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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绢和绫子在腊八前就搬来华家了,梅兰妮在主屋里给她们俩弄了间房.
她们自己带了一尊瓷观音来,那还是羽绢祖母的陪嫁.梅兰妮见看观音造像并不高,也就一尺左右,提着鱼篮,自然是提篮观音了.肥厚的象牙色釉使的造像看上去像玉.
齐逸在旁翻看,"是何朝宗做的."
羽绢笑道,"是,想不到参谋如此小的年纪也知道他."
那两个听的何朝宗三字,也过来一起翻看着,齐逸道,"老师说过,何朝宗是前朝做瓷观音的大师."
梅兰妮看见那三人的眼神,知道这几人心里准是把她折算成了拍卖价.
羽绢这次来,并没有带很多衣物,她还真的穿着一件宽大的僧袍,头上带着尼姑帽,行头还是准备的很充分.不过从鬓脚看来,她并没有剃发,只是把头发束起了而已.
她说,"此后,我就在这里住下了,我知道你家不在意多几个人吃饭的.梅娘子,日后你只关吩咐我们做事."
这次来,羽绢姑娘比起从前来要大方很多.因为以前住过,所以都不用熟悉环境,绫子就主动帮着乔妈干活,她发现水妮和梅香都不在了.便问起.
梅兰妮告诉了她们的去向.
绫子想不到梅香这么小就做了管事.
羽绢对梅兰妮说,"我不再是席家二小姐了,我知道水妮在你家过的很好,我也要象她那样自食其力.梅娘子,你只管差遣我,千万别把我当客人."
梅兰妮说,"你这样说,我还真有事让你做."
梅兰妮拿出了乔妈让人记的流水帐,"你先替我把这帐本做一下."
梅兰妮看到羽绢熟练的从左到右横着做帐,收入支出各立项目,用的还是阿拉伯数字.当时,头就轰了一声,难道羽绢姑娘也被穿了?
羽绢笑着对梅兰妮说,"这法儿是梅香教的,十分的方便,我回家来把它教给了我大哥,大哥也说好用."
梅兰妮方才送了一口气,心又归位了.
"怎么不见队长,朵姐儿他们?"
"他们到我们家的另一处庄子上去了,那庄子离这里有点路程,来回不大方便."
"你家新买了庄子?"
"是啊,就是远了点."
腊八的前一天,羽绢的大哥给华家送东西来了.到底有亲妈在,派人过来看看羽绢生活的究竟如何.
梅兰妮这次请了她大哥直接去主屋参观,看看羽绢的生活环境.席大哥看来是受了席三太太的指派,还真没客气,就去仔细看了羽绢住的地方.
华家的生活设施还真让他开了眼,那坪庭,茶庭经过李果的设计都很有韵味了.房间都是窗明几净的.洗手间里的花草比人家花房里的都好.
席大哥看了很是放心,知道妹妹为什么喜欢住这里.和梅兰妮谈了几句.
梅兰妮想到边峰等人的计划,就多问了他几句关于生意上的事.
做生意的人都是精乖的,席家大哥立刻对梅兰妮说,"如果,梅娘子你要进丝绸,我家一定给你优惠价."
梅兰妮并没看真这句话,但是找到了进货渠道还是高兴的.当下客气了几句,席大哥也告辞回家覆命去了.
腊月,自然是腌腊季节,虽然理论上,梅兰妮知道多吃腌腊制品不好,但是,这个时代没有冰库,食品储藏的方法实在有限,所以,也不管那么多了.
梅兰妮去了庄子上,教会申妈妈做香肠.庄子上先杀了几口猪,请了村里人帮忙.申妈妈带人忙了几乎正个腊月,庄子上背阴处挂满了做好的香肠.
梅兰妮并没有在庄子上久住,她几天后就返回了苏州.她惦记着那些能为她赚大钱的缂丝,虽然工程浩大,还是希望能早一天完工.
腊月还是大支出的季节,工人们一年的工钱要结算了,申妈妈和梅香早早做出了人员工资列表交给了梅兰妮.
现在,梅兰妮有席羽绢帮忙,算清了每个人的收入,把钱分成一份份的,由梅兰妮带到了庄子上,还另外给老农他们留下了一些钱,让他们作为奖励发放.
老农决定要按照当地的规矩,在腊月二十后发放.于是,这些钱就暂时保存在老农的住房里,收着这么许多钱,老农夫妇两倒有些坐立不安了,恨不的一刻也不离了放钱的柜子.
等到梅兰妮到了苏州的时候,她意外的看见小乙回来了.
"你们队长回来没有?"
"没有,他们派我回来执行任务来了."小乙很郑重地说.
哦,什么任务,这大冷天的还特特地使了小乙回来.
三胞胎把边峰等人的信交给了梅兰妮,第一件要紧的事是调粮,梅朵说,从庄子上调拨三万斤粮随船运往琅琦.
船在哪里?
小乙说,"船停靠在了申江吴淞江口.队长说,这里的船队找林大叔想办法,务必要在年前把粮运过去."
既然这样紧急,梅兰妮当然不敢耽搁,和林永青说了运粮船的事.
两日后,就租到了五条船,由黄家平带队.由于调粮数目很大,所以,梅兰妮又跟着船队跑了一次庄子.
原来,年底,船家们的长途运输任务大都结束了,听说有这样一个赚外快的机会,自然是踊跃.加上华家给的报酬也丰富.
发动了村里所有的壮劳力帮着装船.装船其间,梅兰妮把小乙问的都干了,最后只好把那些事翻来覆去地讲了好几遍,梅兰妮都还没有听过瘾.
十九日,那船队终于离开了.怕小乙年纪轻,第一次走运输路上会出什么问题.老乐自告奋勇的陪他一起过去.
梅兰妮知道,老乐见他们都是这么大手笔的支出,放心不下,要跟过去亲眼看个究竟.便同意了,还顺船带些家里的土特产,及梅兰妮等人的信.
忙完了运粮的事情,这次娘几个背着人小声商量着.
梅兰妮说,"他们信上说,花了四万银,买下了整个岛,那岛由于康熙年为了打台湾,把人家全部内迁了,那里就是个荒岛了.他们手笔还真大,说是照一万亩地算,两年里免税,可是以后的税是六钱一亩,那就是每年六千两的银子.不知岛上的出产能不能cover."
"一万亩地!那比我们那个庄子要大多少倍!梅朵他们肯定能让那些土地生财的."楚源信心满满地.
其实,他们谁也不知道,那个岛子远不止这点大,而长乐县的官僚们,由于长年那个地方没有税收,所以他们也不知道那里有多大,被下面办事的小吏(林永青的人脉)一忽悠,想想有没什么坏处,写了四至,和大概的亩数就把那个岛子卖给了他们.当然,那小吏的红包也是很丰厚的.等到很后面,边峰等人丈量了那片地,才知道,那是个近百平方公里的小岛,面积比著名的香港岛还大.三胞胎成天惦记着捡漏,他们不知这次他们捡了个大漏.
"说是从周边地区招募了几百人在那里工作,那工钱开销就小不了."梅兰妮嘴上这样说,心里算着几年来的积蓄只怕要全贴进去了.
"放心,"齐逸倒是不急,"大哥,二哥和梅朵他们,你还不了解?都是些务实的人.一定是盘算好的."
"那里的人工比苏州要便宜吧?"梅兰妮的脑子就转在了投资上.
"娘,你放心,投资越大回报的也越多,退一万步说,现在,这里的庄子和窑场每年的收入可以cover这里的开销和支出了.明年的粮食还是储备着.那些钱你就尽他们用,大不了,你卖力缂丝,再从盐商那里赚回二,三十万."楚濂也出言安慰了.
梅兰妮倒也想通了,"对呀,再有钱,我就在黄埔江两岸买上大片的土地.那可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
三胞胎哑然失笑,现在上海滩的土地绝对没有苏州地区的土地值钱,还要再等一百多年,那里的土地才会生值,这会子急也没有用.
年底了,梅香回来过年了,大家很长时间没有见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梅香从梅兰妮那里已经知道席羽绢和绫子的事.这次大家见面又和过去不一样了,过去她们是客人,而现在成了同事了.
梅香告诉梅兰妮,那运粮的船没有空着回来,又运了四十株荔枝树苗来,每株苗都用土缸种着,说是要开春才往地里种.梅朵还再三关照,要注意保暖.庄子上的暖房里已经被申妈妈占用种了黄瓜,小油菜等作物,眼下正打算卖着大钱,哪里舍得把地方给它们腾出来.老农把那些树苗就暂时安置在空着的厅堂里.随船而来的还有几十盆茉莉.朵姐儿说,养好了,拿那花朵熏茶,说是北方人喜欢喝香茶.说是那里的番薯很便宜,粮食倒是不好买,但是,番薯不能多吃的,要搀着米吃才顶事.还说,明年他们那里的冬麦可以收割了,在早稻没接上之前,可以卖了麦粉买米吃.泉州那里的外国商船多,面粉制品在海上吃起来方便.麦粉的销路比稻米好.冬天,他们那里也种了油菜和蚕豆.
听听,听听,人家黄家平跑了一趟黄浦江就带回来这么多信息,那个小乙问来问去就那几句话,真不知道他是不懂还是嘴紧.
年前,苏州的几户来往户都要送些年礼,梅兰妮把太湖的水产和庄子上的土产分送了人家,老师和夫子那里,五个学生亲自出马.回来,告诉了一个关于织造府的新闻.