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雷霆之怒

可望云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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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夜幕降临,星辰熠熠闪烁缀满了半个夜空,寒风呼呼,打着纱窗,天青色纱幔空中卷起好看弧度,这带来空气冲散了不少屋里热气。

    一缕青烟从香炉中缓缓升起,安神香清幽淡雅香味弥漫整个屋子。

    冬卉坐床沿边上一动不动望着。

    太太已经昏睡了两天了,依旧没醒来。烧发了又退,退了又烧,到今晚第三夜了。

    “走……滚开!”容昐痛苦扭转头部,双眸微微睁开,眸色迷茫。

    “太太,太太?”冬卉惊起,连忙扑到她身旁,拨开她唇边青丝:“太太?您醒醒。”

    容昐昏昏沉沉睁开眼,睫毛扑扇,下一刻又昏睡过去。

    “又说胡话。”冬卉失落替她捏好被角,叹了一口气。

    屋外这时响起一阵轻脚步声,听小丫头笑声:“冬珍姐姐来啦?”

    “嗯。太太醒了吗?”

    “还没,我替您撩帘子吧。”小丫头声音低沉了一些,冬珍嗯了一声,声音才刚落,她就走了进来。

    冬珍揉搓着冻红双手,一边走一边用银簪抓头,只瞅着她穿了一件银鼠褂子,里头露出粉红袄,底下是一条花绵兰裙儿,穿着又暖和又贴身。

    “用过饭了没?”冬珍走上前先是看了看容昐,用手试了试她额头,感觉有些发烫,不由皱眉看向冬卉问。

    “没。”冬卉看了一眼她手笑问:“见过你爹了?”

    “嗯。”冬珍也旁边坐下,就挨着冬卉:“见了,我爹来报说一家子都平平安安,叫我安心。”她说着说着,嘴角不由咧开一抹笑:“多亏你今晚替我值夜。”

    “没事。”冬卉摇摇头,敛目:“我爹娘早死,我哥嫂两个都是见钱眼开,既把我卖来这里自然以后他们生死性命也与我无关。”冬珍知晓提起她伤心事,不由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两人沉默了会儿,冬珍起身又给容昐喂了水,一边道:“太太这几日烧厉害,说了许多胡话。竟都是些让人听不懂,一堆堆词竟让人越发好奇她做了什么梦?”

    冬卉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担心,再这般熬着,大人和孩子可怎么受得了?”

    冬珍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拿出帕子细细擦掉容昐头上冒出冷汗,正擦着,忽想起什么,转过头对冬卉道:“刚儿,我和秋意回来路上遇到**了。”

    冬卉心思根本就没这上面,她支着手靠膝盖上,看着容昐,眼中明明闪闪不知想着什么。

    冬珍想了想,看着冬卉小心道:“这几日太太一直昏睡,都是乔姨娘跟着大夫人管事。**说乔姨娘这几日都担心爷会不会把外头那位给接回来……毕竟府上经过这一次,二房那边基本是没人了,人丁越发凋零,她又怀着孩子。”

    “呵。”冬卉撇撇嘴,目光冷然:“说到底不过是一姨娘。说句难听话,就算是她腹中怀着一个哥儿,咱太太肚里是个姐儿,她那个哥儿出来了也比不得咱们姐儿尊贵体面。”

    冬珍忐忑望了一眼她,不由道:“谁说不是呢!只是听说此次平反,姚小姐伯父,刑部尚书大人立功颇大,若不是他将囚牢里刑徒都放了出来,皇上那边未必能赢。”

    “管她是金,银,也越不过咱们太太去,且不说太太娘家如今摆一干世族大家中是数一数二好,就单单她自家堂姐如今已是皇后娘娘,就已是顶了不得了。”说到这儿,她就不肯再说了,眼中透露出许多厌恶。

    冬珍将她话听到心里,细细琢磨了会儿,又看向床上躺着太太,想起这几日惊魂,没有她大家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这一想不免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想着想着,自己也笑出声来。

    ……

    屋外,守夜丫鬟敲了三了,天气越发寒了起来。

    到了凌晨,天边露出鱼肚白时候,床上忽传来一声急促咳嗽。

    冬卉正支着头靠圆桌旁迷迷糊糊歇息,忽听到动静,手一歪全部醒了过来:“太太?”她步走上前,轻轻推她,冬珍也醒了,连忙倒了一杯水过来。

    容昐难耐紧锁眉头,浑身酸疼难耐。

    梦里,她好像被困一大片沼泽之中,四周火红一片,烧她浑身滚烫,就她大力想从沼泽中挣扎时候,忽然感觉嘴上,脸上有了湿意,她努力睁开眼,眼睛却被一阵耀眼强光刺激难受。

    “您醒醒。”冬珍轻轻唤她,早已是喜极而泣。冬卉也绷紧了神经,一错不错盯着容昐。

    容昐猛地咳了一声,急喘扶着胸口趴床沿,原只是咳后逐渐觉得恶心,忍不住干呕开。

    两人都不敢去碰她,只等着容昐把刚喝下水都呕出来了,才敢上前扶起她,拿了帕子替她擦掉嘴角秽物。

    容昐蠕动着嘴,刚开始有些迷糊,后适应了烛光,才看清眼前人。

    她望着她们,迷茫很:“这是哪儿……”才刚说几个字又大力咳喘起来。

    “朱归院。”冬卉连忙脱了鞋子跑上床去替她捋背,知道她想问什么:“一家子都好。”

    冬珍又倒了一杯温热水递上,容昐就着她手喝了几口,点了点头:“我睡了多久了?”屋里点着灯,外头安静很,原本凌乱不堪屋子都收拾整整齐齐了,她昏迷前好像见到了庞晋川。

    那该是没事了吧。

    冬珍放下茶梅花镂空案桌上,替她捏了捏被角笑道:“您都睡了两天了,再不醒来,只怕爷得拔了太医们胡子了。”太太都不知道,她昏迷这几日,府里上空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迷茫着一股冰冷气压下。

    爷不高兴,谁能高兴起来?

    太太又这样,没人劝着,众人都怕自己走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就立马惹得他变脸,如此过了几天所有人目光全都聚集朱归院中,每天都期盼着太太能早日醒来。

    若今晚再不醒,估计明日一干子人又得受罚了,首当其冲就是那群太医。

    “啊?”容昐抚头,还是觉得晕沉:“我睡了这么久了?”

    “嗯。”冬卉声音有些颤抖。容昐回过头看她,见她眼眶发红,不由拍拍她手,嘶哑着声儿:“我这不醒来了?”只是她双手冰凉,又没什么力气,力度小就跟轻抚一样。

    冬卉不由有些心疼:“太太瘦了些。”

    容昐莞尔,脸上笑容虽有些虚弱,但总归是醒了,她道:“补回来就是了。”说着小腹里传来一声响,冬卉跳下床:“太太怕是饿了吧。”

    容昐点点头。

    冬珍笑道:“那冬卉姐姐侍候太太,奴婢命人通传大爷去。”说着就往外走。

    容昐看着她离去身影,转过头对冬卉笑了笑:“你与我说说那日都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睫毛微微颤动,仿佛蝴蝶扑扇翅膀眼睑下投入弧度。

    冬卉目光她脸上有一瞬间停留,又悄悄移开,这才抿着嘴回道:“来旺出去时正好碰到爷领着亲兵回来,大门外与那伙趁火打劫贼兵相遇,爷下令头衔一缕不杀,若不投降定斩不误。”

    容昐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冬卉咬着牙,看着她白有些透明侧脸,暗下心思道:“被抢去珠宝都已经找回来了,待爷来库房找您时,您发着高烧昏了过去。后来宫里皇后娘娘听说了这事儿,亲自派了御医前来,诊过脉说是因为你淋了雨,受了风寒,内外煎熬之下才至病虚。因您有孕,御医都不敢随意下药。”说着说着,还是道:“太太,御医说您这一胎必然得精心养着。”

    “嗯。”容昐缓缓睁开眼,看着小腹,目光平静:“还有什么吗?”

    “有!”冬卉开了话匣子,笑开,露出虎牙,憨憨:“皇上登基了,雍王兵败逃出京都。大人袭爵,又被授予吏部尚书职务,您也被封为正二品诰命夫人,连,连大公子也被封了定安爵。”

    “怎么封这般厉害了?”这让容昐有些吃惊。

    吏部尚书又叫作天官,专管各级官员调令,六部尚书之中首排第一,职权极大,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若说庞晋川辅佐太子登基有功,可皇帝竟连长沣都封到了,这得是如何功勋才至如此?

    冬卉扶住她:“太太别急。”说着递上一杯水:“不知这话该不该与您说。”冬卉有些犹豫,可她看着容昐,她不想瞒她。

    “什么事儿?”容昐问。

    冬卉咬住下唇,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头往外一探去,见一人都没。

    才回过来坐她身旁,凑近她耳畔,低声道:“大人亲手手刃了雍王妃和雍王嫡长子,尸首挂于宫门口。雍王兵败退去时想要夺回,大人早就等城楼,射穿了雍王一条胳膊。”

    容昐心脏猛地一跳,忽想起那日他身上闻到浓重血腥味,不由双臂觉得冰凉,后背冷飕飕。

    攻战攻战,攻心为上。

    世人皆知,雍王与雍王妃伉俪情深,二人也只育养一子……庞晋川此举,干脆利落绝了雍王后路。

    但她不得不说,庞晋川此人心狠手辣,处事狠厉。

    她偏过头望向窗外,一轮红日正迎着朝霞冉冉升起,它亮光染红了周遭所有云层,磅礴中浩浩荡荡又揭开了一天。

    “爷,太太醒了一会儿了。”冬珍声音,厚重帘子撂起,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庞晋川步走开,容昐转过头沉默看他。

    “身上这般冷?怎么侍候!”庞晋川紧皱着眉头,瞪向冬卉,冬卉立马倒退一步跪下。

    他看也不看,径直走到床沿边坐下,解了系带,把身上紫黑色貂皮斗篷披她身上。容昐这才看见他身上穿着麒麟袍,通身暗紫黑贵,腰间环是通透白玉镶金带,饰物极其简单,就是一个朱红色香囊和一对压袍玉玦。

    玉玦通体透亮,价值连城;但也比不过那一抹亮眼朱红色。祖制朱红色非王公不得用,庞晋川终究又上了一个台阶了。

    “没事。”容昐摇头。

    庞晋川深深望着她,拂开她脖子上青丝,她越发瘦了,脸色还这般苍白,庞晋川忽觉得她白跟透明了一般,不由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不住低头亲吻她馨香,轻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侍候婢女纷纷低下头,偶有几个胆大抬头看了一眼,又面红耳赤慌忙低头。

    容昐任由他抱住自己,双手想也想着搂住他劲腰,但刚抬起,又觉得自己无处安放。

    庞晋川从来不属于她,不是她东西,她不能碰。

    屋里暖和和,透着股馨香,他走进来后,不过一会儿功夫,一群婢女鱼贯而入,手上端着食物。

    没有太补东西,都是粥,各色粥。

    容昐闻到香味,小腹不由又响动了一声。

    “吃什么?”庞晋川放开她,环着她肩膀,指着各色粥问。

    容昐道:“南瓜粥。”庞晋川点了点头,捏起中间一个小碗,丫鬟见此纷纷退下。

    “你都昏睡了好几天了。”庞晋川还是第一次喂人,当下倒有些手忙脚乱。

    容昐想要自己吃,他问:“饿了?”

    “嗯。”她点头,庞晋川笑笑,知道自己拖她后腿干脆把碗递给她。

    容昐深吸了一口气,双腿盘床上,舀了一口放入嘴中,满满清香爽口,让人欲罢不能。

    庞晋川幽深黑眸一错不错紧盯着她,眼中是他自己也察觉不到宠溺和喜爱。

    他伸出大掌放碗下接住,不想南瓜粥低落沾到她睡锦被上。

    容昐吃有些急,庞晋川看着她笑笑,直到一碗粥见底了,他才从床头抽出帕子擦掉她嘴角渣,挽起她唇边细发,轻声问:“吃饱了?”

    “嗯。”容昐微不可查往后退了一退。

    他身上味道极淡,却霸道让人不能忘却。

    容昐觉得有些累了,身子困倦往下滑去,庞晋川似漫不经心说:“这孩子还好好你肚子里。”

    “嗯。”容昐打了个哈欠,侧过身,背对着他闭上眼。

    庞晋川盯着她背影许久:“容昐,你不喜欢这个孩子。”她冷淡意外明显。

    容昐肩膀微微僵硬了一会儿,双眸摸上还平坦小腹,许久点了点头:“是。”

    庞晋川脸彻底沉了下来,幽冷目光静静闪烁着,他阴郁眼中是嘲弄:“你是不喜欢他,还是不愿意替我生孩子。”他问很慢,语气中却有一股风雨欲来危险气息。

    ……

    容昐沉默了一会儿,庞晋川这次笑了:“顾氏,你好大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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