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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风中凌乱的林宁吩咐薛柏备份厚礼送去冯府,又命人去打探薛蟠在书院的情况。薛岭出门前,薛蟠才刚入书院正式进学不久,这一去大半年,对于薛蟠现今在书院的情况,他还真是一无所知。
薛岭一无所知,林宁自然也得不到什么信息。尤其,薛岭作为游魂那些年的记忆是凌乱的,还有许多的空白。唯独在看到薛家结局时的那一腔不甘不忿难以自制十分深刻。除此之外,那段日子能给林宁的信息几乎为零。
林宁只能自力更生,必须先掌握薛蟠的具体情况,才好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林宁转回来时,薛蟠已经醒了,薛王氏小心伺候着他喝药。薛蟠一边嚷着疼一边闹脾气不肯吃。薛王氏抹着泪哄他。看得林宁一阵皱眉,清咳了一声。
薛蟠一瞧见林宁,身子不自觉打了个哆嗦。薛王氏忙起身迎上林宁,“老爷,大夫也说,蟠儿伤得重,他才多大的人,怎么会不痛。老爷刚回来,一路舟车劳顿,我吩咐人备了热水,老爷不妨先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蟠儿这里,我来照顾着。”
这是怕他再发脾气呢。林宁瞪了薛蟠一眼,“你是男子汉,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吃个药用得着哭天喊地的吗?”
薛王氏忙出来打圆场,“这药太苦了些。”
“良药苦口利于病!”
这语气虽算不上有多温柔,却也不严厉,但大概是素来没对他动过一根手指头的父亲突然把他打得屁股开了花,这一下威严的印象太深刻,而且屁股上还一直传来火辣辣的之痛,薛蟠唯恐惹了林宁不喜,再打他一顿,忙伸手捧了床头的药碗咕噜噜一口喝了下去,也顾不得苦了。只是这一下动作不免牵动了身子,屁股上的伤经这一拉扯痛得撕心裂肺,薛蟠嘶地抽了口凉气,下意识地去摸屁股,谁料手中的碗就这么掉了下来,摔碎了。
薛蟠一怔,忙偷眼去瞧林宁的面色,吓得哭了出来,咬着牙掉眼泪,还不敢出声。那模样差点没让林宁笑出来。知道怕就好!
薛王氏拉着薛蟠的手一声声安抚,站在床前,将薛蟠护在身后,“老爷,不过是只碗。蟠儿也不是故意的。”
林宁在心中大翻白眼,怎么她这么可怕吗?至于为了一只碗打孩子?不由得伸手按了按头,好像这一顿打搞得自己成了罗刹阎王一样了。
薛王氏见他面露疲惫,忙道:“老爷也累了,不如先休息吧。”
林宁点头,孩子是要教,却也不急于这一时,他这几天赶路回来,确实很辛苦。“蟠儿这里你多看着点。”
薛王氏见他还是关心薛蟠的,神色一松,“知道了,老爷。”
林宁走了,薛蟠这才敢从王氏身后露出头上,拉着王氏好一通撒娇。
林宁睡了一觉,再次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彼时薛蟠趴在床上已经睡熟了。
“大爷怎么样?”
回话的是个十来岁刚留头的小姑娘,林宁对她有些印象,从薛岭的记忆中得知,这个应当是薛蟠身边伺候的大丫头春分。
“一直嚷着疼。太太没法子,多用了一次止痛的药。却也不敢多用了,怕对大爷不好。大爷恐是疼得实在厉害,哭了几场。后来哭得累了,这才睡过去。太太让人点了安神香,大爷也能睡得安稳些。”
林宁一叹,到底也不过是个下个月才刚满七岁的孩子,那么重的伤怎么会不疼不闹。因此倒也没觉得什么,随口吩咐春分搬了把躺椅过来,就这么蜷缩着安置在薛蟠床边。
春分见了吓了一跳,“老爷去休息吧,这里有奴婢看着呢。便是太太也去歇着了。”
林宁摆摆手,“无妨。大夫说晚上恐怕发热,我守着也安心些。”
春分见林宁坚持,便也不好再劝,屈膝退了出去。
薛蟠睡得迷糊糊地,却仍旧喊了好几次疼。至得深夜,果然发起烧来。林宁忙按照耿大夫说了,让人去煎了药来,亲自喂给薛蟠喝了,又拧了帕子贴在他额头上给他降温。到得天明时分,烧退了。林宁松了口气,却莫名其妙觉得有点无语,敢情,穿越这么多次,尽帮人照顾熊孩子了!
林宁这边终于安心回房洗漱完,薛柏那边就送来了消息,薛蟠这些日子在书院的情况事无巨细一一罗列在纸上。那一沓纸足有一寸厚。这才多久,真可谓是将书院的同窗欺负了个七七八八,尤其这其中还有夫子!
什么在夫子的茶水里放毛毛虫,在门上放盛满了墨汁的桶,把推门而入的夫子淋得满身黑,还有联合小厮在夫子的过道上撒琉璃珠子,让夫子不慎踩上摔进荷花池等。
林宁双手一颤一颤的,恨不能把薛蟠抓过来再打一次!别说这些放在现代都是要狠狠伺候的,何况还是在这个讲究天地君亲师的年代!也就是薛家如今的地位还能唬一唬人,夫子不敢同薛家抗衡罢了。否则,薛蟠这名声传出去,这辈子就毁了!
薛柏在一旁看着林宁面色阴沉,半个字也不敢说。隔了好半晌,才听到林宁吩咐,“你去准备一份礼,随我去一趟书院。”
薛松薛柏都是跟着原主走南闯北,十分受重用的,执行力不是一般的强。半个时辰后,林宁已经到了书院门口。因提前让人来打过招呼,倒是有人在门口等着,见了林宁便将其引了进去。
文华书院,如今金陵最好的书院。书院的几位先生几乎都在场。林宁一一送上礼物,为薛蟠往日的行为向众人赔罪。
“子不教,父之过。犬子是被我和内子惯坏了。原先他年纪小,我只当他是调皮些,等往后进了学就好了。只是没想到他刚进学那一个月还好,不凑巧我因有事出门了大半年,这一回来却发现他……”林宁一叹,朝几位先生躬身作揖赔礼。
几人起身连道不敢。还是林宁拦住,说:“尊师重道是最根本的。几位是蟠儿的先生,自然当得起。”
先生们也只能受了。
“我昨日刚回来,便瞧见他欺负同窗,狠打了他一顿。如今还下不来床。这几日恐是要帮他请假了。等他好些,我亲自带他来书院,让他给几位先生斟茶赔罪,还望几位先生念在他年纪小,给他一个机会。”
几位先生相视一眼,还是院长开了口,“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说来,我们作先生的,也有责任。薛公若是放心将他交给我们。为人师者,自然会好好教他。”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只要薛家别一有个什么事就来兴师问罪,让他们如同别的学生一样教导,他们自然会尽心,以前的事也就既往不咎了。
林宁松了口气,“遍观金陵,也再找不到比文华书院更好的。当日将蟠儿送进来,便是存了想让他成才的心思。他既入了书院,自然不看家世门第,几位先生只当他是寻常弟子就是。该打的打,该骂的骂。薛家绝不说半个不字。小孩子心性不定,本就该严加管教,严师才能出高徒。”
院长捋了捋胡须,笑着点头。等林宁走了,这才同其他同仁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啊。难得薛公知情明理。”
这会儿薛家还不曾败,这会儿的贾史王薛四大家族撇开姻亲不论,也还有各方面利益都还捆绑着,关系亲密。以薛家的权势和豪富,压根不必把他们一个小小的书院放在眼里,林宁却亲自上门赔罪,将姿态放到最低。对他们恭敬有加,给足了他们面子。
院长似是想起什么,言道:“我昨天就听说,薛蟠在大街上欺负冯渊被薛公抓了个正着,薛公将其打得鲜血淋漓,听薛公的语气,这事是真的?”
其中一位先生说,“是真的。昨日那会儿我正好瞧见动静去看了一眼。薛公下手毫不留情,够狠。”
此人姓闵,人称闵先生。是书院里头最严厉的一位,他手下的学子,就没有不被他打过得。一手戒尺舞得风生水起,若是有那偷懒耍滑,一次两次还不改的,必然打得你哭爹喊娘,再不敢犯。
他可从来不觉得自己下手狠。因此能被他承认说是狠的……几位先生纷纷一惊。全都朝他看去。
闵先生又道:“薛公想来是气得狠了。薛蟠让小厮打了冯渊一顿,薛公想是本来只想教训教训他,却谁知他死活不肯认错,竟还冤枉是冯渊偷了他东西。薛公这才直接将他按住,在大街上脱了屁股将他狠狠打了一顿。便是见了血也没停手,后来还是薛蟠晕过去了,薛家一位老仆人拦住了薛公,薛公这才住手,抱着昏了的薛蟠回了府。”
在大街上被人脱了屁股大,这里子面子全没了。好在该庆幸薛蟠还只有七岁不到,还是孩子,这面子还能遮过去一点。
只是,打得又不是头,而是屁股,这能将他打晕过去,可见有多严重。做先生的,人人有一把戒尺,这个时代的教育模式可不提倡什么不能体罚的。因此,即便是不常教训孩子的,也只是不常,大多也都下过手。对这方面的力道还是有些心得的。
这一下,其中有位先生不免有些不忍,“这也太……”
却也不过说了这三个字,想起往日薛蟠的所作所为,抿了抿唇,与其他几位先生异口同声道:“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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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府。
薛蟠好容易哄走了母亲和妹妹,趴在枕头上,小心地挪动这屁股,想给自己找一个不那么痛的舒服一点的姿势,却不论怎么样都痛得要命,口中哎呦哎呦地叫着。
春分见状,忙上前道:“大爷可是疼得厉害吗?”
“这还用问吗?你试试被人打成这样看看!”
“老爷交代那止痛药不可过量,不让用了。之前给大爷擦的那药,擦过之后,大爷不是说好受了不少吗?不如奴婢给大爷再用一次?老爷说,这药是外敷的。擦过不但对伤口愈合好,也能止一会儿痛。若是大爷疼得厉害了,这外敷的药多擦几次也没什么关系。只是那内服的是断然不可的。”
薛蟠想了想,虽然不太情愿被人瞧见被打得开花了屁股,觉得丢了面子,不过到底更怕痛,又想着反正之前也是春分上的药,该丢脸得早丢光了,便应了下来。
只是这药虽好,可那伤口一碰又是一抽抽地痛。薛蟠龇牙咧嘴,一时喊着轻点轻点,一时谩骂你是想疼死爷吗!春分手下轻了又轻,好容易将药上好,松了口气。薛蟠也松了口气,这药刚擦上去那一阵十分清凉,确实不怎么痛了。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突然又觉得十分委屈,猛地将枕头往地上一扔,“爹以往可疼我了,从没打过我。这回出门也不知道找了个什么样的狐媚子,勾得爹爹都不喜欢我了。别让小爷我知道,否则,我扒了她的皮!”
春分本是在收拾药瓶,听了这话,药瓶差点摔了下来,“大爷哪里听来的这话!”
薛蟠鼻子一哼,“肯定是别人和爹说了什么,不然爹怎么会这么对我!”
薛松一进门就听到这么两句,眉头一皱,又庆幸,亏得自家老爷没听到。否则,只怕大爷就得伤上加伤了。只是大爷才几岁,哪里会骂这些话,什么狐媚子不狐媚子的,可见必然是别人同他说了什么。
薛松看向一边的春分。春分一个激灵跪了下来,“大管家明鉴,奴婢绝没有同大爷说过这样的话。”
薛蟠抿唇叫了一句“松叔”。
薛松应了,看着薛蟠苍白的一张脸,到底是自己从出生看着长大的孩子,心一软,弯腰将枕头捡起来给薛蟠垫着趴好,轻声轻气地解释,“大爷可不能冤枉了老爷。老爷这次出去回来身边跟的都是爷们,一个女的也没有,哪里来的什么狐媚子。”
薛松自幼就跟着薛岭了,薛蟠也知道他虽然也是奴才,可在这个家里地位不一样,不然父亲不会让他唤一句“松叔”。而且松叔平常对他也确实很好。
薛蟠鼻子一酸,不免就抓住薛松的衣角撒起娇来,“那爹怎么都不疼我了!”
薛松但觉好笑,“这可真是冤死老爷了。老爷就大爷这么一个儿子,哪里能不疼。就这次出门,我们在西北遇上了大雪,老爷还病了一场,这还担心着离家久了,大爷和姑娘会想老爷,道一通就马不停蹄地赶路回来了。大爷恐还不知道,这回老爷特意给大爷和姑娘带了好多东西,都是北边的,咱们这里没有的。吃的用的玩得都有。给大爷的足足装了两大箱子。”
到底是小孩子,听到这个,薛蟠的小脸又笑了起来,可想到屁股上这顿打,这笑意又没了,嘟着嘴显得十分委屈,“爹一回来就打我,还下这么重的手。”
薛松一噎,恨不得脱口而出,你也不想想,你都干了些什么事。可即便是他在薛家地位高,也只是个奴才,这等训斥轮不到他来说。只得细声道:“老爷虽打了大爷,可老爷心里也不好受啊。”
“就是刚刚春分给大爷擦的那个药,也是老爷特意为大爷寻来的。”
那药是用灵泉水灌溉的药材熬制的,自然和别的药不能比。上次贾赦的任务接近尾声后,系统提前通知她脱离世界,并且说,这次之后系统升级,她可以拥有一小部分介子空间。虽然面积不大,只有五平方左右。但是聊胜于无。他特意在走之前,搜刮了贾府当初制作好的一些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给薛蟠的这瓶就是从空间拿出来的。
“老爷昨晚上守了大爷一整夜,大爷发热,老爷亲自给喂得药,大爷期间还醒过一回,大爷不记得了?”
中间,薛蟠确实醒过一会儿,却是深更半夜睡意正浓之时,且发着烧脑子还晕晕乎乎,压根没什么意识。只感觉有人喂自己汤药,还一拍一拍的拍着自己的背,和自己说:“乖,睡吧。”
这会儿想起来好像……真的是父亲!
薛蟠瞪大了眼睛,便是以往父亲疼他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守他一夜亲自照顾他的时候。薛蟠低着头,想着昨天晚上那哄他睡觉地温柔声音和将他抱在怀里的那股暖意,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还那么说父亲,似乎有点……额……没良心。
“老爷为了照顾大爷,可是一晚上都没睡。今儿一早又让薛柏跟着去了书院。”
薛蟠抬起头来,“书院?爹去书院干嘛?”
薛松看着他,“老爷说为大爷去给书院的几位先生赔罪。”
薛蟠浑身颤抖起来,抓着薛松,“松叔,我爹……爹他……他是不是知道我在书院做的事了?”
薛松低了头,“等老爷回来,大爷好好和老爷认个错。可千万别顶嘴,也别同老爷僵着。”
薛蟠哭丧着一张脸看着薛松。明明擦了药已经暂时不那么痛了的屁股,突然又觉得疼得钻心起来。
薛松又好生劝了他半晌,薛蟠只觉得自己什么也听不见。等他回过神来之时,薛松和春分早已经退了出去,而他的身边,夏至正跪在床前哭得稀里哗啦。
“大爷,求你救救我哥哥吧。哥哥好歹跟了大爷三年,就算哥哥做错了什么,还请大爷看在这三年的情分上,饶了哥哥这一次!”
薛蟠皱着眉,夏至的哥哥,夏时,正是自己的小厮之一。
“你哥哥怎么了?对了,我还没问他呢,爷躺在这,他人去哪儿了,也不知道来伺候爷。爷在这受罪,他倒不知道在哪儿逍遥!”
夏至又是一阵大哭,“大爷,不是哥哥不想来伺候。是……是大管家让人把哥哥抓起来,只说要寻了人牙子给发卖掉。”
薛蟠一愣,“什么发卖掉?松叔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把夏时发卖了?他做了什么?”
在薛蟠的眼里,薛松还是比夏时要重要的。
“不只是哥哥,大爷身边的四个小厮,都被关了。大管家说这是老爷的意思,因为他们帮着大爷打人,教坏了大爷。”
薛蟠突然没了话语,一方面觉得明明是自己让他们打人的,怨不得他们,一方面又听闻是自己老爹将人关了的。这会儿他满脑子都还是被爹知道了书院做的那些事,保不齐又要被揍一顿呢,心里发虚,又被夏至哭得脑仁疼,只觉得头晕脑胀,脑子不够用啊。
怎么办!怎么办!
彼时,薛王氏这边也是同样的场景。
福贵家的对薛王氏连连磕头,“太太!老爷说夏时有错,奴婢也不敢辩驳。只是,便是有错,也犯不着全都发卖了吧?奴婢跟了太太这么多年,夏时也可以说是太太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太太会不清楚?便是……便是大爷这次……老爷下手也忒狠了些。”
说到此处,果见薛王氏眉头蹙了起来,福贵家的自然知道薛王氏的命脉,忙道:“太太想想,老爷往日里有多疼大爷,从没对大爷动作一根手指头,怎么这次就……太太就不觉得这中间有什么蹊跷?”
薛王氏一惊,“什么蹊跷?”
“老爷这回一去就是大半年,回来就打了大爷。这也太……奴婢听说,咱们江南出美人,可北边也多的是豪放女子。莫不是……”
薛王氏打断她,“莫要胡言乱语,老爷若是得了人,怎么不带回府里?我又不是那等善妒容不得人的。府里还尚有两房姬妾呢,你见我何时亏待过她们!”
“奴婢自然知道太太是好的。只是谁知道外头那女的怎么想。须知这若是入了府,她就得在太太手底下讨生活。可她要是在外面,自然是她做主。”
“外室终究没名没分,她怎么会不想入府?”
福贵家的眼神犹疑,看的薛王氏眉头直跳,“你想说什么?”
福贵家的咬牙道:“太太想想,老爷这一去可是大半年呢!这么长的时间,若是……若是……奴婢听说,有些厉害的大夫,月份大些的已经可把脉判定男女了。老爷从前只有大爷一个儿子,自然疼着宠着。可若是外头有女人给他怀了孩子呢!”
福贵家的顿了顿,抬头看了眼薛王氏的面色,低头接着说:“老爷自然是不会有那等心思的。可保不齐外头的女人有这等心思啊。太太想想,若是她知道肚子里是个男胎,哪有不想自己孩子往高处走的。若大爷遭了老爷厌弃,甚至是……她自然就能母凭子贵。”
薛王氏身子一晃,这种不是没有可能。
福贵家的再接再厉,“老爷这会儿正欢喜她,自然听她的话。她这耳旁风一吹,大爷这往日但凡有一点不好的,就被她说成天大的事。老爷听了心里怎能不生间隙。若不然,哪里能一回府就把大爷打得下不来床。再说夏时……”
“奴婢也不是为自己儿子辩解。可若老爷只是发卖了夏时也就算了。老爷是要把大爷身边的人都给发卖了,而且说要自个儿重新给大爷选人,不许别人插手。连太太也不许。太太是谁?太太能是别人吗?太太可是大爷的亲娘,难道还能害了大爷。可见这选人……莫不是……莫不是那女人想要弄法子把自己的人安□□来。大爷才七岁,这身边若是别有用心之人整日里撺掇着他不学好,或是惹出什么样的事来,到时候可怎么办!”
“太太,大爷身边的人不能卖啊!那可都是太太亲自挑的,难道不比随便哪里买来的强?老爷有什么不放心的!”
若是林宁在此,大概要感叹一句,她这后头的话还真说对了。薛蟠后来能为个香菱打死了人,可见这身边的人功劳不少。
这说话的艺术可真是高。三言两语编造出一个莫须有的“狐狸精”来,然后成功把这次的事情说成是“狐狸精”的别有用心之举,挑拨老爷和太太之间,以及老爷和大爷之间的关系,妄图带坏养废了大爷,谋夺薛家家产。
薛王氏听得面色惨白,薛蟠,那可是她的命根子啊!她颤颤巍巍,只觉得站立不稳,突然一下摔坐下来。
“不!不行!我绝不会让人毁了蟠儿!走!我去把夏时他们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