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鹬蚌相争

可望云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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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昐回视他的目光,平静笑道:“很好。”说着望向小礼物:“她长大了好多。”

    实值傍晚,夕阳西落,落日的余晖给宁静的卧房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窗外的桂花都开了,幽香的气味飘散进来,萦绕在两人之间,带上一股暧昧的气氛。

    众人见此,安静的退出,待人都走完了,庞晋川才快步上前,张开大掌,猛地将她拥入怀中,将她裹进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的情感热烈无比,是劫后重生的感激和欣喜,以及他对她安抚的渴望。

    而她早已经冷下来了,目光平静的望着他身上暗红色的官服,只是被动的承受着他的情绪,直到他越搂越紧,越搂越紧,压得她连喘息的空间都没了,容昐才轻轻的搂住他强劲的腰部。

    庞晋川是个很坚毅的人,他浑身到处都是硬邦邦的,就像他对人对事的态度。

    但在她的很多事情上,他早已做绝了。就算他要回头,她是不是一定就在要原地等他才可以?

    屋里,渐渐有些生凉了,容昐低咳一声,庞晋川才将她放开,拉她回到榻上。

    塌边放着一件斗篷,他拉过替她系好了带子。

    容昐低着头幽幽的望着他笨拙的动作,嘴角抿了抿,道:“感激。”

    庞晋川抬头望了她一眼:“你我夫妻,何来感谢之说?”容昐笑了下,笑意不明。

    两人一站一坐着,阳光的余晖落在她身上,投下了一股金色光边。

    她长得实在好看,形容不出的美,只看上一遍,十遍,数百遍都觉不够。庞晋川忍耐不住的,轻轻摸上她的肌肤,感觉她的温热和活力,轻声对她说:“容昐,我心中是放得下你的。”稍顿:“也就只能放得下了你。”

    他看的很专注,直直望进她双瞳之中。

    容昐沉默了会儿,心下顿觉五味陈杂,酸甜苦辣涩,早已分辨出是什么感觉。

    但到如今,她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什么都要,唯独不要庞晋川想要的东西。

    容昐避开他炙热的目光,转向床头,她想了想,才认真的回视他的目光:“我知道,我心里同样是喜欢您的。”

    庞晋川幽暗的双眸犹如黑暗夜色之中闪过一道极亮的目光,他紧紧的扣住她的双肩,喜不自胜:“容昐,只到小礼物这里,咱们只要小礼物。”

    “好。”容昐这时是一口应下。

    庞晋川的子嗣也只能到小礼物这里,她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怎么能容许其他女人的孩子来分走她的宠爱?

    自小礼物后,从此,这后院之中,绝对不会再听到其他孩子的哭声。

    她要什么?她要活的恣意和畅快,她付出多少,就要得到多少!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小礼物就睡醒了,醒了呼呼出声。

    庞晋川先注意到,兴奋的拉着容昐的手上前去。

    从她刚出生,容昐就知道她的眼睛有多美,庞晋川却是头一回认真注意到。

    她的眼睛像黑夜星空中一颗明亮的辰星,让人不由深陷其中。

    父女两人的目光对视住,小礼物偏偏头,朝他吐舌头。庞晋川喜欢极了,俯□要抱她,容昐拉住他的袖子,叫住:“你去洗个手吧。”

    庞晋川一怔,望向自己的大掌,哈哈大笑:“闺女,你娘对你可真仔细,是不是?”又道:“让爹爹替你亲亲娘。”

    小礼物有些急,小脸憋得通红。

    容昐上前去抱起她,把她放在大床上,掀开她裤子上的系带,拉开。

    庞晋川凑上去:“如何?”

    “拉臭了。”

    那个无耻小人却好像极高兴的样子,也不懂得笑,就呼哧呼哧的样子卷舌。

    容昐飞快的换掉她的尿布,替她擦好屁股,垫上新的,才系好她的棉裤,然后就给她放在床上,趴在她身边,也不给她放回摇篮了。

    庞晋川也望着小家伙,伸出自己食指,小礼物碰到立马就钩住了,可小手实在太小,还不够握的,不一会儿就松掉,庞晋川继续给她钩。

    “对了,我给她选了几个名儿,你喜欢哪个?”

    说着从衣兜之中小心的掏出几张红色纸片,递到她身前,容昐接过。

    如怡,如歌,如至。

    循的是公府女孩如字辈,后意思是大人对孩子的期许。

    容昐问:“可查过大典了?这几个字给孩子用可好?”

    庞晋川点头:“是请钦天监正史取的名儿,这三字皆是好的。”

    容昐又翻了几下,最后落在一张红纸上,推给庞晋川:“就这个很好。”

    庞晋川挑眉一看:“如至,如期而至?”

    “是。”按照他的计划,按时到来的孩子。

    “好。”庞晋川明白了这个字的意思,他小心的收好红纸,放回到袖口里,高兴的很:“明日,就用这个名字,我去荣宝斋给如至订做一个长命锁,你要什么。”

    容昐摇摇头:“不了,我不爱戴金。”

    小礼物还不知道自己的大名已经定下了,只是舌头一直往外卷,好像饿了的感觉。

    庞晋川去沐浴了,容昐就抱着她,解开身上的衣衫,喂奶。

    小礼物喝的很用力,不一会儿就是满头的大汗,容昐细心的抽出帕子,擦拭她额头,低声道:“你可得好好努力,莫要辜负了娘的心意。”

    她要小礼物成为庞晋川的牵绊,从她出生开始,她就要让庞晋川心底割舍不掉。

    如期而至?不对,是极、最之意。

    ——————————

    小礼物的出生给庞国公府带了许多欢声笑语,但很快的又有一个矛盾的事情出现在容昐眼前。

    长沣和小儿的关系。

    起因是两人一早都来看妹妹,小礼物喝过奶很乖,谁都肯给抱。

    两人为了争夺谁抱小礼物,起了口角。

    为此,越吵越大声,吵到小礼物哇哇大哭两人还没停下来。

    容昐气急,叫长沣和小儿手拉着手站在外面的白墙角落。

    林嬷嬷道:“这不好吧。”

    容昐近来比较偏心:“不然就打手板子,两人都打五下。”

    众人更不敢出声相助了,长沣和小儿刚开始不愿意手拉手,容昐就拖过来一人先挨了一个板子,乖了,才手拉手去墙角跟站着。

    实崇这时,也拉着大夫人的手进来了。

    睁着圆溜溜的大眼,叉着腰:“咦?你们被罚站了?”

    小儿横眉冷对,眼中怒意十足;长沣微眯眼,咬住牙不屑撇头:“马屁精。”

    实崇也来了气,看着大夫人已经抱起了小礼物,就在两个亲哥跟前,走上去,大摇大摆的坐在大夫人身旁,低下头,小嘴重重的往她脸上盖了一个香。

    小礼物依依呀呀的叫着,已经可以舞动双手了,又被实崇抓住小小的咬了一口:“妹妹,乖妹妹,哥哥亲。”

    ……

    “哎呀,周小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林嬷嬷打趣道。

    实崇眨眨眼:“以后,实崇要娶小礼物!”

    众人皆是一愣,皆没当真,哄堂大笑。

    实崇着急了,解开腰上的玉佩,嚷道:“这是定金!”他把白玉放在小礼物跟前晃了晃,小礼物的眼睛亮晶晶的就跟着它移动,后一把抓住了,歪着头不知在看些什么,粉嫩嫩的模样可爱极了。

    小儿急了,想要上前,但迫于容昐的压力。

    兄弟两人,莫不咬牙切齿瞪向实崇。

    实崇和小礼物往躲猫猫游戏,正乐此不疲。

    “过几日便是小五儿的满月酒了,你身子可好了?”大夫人问容昐。

    容昐点了点头:“已是大好了。”

    “嗯。”大夫人又道:“我已经交代好如何置办。”

    大夫人又在这儿逗留了一会儿,才带着实崇回去。

    在齐广荣倒台后,庞晋川依然是次辅,无他,阅历摆在那里,还不够。皇帝提拔了崇文阁大学士齐海为首辅,听闻与齐广荣为同族,但两人不睦已久。

    但湖前开港的事儿却是板上钉钉,周朝峥破例提拔为湖前推官,早几日前已经上任。

    大夫人舍不得实崇,加之实崇没有娘,所以就把他留在了公府里,等周朝峥稳定了,再派人接过去。

    待大夫人走了,容昐才叫长沣小儿过来。

    两人脸上都憋着一股气,别扭的很,容昐问:“知道错在哪里了?”

    小儿先点了点头,长沣说:“不该使小性,与弟弟相争。”

    “不对。”容昐摇头,两人都不解的望着她,容昐才面色缓和下来,轻声教导:“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你两吵起来,最后有抱到小礼物吗?”

    两人皆失落摇头,容昐耐心道:“你两都是我生的,如何就处不好?”说着望向长沣:“你对我,可有怨气?”

    长沣低下头,容昐道:“娘要听实话。”

    “曾经有的。”他犹豫了下,复又抬起头着急解释:“但后来没有了。”

    “为何?”

    长沣道:“孩儿知娘不易,心头难说,对儿子慈爱关怀。”

    容昐呼出一口气,这孩子算没白疼:“人心有偏颇,娘亦如此,当初没顾上你,实在抱歉。这些年娘也后悔过,时常想若你养在身边该多好。”

    她慢慢的告诉他,长沣直直瞧她,许多话她都没说,他虽然目睹她对自己的关爱,但心头的不平在见到小儿的撒娇后总是不断涌起,让他嫉妒羡慕。

    容昐又望向小儿:“你性子高傲,倔强,这里我并不喜欢。你可曾有把他当你哥哥看待过?”容昐指着长沣问。

    小儿摇摇头,长沣盯住他。

    容昐咳了一声,继续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那你要如何他把你当做弟弟去疼爱?若是小礼物以后长大了,也不把你当哥哥,时常为了一点小事与你顶嘴,闹脾气,你又该如何?”

    小儿望了床头自己玩的妹妹:“不乐意。”

    “是。”容昐道:“所以,你要改,能改吗?”她这句话是对两人说的。

    长沣和小儿想了一会儿:“能。”

    兄弟两人不睦已久,这并不是容昐想看到的结果,以前不是不想说,而是没有这个契机给她。

    长沣心里怨她,她轻易不能教训,就怕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母子情分功亏一篑,她只能很小心的维护;而小儿,凭着聪慧嘴巴甜,滑的跟泥鳅一样,错处轻易寻不得,他很懂把握她的心思。

    但现在,不一样了。

    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扭转,兄弟两人长大了,就算不反目也既有可能老死不相往来。

    一方不稳,另一方也会被人抓住,以此作为目标进行打击。

    要走的好,走到远,就要扫除一切的障碍,稳定住后方。

    ————————

    九月二十八日,如至满月酒。

    庞晋川向皇帝讨了一天休息,容昐也下了床,盛装打扮。

    七凤银镏的金凤冠,正红盘金的霞披,乌黑长发高拢成朝天髻,耳边是两枚青宝石坠子。小礼物戴着虎头帽,被裹大红色万字襁褓之中,手上戴着两个银铃铛的金手镯,在乳娘怀里舞的欢乐。

    “太太,吉时已到,爷让乳娘抱着小姐去前厅。”秋香也是一身喜气跨进屋里,笑道。

    容昐便让乳娘抱着孩子往前厅去。

    今日要给小礼物剃胎发,由庞族之中最为年长有福气的老人来。

    容昐则去东厅,女眷的酒席已经摆好。

    待容昐入厅的时候,早已是宾客齐聚。

    大夫人在前头应承,见着她来,连忙招手,容昐上前去,大夫人指着一个穿着紫衣的中年妇人介绍道:“这是我娘家的嫂子,从定州赶来的,本来今儿个还带了你表妹敏姐儿来,但不巧前几日偶感风寒。”

    那妇人长着一双精细的双眼,穿戴在宾客之间稍末,并不是定好。

    容昐听闻过,大夫人的娘家早年也是盛极一时,但后因在先皇一朝涉及政治斗争,从此没落了。

    容昐朝那妇人行了个礼,笑着喊道:“姨母。”

    张夫人微微挑眉打量了她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还隆起的小腹之上,笑道:“快起来吧。我哪里能受得起您的大礼。”

    容昐笑了笑,没再搭理。

    前边。

    前不久刚回京的黄氏正带着一个年轻少妇走进来,顾霖厚已经跑到长沣那边,两人正要走,长沣忽然停下,对小儿不知说了什么,小儿点了点头,三个小男孩一起跑开。

    “妹妹。”黄氏快步上前,容昐的目光才移到她身上,连忙迎上去。

    黄氏拉住她不让行礼,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来了:“比前几日见到的,面色又红润了许多。”

    “今天怎么这么迟了?”容昐笑问,望向身旁那名陌生的妇人。

    打量着年纪不过二十出头,长得秀丽,容长脸,大眼,隆鼻,头上戴着时样扭心鬏髻儿,再见身上穿着绿杭绢对襟袄儿,浅黄水紬裙子,金红凤头高底鞋儿,一副新妇的打扮。

    容昐静悄悄的打量,但目光触及她身后低着头,唯唯诺诺站着的一名侍妾时,她嘴角的笑意渐渐沉下。

    秋菊。

    黄氏道:“这是我弟媳,父为翰林院修撰,月前刚嫁了沄湖为妻,姓固,你便叫固妹妹吧。”

    那固氏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贵妇,心下有些泛酸。

    后头,乳娘抱着小礼物回来:“太太,小姐一点都不怯场,在福寿老人手中,全程都没哭出声。剃了胎毛后,爷却心疼了,叫奴婢赶紧抱回来还给您,让您先别着急喂奶,抱着小姐暖和了再用。”

    小礼物被容昐摘下虎头帽,果真原本松软的胎发被剃掉了,头顶光秃秃的。

    她舞动着肉粉粉的小手,睁着大眼,依依呀呀的在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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