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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耐德是omega的新闻几乎在第二天就横扫了整个禁城。
显然这个新闻是不准确的,伊森知道施耐德的主要亚性别仍然是beta,但是显然在禁城这种地方大家更喜欢戏剧性的结果,哪怕施耐德身体里有一点点的omega激素,也会被立刻说成十足十的omega。
一个omega竟然伪装成beta管理了禁城那些穷凶极恶的暴徒那么多年,这样的认知另很多城中的alpha头目们出离愤怒了。他们开始与警卫们发生冲突,短短一周内就因为□□进行了三次戒严,死去了十来个非人和大约五名警卫。与此同时塞缪的失踪令他身边总是跟着的那几个人起了疑心,竟然在某天把伊森堵在寝室的门口,非要他说清楚塞缪去哪了。
伊森面对着一群五大三粗的alpha额头冒汗,只好说塞缪被派出任务去了,秘密任务。
其中一个身上全是刺青的alpha不买账,嚷嚷着问是不是塞缪跟施耐德的事有什么关系。伊森知道嘉文那边的人最近一直散播塞缪和施耐德有染所以被连坐了的流言,平日里虽然没几个人会相信,但这种墙倒众人推的时候,就算是自己人恐怕也要动摇了。
耳畔炒作一团,伊森突然怒气上涌,吼了一句,“吵什么吵!不知道嘉文的人等着的就是现在你们自乱阵脚吗!而且这件事太蹊跷了,搞不好陈增的人也有在里面做手脚,现在你们在这儿闹,还不如赶紧转移建筑工地里的那些东西,别让人给查出来!”
他虽然平时不直接参与塞缪和他那些“兄弟”私下里的“生意”,但毕竟住在一间屋子里,也知道那些走私的货物大概藏在哪。
一群alpha忽然被个“omega”给吼了,虽然愤愤不平,但是又觉得伊森说的有点道理。刺青男率先站起来,恶狠狠对他说了句“有什么消息马上告诉我们!”便鱼贯离去了。
伊森脱力地坐在塞缪的床上,烦躁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现在他知道的消息少得可怜,只知道施耐德大概是双性身份暴露了。可塞缪为什么会被抓起来?
难道……灰毛知道塞缪和施耐德之间的事?
突然间伊森打了个寒颤,他感觉自己想明白了什么。
施耐德伪装性别欺瞒政府多年这种事,大概也就会消减50%的道德值,还不至于被关入禁城。但是如果再加上与“同性”omega通|奸这种罪名,多半就只剩下进禁城这一条路了。
可灰毛为什么一定要置施耐德于死地?只要证实他的双性身份不就足以把他从警卫长的位子上踢下来了吗?让施耐德进入禁城对他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吗?还是只是为了羞辱曾经的顶头上司?按照那个变态的性格,这倒也不是不可能。
伊森摸着下颚用力地思考。或许灰毛早就开始怀疑施耐德,他知道施耐德和塞缪之间关系密切,便也连带着盯上了塞缪。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塞缪是o样子,除非是遇上他这种天锒星后裔这样的小概率事件,否则根本就不可能让人白白猜到吧?
难道……有内奸?
伊森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名字,心沉入深深的地下,忽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他摘了眼镜,揉了揉眉心,闭上了眼睛。或许是自己想得太多,或许他完全猜错了……他真的希望自己猜错了。
两天后,他没有等来塞缪,却等来了赎罪任务,只念了他一个人的名字的赎罪任务。
伊森原本因为今日来连串的变故而压抑低沉的心情忽然雀跃了起来,他知道这将会是什么任务。他连早饭都没吃,迈开大步飞一样跑向城墙的方向,一路引来不少惊异的眼神。
果然是火星任务。大概灰毛正忙着处理施耐德的事,这回看押他的是一名平日里打交道不多的年轻警卫。他被套上项圈,乘坐飞行器被押送上去往火星的客用飞船。大约是由于经费紧张,这一次押送甚至都没有将他与平常的旅客隔开,只是给他定了一个靠窗的座位,而那个警卫则坐在他外侧,方便监视他。
旅客们发现自己的座位附近竟然有一名非人,竟然抗议起来,很多人纷纷要求换座位到别的机舱。最后他身边那些带着孩子的纷纷都转移走了,倒是让他好好地觉得耳边清静不少。
他想象着再次见到塔尼瑟尔可以说些什么。他有太多的事想要告诉他,想要问他。他闭上眼睛,想要探寻那已经很久没有动静的精神联系。
然而当他被压下飞船,进入宽大的升降梯迅速沉入那红色星球的深处,一种莫名的压抑感却从那四面八方迅速上移的岩层中逐渐弥漫过来。
为什么脑海中还是一片寂静,为什么塔尼瑟尔到现在都没有和他说话?
升降梯缓缓停罢,两扇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大门打开。外面是熟悉的长长栈桥,联通着最近一座通天彻地的地心高塔。伊森跟着前方的接待机器人穿过长桥,在尽头却并未见到塔尼瑟尔,而是直接被带入了与上次相似的房间中等候。
伊森直觉不太对劲,他尝试着问那个机器人塔尼瑟尔在哪里,但机器人对他的问话没有任何回应。身后的警卫紧紧盯着他,也令他没什么机会向其他人询问。他在那间屋子里等候了两个多小时,再次被带入升降梯。
这一次他们又下沉了两百多层,深深潜入火星的腹地。在那浓稠的深渊里,几座高塔的底部被融合成了一片银灰色的不规则形状建筑,如同一块正在融化的白蜡。他们的升降梯直直降入那建筑的腹地,明亮的光线倏然照得伊森睁不开眼睛。
当他发疼的瞳仁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便看到一个高挑的人影正在逐渐接近。那超过平均地球alpha的身高、尖尖的耳朵还有华丽的白色长袍,最初都另伊森感觉到一阵狂喜。
可是当视线渐趋清明,那喜悦却迅速降温冷凝。
来人一头过肩的深褐色长发束在脑后,同样颜色的眼睛用疏离莫测的神情盯着他。他身上镶着紫色绲边的长袍随着步履飘摆,戴着许多枚华丽戒指的手握着一只长长的金色权杖。
那也是伊芙人,却不是塔尼瑟尔。
那是之前在通讯中见过的红月圣殿的主祭。
伊森后退一步,却被身后的警卫用枪顶住了后腰。他睁大眼睛望着那名陌生又熟悉的男人,问道,“塔尼瑟尔呢?”
那主祭低垂头颅俯视着他,细长的双眼仿佛能够挖入人头脑深处的尖锥,只是对视就另人惶惶不安,想要垂下视线在那目光的穿刺中投降。
“塔尼瑟尔因为多次违反殿律,留在伊芙星思过。从现在开始,零号计划由我来执行。”那主祭微微俯下身,额间的第三只眼掀开了细细的一条线。一霎那,伊森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冲向了他的眉心,剧痛之下,有种头脑被人活生生剥开的观察的恶心感觉。
“我叫西奥尼尔,塔尼瑟尔的导师。”伊芙主祭冲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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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森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到处都是白色的,从天花板到地板,可能连墙也是。他分不清哪里是墙、哪里是地,也说不清这个空间有多大。那种光华的、超现代的白色超级塑料材质令他有些反胃,尤其是那种不间断散发出来的白光,看久了令他眼睛发疼。
他坐在一张样式简单的转椅上,双脚被锁在了一起,双手也分别被扣在椅子的扶手上。他试着挣脱,当然发现是徒劳的。
看不到其他人,甚至连警卫也不见了。只有那名主祭立在他身前不远处。
一时间,伊森不能确定自己是清醒状态,还是在那主祭制造的精神幻境里。就像塔尼瑟尔为他制造的那个有着红色古树和蓝色池塘的仙境一样。
“伊森.埃尔德里奇。给我讲讲你的母亲。”那主祭忽然开口,问出第一句话。
伊森警觉起来,“你问我母亲做什么?”
“好奇。”主祭在围绕着他缓缓踱步,那金色手杖在地面上敲击出空旷的回响。
伊森仍然不想回答,可是那人单调的走路声却像是声声催逼,不知为何令他心烦意乱。他撑持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说一些似乎也没什么。毕竟母亲现在多半已经过世了。
“我母亲名叫莉莉安娜.shael’zas。你们不是应该有关于我父母的信息吗?”伊森忽然觉得现在的状况很像在被审问,于是更加不安。那名主祭具有穿透力的视线令他身体中某处有一阵麻痒正在向着皮肤表面蔓延。
“我们当然有,但我希望听听你的故事。那有助于帮我理解你的……处境。”主祭仍然在缓缓踱步着,那缓慢枯燥的脚步声是这里唯一的声响,另人抓狂。
“她是第五空间站音乐学院的教授,擅长大提琴,两年半前被发现得了脑癌……”
“很奇怪不是么。”主祭的脚步微微一顿,“当我让你聊聊你的母亲,你说的却都是这些毫无感情因素的事实。对她的为人也没有任何评价。”
伊森皱眉,“你什么意思!”
“告诉我,你觉得你母亲爱你吗?”主祭冷不丁问道。
伊森本想说当然爱,可是话出口前却有一瞬间的犹豫。显然,在伊芙人面前,这一点点的犹豫就已经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你不确定你母亲是不是爱你?”主祭用听不出语气的声音又问了一遍。
伊森像是赌气一样大声说,“有谁的母亲是不爱自己孩子的吗!”
“你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她当然爱我!”伊森大声喊着,愤怒地盯着西奥尼尔,“她会唱歌哄我睡觉,会烤我最喜欢吃的蓝莓派,会给我买任何我想要的东西,会带我去游乐场!”伊森用力地将事实罗列出来,好像要证明自己的论点一样。
“但是,她经常不在家?”
“她很忙,经常要出差巡演!直到……”
“直到她的成年期到来,身体迅速衰败。”
伊森感觉像是被人闷头打了一棒子。很显然,这个伊芙人也知道天锒星人那近似于昆虫的奇怪生长过程。
“那么。”西奥尼尔忽然换了一个方向,开始逆时针缓缓围绕着他踱步,“你觉得你父亲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