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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新雨飞奔回病房,看到宋亦凡仰躺在床上,她习惯性的准备扑过去。
冲到病床前,她才突然想起他是伤员,手上的动作赶紧停了下来。
宋亦凡看到她跑来,忍着剧痛,艰难的挤出一个微笑。
“慢点跑,我就在这呢,不会走。”他对她说话的语调还是一贯的宠溺,仿佛她在他面前,始终还是那个未长大的小妹妹。
梁新雨发现宋亦凡的脸色有些苍白,微微皱着眉头问:“很疼吗?
“不疼。”宋亦凡摇头回答。
听他这么说,梁新雨知道他是在逞强,支吾了一下,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饿不饿,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梁新雨关切的问。
现在早已经过了饭点儿,从她回到宋家开始,亦凡就一直守候在她身边,回想了一下,他似乎滴水未进,现在应该更需要进食才对。
宋亦凡咂吧了一下干裂的唇,看着梁新雨请求道:“帮我倒杯水可好?”
他客客气气的样子,让梁新雨有点不习惯。
“你是伤员,不方便倒水,当然可以开口命令我倒嘛。”她不喜欢他这样生疏的说话,感觉起来怪别扭。
从她的语气里,宋亦凡断定她生气了,于是,他换了一种语气来说话:“好,那就辛苦梁新雨同志帮我倒杯水吧!”
他以前有事拜托她的时候,也是这样正儿八经的称呼她为同志,想七八十年代的老军人。
咯咯的笑了笑,梁新雨迈着欢快的步子给宋亦凡倒水去了。
欧胤跟在后面回来,走到病房门口后就没有进来。
他静静的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又折回来往外走去。
走了几步后遇到汪菲,他把她拽了出去。
汪菲还以为欧胤又要好好教训她一顿呢,走到门口,欧胤却问她能够在哪里买到外卖。
“外卖?这附近没有送外卖的啊!”汪菲摸不着头脑的答。
“没有送外卖的?那你们平时都吃草,吃树根吗?个个都不用吃饭,都准备得道成仙?”欧胤对汪菲真是无语了,他感觉和这个女人的谈话内容始终无法保持在一个频道上。
汪菲表情认真的回答:“有食堂啊,有专门供士兵们吃饭的地方。”
欧胤冷淡的看了她一样,简短的说了两个字:“带路!”
汪菲见他这么凶,果真乖乖的走在了前面。
梁新雨被一军人带到食堂时,欧胤和汪菲已经将吃的东西打包装好了。
她诧异的看着欧胤,想问他怎么会来食堂。反应了两秒,她很快想到,他真是在帮她的忙。
温柔的冲着欧胤笑了笑,梁新雨从欧胤手中接过了一个相对较轻的盒子,三人一起回到了病房。
宋亦凡看到欧胤和汪菲出现,表情顿了顿,他并不知道他们两个也来了这里,所以有点吃惊。
梁新雨将挂在病床旁的小餐桌取了下来,亲自为宋亦凡摆好饭菜。
宋亦凡则一直在看欧胤,试图想和他眼神交流。可欧胤就是不看梁他,他完全不知道他的想法。
梁新雨盛好了饭,连同筷子一起递给宋亦凡。
宋亦凡专注着看欧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欧胤看着梁新雨端着碗,而宋亦凡迟迟不接,他不耐烦的皱眉道:“赶紧吃饭,她都没这样伺候过我呢,这么享福还磨磨蹭蹭的。”
宋亦凡这才把碗接过来端在手里,举了举筷后,终是开了口:“赶紧带着新雨回去吧,时间不早了,婚礼应该开始了吧?”
他以为宋亦凡是来迎亲的,如今躺在病床上的他,再也没有了和欧胤一较高下的能力。
或许父亲说的是对的,欧胤才是新雨的良配。而他,就算爱着新雨,也应该放手。宋家有母亲和妹妹在,只要她们一天无法接受新雨,新雨嫁给他就不会真的快乐。
宋亦凡希望他深爱的人快乐,他希望她可以一辈子幸福。他有过给她幸福的权利,只是错过了。如今,他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守候。
梁新雨见宋亦凡让欧胤带她走,赶紧解释道:“欧胤把婚礼取消了,我们……决定过段日子再说。”
“取消了?因为我?”宋亦凡不敢相信的问。
他忽然想起了他受伤以后向新雨求婚的事情,为了挽回她,他居然想利用新雨的同情心。
宋亦凡以为,新雨在那样的情况下会答应他的求婚,没想到新雨最后还是拒绝了。
躺在手术室里,宋亦凡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怔怔发呆。
给他做手术的医生说,他要是跪得再久一点,他受伤的这支腿说不定就废了。
当时他想,废了又怎样,他无论怎么做都无法让她回到他的身边了,废了也无所谓。他不应该只废一条腿,他应该整个人都废了。分手时,他还对她说出那些过分的话,也是新雨善良,没有和他计较,现在居然还有脸在她结婚这样动摇她的心思?宋亦凡觉得自己很卑鄙,非常卑鄙。
“嗯,等你伤好了再说。”梁新雨笑着回答。
她希望用微笑感染宋亦凡的情绪,让他不要想得太多。
在车祸现场的时候,她狠心拒绝了他的求婚。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能够让亦凡心里能够好过。毕竟他是为了救她才伤成这样的,且不说他们之间的情意深重,光是这以命抵命的抉择,就已经让梁新雨无法偿还。
宋亦凡放下了碗筷,沉默的盯着欧胤。
欧胤不想与他对视,可三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实在是瘆得慌,没有办法之下,他只得摆正眼神看着宋亦凡。
见他终于与他直面相对,宋亦凡用严肃的口吻道:“我知道你取消婚礼会对你们欧家带来很大的影响,以你们在宜州的地位,可能会招来很多是非。这其中有诽谤你的,也有诽谤新雨的。诽谤你的,我不在乎,但是我不许任何人说新雨的不是。她在我们宋家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我希望你娶了她以后,要用尽一生的力气来保护她。”
欧胤没想到宋亦凡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定定的看着他,觉得这个情敌可敬又可怕。
他有想过宋亦凡利用自己是伤员的身份来阻止他和新雨结婚,也有想过他会趁着这个机会夺回新雨的心……
最后,却出乎意料的听到了这样一席话!
“我不怕是非,也不怕诽谤,我的担心和你的担心一样。”良久,欧胤语气缓缓的回答。
欧胤的答案,宋亦凡很是满意。
他侧过脸看着呆在病床旁的新雨,用歉疚的语气给她道歉:“对不起,新雨,原谅我今天的所作所为。”
梁新雨哪里还管得上宋亦凡今天作为了什么?听到宋亦凡要她回去与欧胤结婚,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不会有人说我的不是的,不会。你都受伤了,我还怎么安心结婚。”
她不想听他的,更不想他为了她做出这样的安排。
诽谤算什么?她梁新雨是有金盔铁甲。委屈对她来说,更算不得什么。她不会因为有委屈就觉得活不下去,如果因为有委屈她就哀哀戚戚,自怨自艾,恐怕她早已经死过一千次了。
“傻瓜,乖乖跟他回去结婚,原谅我没法参加你们的婚礼了,你放心,等伤好之后,我一定给你补上结婚礼物。”宋亦凡用温柔的语气哄梁新雨。
梁新雨再也听不下去,用手捂着眼睛呜呜的哭了出来。
“谁稀罕你的结婚礼物?我不结婚,我不结婚!”
她像个小孩子一样耍赖,宋亦凡拿她有些没办法。
天知道,在场的人当中,他是最不想新雨结婚的那个人。可是呢,他爱她胜过爱自己,他忽略她的感受这么多年,也也是偿还的时候了。
宋亦凡看着欧胤,示意他上前来安慰梁新雨。
欧胤才不傻,尽管他看不得新雨哭,却不会在这样的时候去让她难做。
“这眼泪是为你而流的,你自己想办法收场。”欧胤冷酷的甩下这句话,环抱着胸,一心准备袖手旁观。
汪菲完全被当成了透明人,脑海里的思绪保持着翻滚,一刻也没停歇。
她知道宋亦凡是为了救梁新雨而受伤,也看到了宋亦凡努力挽回梁新雨的画面,这个男人的眼里心里都是梁新雨,却还在为她担忧。
这就是爱的模样吗?
尽管得不到,却仍旧看不得心爱的人有一丝一毫的委屈?
见欧胤不肯帮忙,宋亦凡只好自己想办法。
他知道新雨不会轻易的答应他的安排,可他能够为她做的也仅仅如此了。
“你不答应我是不是?”宋亦凡似乎毫不怜惜梁新雨的眼泪,略带几分生气的说。
梁新雨打住抽泣的动作,睁着泪眼看着宋亦凡。她弱弱的嗯了一声,那样子呆萌又可怜,欧胤差一点就忍不住冲出去护在怀里了。
可他现在的存在相当于配角啊,握了握拳,他控制住了脚步。
宋亦凡没有生气,也没有立刻回答梁新雨的话。
他凝着新雨的眼里晶莹的泪珠,拼命忍住心痛,假装冷漠道:“帮我将餐桌收起来,咱们现在一起去婚礼现场。”
宋亦凡说着这话,试图从病床上挣扎起来。
梁新雨马上按住他,急问他要干嘛。
宋亦凡平静的说:“我要起床去参加你和欧胤的婚礼,你说了,没有我在,你不会安心。”
说完这话,宋亦凡挪动着打了石膏的脚走下床。
梁新雨被他的举动吓得呆住,她看着宋亦凡冒着冷汗站起来,忘记了如何哭。
欧胤也没想到宋亦凡会用‘苦肉计’这一招,见宋亦凡快要摔倒,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扶住了他。
“你这是干嘛?”欧胤大声的呵斥宋亦凡。
宋亦凡努力笑着回答:“新雨想要的,我想拼命给。”
豆大的泪珠扑簌簌的滚下来,梁新雨后退了几步,接着转身步履凌乱的跑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