕敬:“先生,她是玛利亚。”
男主人看了她一眼,冲她笑了笑。
此时,玛利亚又得需要很大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给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打电话“你一定猜不到刚刚谁对我笑。”
呼气,低头。
“先生,您还需要什么?”姑妈又问。
“你们忙你们的。”很好听的声音。
离开餐厅时,姑妈和玛利亚说先生看起来心情很好,不久之后玛利亚从艾莲娜那里听到男主人让他们把午餐送到房间去。
如姑妈说的那样,这个家庭的男主人和女主人大多时间都躲在他们房间里。
晚餐时间,皮埃做的晚餐原封不动被送回厨房。
佣人房挨着通往厨房的楼梯,半夜玛利亚听到从楼梯处的声响,这幢大住宅有最先进的防盗系统,玛利亚并没有把楼梯上的声响和小偷窃贼联系在一起。
从楼梯处的声响听着像是脚步声,脚步十分轻盈。
那应该是女主人或者是艾莲娜半夜肚子饿想到厨房找东西吃,再细细想的话那轻盈的脚步声更趋向是这家的女主人,听说女主人没吃晚餐。
此时玛利亚开始好奇起女主人的长相,那一定是极度美丽的女人,能成为温礼安的妻子能不美丽吗?
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处。
过去小会时间,楼梯处又传来声响,还是脚步声,这次脚步声比起之前还在重上一些,也许这是男主人的脚步声,半夜醒来不见枕边人,于是凭着对自己另一半的了解,找到厨房来了。
迷迷糊糊间,玛利亚再次听到若干声响,这次声响不是来自于楼梯而是来自于厨房,类似于谁在夜里打破了杯子。
不需要大惊小怪,打破杯子很正常。
玛利亚重新闭上眼睛,小会时间过去,陆陆续续的……
这打破杯子的频率也多一点吧。
姑妈的房间就在隔壁,不敢怠慢,玛利亚敲响姑妈的房间门,把她听到的告诉了姑妈。
然而,姑妈却如是告诉她“回你房间去,不要去管厨房的声音,我保证,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玛利亚只能回到自己房间,厨房处还是不时传出杯子摔落在地上的声音,拉来被单蒙住脸。
次日,皮埃又是用那种故弄玄虚的语气问她昨晚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响。
皮埃做的早餐还是原封不动被送回厨房。
上午,玛利亚在处理垃圾时发现让她脸红耳赤的东西,四下无人,红着脸数了数,有四个。
这下,玛利亚大约明白这家男主人和女主人整天躲在房间里干什么了,也隐隐约约明白到昨晚从厨房传来的声音是什么了。
玛利亚打赌,昨晚被弄坏的杯子碟子加起来一定不下十个,只可惜厨房是姑妈负责处理的。
中午,男主人让皮埃把午餐带进他们的房间里。
午餐过后,男主人上班去了。
差多不半个小时后玛利亚见到了女主人。
玛利亚并没有在那女人身上看到她想象中的美丽模样。
女主人给玛利亚的第一印象是白,白得一点也不像她认识的那些黄种人,那种白在午间强烈采光中看起来晶莹剔透。
女主人有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长发编成斜辫,也许最开始辫子编得很整齐,然而有人不高兴了,就故意弄乱她的辫子,导致于那垂落在胸前的辫子看起来十分凌乱。
也得益于那凌乱的辫子使得女主人看起来多了些许生趣。
女主人所坐的沙发挨着落地玻璃窗,那处所在采光极好。
在姑妈招呼下,玛利亚来到女主人的面前,女主人对于她们的到来置若罔闻,目光犹自落在窗外。
窗外,大片扶桑花开得正欢。
“女士,这是我外甥女。”姑妈毕恭毕敬。
女主人毫无反应,晶莹剔透的肌肤、浓墨般的头发在从落地玻璃折射进来的光晕中像画里的人像,烙着浓浓的东方女人标志,典雅缥缈。
姑妈依然毕恭毕敬:“她叫玛利亚,今年二十岁。”
玛利亚就挨着沙发站着,很近的距离,她看到之前一动也不动的人眼睫毛抖了抖,掀开,脸缓缓转向她所站方位,漆漆如子夜的眼眸落在她脸上。
很温柔的嗓音在问着她;“你也叫玛利亚吗?”
“是的。”垂下头。
温柔的嗓音如来自于遥远年代,在述说着:
“我认识的玛利亚只有十四岁。”
炎炎烈日下,凹凸不平的街面上随处可见腐烂的水果,空气中有从海鲜市场传来鱼腥味,街的一角,围着一众人。
拨开那些人,一条条血迹印在路面上,浅色凉鞋踩在那些血迹上,沿着血迹是十四岁的玛利亚,玛利亚的眼睛永远闭上了,玛利亚身体还没有完全发育。
玛利亚死在妈妈的怀里。
玛利亚的妈妈说:“玛利亚,我们不要让世界看到我们现在这个样子。”
凄然的女声让梁鳕在这个困顿的午后打了一个冷颤。
天使城。
天使城有一个玛利亚,玛利亚死去那年才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