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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隆货栈。
七里乡一带,百姓多以狩猎谋生,少粮田耕作,以收购猎物为主业的顺隆货栈,自打应运而生后,一直生意顺隆,分号广布全郡,每rì兜售猎物者络绎不绝。
此时,在货栈的一间厢房中,一名身着蓝袍,腰系包袱的男子正襟端坐,脸上若有所思,正是凌晨徒步出发,晌午才到达的袁行。
昨夜回到草庐,在缓下一番波动的情绪又整理完出行的包裹后,袁行便迫不及待的翻开《夺魄散手三十二式》,挑灯夜读。正如刘二爷所言,夺魄散手相比搏虎散手,在招式上显得更为繁复和jīng妙,读到兴起处,袁行忍不住摆开手脚,当场练习了起来,为此狠狠摔了几个跟头。后来强行记下了搏虎散手与原版的所有异同之处,并打定主意,rì后以夺魄散手作为练习对象,他才沉沉睡去。
“咯吱”一声响,厢房的雕花木门打开,一名身着浅灰sè劲装的弱冠男子走了进来,见到袁行,笑道:“兄弟,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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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装男子是顺风货栈的一名护卫,名为刘安,面相平凡,身材瘦削,自小父母双亡,常得袁父袁母照顾,与袁行关系同音共律。五年前,刘安将搏虎散手练至滚瓜烂熟,袁父带他进山狩猎,不巧偶遇斑斓虎,双方一番激烈搏斗,最后袁父为救失手的刘安而不幸丧命。从此以后,刘安常存愧疚之心,与袁行兄弟相称。
“安子,你今rì又告假了吧?”袁行打量了刘安一眼,微微一笑。
“当然,待会一起去。”刘安为袁行倒了杯水,在旁边坐下来,目光一扫袁行背后的包袱,“兄弟,你已经决定了?”
袁行点点头,突然捏指成拳,一击而出,与此同时,刘安右拳扬起,针锋相对,两拳当空一碰,“嘣”的一声,然后各自松手。
袁行长笑一声:“安子,你都出来了,我岂能窝在小寒村?”
“那你有何打算?”刘安望着袁行,“跟我一起干吧?你的身手比我好多了。”
“等见过贾老再说吧。”袁行喝了口水,“安子,调查得如何了?”
刘安摇摇头,丧气道:“没有具体消息,只知道贾老每月说书时,才会在茶馆出现,平时不知所踪。”
“无妨,马上就可以见到了。”袁行面sè平静,心里暗自沉吟。
“兄弟,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何让我调查贾老?”刘安扫向袁行的目光,有疑问,也有关心。
“没什么,就是想找他了解一些事情。”
袁行不愿多言,解下包裹,从中取出一个钱囊,放于桌面,“安子,里面是我这些年攒下的一些银两,你回村时,帮我交给二爷。”
刘安收起钱囊,点点头:“好!”
“我们去茶馆吧,说书应该开始了,去晚了又要站在角落。”
两人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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侃仙茶座。
此茶馆原本没有招牌,店家仅于馆前横梁一侧,悬着一画有大茶壶的布幡,三年前,茶馆里来了一位善于说书的贾老,其生意rì渐起sè,凡贾老说书,皆听客爆馆。
袁行与刘安便是这里的常客,不过每次听完说书后,二人的反应却截然不同-----袁行心驰神往,刘安则嗤之以鼻。
今rì恰逢贾老说书,馆内座无虚席,袁行两人走进茶馆,寻一角落站位站好,自有眼尖的小二端来一碗清茶和两个粗粮馒头,收走十文钱。
“啪-----”一下惊堂木的拍案声响彻全场,紧接着,贾老那洪亮的声音从前台处传来,“各位听官且道如何,只见那柄飞剑蓝光闪烁,当空盘旋一圈,‘嗖’的一声,便往那硕大蛇头处,一刺而去……”
刘安百无聊赖,一如既往地举目四顾,场中听众的神态如痴如醉,或手舞足蹈,或摇头晃脑,或膛目结舌。
当他转头看向袁行时,却不禁轻“咦”了声。袁行碗中的茶水已然饮尽,剩下的一个馒头放于空碗中,端在手上,此时他的神情并非以往的全神贯注,而是微微低着头,抿起嘴唇,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这让刘安大惑不解,随后隐隐预料,这与袁行要见贾老的目的有关。
不久后,茶馆内响起了贾老宣布散场的声音,“各位听官,今rì所讲到此结束,yù知‘群战金冠蟒’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随即贾老环视一下全场,又转身从茶馆后门处大步离开。
听客们纷纷大呼过瘾,眉飞sè舞地离馆而去,茶馆掌柜眉开眼笑地在门口欢送,小二趾高气扬地收拾着碗具。
刘安暗自松了口气,用手捅了捅一旁的袁行,“兄弟,散场了。”
“哦,散场啦。”袁行回过神来,“那贾老呢?”
刘安又往后门处一指,“跟往常一样,从那里走了。”
“我们去拜访他。”袁行向前走去。
来到一身着灰装的小二身旁,袁行站定,口中轻咳一声,待唤起小二的注意,拱手道:“这位大哥,请了。”
那小二正在忙碌,此时被打扰了,显然颇为不悦,只见他抬起头,斜着眼瞟了瞟袁行,接着便板起脸,粗声问道:“何事?”
袁行对小二的态度毫不在意,当下轻声道:“我俩刚从外地而来,是奉家父之命前来访亲的,方才见台上那位说书老者颇似我俩亲属,只因其离家rì久,一时不好确认罢了,不知可否向大哥打听一二?”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吊铜钱,悄悄递给那小二。
旁边的刘安倒是神sè平静,出门一年来,各种世俗人情,他已司空见惯。
“两位小哥想打听什么,尽管问吧。不过那贾老之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小二原本漫不经心,此时见到铜钱,瞳孔就是一亮,继而转头瞥了眼还站在门口的掌柜,侧过半边身子,不动声sè地将铜钱揣入怀中,最后小眼眯起,阔嘴微咧,隐约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黄牙。
“大哥客气了,既然那老者姓贾,敢情错不了了,只是不知那贾老平rì为人如何,是否有一些神乎其技的本领?”袁行立即询问。
那小二又左右偏头,看了看后门和正门两处,随即身子稍微贴近袁行,同样地低声道:“贾老的那口说书之术便是神奇的本领了,至于平rì倒是挺神秘的,有一些高深……高深莫测之感。”
袁行闻言,心中一动,脸上不作表情,“既然如此,那贾老便是我俩亲属无疑了,能否劳烦大哥,带我俩前往贾老居处?”当下又是一吊铜钱递出。
那小二当然毫不客气地收下,只见他咧嘴道:“两位小哥既然是贾老亲属,那请随我来吧。”说完向另一小二招呼一声,当先带路而行,袁行二人随后跟上。
茶馆后门通往一进不大的院落,院中种有数株梅树,此时梅花竞放,满院罗芳,正午的阳光当空洒落,梅树的疏影斑驳而迷离。袁行三人穿过院落,来到一处类似厢房的所在,于其中一扇紧闭的雕花木门前站定,那小二伸手敲了敲房门。
“何人叩门?”有些低沉的声音从中传出。
那小二恭声道:“是小的,有您的两位亲属前来探访,现下就在小的身旁。”
房内没有回音,袁行二人依然站着,那小二自然也没有出声之理。
良久后,房中的声音再度响起,“让他们先侯着吧。”
“是,小的告退。”
“慢着,若是马掌柜找起,且说老夫下午有事,晚间自会找他。”声音很是平静。
“是,那小的告退了。”那小二转身朝袁行微点下头,快步离开。
接下来,房内再无声响传出,袁行二人只得静静地站于原地。盏茶工夫后,刘安悄悄拉了拉袁行衣角,袁行先是不着痕迹地点点头,又微微地摇了摇,刘安立即回复原状。顿饭工夫后,在刘安已面有怒sè,袁行心有所动下,转过身来,似乎就要立即离去之时,房内终于响起了略带笑意的声音。
“两位难道只有这么些许定xìng吗?有事的话,不妨进来一叙。”
袁行二人对视一眼,随后袁行伸手推开了房门,二人举步而入。
“随手关门吧。”后面的刘安闻言,回手关上了木门。
这也是一间书房所在,房间内侧有一张书案,其上摆着笔墨书写之物和一尊造型jīng致的小铜炉,铜炉中燃着一种不知名的香料,轻烟袅袅升腾,当空弥散。
二人于书案前一丈处站定,贾老正贴背坐于书案后一张木椅上,袁行稍微打量了眼贾老,又马上低眉垂目,神态恭谦之极。近距离观察才发现,贾老年纪看似与刘二爷相仿,身形也有些矮胖,然而却是发鬓乌黑,面sè红润异常。
此时,贾老双目微眯,出声道:“二位小友不自我介绍一番吗?老夫可不记得有两位这样的亲属。”
袁行当下身子微躬,作揖道:“七里乡辖下小寒村人氏袁行,携同村刘安拜见贾老!”
“据老夫所知,小寒村上下只有一个刘姓,支小友此话怕有不实之处。”贾老眼皮一抬,目光扫向袁行,面无表情地道。
袁行直起身,朗声道:“在下祖籍所在之地袁家村,数十年前被马贼所毁,在下祖父侥幸生还,一路流亡至小寒村,从此便定居了下来。”
“不知二位小友到此,有何要事?”贾老的语气虽然平淡,然而表情却缓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