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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他的这种情况,喝酒不宜,可是,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他怎么能连一口酒都不喝,本来就已经咳出血了,等回到医院来的时候,情况就已经很不好了,我其实,有心里准备了,他今天一路都在跟我说,今天是他这一辈子,最开心,也是最不开心的一天。”
苏梓恬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吧嗒吧嗒的不停的往下掉,看着那洁白的手帕上面带着那刺目的猩红,觉得格外的碍眼。
今天本是她大喜的日子,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是开心,她做为当事人,和曲景黎是更加开心的。
一开心过头,就把苏政清的病情抛到脑后了。
她看着苏政清步履蹒跚的与她一起走到红毯的尽头,她看着他把她的手交到曲景黎的手里,叮嘱着曲景黎以后要好好的对她。
她看着他眼眶红红的,一直都在看着她,注视着她,那模样,就好像这一辈子都看不够她一样。
苏梓恬的心里一高兴,她把苏政清当成了一个正常的人,她忘记了,苏政清的身体到底能不能受得了,他的病情到底允不允许他喝酒。
他明明都已经咳出血了,可还一直都在硬撑着,一直都撑到了最后,回医院的路上,他可能是真的撑不住了,所以……
“妈,对不起。”
安然流着泪,笑着摇头,拉着她的手,“傻孩子,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啊,其实这一切,都是命,你知道吗?”
“我一直都知道,你爸,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婚姻,他不亲眼看着你走进婚姻的殿堂,他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你是不知道,别看你和曲景黎结婚了,连睿睿都生了,可是在他的眼里,只要你一直都没有穿婚纱,由他带着你走到曲景黎的面前,你都不算真正的嫁人了。”
“人人都说,生女儿这一辈子只有一天是不开心的,那就是女儿出嫁的那一天,我知道,你一直在T市的时候,你爸从来都没有真正放心过你,可是,他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强迫你做些你不喜欢的事情。”
“你爸估计,是这个世界上最舍不得你受到伤害,最舍不得你远嫁的那个人了,你不知道,在你和曲景黎闹离婚的那段时间,他看着你一天天的瘦下去,他每天晚上都不能好好的睡个觉,有的时候我醒来的时候,都会看到他坐在床边,偷偷的抽烟,看到你难过生病的时候,他比你更加的难过。”
“梓梓,你和你爸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了,所以,一会如果你爸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或者真的要—……走了,我要答应妈,别哭,要对他笑,要让他安心,你明白吗?”
“妈,我知道。”此时的苏梓恬,已经泣不成声了。
她知道苏政清爱她,她知道不止是苏政清爱她,安然也爱她,可是,此时,确让她感觉,安然之所以会爱她,那都是因为苏政清这个男人啊,爱屋及乌就是这个道理吧。
“妈,对不起。”
如果不是她,或许,苏政清这一次压根就不会病重。
如果不是她,或许,苏政清的情况会越来越好的。
“傻瓜,妈都跟你说了,你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安然摸了摸她的头,“今天是你开心的日子,我们都不哭了,好不好?”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很多的人都赶了过来。
王占阳过来了。
曲逸然抱着曲睿璨过来了,曲老太太也跟着一起过来了,还有曲汉年,不太情愿的张婉仪。
曲景黎从曲逸然的怀里接过曲睿璨。
“奶奶,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虽然在酒席期间,他已经开口叫过曲汉年“爸”了,但是,毕竟很多年都已经没有叫过了。
感情一下子热络不到哪里去。
“你给然然打电话的时候,我们都听到了,不放心,就跟着一起过来了。”曲老太太看了一眼加护病房,“怎么样了,现在的情况?”
“癌细胞病变了,情况不太乐观。”曲景黎实话实说。
“奶奶,你跟他们都回去吧,我们自己来照顾睿睿。”
这么多人都等在医院,确实是有些不太方便。
曲汉年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行,我们先回去,你让然然给睿睿带着的东西,都放在一个小包里面,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们。”
“好。”曲景黎点头。
曲老太太看着安然和苏梓恬两个人都有些泣不成声的模样,本想着要上前去安慰两句的,可是曲景黎朝着她摇摇头,然后,她最终还是没有走过去。
曲睿璨本来睡的好好的,被从酒店带到医院来,这么一折腾下来,整个人都变得清醒过来,他看着不远处坐在那里的苏梓恬,不知道是在跟安然说着什么。
他在曲景黎的怀里扭动了两下,然后,说道,“麻……麻。”
苏梓恬怯懦的张了张唇瓣,正准备朝着安然说些什么安慰的话,算是安慰了她,也安慰了自己。
可是……
她似乎听到了有人叫自己妈妈。
不经意的抬头,看到曲景黎怀里抱着的曲睿璨,她勉强的一笑,然后,站起来,步子有些发虚的走过去。
“睿睿什么时候过来的?”
“过来有一会儿了。”曲景黎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刚刚曲家那一行人过来的时候,她和安然可能都没有发现。
“妈妈。”曲睿璨现在说慢点的话,已经能准确无误的说清楚‘妈妈’这两个字了,他朝着苏梓恬拍拍手,示意让她抱。
苏梓恬从曲景黎的怀里接过曲睿璨,“谁送他过来的?”
“刚刚奶奶他们都过来了。”
“什么?奶奶他们人呢?”苏梓恬左右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他们人影。
“走了。”曲景黎解释的说道,“我让他们都先回去了,等爸的情况稳定一些再让他们过来。”
“嗯。”苏梓恬点点头,“你怎么也让睿睿过来了,大晚上的这么折腾的,他肯定没有睡好。”
不经意的抬头,看着曲景黎眼底的深沉,她一下子的反应过来了,之所以他会让曲睿璨过来,可能是怕苏政清这一次病重,就这么的一走了之吧,也是想着能让曲睿璨见他最后一面。
有很多的人,对于小孩子来医院见临死之间,是有很多忌讳的,但是,他是一个军人,他没有想过那么多。
或许,他也可能真的是没有想过那么多。
“景黎,谢谢你。”苏梓恬的眼眶又忍不住的泛红。
“傻瓜,你跟我说什么谢谢。”曲景黎揉揉她的头顶,“我们是一家人,你和咱妈先进去看爸吧。”
刚刚医生说过了,一次性不好进去太多的人。
苏梓恬点头。
她和安然两个人换好消毒衣服,然后,两个人走进了加护病房。
曲景黎抱着曲睿璨在外面等着,王占阳走上前,看着他怀里的曲睿璨,问道,“我能抱抱他吗?”
“当然。”
王占阳有些笨拙的从曲景黎的怀里抱过曲睿璨。
曲睿璨睁着大眼睛,看着王占阳,他是认人的,以前张婉仪,曲逸阳还有别的人想要抱抱他的时候,他一个不开心,直接就在他们的怀里哭了,有的时候他更加调皮,直接就尿在他们的身上,一点的道理也不讲。
可是,他在王占阳的身上感觉不到一点的敌意,似乎有的只是暖暖的感觉,所以,他安静的由他抱着,不哭也不闹。
王占阳感觉怀里的曲睿璨肉肉的,软软的,抱在怀里,就像是抱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般,可爱极了。
“他……一直都是这么的乖吗?”他记得以前听朋友和同学说起过,小孩子可都是很能闹腾人的,可是现在他看着怀里的曲睿璨,他觉得,很乖啊。
“乖?”曲景黎笑的意味深长,眼底里满是宠溺,“现在你感觉抱在怀里的他是乖的,可是,他闹腾人的时候,你是没见过。”
“你要真喜欢小孩子,找个女人安定下来,生一个吧。”
王占阳抬眸看他一眼,“我年纪哪里大了,我着什么急?我还等着挖某些人的墙角呢,你要是对梓梓不好,我……”
曲景黎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别想了,你没机会。”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别以为我们都看不出来,你看我妹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了,做为过来人,我劝你一句,在自己能及时醒悟的时候,赶紧抓住自己那个想要抓住的人,要不然,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王占阳低头,没有说话。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王占阳都没有说什么,曲景黎也就没有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了。
“对了,你知道咱爸的那个老师吗?”他一下子想起来还有一个比较棘手的事情,那就是苏政清手里面的那些资料。
王占阳点点头,“知道。”
然后,曲景黎就把之前他和苏政清谈过一次的事情完完全全的都告诉了他,“我想去找他。”
他想要把这件事情给处理掉。
他不想让苏政清真的带着遗憾,带着污点,离开这个世界。
王占阳表示支持他,然后,他们两个人,谈了一下关于去找那个人后续都应该做的事情,然后,两个人就此约定好了。
……
苏政清癌细胞病变之后,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之中,一天能醒来的时间,短之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